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有愧·盛世烟火（五）
李殊是真的没有想到，短短时间里发生的这些事情，这么影响自己的好友。
他一直都以为王侃就是那种大大咧咧没心没肺不拘小节的人。为人阔达，简简单单，生活快乐得很。
不过其实回过头想一想儿时的事情，其实就已经有端倪了。
“娘！奶奶！我出去玩了，一会儿就回来！”
刘氏刚端着两碗白米粥出来，就看着王侃喊了一嗓子便头也不回地往外跑，拦都拦不住：“嘿，这孩子，饭也不吃就出去疯跑了。”
王侃满脸通红地笑着跑出院子，接着就左拐敲响了彼此门户紧邻着的另一人家。
“阿三！你在吗？”就这么大喊几声之后，门吱呀一声开了。“你再叫我阿三就把你打回你家。”小李殊半阴着脸给院门支开了一条缝。
你可知我正和阿娘、奶奶一起吃饭吃得正开心，突然有人在门外大喊阿三，而且还不止一次，我内心作何感受？！！
王侃挠着头，嘿嘿一乐：“你也可以叫我小王呀。”
李殊一个脑瓜崩弹了回去。
李殊的孩童时期基本上就是与祖母和娘亲一同度过的。父亲长时间在外做生意，家里就只剩下他一个“男人”。
李殊很孝顺，他无法想象一位已过耄耋之年的老人和丈夫远走从商的妇女该怎样的辛苦才能换来他生活的安定。
是他爸爸不负责任只知道在外做生意吗？恐怕邻里之间甚至听闻此事的人心中都会有所疑问。
并非如此。老李掌柜在外从商，自然会经常回过头照顾家里——可惜大多数都是财力方面的照顾。所以家里大大小小的活计只能是李殊妈妈王氏和李殊奶奶张氏共同商议着分工管理。
小李殊一直都明白，明白生活的不易，明白两个女人的苦衷，他需要成为一个男人，一个一直在家里、能够保护她们的男人。于是李殊从小就显得比同龄的孩子更成熟内敛，做事更稳重一些。
被王侃叫出来之后，李殊就再匆匆囫囵吞咽了几口饭菜，就和王侃闲逛去了。李殊和王侃就这样漫无目的地逛着。
小王侃在前蹦蹦跳跳，小李殊在后面面无表情毫无作为地平淡前行。小王经常会回头找机会试图刺激李殊，李殊则要么丝毫不理睬前面那个智商有限的人，要么回给他一个看智商有限的人的眼神。
“阿三，你看你看，这个镯子好漂亮，给你娘亲戴应该很合适很漂亮吧。”集市吵吵嚷嚷的，小王更是扯着嗓子向身后的李殊说话。他指着一副纯净细腻的翠色手镯，急忙向李殊分享他的发现。这镯子若不能归李殊母亲那样的大美人佩戴，可就是暴殄天物啦！
李殊原本不想理他，谁知回过头看的那一眼竟将他的魂飞也似的吸了去。
好漂亮的手镯！凝重又浓郁，清澈又不失沉稳！就算母亲已有了那么些不同样式的手镯，恐怕也没有几个能与之相比！
李殊的心起起伏伏着。要是能给母亲买上一副的话……他摸着口袋，弄得钱币叮当作响。
首饰摊的老板早就看见这两个小子在一旁嘀嘀咕咕看那个手镯看个不听，心里不禁打鼓，便挥着手发言提醒：“喂喂喂，你们两个，看够了吧，快走快走，别耽误我做生意！”
李殊看着首饰摊的小老板，瞧见那副嘴脸，心里很不快意，咬着牙指着面前的手镯问道：“老板，镯子怎么卖？”
老板本着急招呼别的客人，见李殊发问，撇了一眼，心想问了你也买不起，便随口报了一个最低价。
王侃一听这价，直接怂了，想拽拽李殊袖口把他拉走。商铺的老板也以为他俩该走了。结果李殊直接从兜里掏出几枚金币，上前几步递给了老板：“您看看，是不是这个钱数？”
王侃要去抓李殊的手一下子滞住了，商铺老板也愣了。
老板接过金币，数了数，又用牙咬了咬，刚显现出震惊的脸上便换上了一层献媚的灿烂笑容：“是是是，是这个数，少爷可真是大手笔。”
这换脸可真是比翻书都要快。李殊望着商铺老板，也是笑容满面：“还要麻烦老板帮我将镯子好好包装一下。”
老板点头忙应。用檀木盒一番装点包装后，老板又套上了一个袋子，这才笑盈盈地递给王侃：“来，小仆人，替你家少爷拿好。”
王侃讪讪地伸出手，刚想要接过来，却被李殊一把拦过：“不好意思老板，你认错了，他是我朋友。”
