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往生极乐
“一代名侠就此落幕。”刘先生倍感唏嘘，旧九国的五大宗师除了那隐于山林常年不务世事号为紫阳真人的南排丹祖最终不知所踪，便当他是如同全真南脉所传的羽化登仙或是真的死在了哪个角落，今日五大宗师的年代也就此结束。
“动手时注意点，你要拿走点什么随你，别弄得到处都是。”刘先生道，“顺道把那两根铁链子打开，爷答应了要给他收尸。”
“再等片刻，那毒烟无色无味谁也那不清楚它是否消散干净。”紫菀说着鼓动内力离体袭向岛中心的金泰，以她的功力这样的距离也只是掀起强弩之末的阵阵微风而已，她本身也没想着要将一具死尸如何，只是想吹散毒烟罢了。
“哈——你还打算再等多久？”刘先生打了个哈欠。
“一两柱香吧。”紫菀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回复道。
“既如此不妨先把那两把钥匙交与我。”刘先生向紫菀伸手摊开手心，“咱们也节省点时间早些离开……娘嘞，现在再看这鬼地方根本就不是人呆的，真不知道过去几年爷是怎么忍过来的。一说到这就恼火，早晚有一天爷得找那姓萧的老混账把这事给算明白了……若非是看在和老怪物喝酒聊天打屁好几年的份上爷早就脚底抹油开溜了，哪还在这吹阴风。”
紫菀侧身看着刘先生醉意浑浊的瞳子不言不语。
“那老怪物生前再怎么厉害现在也让你给折腾得死得不能再死，没什么好担心的……咱们都痛快些。”刘先生回以一笑。
紫菀默默取出那串在一起的古铜色钥匙放进刘先生掌心。
“多谢。”刘先生一把将钥匙揣回胸口准备飞身离开。
“刘先生且慢。”紫菀唤住了这邋遢账房看门人，向着他露出一个颇为妩媚的笑颜，“之前一直不曾询问先生姓名，现在想来属实是不应该……奴现在请教先生名讳。”
“爷叫刘正策，估计往后你也听不着这个名字了。”刘先生说完后飞身跃向湖面，一脚踩在水面上转身飞上岩壁，以游墙飞身的功夫飞速在岩壁上行走，只是他先找上了那金狐女人。
“来，帮个忙，你也想早点走吧。”刘先生把绳子扯断扔了一把给她，然后一手扒着墙壁一手指着对面大日如来握着的石钉。
金狐女人眼底淡淡金光流动，先是看看手上的钥匙，上面隐隐刻着一个“佛”字，接着看了刘正策一眼后又望了望远处还被铁索吊着的金泰，柔顺点头微笑，“如此甚好。”说完金狐女人双腿用力一蹬整个人在墙上翻了一个跟头纱衣裙摆扇面一样展开又收敛，这女人踩着石壁身体与湖面近乎平行跑向对面。
“感情也是个急性子。”刘正策笑了一声壁虎游墙一样飞速笔直上爬，不消片刻功夫就到了那简陋石刻边上。
“长生天……原来是这种东西。”刘正策近距离看清了这石刻咧嘴一笑。漠南漠北漠西西域部族众多，信仰各异多有不同，不过大体上都是信奉“上天”为最高神，甚至连金辽故地所谓萨满神祈也多是如此，只是在不同时代不同地点称呼不同而已。
漠南漠北诸多部族信仰原始多数称腾格里，在袄教圣火教盛传的西域河套胡夏诸地则称之为阿胡拉·马兹达，在回纥诸部改信回教后又冠之以安拉的称谓，甚至于现在渝国奉密宗为国教后又称其为佛祖……在草原上几百上千万大字不识一个的牧民眼里这些都是差不多的东西，都是上苍化身的世间至高神。
