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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琉璃殇

    九剑宗提前结束了‘论剑’大会。掌教以宗中之事为由遣散了各大修仙门派,并作出了诚挚的道歉。

    那些修仙门派的长老自‘心逆之事’后也是无心再做逗留,九剑宗此举正合他们的心意。至于掌教遣散各门派的理由,这些门派的长老们无不是老狐狸,怎会买账?嘴上没说,但对于此次‘论剑’提前结束,匆匆遣离各长老的原因,他们心里跟明镜似的。

    自古以来,修仙门派无数,但凋落的凋落,衰败的衰败,惟有三个门派自开创便屹立不倒,流传至今,这三个门派分别是九剑宗、长歌门和紫霄盟。‘邪绝’之前,这三个门派乃是三足鼎立之势,威望、实力都相差无几。然经‘邪绝’,九剑宗威望陡增,修仙者皆以进入九剑宗为荣,实力攀升,一下子拉开了与另外两大门派的差距。

    经此‘心逆之事’,这些门派的长老看到了契机,准备拿此事大做文章,将九剑宗拉落神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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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茫茫海域,一望无际,这艘大船是海平面上唯一突兀的物体。

    他傲立在船头,眼睛眺望着远方,他只觉得近了、近了,就在下一秒的海平面后,那座光彩夺目的宫殿挺立着,熠熠生辉。他心里莫名的躁动不安,这让这个粗犷豪放的男人多少有点不适。

    自他见到了心逆入魔,他心里便始终萦绕着一股莫名的不安分,联想到前不久的与蠃鱼的那场海战,更觉焦躁。

    “还有多久?”琉璃宫主浑厚的嗓音挥散了郁结在周围的焦灼。

    “该是快了!”船上掌舵的是青甲将,他回道。

    “再快些!”那海平面将琉璃宫主眼中一分为二,下半部深邃的海蓝、上半部纯粹的黝黑,迷幻地交织出他心底的忧虑。

    海平面上出现了一个小光点,琉璃宫主向前迈了一步,同时心中的那股躁动似有所缓。

    但随着与光点距离的拉近,那原先难以名状的躁动固化出了真切的形状,那本无出处的不安一下子来路明了。琉璃宫主难以相信不远处的断壁残垣的前身正是以前琼楼玉宇般的琉璃宫,离得愈近,细节呈现的愈清晰,就愈让人不忍直视。

    琉璃宫像是被什么巨物用蛮力撕扯过似的,正门处有个极大的缺口,其他地方也有明显的窟窿,晶莹的琉璃碎成块状,散落一地。而原本在东南角的一处很高的瞭望塔也被从中折断,砸进宫中。

    门大开着,布满了尸体,有宫女,有士兵,大部分保留着从琉璃宫向大海方向逃时的形态,她们的血飞溅在琉璃柱上,折射出炫美的红光,让人目眩神迷。

    掌舵的青甲将在震惊下忘了自己手中掌的舵,海水拍在船沿上,迫使它驶离秩序,冲入混沌。

    琉璃宫主直接瞬闪到岸上,径直冲入琉璃宫中。

    “莹儿,莹儿,你在哪?”他本是一届傲主,血烈心高,在今天以前,他自己也从未知晓自己的软肋。他也会慌乱着急、心乱如麻,他也会害怕!

    冲进正殿,他腿一下子软了,当即跪倒在地。

    他眼盯着前面的琉璃王座,那上面嵌着一道绿色的影子,并用了大量的红色加以点缀。

    良久,他俯倒在自己的膝盖上。呛出了一声哭音,呛出了一声压抑却清楚的不能再清楚的、释放却又突然被咽回去的哭音。

    他站了起来,背影恍惚抽搐;他走着,脚步杂乱无章;他登上王座,一步一顿;他抱起王座上的绿影,颤颤巍巍。可~最终他还是跪了下来,把绿影放在自己怀中,这一次再强压、再遏制也抑不住自己的情感,他的压制只让他的身躯颤抖的更严重。终是声泪俱下,泣不成声。

    “宫主,找到两个活着的卫兵。”青甲将出现在宫殿中,他见到眼前的场景,识趣地压低了自己的音量。

    “带过来。”每一个字都被悲拗包裹着。从那厚重的声音中,似乎看到了无边苍凉。

    青甲将领命,不一会便把两个卫兵带了过来。这时琉璃宫主已整理好情绪。

    “说,这是怎么回事?”青甲将厉声质问两个卫兵。

    “是~海妖,数以千计的海妖。”一个卫兵唯唯诺诺地说道。

    “放屁,妖族都让九剑宗给灭了,哪来的数以千计的海妖?”

    “是真的,领头的是条大鱼,能呼风唤雨,兴风作浪,叫声似鸳。”琉璃宫主闻言,虎躯一震。

    “宫主,是~蠃鱼!”青甲将根据这描述马上就联系到不久前在海上的那场战斗,那时的惨况,至今仍历历在目。

    “御龙团、琉璃军呢?”青甲将质问道。

    “龙穰将军见敌人来势汹汹,我方仓促应战,恐不利于我方,便领着大部队退往陆上去了。”

    “那为什么不将王后带走!”琉璃宫主怒吼着,声震八百里。

    “是王后不愿意走,她说她要等你回来。”两个卫兵吓得跪倒在地,颤抖着解释道。

    琉璃宫主神情暗淡下来,亦步亦趋地回到了莹后旁边。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琉璃宫主突然说道:“你们两个身为卫兵,莹后都死了,你们为什么还活着?”说着,琉璃宫主站起来,快步走过来,还未等两人反应过来,他就拔出青甲将的佩剑划过二人的脖颈。

    两人瞪大了眼睛,捂住脖子,可血还是从手指缝间狂涌而出。

    青甲将满脸震惊,“宫主,这?”

    琉璃宫主把剑还给青甲将,“派人去把龙穰那混蛋请回来。明天再把所有财产尽数变卖,招募奇能异士,扩充军备,我要踏平这片海域。”复仇的火焰在琉璃宫主心中越烧越旺,将心中的理智、温柔烧的荡然无存。

    青甲将看着琉璃宫主的模样,面目狰狞,甚至觉得可憎,他清楚的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令人肃然起敬的琉璃宫主。

    “遵命。”青甲将将佩剑插回腰间,拖着两具尸体出去了,两行血迹在琉璃地面上格外刺眼。

    在这个残酷世界里,再美的东西,美如琉璃,最终也都是红色的仆从,是鲜血的承载物。最终在这个残酷世界里留存下来的也只有那片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