老板连连拱手：“抱歉抱歉……诶？诶！少爷慢走！”
李殊拎着袋子又和王侃溜达了一会，王侃拽了拽他袖子，两人这才走出集市。
待人流不再拥挤，周边安静了许多，王侃终于再也忍不住：“对不起，李哥……我不是故意给你找麻烦的……”
李殊揉了揉他脑袋，轻声道：“这事儿不能怪你，是那个老板不懂得尊重人。”
“可我害得你乱花钱了……”就算李爸爸在外面做生意很赚钱，钱也不能这样乱花啊。
“你以为这镯子很名贵？”李殊笑着，他当然也知道乱花钱不好，但是……“才这么点钱而已，没有面子贵。”
就是因为李妈妈王氏知道自己家孩子表面稳重，内心戏码颇多还爱面子，所以每次李殊出门之前她都会多往李殊口袋里装好几枚金币。
王侃抬着头看向比自己高半个头的李殊，眼神充满羡慕和崇拜：“阿三你好有骨气啊。”
“……都说了多少遍不要叫我阿三！！！”
李殊叹了口气：算了，懒得理你。他把装着镯子的口袋递到王侃的面前晃了晃：“拿着。”
“啊？”小王侃一愣。
李殊被他逗笑了：“给刘奶奶的。”
“不行不行，这镯子我不能收！”王侃连忙惊慌地又是摇头又是摆手，全身上下都在全力拒绝。
“嗨呀，你奶奶她老人家平时没少照顾我，这镯子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了。”李殊趁王侃不备忽将纸袋塞进了王侃怀里，“而且这翡翠镯子成色很浓郁，想必刘奶奶更适合佩戴。”
王侃本就发红的脸色更红了几分：“谢，谢谢阿三……”
“……”
“……？”
“……”李殊眯起了眼。随后便向一旁正迷惑的王侃施展了对其克制的独门绝学——挠腋窝！
“啊哈哈哈哈哈……对不起对不起李哥……哈哈哈……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哈哈哈哈……”
欢声笑语顿时充满在两个小伙伴正走着的稍显宁静的偏僻小路上。全然不知身后的几双眼睛正盯着他们，其中充斥着贪婪与嚣张。
他一直都以为王侃就是那种大大咧咧没心没肺不拘小节的人。为人阔达，简简单单，生活快乐得很。
不过其实回过头想一想儿时的事情，其实就已经有端倪了。
“娘！奶奶！我出去玩了，一会儿就回来！”
刘氏刚端着两碗白米粥出来，就看着王侃喊了一嗓子便头也不回地往外跑，拦都拦不住：“嘿，这孩子，饭也不吃就出去疯跑了。”
王侃满脸通红地笑着跑出院子，接着就左拐敲响了彼此门户紧邻着的另一人家。
“阿三！你在吗？”就这么大喊几声之后，门吱呀一声开了。“你再叫我阿三就把你打回你家。”小李殊半阴着脸给院门支开了一条缝。
你可知我正和阿娘、奶奶一起吃饭吃得正开心，突然有人在门外大喊阿三，而且还不止一次，我内心作何感受？！！
王侃挠着头，嘿嘿一乐：“你也可以叫我小王呀。”
李殊一个脑瓜崩弹了回去。
李殊的孩童时期基本上就是与祖母和娘亲一同度过的。父亲长时间在外做生意，家里就只剩下他一个“男人”。
李殊很孝顺，他无法想象一位已过耄耋之年的老人和丈夫远走从商的妇女该怎样的辛苦才能换来他生活的安定。
是他爸爸不负责任只知道在外做生意吗？恐怕邻里之间甚至听闻此事的人心中都会有所疑问。
并非如此。老李掌柜在外从商，自然会经常回过头照顾家里——可惜大多数都是财力方面的照顾。所以家里大大小小的活计只能是李殊妈妈王氏和李殊奶奶张氏共同商议着分工管理。
小李殊一直都明白，明白生活的不易，明白两个女人的苦衷，他需要成为一个男人，一个一直在家里、能够保护她们的男人。于是李殊从小就显得比同龄的孩子更成熟内敛，做事更稳重一些。
被王侃叫出来之后，李殊就再匆匆囫囵吞咽了几口饭菜，就和王侃闲逛去了。李殊和王侃就这样漫无目的地逛着。
小王侃在前蹦蹦跳跳，小李殊在后面面无表情毫无作为地平淡前行。小王经常会回头找机会试图刺激李殊，李殊则要么丝毫不理睬前面那个智商有限的人，要么回给他一个看智商有限的人的眼神。