正是因此，草原上无数的部族愚民对于这所谓天神也难以形成什么具体的印象，所以干脆就用最为简单的石刻代指。听说有人在阴山得奇遇寻觅到前人留下的神功宝典，那上面居然只是以套在圆圈里几笔直线画成的简陋小人指代长生天演化神功。这般场景便是放眼全天下百兆生民、千百族类都是闻所未闻。
渝国太祖皇帝建国登临大宝改大汗为皇帝后听取中原移民儒士建议将这天神具体化并按照汉人习惯命名为长生天，甚至还融入了部分中原儒教昊天上帝的特点。后来攻克吐蕃后渝国朝廷奉迎密宗为国教，朝廷特意将佛祖与长生天加以区分，只是民间广为流传的长生天神像还是如眼前的这般……粗犷。
“看来参与此地修建的不只是贡王爷和南院大王啊……”这个念头刚在刘正策脑子里闪过后很快就让他给甩了出去，这些密辛他还是不知道的好，省的给自己惹来麻烦。
刘正策掏出钥匙，他这一柄上刻着一个小小的“天”字，然后他把钥匙插进石刻胸腹处隐蔽在几跟粗陋线条里的钥匙眼里微微拧动，些许金光自钥匙眼生发顺着那些简陋的凹槽印记飞速流遍整个石刻人像乃至照着祂的那个光圈。
“嗯？”刘正策猛地闭上眼全身绷紧，在光华铺满石刻的瞬间他居然觉得这死物上有了生气，甚至祂还看了自己一眼！很快这种感觉消失，石刻上光亮暗淡下来一切恢复如常。
刘正策再看时那握着石钉的手掌似乎松开了，他赶忙拉出和铁链勾在一起的石钉直接扔进湖里，“噗通”一声巨响后湖面上炸开一线，原本还算平静的水面动荡而汹涌。岛中心金泰右手坠落，铁链敲在石头上发出一连串“哗啦啦”的声音。
做完这些后刘正策赶紧离开片刻都不留恋，他这个级别的武人还做不到所谓的天人感应，心有灵犀心血来潮之类的也很勉强，但是像是幻想错觉之类的也很难出现，除非是更高层级的高手或是天地生成的奇地奇物向他的神施加影响。
“无论哪一种都不简单呐。”刘先生落回水面冲向湖心岛，紫菀已经站了上去，一手提伞一手提剑，完好无损。
刘正策在岛边缘站定，紫菀笑着向他点头，随即两人一起抬头看向金狐女人的方向。她也到了大日如来石刻边上，但是一直没有动手，显然是想看看刘正策那边的情况再做决定。
没过多久那大日如来身上也炸出璀璨光亮又迅速衰退，金狐女人也扯下石钉扔进湖里。铁链坠落似是蛟蟒殒命后直直躺倒下去，岛中心的金泰又一只手掉落地面，现在他躺倒在地上了。胸口插着的那根似针似箭的东西顶着地面后退拔出胸口一截，血污在他胸前的衣襟上迅速扩散，灰色布衣上大片深色印迹蔓延。
金狐女人跳落下来后几个轻跳，蜻蜓点水一样落在湖心岛上。
紫菀见状提着情人泪走向金泰趟直的尸身，临行前王爷交代说要是金泰真死了就摘下他的头颅带回去，像北拳魁这样的大宗师若是不取了六阳之首很难保证他是否会做出假死脱身这样的事情。行百里者半九十，越是这样关头就越是不能掉以轻心。
“可算是到了。”披着熊皮大氅的胖老哥喘着粗气看着那道鲜有人过的小门，上面挂着个“往生”的不起眼小木牌，若不是下面确实有个戴着夜叉面具的老哥坐在一张摆着账本册子木盒的红木案几后面他身旁又有两个戴恶鬼面具佩腰刀的武士站立，谁能想到这样规模地宫的出口居然这般的寒酸。
“我还以为这人来人往涌动如潮呢。”袁泠看着那门可罗雀道，“就是这牌子挂得甚是有趣，‘极乐’‘往生’……”
