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不是谁想的战场
怒江的水红了起来。
乌云应是被这惨烈的战况吓了开来，露出了也在躲闪的落日。
黄昏的光打在江面上，浸着血的江水竟有着别样的好看。
书上哪里写的清楚战场。
两方来往的箭雨在空中也会碰个面，激起微末的声响，有一些便在中途落了下去，落到今日的怒江里，剩下的各自寻找落脚的地方，穿在某家士兵的咽喉处，钉在树木的枝干上……
赵国的船大部分都穿过了怒江一半，有一些大船，多的是小船。想来应是在这几日从周边城里的人家中抢来的。
此时却被燕国的投石器拦住了前进的势头，船身被巨石砸烂，眼看就要沉了，船上的赵国士兵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在船上迟迟不跳的人许是不会水性，跳下去的人倒也不见得可以游到岸上。
最惨烈的便是火箭射到船上之后的景象，在江水中燃起的熊熊大火着实令人太过深刻，燃起的黑烟，抓人心肺的嘶吼声。
战争的前期谁不是炮灰呢，得有多少条命才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活着。
赵国的军队有着很好的军士素养，排列的盾阵挡住了大多火箭，另有着负责拔下射落在船上箭只的人与灭火的人。
生死有命，哪只船的运气不好，被破了盾阵，或是没来得及抑制住火势，整船将士，也只能看怒江的水是不是会对他们网开一面了。
此时也无大风，光靠火攻是挡不住赵国那位，下了狠心在今日要拿命填怒江的骠骑将军的。
有攻上岸的，便是刀剑交错的搏杀，这人杀了一人，转眼便被另一人杀了，尸体滚落，有半条腿也挂在岸边，后面的人踩着他冲向前去，也不知道他的尸体会有多少人踩着过去。
到处都是死人。
怒江的水里，怒江的岸上。
前一刻还在你身边喊着：“干他娘的！”，转个头的功夫就不知道躺在了哪里。
杨子焕正在一处被敌军攻上来的地方厮杀，眼睛里好像溅到了血，却并没有影响他挥剑杀人，六品武夫在俗世里也算是高手之流，饶是如此，身上也有多处伤口。
吴叙拖着被巨蟒伤到的身体，脸色惨白惨白的，手持一杆红缨长枪，挑刺之间，带走周围敌人的性命，见还未有人靠近，狠狠的咳出一口内脏的淤血，又主动杀将过去。
谁会在这种时候去擦嘴角的血。
赵国的那位主将倒是在盾阵之后看的安稳，他身穿一身金色战甲，左边脸颊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从耳朵处甚至都到了嘴角。
多年前，他只是一名偏将，跟随徐将军攻打燕国彭城，当时徐将军与杨逸对阵败下阵来，他也与杨逸的大儿子杨乘风厮杀，被杨乘风打下马，留下了这道疤。
侥幸活了下来。
他细长的眼睛眯了起来，看着眼前敌我厮杀，不见喜怒。
他叫武间，赵国骠骑将军。
武间原本以为杨子焕已经被仙长杀掉了，去找仙长却不见了他人，他是见过仙长的幽山蟒的，杨子焕断断必死无疑。
便率军打算一举攻破主将身死军心大乱的怒江防线，却看见杨子焕竟还活着。
他没死！
他怎么可能活下来！
没死也定是受了重伤！
武间佩服这个明明在燕国打了反旗，却在此时拦住他大赵铁骑的杨家之子，先不说他是怎么逃得过那巨蟒，若不是他从就近的阳陵带着区区三万人马将自己拦在了着怒江这里，自己早就一路直下，像当年的杨开继一样，不，他可以就此灭了燕国！
这个杨子焕，模样有点像当年的杨乘风。
武间的眼睛眯的更严重了，却是能看到有寒光闪烁。
此等绝世将门，竟被灭门，还是在自家王上的手里。
自己确实是在庆幸，若杨家还在，他确定他都越不过彭城。
那燕王做了这么一件自掘坟墓的事情，不知今时今日在做何想。
今天，你就死在这儿吧。
杨子焕，杨家，在地下不应该团团聚聚才好么？
“传令下去，发起第二波冲锋。”
武间仍旧眯着眼，抬起的手臂落了下去，又是数不清的士兵上了小船，向着怒江的另一边驶去。
