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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章 【冀州篇】善后

    无论在任何时代,年少成名的人都有一手绝活。

    对于武将来说,这种绝活一般三个字就可以概括——杀人技。

    高览年纪轻轻获取高位,靠的绝活是马上一柄金背大砍刀。

    与公孙家一心求“快”的平刀式不同,高氏刀法讲究势大力沉,借着快马的冲劲和大刀的分量将敌人活活砸死。

    每逢交手,敌将往往只注意高览寒光利刃,猛的一接,等明白死法时,早就已经心胆俱裂了。

    此刻,彻夜的奔波与厮杀已经将张角精力掏空,面对高览的攻势,这位天公将军一时动弹不得,呆呆发愣。

    一旁张宝见兄长落难,侧动坐下玄牛冲向高览战马,以力角力,将其疾如风的武猛从事连人带马顶翻。

    高览本以为他们只是逃出邺城的黄巾贼,张宝充其量只是乱贼中偷了耕牛的贫农,没料到竟然竟有如此战力。

    由于此时没有马镫束腿,虽然战马倒地,高览却凭空一个翻转,稳稳砸落地面,一声招呼,几十名骑从便向中心的几人围拢过来。

    张角尽力调动全身气力,想激发体内御雷真气,可眼下精疲力尽,莫说真气,就是调动四肢也已经无比费力,更何况正月里哪有什么闪电。

    眼看情势危急,四周山谷间突然想起一声胡语,一阵尖声刺破黎明。只见张角身后一名骑卒脸色痛苦,胸口被一支鸣镝箭正正射中,鲜血顿时透过单衣渗出鱼鳞甲。

    只见众人之上,数不清的骑卒从山里间冲出,身形外表一派胡人打扮。

    为首之人,正是草原上的阿柔。

    “乌桓狗!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高览大喝质问着。

    张角此刻也是十分诧异。要说这少年虽然在草原上广有威信,可带着胡马旁若无人的纵贯幽、并诸郡,他是绝对不敢相信的。

    也许是障眼法?

    张角正思考者,只见阿柔纵马跃下,竟然拿出了一份大汉的关传亮给高览,作为他们跨州行军的“绿卡”。

    “各位兄弟,在下中山阎柔,是潘凤将军帐下马弓手,这几位都是我们中山国的郡尉兄弟!高从事切莫伤了自己人!”

    张角的困意被“阎柔”的大名驱散。

    如果在另一个时空里,同样一位名叫阎柔的少年,在不久之后将会搅动整个幽州,为成为公孙瓒的心头之患。

    眼下,阎柔穿着打扮一派大人模样,因为久历塞外风霜,年纪虽在高览之下,可面容却似而立之年,嗓音也略显粗旷,显得比高览更加成熟。

    “中山国?张相何时养了一帮胡狗?”

    阎柔下马,亲近地拍了拍高览的肩膀说道:

    “高从事,此事可是王使君的安排,你伴使君日久,竟会不知?”

    此话一出,高览心中一凛。

    秘密,官场最怕听到秘密,也最想听到秘密。

    作为一名武将,他明白,官场远比沙场要复杂的多、要血腥的多、要诡谲的多。自己虽然有一身功夫,可是王芬的刺史府中随便一个秘密,就能要了自己的性命。

    他接过关传,仔细辨认。

    关传是真的。

    那么这帮胡人,以及张角这几名“马弓手”的身份,八成也是真的。

    高览收起了战意,礼貌的将关传递还阎柔,挥手让马队让出一条通路。

    “兄弟,邺城有难,恕不远送,代我向张相公问安。”

    言罢,高览带队向邺城驰去。

    等高览走远,阎柔这才恢复了少年神色。在张角询问下才告知,原来上次一边后,阎柔已经离开草原,变成了中山国相张纯的手下。

    “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舍弃丘力居?”张角异常诧异。

    “我可没有舍弃乌桓……”阎柔诡秘一笑,不再答话。

    看来阎柔是成为张纯和乌桓人的桥梁了,张角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眼下他还顾不上细想,只想尽快北归飞狐峪。

    就在张角平安北归的同时,历时三天的邺城暴动终于结束了。

    在审配的带领下,高览、蒋奇、文丑分别带兵戡乱,但是仍有大量平民因及时脱身而躲过战火。

    为防止加剧民变,审配和蒋奇商定,匪首远遁,余罪不问,不再对全城进行追捕。

    整整三天后,张郃才带人在邺城钟楼的栏杆角落发现了瑟瑟发抖的王芬。

    谁会想到,堂堂冀州刺史,会在州治重地最危险的时刻,孤身躲在城中心的钟楼上,目睹着一切烧杀抢掠却默不作声?

    同时,文丑带人从已经烧成黑炭的刺史府内找到了张燕、魏续、侯成、宋宪和李大目已经烧成肉干的尸体。

    活着的人,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死因,可惜叱咤风云的飞燕,没有封侯拜相,没有香车美人,只有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以及被丢入乱葬岗的下场。

    所幸,烧成肉干的尸体无法辨认身份,历史最终替张燕保守了他最后一个难以启齿的秘密。

    更令人难以想象的是,大火不仅没有净化瘟疫笼罩下的土地,反而带来了新的祸端。

    活下来的豪门大户没有退缩,反而以更加咄咄逼人的气势结成私刑联盟,每日挨家挨户进门搜查,寻找当日踏进自己豪宅的每一张面孔。

    每天,无数人被拖进豪门大院的刑堂。

    每夜,数不清的尸体被丢进刚刚解冻的漳水。

    人们都说,是鲜血的热量融化了漳河上的寒冰。

    审配每天既要忙着防民变,又要防滥杀,如坐针毡,焦虑的彻夜难眠。

    至于已经性命无虞的王刺史,仍然顾不上安民,而是在身体康复后第一时间赶回了雒阳。虽然按照汉制,刺史本是中央派到地方的监察官员,但是到了如今这个时代,刺史已经成为了实际意义上的一州之长,差的只是前汉那个“州牧”的称为。

    当然,王芬不是去向御史中丞汇报监察工作的。到了雒阳后,他没有顾得上踏进自己妻儿居住的宅院,而是径直去了金市苑里一套低调且华丽的处所——金乌观。

    这是天子刘宏赐给国师左慈的道观。

    但是仅仅一个白面小道童就让堂堂冀州刺史吃了闭门羹:

    “道长出京云游,不在观中。”

    本来信心满满的王芬终于变得慌乱起来。左慈不在,自己和张让素来不和,如果天子真的因冀州之乱罪责下来,谁来替自己开脱?

    脸色煞白的王芬一屁股坐到了金乌观前的石砖上。

    小道童本要关门,见他竟然如此落魄,只得用童稚的声音说道:

    “道长嘱咐了,如有要事,可去找蹇硕大人。”

    “蹇硕?可是伺候天子的那位宦官?”

    蹇硕,本是刘宏继位时从河间国带来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黄门,近年来才在这雒阳官场崭露头角,王芬一时还难以将他和天子国师左慈联系起来。

    “正是,那位和天子一样,可是道长的嫡传弟子!”

    听到蹇硕竟然是左慈的徒弟,王芬苍白的脸色顿时焕发了血色,来不及说声“谢谢”,便仓皇的爬上了马车,朝蹇硕的宅邸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