“在这地方快活似神仙，出了这道门就有掉回人间里去了，可不就是往生了一回嘛。”胖老哥道，“所以嘛，都到了这神仙地界不是情非得已哪还有人舍得轻易出去，如果不是我今个倒霉一把都压在那个都哇身上输光了银子我也不想走。”
“确实。”袁泠想起那些干脆就住下来的客人点头。
“要是真有人玩腻了要走且不说这么一道小门找着它得有多费劲，便是寻到了看见这只有一个人排长队也懒得等……这些客人都是货真价实的一寸光阴一寸金，哪舍得在这花时间。”凌牧云道，“地下赌坊一般都是这么设计，借此留住客人增加营收的同时还能防止被官府的人查着，一举两得。”
“那你可就说错了，我在这这么些年极乐世界里的花样加了不少，还没听说有人在这玩你了的。想我就舍不得这些小心肝呀……”胖老哥说着又在身旁的两个姑娘身上磨磨蹭蹭引得一阵娇笑，“至于说官府……咱这上头可就是揽月集驻军，那些军老爷不放人又有那个官府衙门敢派人来查？再者说了，咱们这些人哪个没点身份，真闹大了上达天听够贡王爷和南院喝一壶的。”
“爷，您真的要走啊。”胖子左侧看似依偎在他怀里小鸟依人实则撑着他的姑娘抬起那双面具上露出的水汪汪大眼睛，似是要嫡出不舍的泪水，“奴和妹妹可舍不得您了……”
“嗯嗯……”他右侧的姑娘连连点头还皱了皱娇俏的小鼻子，抿唇如弧月一线的嘴里发出浓重的鼻音还夹带着些许哭音，一双柔荑抓着他大氅毛茸茸的边连连摇晃，娇气十足。
袁泠和茗儿见状都是一阵恶寒，这老哥除了身价不菲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有如此女人缘的样子，偏偏这俩姑娘还如此的自然流露了，搞得跟真的一样。说不清是这俩姑娘演得好，还是当年那老喇嘛没说全漏了这胖子还有女人缘这一项。
“应该是演的好吧。”袁泠在心里暗暗盘算，她和茗儿看着这老哥就没甚感觉，许是江南大贾出身见惯了金银的缘故。
“哎呦，我也舍不得你们这对小可人儿啊。这不是银子花完了没招了嘛，总得取些银钱才好再回来翻本扬眉吐气……”胖老哥安慰着两个姑娘，“你们等两天，等我请个高僧做场法事改改运势时来运转了的，过几天我就回来大杀四方了……你们之前说的想要的那些小玩意儿我这趟去归化城都给你们带回来。”
“那好吧。”右边的姑娘松开了大氅，声音还是那么哭哭啼啼，“您可一定要早些回来啊，奴和姐姐都等着您呢……不在您身边姐姐和奴整日里茶不思饭不想觉都睡不着了呢……上回您一走好几天姐姐都消瘦了好几斤呢。”
“哎呦，是嘛，我的错我的错……我保证，这回肯定早点回来……放心吧，我哪能真狠得下心让我的小宝贝儿们饿瘦了。”胖老哥不断哄着两个姑娘，像是爹出门做生意哄闺女似的，“我保证，只要银子送到了我就马上回来绝不耽搁……你们想要的那些玩意儿我出去就帮你们置办得妥妥的。”
“您别听她瞎说，您给我们姐妹的够多了，哪能还让您破费。”左边的姑娘嗔怪瞪了右边的姑娘一眼，“你这妮子也真是的，嘴上就没个把门的，什么都和老爷说，一点每隔长进。”
“略——”右边的姑娘瞧瞧吐舌头做鬼脸，娇俏可爱。
“放心放心，都是些小玩意儿花不了几个银子。”胖老哥哈揽住两个姑娘，说了几个不怎么地的笑话逗着她们娇笑连连。
“乐子看的差不多就得了，赶紧走，后面还有人跟着咱们。”凌牧云手肘碰了碰袁泠突然开口，“这地方空旷又没几个人，若是在此地被围了我可没把我带着你们两个拖油瓶冲出去。”