……
李佑言与吕三幺也不知道是怎么记的路，这边走一段，那边走一段，许小易却是有点希望他们走错了，战场离的越远越好。
还是走对吧。
杨子焕应该没死吧，他挺厉害的呀。
终于听着前方的厮杀声与怒江水流的声音他们摸到了战场的一处，有几条敌军的船攻了过来，岸上的燕国士兵拿着长枪阻拦想要上岸的敌军，却被敌军用盾压在地上，再用手抓住了枪给拽了下去，便被乱刀砍死了。
防线在这里破了一个口子。
船上的赵国士兵发了疯似的朝岸上冲去，踩着自己人与敌人的尸体。
“我的乖乖！”李佑言等人跑来楞在了那里，看着眼前遍地散落的箭只，渗进地里的血液变得暗红，不知道是什么人的尸体没了脑袋。
周围都是震天的杀声，脑子里乱哄哄的，他们也不知道干什么，克制住想要逃离的本能。
帮谁杀谁？谁他么是谁？
老黄以前毕竟是军队里的好手，扫视之后就看见了被打开口子的防线，便提着腰刀杀了过去，剩下几人才回过神来，也赶忙跟上老黄。
李佑言和吕三幺心里是慌张的，便大喊大叫，以此打气。
吕三幺碰到冲上岸来的敌军就用手中的长矛刺了过去，却被对方用刀挡开，这人明显是个好手，借机欺身靠近，对方手中的刀眼看就要刺在自己身上。
吕三幺立马掉头就跑，对方显然懵了一下，就提着刀追了上去，眼看就要追上，却不料吕三幺自己滚在地上向他绊来，他还没来得及停下就被绊倒了。
乘着那人面朝地摔倒的功夫，吕三幺立马连爬带滚起身来一矛狠狠插在了那人后心处，拔出来，又插了几下，起先还可以看到对方的挣扎，待到那人一动不动后，吕三幺才敢停下。
这是他杀的第一个人。
没有功夫去害怕，没有功夫去想杀人了的感受。
他赶紧起来找李佑言。
李佑言这个憨货一杆长矛耍的虎虎生风，抡起来了圈子，竟拿起了自己在练着耍的把式。他对面的敌人倒是没近得了他身，他自己也累的够呛。
对方瞅准破绽就拿刀扑了过来，李佑言赶紧将长矛回扫，对方没想到李佑言的力气竟比常人大很多，本想拿刀一挡，却被扫倒在地，还没爬起来呢，就让李佑言追着刺了过来。
一个在拿矛刺，一个在地上手脚并用，快速后退。
吕三幺刚好过来，看见这激烈的一幕，连忙在这人后面来了一矛，长矛直接洞穿了这人的胸口。
吕三幺赶紧拔了出来，拍了一巴掌还在看那血淋淋的胸口，有点茫然的李佑言。
根本来不及废话，又有人提着刀杀了过来。
老黄虽然这些年身体垮了些，却有着打过仗的经验，依靠着灵活的脚步和对敌人攻击的预判已经杀了八人。
一刀下去，血溅满脸。
好似梦回当年。
提着腰刀，一声怒吼，竟吓得对方后退几步。
他是当年边城一众当中最好的，攒有帐中人头一百六十余颗，今日又要添些。
许小易倒是最狼狈的。
他发现他又拔不出来剑，被一个手拿着长矛的家伙追着，边跑边拔剑。
他跑地贼快，甩了对方好大一截。估计对方还不服，硬是豁出命来在追。
辛哥？夷哥？
你看不上杀凡人你倒是早说呀！
我都和人对上了！
辛夷剑抖了一下，它在看不起许小易。
许小易转着圈跑，顺手低身拿起一个尸体的刀，转身就朝追着自己的人扔了过去，太快，那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刀就从自己的脖子上过去了。
他还没完全停下来，脑袋就掉了下去。
许小易见到了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画面。
没了头的脖子在往外冒血，冒的好高好高，即便离他挺远，也许并没有真正落到他身上。
可许小易都却过于清晰地感觉到这血一滴一滴，全都是落在他的身上，他觉得到自己全身上下都是血。
他差点吐出来之前吃的烧饼。
不敢再看。
其实已经不是看不看的事了，脑子里停留着的冒着老高血的脖子怎么也去不掉。
不等他回过神，就有人拿刀从他脑袋上砍来，许小易用双手接住了一柄带着风声来的刀，对方根本想不到这人怎么能这么快。
许小易接住了刀却不知道干什么，就看着眼前拼命想从他手中抽出刀来的家伙，还好，还好，头还在。
