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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

    搬出去的那一天,天气晴朗风和日丽,胜利他父亲先是找了扇破门,后面就是和他母亲两人打“泥基”,就是长方形的夯实土块,村里就是用这个来筑墙。

    大概在旁人家借宿了一个多月,胜利他们就搬到了所谓的“新家”。

    矮小破烂的小门镶嵌在崭新的土墙上,西边盖了三间矮房。

    住的解决了,他母亲还是到左邻右舍借了一些面,答应人家收了麦子或者其他农作物去偿还。

    其中之心酸也是难以言喻。

    胜利依旧每天上着学,还给小伙伴们讲自己有个新院子了,浑然不觉有时候老师和同学们会有怜悯的眼神望向他。

    这天放学回家,他父亲坐在炕上低着头,大口大口地喝着劣质散酒,小屋里都是辛辣的酒味。胜利疑惑的看向父亲,问道:“爸,怎么了?”

    只见抬起头的父亲此时已经是双眼通红,泪流满面,左手摸了摸胜利的头,说道:“没事,我们一家人要争一口气!”

    事后通过他母亲才知道,他父亲去给村里干活想赚点工钱,可是不知道从哪传出他父亲有传染病,附近几个村全都不要他。

    第二天,借了钱去看病。

    嗡嗡嗡,扑通扑通,杂乱无比的声音在散发着各种味道的医院楼道里活蹦乱跳,胜利睁着眼睛左看看右看看,这是他第一次进城。

    那几天的沉默也暂时的被他忘掉了,他觉得城里的房子都很高很漂亮,还有好多在路上跑来跑去的汽车,这是他第一次虚荣心没有发作。

    看着城里人花花绿绿的衣服,擦的噌亮的皮鞋,脸上若有若无的淡淡笑意,他觉得人和人真的不一样。

    等了一会,父亲手里拿着一沓单子从一个办公室出来了,

    “说是要你们打针,得好几次防止传染,吃饭碗筷不能混用”父亲说道

    “嗯,打吧”母亲淡笑了一下,拉起我就去了

    一进去另一个房子里面,两个穿白衣服的护士姐姐,很快给他父母打了针,轮到他了,还没开始打,眼睛里已经全是泪水,嘴唇颤抖着看向护士,

    “姐姐,慢些慢些”

    其中一个护士笑了笑,没说话,熟练的拿起针管吸了药水,说了声抓住点,就径直打完了。

    针头刺进去的瞬间。胜利的眼泪普通竹筒倒豆子似的哗哗落下,嘴里高声喊着

    “慢些……啊”

    过激的反应让大家都侧目而视,幸好护士手下还是比较麻利,要不然还真不好打。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小孩子,弄的护士也是满脸无奈,好在打完了。

    在往后的几个星期里,基本上都是一星期打一针,从村里走到那个可以卖酿皮子的村子,有公路可以乘坐线路车去附近的一个镇子上,然后再转乘公交车去市里医院。

    他父亲有时候脾气还是挺和蔼的,给他讲故事,讲一些胜利胡乱指的建筑或者东西。

    过了一年,他父亲病情终于有所好转,而他叔叔此时已经是一名正式工人了,婶婶也是,一家两双干。

    似乎生活都一样平静却又不一样

    胜利记忆中,这次一年打针的经历是最为惨痛的,在以后的打疫苗也是心有余悸,对于针有着后来的恐惧。除了这个,还有一个儿时印象深刻的记忆。

    那是有一次的下午,打完针母亲先回去了,他父亲带他在市中心去转了一圈,在一个叫金洋商厦的楼底下台阶上,一大一小两个男的同阶而坐,看着眼前繁华的城市和熙熙攘攘的路人。

    旁边是一个女的带着一个小男孩,看着跟胜利差不多大,白白嫩嫩的脸蛋很可爱。

    她们俩吃着路边小摊锅里刚煮好的关东煮,一根一根的入嘴咽下去,不时的吸口凉气,好像很烫又很辣。

    胜利看了看吃东西的两人,再看了看他父亲的脸,此时他父亲好像也察觉到了,转过去看了下,又转过头来看了看胜利,微笑着摸了摸胜利的头。

    牵起他的小手说道:“我们回去吧”

    “嗯”胜利低下头低低的说了句,跟着走了,不时的还是会回头望望那吃东西的母子俩,眼里的东西看不清说不明。

    如果说历史如滚滚长河,人是河里的小鱼小虾,那么鱼和虾米能在河里游多远,长多大。

    微风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