“说谁是拖油瓶呢。”袁泠惊醒瞪了凌牧云一眼，就要取出先前揣起来的那些卡片去夜叉那兑换成银票。
“我卡片呢？”袁泠一模空了，原地转圈惊呼。
“这呢，我看你半天不动就拿去换成银票了。等你，那些家伙早就围上来了。”凌牧云扔出一沓银票给了茗儿，回头看了一眼还没跟上来的恶鬼道，“我数过了，五万两，归化城里南院户部开设的钱庄银号就能换成现银……归化城里也有万源号的分号，换成他们家的银票啊，毁了景国咱们还能用。”
“我就说你这死掉钱眼儿里的不是什么好人，手脚怎么还不干净了。”袁泠红着脸取出几张面额不大的揣回胸口剩下的都由茗儿收好，然后狐疑地看着凌牧云，“我说这么大一笔银子你会不动心，这可是五十个一千两……你不会自己昧了些吧。”
“有时间惦记那个不如赶紧走，别带着银票进了棺材。”凌牧云说着拔脚就走，“要是信不过我出去你在搜我的身。”
袁泠跟上去嘴硬道：“你这家伙怎么从我这拿走的那些卡片我都不知道，我还能找见你藏起来的银票不成？”
“呵呵……那我就无话可说了。”凌牧云说着和胖老哥挥手，“多谢老兄带路，我们几个先行一步，咱们有缘再见。”
袁泠和茗儿反应过来跟着一起向着还在和两个姑娘纠缠分不了身的那位胖老哥抱拳，袁泠还像模像样颇有几分侠女风范，茗儿做得迷迷糊糊的，说话是跟着小声道：“有缘再会。”
“等等我，等等我……咱们一块。”胖老哥脱离走两个姑娘一边大喘气迈步往前一边转身和她们挥手，“你们回去吧，过几日我就回来了哈，回去吧……”
凌牧云见着这一幕感觉似曾相识，像是妻子送丈夫上战场。可是又有谁会送他呢？便是他真有个妻子这么些年估计也不会等她了吧，而他也记不得自己的人生里有这么个角色存在。
“动手时注意点，你要拿走点什么随你，别弄得到处都是。”刘先生道，“顺道把那两根铁链子打开，爷答应了要给他收尸。”
“再等片刻，那毒烟无色无味谁也那不清楚它是否消散干净。”紫菀说着鼓动内力离体袭向岛中心的金泰，以她的功力这样的距离也只是掀起强弩之末的阵阵微风而已，她本身也没想着要将一具死尸如何，只是想吹散毒烟罢了。
“哈——你还打算再等多久？”刘先生打了个哈欠。
“一两柱香吧。”紫菀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回复道。
“既如此不妨先把那两把钥匙交与我。”刘先生向紫菀伸手摊开手心，“咱们也节省点时间早些离开……娘嘞，现在再看这鬼地方根本就不是人呆的，真不知道过去几年爷是怎么忍过来的。一说到这就恼火，早晚有一天爷得找那姓萧的老混账把这事给算明白了……若非是看在和老怪物喝酒聊天打屁好几年的份上爷早就脚底抹油开溜了，哪还在这吹阴风。”
紫菀侧身看着刘先生醉意浑浊的瞳子不言不语。
“那老怪物生前再怎么厉害现在也让你给折腾得死得不能再死，没什么好担心的……咱们都痛快些。”刘先生回以一笑。
紫菀默默取出那串在一起的古铜色钥匙放进刘先生掌心。
“多谢。”刘先生一把将钥匙揣回胸口准备飞身离开。
“刘先生且慢。”紫菀唤住了这邋遢账房看门人，向着他露出一个颇为妩媚的笑颜，“之前一直不曾询问先生姓名，现在想来属实是不应该……奴现在请教先生名讳。”