突然一杆长矛从眼前这家伙的胸口露了出来，是李佑言。
“你剑呢？”李佑言扯着喉咙大喊。
许小易才感觉心神稍定，“它不出来！”许小易也大喊道。
李佑言指着还睁着眼的尸体手里握着的刀，“用它！”
许小易仍旧双手举着，接着刀。“好！”
大家都在喊着说话，没人会注意你到底有多少唾沫星子喷出来。
杨子焕从另一边带了十来个人赶了过来打算补上这里被打开的口子。
敌军也都陆续围着向他杀去，只需要杀了他，就可以在赵国封侯！
他们都想带着这位杨家之子的首级去向主将请功，但他们只能拿命堆死这个俗世中的高手，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杨子焕眼睛被血染红的样子像极了一位杀神，敌军的人命在他的剑下如同割草一般，他也不顾自己身上挨了多少下，好似没有疼痛。
可谁被砍了不会痛？
疼痛是比较而言的，其实砍在他身上的每一刀每一剑，都远远没有十四年前的某一天让他承受不住。
在残阳的余晖下，杨子焕一身黑色的甲胄，没戴头盔的他长发飞舞，许小易看着他染着血的面容，从方才那直击灵魂的血腥一幕中摆脱了出来。
许小易单手握刀，向着杨子焕周围的敌军杀去。
他杀人很简单，就是跑起来一刀劈过去，没人能挡的住，没人能闪的开，太快了。
鬼知道这人命在战场到底是什么！
鬼知道！
许小易能感受到变得越来越麻木，从第一条人命开始，就无所谓再多几条了。
李佑言吕三幺二人更是大喊：“谁他娘的敢动老子的杨将军一下！干你们老娘！”挥着长矛不要命地杀向围起杨子焕的赵国士兵，一时之间，竟无人能挡！
老黄一把腰刀都杀地崩了口，背上也挨了两下，佝偻着胖胖的身子却不妨碍他的灵活，所过之处，尽是他刀下亡魂。
没人能阻止他今天站到杨子焕身边！
己方的，敌方的，都把血流在了怒江绿草茵茵的岸上，流在了这汹涌流去的怒江江水里。
残阳也如血。
这不是谁想的战场，这只是谁都不想的战场。
乌云应是被这惨烈的战况吓了开来，露出了也在躲闪的落日。
黄昏的光打在江面上，浸着血的江水竟有着别样的好看。
书上哪里写的清楚战场。
两方来往的箭雨在空中也会碰个面，激起微末的声响，有一些便在中途落了下去，落到今日的怒江里，剩下的各自寻找落脚的地方，穿在某家士兵的咽喉处，钉在树木的枝干上……
赵国的船大部分都穿过了怒江一半，有一些大船，多的是小船。想来应是在这几日从周边城里的人家中抢来的。
此时却被燕国的投石器拦住了前进的势头，船身被巨石砸烂，眼看就要沉了，船上的赵国士兵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在船上迟迟不跳的人许是不会水性，跳下去的人倒也不见得可以游到岸上。
最惨烈的便是火箭射到船上之后的景象，在江水中燃起的熊熊大火着实令人太过深刻，燃起的黑烟，抓人心肺的嘶吼声。
战争的前期谁不是炮灰呢，得有多少条命才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活着。
赵国的军队有着很好的军士素养，排列的盾阵挡住了大多火箭，另有着负责拔下射落在船上箭只的人与灭火的人。
生死有命，哪只船的运气不好，被破了盾阵，或是没来得及抑制住火势，整船将士，也只能看怒江的水是不是会对他们网开一面了。
此时也无大风，光靠火攻是挡不住赵国那位，下了狠心在今日要拿命填怒江的骠骑将军的。
有攻上岸的，便是刀剑交错的搏杀，这人杀了一人，转眼便被另一人杀了，尸体滚落，有半条腿也挂在岸边，后面的人踩着他冲向前去，也不知道他的尸体会有多少人踩着过去。
到处都是死人。
怒江的水里，怒江的岸上。
前一刻还在你身边喊着：“干他娘的！”，转个头的功夫就不知道躺在了哪里。
杨子焕正在一处被敌军攻上来的地方厮杀，眼睛里好像溅到了血，却并没有影响他挥剑杀人，六品武夫在俗世里也算是高手之流，饶是如此，身上也有多处伤口。