“阿三，你看你看，这个镯子好漂亮，给你娘亲戴应该很合适很漂亮吧。”集市吵吵嚷嚷的，小王更是扯着嗓子向身后的李殊说话。他指着一副纯净细腻的翠色手镯，急忙向李殊分享他的发现。这镯子若不能归李殊母亲那样的大美人佩戴，可就是暴殄天物啦！
李殊原本不想理他，谁知回过头看的那一眼竟将他的魂飞也似的吸了去。
好漂亮的手镯！凝重又浓郁，清澈又不失沉稳！就算母亲已有了那么些不同样式的手镯，恐怕也没有几个能与之相比！
李殊的心起起伏伏着。要是能给母亲买上一副的话……他摸着口袋，弄得钱币叮当作响。
首饰摊的老板早就看见这两个小子在一旁嘀嘀咕咕看那个手镯看个不听，心里不禁打鼓，便挥着手发言提醒：“喂喂喂，你们两个，看够了吧，快走快走，别耽误我做生意！”
李殊看着首饰摊的小老板，瞧见那副嘴脸，心里很不快意，咬着牙指着面前的手镯问道：“老板，镯子怎么卖？”
老板本着急招呼别的客人，见李殊发问，撇了一眼，心想问了你也买不起，便随口报了一个最低价。
王侃一听这价，直接怂了，想拽拽李殊袖口把他拉走。商铺的老板也以为他俩该走了。结果李殊直接从兜里掏出几枚金币，上前几步递给了老板：“您看看，是不是这个钱数？”
王侃要去抓李殊的手一下子滞住了，商铺老板也愣了。
老板接过金币，数了数，又用牙咬了咬，刚显现出震惊的脸上便换上了一层献媚的灿烂笑容：“是是是，是这个数，少爷可真是大手笔。”
这换脸可真是比翻书都要快。李殊望着商铺老板，也是笑容满面：“还要麻烦老板帮我将镯子好好包装一下。”
老板点头忙应。用檀木盒一番装点包装后，老板又套上了一个袋子，这才笑盈盈地递给王侃：“来，小仆人，替你家少爷拿好。”
王侃讪讪地伸出手，刚想要接过来，却被李殊一把拦过：“不好意思老板，你认错了，他是我朋友。”
老板连连拱手：“抱歉抱歉……诶？诶！少爷慢走！”
李殊拎着袋子又和王侃溜达了一会，王侃拽了拽他袖子，两人这才走出集市。
待人流不再拥挤，周边安静了许多，王侃终于再也忍不住：“对不起，李哥……我不是故意给你找麻烦的……”
李殊揉了揉他脑袋，轻声道：“这事儿不能怪你，是那个老板不懂得尊重人。”
“可我害得你乱花钱了……”就算李爸爸在外面做生意很赚钱，钱也不能这样乱花啊。
“你以为这镯子很名贵？”李殊笑着，他当然也知道乱花钱不好，但是……“才这么点钱而已，没有面子贵。”
就是因为李妈妈王氏知道自己家孩子表面稳重，内心戏码颇多还爱面子，所以每次李殊出门之前她都会多往李殊口袋里装好几枚金币。
王侃抬着头看向比自己高半个头的李殊，眼神充满羡慕和崇拜：“阿三你好有骨气啊。”
“……都说了多少遍不要叫我阿三！！！”
李殊叹了口气：算了，懒得理你。他把装着镯子的口袋递到王侃的面前晃了晃：“拿着。”
“啊？”小王侃一愣。
李殊被他逗笑了：“给刘奶奶的。”
“不行不行，这镯子我不能收！”王侃连忙惊慌地又是摇头又是摆手，全身上下都在全力拒绝。
“嗨呀，你奶奶她老人家平时没少照顾我，这镯子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了。”李殊趁王侃不备忽将纸袋塞进了王侃怀里，“而且这翡翠镯子成色很浓郁，想必刘奶奶更适合佩戴。”
王侃本就发红的脸色更红了几分：“谢，谢谢阿三……”
“……”
“……？”
“……”李殊眯起了眼。随后便向一旁正迷惑的王侃施展了对其克制的独门绝学——挠腋窝！
“啊哈哈哈哈哈……对不起对不起李哥……哈哈哈……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哈哈哈哈……”
欢声笑语顿时充满在两个小伙伴正走着的稍显宁静的偏僻小路上。全然不知身后的几双眼睛正盯着他们，其中充斥着贪婪与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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