“爷叫刘正策，估计往后你也听不着这个名字了。”刘先生说完后飞身跃向湖面，一脚踩在水面上转身飞上岩壁，以游墙飞身的功夫飞速在岩壁上行走，只是他先找上了那金狐女人。
“来，帮个忙，你也想早点走吧。”刘先生把绳子扯断扔了一把给她，然后一手扒着墙壁一手指着对面大日如来握着的石钉。
金狐女人眼底淡淡金光流动，先是看看手上的钥匙，上面隐隐刻着一个“佛”字，接着看了刘正策一眼后又望了望远处还被铁索吊着的金泰，柔顺点头微笑，“如此甚好。”说完金狐女人双腿用力一蹬整个人在墙上翻了一个跟头纱衣裙摆扇面一样展开又收敛，这女人踩着石壁身体与湖面近乎平行跑向对面。
“感情也是个急性子。”刘正策笑了一声壁虎游墙一样飞速笔直上爬，不消片刻功夫就到了那简陋石刻边上。
“长生天……原来是这种东西。”刘正策近距离看清了这石刻咧嘴一笑。漠南漠北漠西西域部族众多，信仰各异多有不同，不过大体上都是信奉“上天”为最高神，甚至连金辽故地所谓萨满神祈也多是如此，只是在不同时代不同地点称呼不同而已。
漠南漠北诸多部族信仰原始多数称腾格里，在袄教圣火教盛传的西域河套胡夏诸地则称之为阿胡拉·马兹达，在回纥诸部改信回教后又冠之以安拉的称谓，甚至于现在渝国奉密宗为国教后又称其为佛祖……在草原上几百上千万大字不识一个的牧民眼里这些都是差不多的东西，都是上苍化身的世间至高神。
正是因此，草原上无数的部族愚民对于这所谓天神也难以形成什么具体的印象，所以干脆就用最为简单的石刻代指。听说有人在阴山得奇遇寻觅到前人留下的神功宝典，那上面居然只是以套在圆圈里几笔直线画成的简陋小人指代长生天演化神功。这般场景便是放眼全天下百兆生民、千百族类都是闻所未闻。
渝国太祖皇帝建国登临大宝改大汗为皇帝后听取中原移民儒士建议将这天神具体化并按照汉人习惯命名为长生天，甚至还融入了部分中原儒教昊天上帝的特点。后来攻克吐蕃后渝国朝廷奉迎密宗为国教，朝廷特意将佛祖与长生天加以区分，只是民间广为流传的长生天神像还是如眼前的这般……粗犷。
“看来参与此地修建的不只是贡王爷和南院大王啊……”这个念头刚在刘正策脑子里闪过后很快就让他给甩了出去，这些密辛他还是不知道的好，省的给自己惹来麻烦。
刘正策掏出钥匙，他这一柄上刻着一个小小的“天”字，然后他把钥匙插进石刻胸腹处隐蔽在几跟粗陋线条里的钥匙眼里微微拧动，些许金光自钥匙眼生发顺着那些简陋的凹槽印记飞速流遍整个石刻人像乃至照着祂的那个光圈。
“嗯？”刘正策猛地闭上眼全身绷紧，在光华铺满石刻的瞬间他居然觉得这死物上有了生气，甚至祂还看了自己一眼！很快这种感觉消失，石刻上光亮暗淡下来一切恢复如常。
刘正策再看时那握着石钉的手掌似乎松开了，他赶忙拉出和铁链勾在一起的石钉直接扔进湖里，“噗通”一声巨响后湖面上炸开一线，原本还算平静的水面动荡而汹涌。岛中心金泰右手坠落，铁链敲在石头上发出一连串“哗啦啦”的声音。
做完这些后刘正策赶紧离开片刻都不留恋，他这个级别的武人还做不到所谓的天人感应，心有灵犀心血来潮之类的也很勉强，但是像是幻想错觉之类的也很难出现，除非是更高层级的高手或是天地生成的奇地奇物向他的神施加影响。
“无论哪一种都不简单呐。”刘先生落回水面冲向湖心岛，紫菀已经站了上去，一手提伞一手提剑，完好无损。