吴叙拖着被巨蟒伤到的身体，脸色惨白惨白的，手持一杆红缨长枪，挑刺之间，带走周围敌人的性命，见还未有人靠近，狠狠的咳出一口内脏的淤血，又主动杀将过去。
谁会在这种时候去擦嘴角的血。
赵国的那位主将倒是在盾阵之后看的安稳，他身穿一身金色战甲，左边脸颊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从耳朵处甚至都到了嘴角。
多年前，他只是一名偏将，跟随徐将军攻打燕国彭城，当时徐将军与杨逸对阵败下阵来，他也与杨逸的大儿子杨乘风厮杀，被杨乘风打下马，留下了这道疤。
侥幸活了下来。
他细长的眼睛眯了起来，看着眼前敌我厮杀，不见喜怒。
他叫武间，赵国骠骑将军。
武间原本以为杨子焕已经被仙长杀掉了，去找仙长却不见了他人，他是见过仙长的幽山蟒的，杨子焕断断必死无疑。
便率军打算一举攻破主将身死军心大乱的怒江防线，却看见杨子焕竟还活着。
他没死！
他怎么可能活下来！
没死也定是受了重伤！
武间佩服这个明明在燕国打了反旗，却在此时拦住他大赵铁骑的杨家之子，先不说他是怎么逃得过那巨蟒，若不是他从就近的阳陵带着区区三万人马将自己拦在了着怒江这里，自己早就一路直下，像当年的杨开继一样，不，他可以就此灭了燕国！
这个杨子焕，模样有点像当年的杨乘风。
武间的眼睛眯的更严重了，却是能看到有寒光闪烁。
此等绝世将门，竟被灭门，还是在自家王上的手里。
自己确实是在庆幸，若杨家还在，他确定他都越不过彭城。
那燕王做了这么一件自掘坟墓的事情，不知今时今日在做何想。
今天，你就死在这儿吧。
杨子焕，杨家，在地下不应该团团聚聚才好么？
“传令下去，发起第二波冲锋。”
武间仍旧眯着眼，抬起的手臂落了下去，又是数不清的士兵上了小船，向着怒江的另一边驶去。
……
李佑言与吕三幺也不知道是怎么记的路，这边走一段，那边走一段，许小易却是有点希望他们走错了，战场离的越远越好。
还是走对吧。
杨子焕应该没死吧，他挺厉害的呀。
终于听着前方的厮杀声与怒江水流的声音他们摸到了战场的一处，有几条敌军的船攻了过来，岸上的燕国士兵拿着长枪阻拦想要上岸的敌军，却被敌军用盾压在地上，再用手抓住了枪给拽了下去，便被乱刀砍死了。
防线在这里破了一个口子。
船上的赵国士兵发了疯似的朝岸上冲去，踩着自己人与敌人的尸体。
“我的乖乖！”李佑言等人跑来楞在了那里，看着眼前遍地散落的箭只，渗进地里的血液变得暗红，不知道是什么人的尸体没了脑袋。
周围都是震天的杀声，脑子里乱哄哄的，他们也不知道干什么，克制住想要逃离的本能。
帮谁杀谁？谁他么是谁？
老黄以前毕竟是军队里的好手，扫视之后就看见了被打开口子的防线，便提着腰刀杀了过去，剩下几人才回过神来，也赶忙跟上老黄。
李佑言和吕三幺心里是慌张的，便大喊大叫，以此打气。
吕三幺碰到冲上岸来的敌军就用手中的长矛刺了过去，却被对方用刀挡开，这人明显是个好手，借机欺身靠近，对方手中的刀眼看就要刺在自己身上。
吕三幺立马掉头就跑，对方显然懵了一下，就提着刀追了上去，眼看就要追上，却不料吕三幺自己滚在地上向他绊来，他还没来得及停下就被绊倒了。
乘着那人面朝地摔倒的功夫，吕三幺立马连爬带滚起身来一矛狠狠插在了那人后心处，拔出来，又插了几下，起先还可以看到对方的挣扎，待到那人一动不动后，吕三幺才敢停下。
这是他杀的第一个人。
没有功夫去害怕，没有功夫去想杀人了的感受。
他赶紧起来找李佑言。
李佑言这个憨货一杆长矛耍的虎虎生风，抡起来了圈子，竟拿起了自己在练着耍的把式。他对面的敌人倒是没近得了他身，他自己也累的够呛。
对方瞅准破绽就拿刀扑了过来，李佑言赶紧将长矛回扫，对方没想到李佑言的力气竟比常人大很多，本想拿刀一挡，却被扫倒在地，还没爬起来呢，就让李佑言追着刺了过来。
一个在拿矛刺，一个在地上手脚并用，快速后退。
吕三幺刚好过来，看见这激烈的一幕，连忙在这人后面来了一矛，长矛直接洞穿了这人的胸口。
