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炽天使

    青铜御座中装载着的,是一位年纪不超过十五岁的少年,和隆与史宾塞一样,瘦骨嶙峋,眼神凶狠。他大概可以猜到这里进行着什么样的工作,将神血赐予这些少年,然后把像自己一样他们关进铁盒子里,作为战场上最无解的兵器而使用。

    自从十岁起,通过了神血测验的青铜御座就被送上了战场,他们这样的东西性价比远高于其他的战士和骑士,不需要系统的训练,不需要足够的文学知识,不需要明白神是什么东西,他们无父无母,他们无所畏惧。自从第一次踏上战场之后,作为功勋骑士的青铜御座已经成功完成过大大小小不下百起的任务,而现在这件事,就算是需要他对自己的同类挥舞刀剑,也不会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那个被木梯刺穿腿部的孩子可真吵啊,孩童们的哭喊,那种痛苦和无力感,早已经熟练驾驶炽天使,并强大到足以被菲利普主教赏识的功勋骑士,心中闪现着曾经黑暗中地狱般的日子,太吵闹了,杀掉他吧。

    暗夜使者有些犹豫,她是个更幼小一些的女孩子,因为适配度高而得到了菲利普大主教的栽培,却还没有足够的杀戮让她变得也心如钢铁,眼见同伴要向这个男孩挥下长剑,不忍直视的她转而放弃了对房屋的突击,继续压制身边开火的博尔吉亚士兵。

    “快走!”炽天使的动作远快于普通人类,莫拉斯身上象征身份的红色长袍可以让他在任何一处弥赛亚圣徒的聚集地获得尊敬,但是在这处战场上,却成了累赘的破布。

    隆毫不犹豫,高高跃起后扑倒在了史宾塞的身上,用自己的后背来保护这个刚认识的小伙伴,莫拉斯目呲欲裂,自己怎么可以犯下这样严重的错误,为什么不亲自去找他,而是派遣了侍卫,如果这个孩子死了,博尔吉亚的未来又在何处。

    然而,预想中刀刃穿透孩童娇弱身体的声音没有出现,遥远的翡冷翠广场上,矗立的巨型钟楼自行敲起了钟声,白鸽纷乱飞起,在天空中划出漩涡状的图案,还在持续战斗的街面上,新鲜泼洒的鲜血和早已经凝固的血迹像蛇一样凝聚旋转,画出诡异的形状,街角的电线爆闪出蓝色的电弧,白色的蒸汽从青铜御座的身上喷射而出,将他变成了白色的雕像。

    暗夜使者原本正在用手中的短剑阻拦身边士兵的攻击,那柄半米长的锋利武器原本就要砍下一面骑士的头颅,但是她突然也静止了下来,劫后余生的战士灵活的躲闪开来,用手中的火铳打掉了暗夜使者手中的短剑。

    “跑啊,你们都会死的,快跑啊。”暗夜使者打开面甲,炽天使甲胄已经脱离了她的控制,但是面甲还是可以自动抬起的。

    混乱的战场逐渐平息了下来,那名炽天使稚嫩的童音让很多人都停下了杀戮,这就是究极的武力吗,神的刀剑居然是这些孩子。

    青铜御座已经在自己的甲胄中痛哭流涕,他认出了自己剑下男孩身上流出的东西,黄色的,粘稠的,腐烂的芳香气味逐渐弥漫,那是神的血,没有人可以在看见神迹后活下来,青铜御座想要逃跑,但是帮助他驰骋战场的炽天使臣服于真正的神,将他抛弃了。

    莫拉斯是第一个察觉到异样的人,他知道隆是适格者,可这产生神迹的能力居然可以自行发生,他呆立两秒后转身踹上了铁门,外面的人要死就去死吧,只要男孩能活下来,只要他还在自己和赫克托尔大主教的掌控中,那一切都有回旋的余地。

    青铜御座拼命挣扎,他记起了脱离甲胄的方式,猛拉那块皮带,直到将其扯断也打不开这钢铁的束缚,他逐渐冷静了下来,已经过去一分多钟了,自己居然没有死。

    天上的白鸽群还在环绕,越来越多的士兵垂下手中的武器,翡冷翠是万钟之城,此刻钟声齐鸣,他们认出了身边一身血污的敌人,有的是朋友,有的是亲戚,还有一队父子摘下面甲后相拥而泣,他们隶属于不同的队伍,此刻差点父子相残。

    “这才是弥赛亚真神吗,和屠戮世间的伪神相比,真是奢华的展现啊!”菲利普透过人群,绝大多数人手都离炽天使很远,刚好可以让他清晰的看见青铜御座脚下的两个男孩。

    史宾塞停止了哭泣,他变得坚强而勇敢,隆身上泳出的黄金神血滴在他的身上,然后史宾塞的眼神就变了,瞳孔涣散,他坐起身来,推开趴在他身前的隆,然后自己拔出了插在木刺上的右腿,本应该血流如注的伤口被金色血液包裹,青铜御座的舱室打开,一直试图逃离的男孩这时却不想离开自己的甲胄,但是机器不再欢迎他的存在,上前拥抱了浑身散发金色光芒的史宾塞。

    新的青铜御座诞生了,天空上簇拥的鸽群逐渐散去,被完全烧毁的电线断成两节,地上诡异移动的血液惊吓到了士兵们,他们自发的退出了这个区域,就连菲利普神父也被护卫胁迫着离开了。

    原本人声嘈杂的街面,只剩下了青铜御座和暗夜使者还在站立,青铜御座手中长剑直指向曾经的同伴,舱室中流淌着金色的血液。

    “原来是这样,神迹,原来是这样。”

    第四个活物的声音突然传来,地下室的大门被重新打开,霍夫斯塔德神父不顾侍卫的阻拦,执意来到了隆的身边,被史宾塞推开后,隆已经半躺在地上陷入了昏迷之中,被吓傻的青铜御座驾驶员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紧闭双眼,捂住自己的嘴巴和鼻子。

    “不用那么紧张,他不是欧米茄,只是看起来像而已,真应该给你们这些人多讲些知识,真的欧米茄的话,现在整条街都已经死了。”神父安慰着男孩,示意护卫们将大人物从地牢中迎接出来,怎样处理这两个孩子还需要他们的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