刘正策在岛边缘站定，紫菀笑着向他点头，随即两人一起抬头看向金狐女人的方向。她也到了大日如来石刻边上，但是一直没有动手，显然是想看看刘正策那边的情况再做决定。
没过多久那大日如来身上也炸出璀璨光亮又迅速衰退，金狐女人也扯下石钉扔进湖里。铁链坠落似是蛟蟒殒命后直直躺倒下去，岛中心的金泰又一只手掉落地面，现在他躺倒在地上了。胸口插着的那根似针似箭的东西顶着地面后退拔出胸口一截，血污在他胸前的衣襟上迅速扩散，灰色布衣上大片深色印迹蔓延。
金狐女人跳落下来后几个轻跳，蜻蜓点水一样落在湖心岛上。
紫菀见状提着情人泪走向金泰趟直的尸身，临行前王爷交代说要是金泰真死了就摘下他的头颅带回去，像北拳魁这样的大宗师若是不取了六阳之首很难保证他是否会做出假死脱身这样的事情。行百里者半九十，越是这样关头就越是不能掉以轻心。
“可算是到了。”披着熊皮大氅的胖老哥喘着粗气看着那道鲜有人过的小门，上面挂着个“往生”的不起眼小木牌，若不是下面确实有个戴着夜叉面具的老哥坐在一张摆着账本册子木盒的红木案几后面他身旁又有两个戴恶鬼面具佩腰刀的武士站立，谁能想到这样规模地宫的出口居然这般的寒酸。
“我还以为这人来人往涌动如潮呢。”袁泠看着那门可罗雀道，“就是这牌子挂得甚是有趣，‘极乐’‘往生’……”
“在这地方快活似神仙，出了这道门就有掉回人间里去了，可不就是往生了一回嘛。”胖老哥道，“所以嘛，都到了这神仙地界不是情非得已哪还有人舍得轻易出去，如果不是我今个倒霉一把都压在那个都哇身上输光了银子我也不想走。”
“确实。”袁泠想起那些干脆就住下来的客人点头。
“要是真有人玩腻了要走且不说这么一道小门找着它得有多费劲，便是寻到了看见这只有一个人排长队也懒得等……这些客人都是货真价实的一寸光阴一寸金，哪舍得在这花时间。”凌牧云道，“地下赌坊一般都是这么设计，借此留住客人增加营收的同时还能防止被官府的人查着，一举两得。”
“那你可就说错了，我在这这么些年极乐世界里的花样加了不少，还没听说有人在这玩你了的。想我就舍不得这些小心肝呀……”胖老哥说着又在身旁的两个姑娘身上磨磨蹭蹭引得一阵娇笑，“至于说官府……咱这上头可就是揽月集驻军，那些军老爷不放人又有那个官府衙门敢派人来查？再者说了，咱们这些人哪个没点身份，真闹大了上达天听够贡王爷和南院喝一壶的。”
“爷，您真的要走啊。”胖子左侧看似依偎在他怀里小鸟依人实则撑着他的姑娘抬起那双面具上露出的水汪汪大眼睛，似是要嫡出不舍的泪水，“奴和妹妹可舍不得您了……”
“嗯嗯……”他右侧的姑娘连连点头还皱了皱娇俏的小鼻子，抿唇如弧月一线的嘴里发出浓重的鼻音还夹带着些许哭音，一双柔荑抓着他大氅毛茸茸的边连连摇晃，娇气十足。
袁泠和茗儿见状都是一阵恶寒，这老哥除了身价不菲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有如此女人缘的样子，偏偏这俩姑娘还如此的自然流露了，搞得跟真的一样。说不清是这俩姑娘演得好，还是当年那老喇嘛没说全漏了这胖子还有女人缘这一项。
“应该是演的好吧。”袁泠在心里暗暗盘算，她和茗儿看着这老哥就没甚感觉，许是江南大贾出身见惯了金银的缘故。