吕三幺赶紧拔了出来，拍了一巴掌还在看那血淋淋的胸口，有点茫然的李佑言。
根本来不及废话，又有人提着刀杀了过来。
老黄虽然这些年身体垮了些，却有着打过仗的经验，依靠着灵活的脚步和对敌人攻击的预判已经杀了八人。
一刀下去，血溅满脸。
好似梦回当年。
提着腰刀，一声怒吼，竟吓得对方后退几步。
他是当年边城一众当中最好的，攒有帐中人头一百六十余颗，今日又要添些。
许小易倒是最狼狈的。
他发现他又拔不出来剑，被一个手拿着长矛的家伙追着，边跑边拔剑。
他跑地贼快，甩了对方好大一截。估计对方还不服，硬是豁出命来在追。
辛哥？夷哥？
你看不上杀凡人你倒是早说呀！
我都和人对上了！
辛夷剑抖了一下，它在看不起许小易。
许小易转着圈跑，顺手低身拿起一个尸体的刀，转身就朝追着自己的人扔了过去，太快，那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刀就从自己的脖子上过去了。
他还没完全停下来，脑袋就掉了下去。
许小易见到了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画面。
没了头的脖子在往外冒血，冒的好高好高，即便离他挺远，也许并没有真正落到他身上。
可许小易都却过于清晰地感觉到这血一滴一滴，全都是落在他的身上，他觉得到自己全身上下都是血。
他差点吐出来之前吃的烧饼。
不敢再看。
其实已经不是看不看的事了，脑子里停留着的冒着老高血的脖子怎么也去不掉。
不等他回过神，就有人拿刀从他脑袋上砍来，许小易用双手接住了一柄带着风声来的刀，对方根本想不到这人怎么能这么快。
许小易接住了刀却不知道干什么，就看着眼前拼命想从他手中抽出刀来的家伙，还好，还好，头还在。
突然一杆长矛从眼前这家伙的胸口露了出来，是李佑言。
“你剑呢？”李佑言扯着喉咙大喊。
许小易才感觉心神稍定，“它不出来！”许小易也大喊道。
李佑言指着还睁着眼的尸体手里握着的刀，“用它！”
许小易仍旧双手举着，接着刀。“好！”
大家都在喊着说话，没人会注意你到底有多少唾沫星子喷出来。
杨子焕从另一边带了十来个人赶了过来打算补上这里被打开的口子。
敌军也都陆续围着向他杀去，只需要杀了他，就可以在赵国封侯！
他们都想带着这位杨家之子的首级去向主将请功，但他们只能拿命堆死这个俗世中的高手，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杨子焕眼睛被血染红的样子像极了一位杀神，敌军的人命在他的剑下如同割草一般，他也不顾自己身上挨了多少下，好似没有疼痛。
可谁被砍了不会痛？
疼痛是比较而言的，其实砍在他身上的每一刀每一剑，都远远没有十四年前的某一天让他承受不住。
在残阳的余晖下，杨子焕一身黑色的甲胄，没戴头盔的他长发飞舞，许小易看着他染着血的面容，从方才那直击灵魂的血腥一幕中摆脱了出来。
许小易单手握刀，向着杨子焕周围的敌军杀去。
他杀人很简单，就是跑起来一刀劈过去，没人能挡的住，没人能闪的开，太快了。
鬼知道这人命在战场到底是什么！
鬼知道！
许小易能感受到变得越来越麻木，从第一条人命开始，就无所谓再多几条了。
李佑言吕三幺二人更是大喊：“谁他娘的敢动老子的杨将军一下！干你们老娘！”挥着长矛不要命地杀向围起杨子焕的赵国士兵，一时之间，竟无人能挡！
老黄一把腰刀都杀地崩了口，背上也挨了两下，佝偻着胖胖的身子却不妨碍他的灵活，所过之处，尽是他刀下亡魂。
没人能阻止他今天站到杨子焕身边！
己方的，敌方的，都把血流在了怒江绿草茵茵的岸上，流在了这汹涌流去的怒江江水里。
残阳也如血。
这不是谁想的战场，这只是谁都不想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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