“哎呦，我也舍不得你们这对小可人儿啊。这不是银子花完了没招了嘛，总得取些银钱才好再回来翻本扬眉吐气……”胖老哥安慰着两个姑娘，“你们等两天，等我请个高僧做场法事改改运势时来运转了的，过几天我就回来大杀四方了……你们之前说的想要的那些小玩意儿我这趟去归化城都给你们带回来。”
“那好吧。”右边的姑娘松开了大氅，声音还是那么哭哭啼啼，“您可一定要早些回来啊，奴和姐姐都等着您呢……不在您身边姐姐和奴整日里茶不思饭不想觉都睡不着了呢……上回您一走好几天姐姐都消瘦了好几斤呢。”
“哎呦，是嘛，我的错我的错……我保证，这回肯定早点回来……放心吧，我哪能真狠得下心让我的小宝贝儿们饿瘦了。”胖老哥不断哄着两个姑娘，像是爹出门做生意哄闺女似的，“我保证，只要银子送到了我就马上回来绝不耽搁……你们想要的那些玩意儿我出去就帮你们置办得妥妥的。”
“您别听她瞎说，您给我们姐妹的够多了，哪能还让您破费。”左边的姑娘嗔怪瞪了右边的姑娘一眼，“你这妮子也真是的，嘴上就没个把门的，什么都和老爷说，一点每隔长进。”
“略——”右边的姑娘瞧瞧吐舌头做鬼脸，娇俏可爱。
“放心放心，都是些小玩意儿花不了几个银子。”胖老哥哈揽住两个姑娘，说了几个不怎么地的笑话逗着她们娇笑连连。
“乐子看的差不多就得了，赶紧走，后面还有人跟着咱们。”凌牧云手肘碰了碰袁泠突然开口，“这地方空旷又没几个人，若是在此地被围了我可没把我带着你们两个拖油瓶冲出去。”
“说谁是拖油瓶呢。”袁泠惊醒瞪了凌牧云一眼，就要取出先前揣起来的那些卡片去夜叉那兑换成银票。
“我卡片呢？”袁泠一模空了，原地转圈惊呼。
“这呢，我看你半天不动就拿去换成银票了。等你，那些家伙早就围上来了。”凌牧云扔出一沓银票给了茗儿，回头看了一眼还没跟上来的恶鬼道，“我数过了，五万两，归化城里南院户部开设的钱庄银号就能换成现银……归化城里也有万源号的分号，换成他们家的银票啊，毁了景国咱们还能用。”
“我就说你这死掉钱眼儿里的不是什么好人，手脚怎么还不干净了。”袁泠红着脸取出几张面额不大的揣回胸口剩下的都由茗儿收好，然后狐疑地看着凌牧云，“我说这么大一笔银子你会不动心，这可是五十个一千两……你不会自己昧了些吧。”
“有时间惦记那个不如赶紧走，别带着银票进了棺材。”凌牧云说着拔脚就走，“要是信不过我出去你在搜我的身。”
袁泠跟上去嘴硬道：“你这家伙怎么从我这拿走的那些卡片我都不知道，我还能找见你藏起来的银票不成？”
“呵呵……那我就无话可说了。”凌牧云说着和胖老哥挥手，“多谢老兄带路，我们几个先行一步，咱们有缘再见。”
袁泠和茗儿反应过来跟着一起向着还在和两个姑娘纠缠分不了身的那位胖老哥抱拳，袁泠还像模像样颇有几分侠女风范，茗儿做得迷迷糊糊的，说话是跟着小声道：“有缘再会。”
“等等我，等等我……咱们一块。”胖老哥脱离走两个姑娘一边大喘气迈步往前一边转身和她们挥手，“你们回去吧，过几日我就回来了哈，回去吧……”
凌牧云见着这一幕感觉似曾相识，像是妻子送丈夫上战场。可是又有谁会送他呢？便是他真有个妻子这么些年估计也不会等她了吧，而他也记不得自己的人生里有这么个角色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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