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巧入天宫（求续读，求收藏，求推荐）
“哐！哐！哐……”小铁铲打在那堆石土上的频率越来越低，声音也愈发的沉闷。最终在“咔”的一声响中小铲子插进了沙包和碎石间的缝隙里，茗儿用力摇晃手柄企图把小铲子下边那块大石块给翘出来却只是“扑扑”地落下灰土。最终铲子边缘的锋刃割开了沙包，里面的包裹着的土石落下把小铲掩埋。
“咳咳咳……”茗儿给飞扬的灰呛着了，两手脏兮兮的袖子用力拍拂了好几下才缓过劲来露出那张花猫脸，圆圆的脸蛋上灰暗杏眼上眼皮和下眼皮一直打架，现在只是强撑着不合在一起。
“呼、呼、呼……”茗儿脑子现在昏昏沉沉像是一团浆糊，只是依稀还记着要挖通出路让小姐逃出去，所以还和那些江南造纸作坊的水力锻锤一样机械往复地用力敲打。可小丫头毕竟只是和袁泠玩闹似的在山上练了几个把式，体力属实算不上太好，再加上迷烟发作，她腰酸背疼手脚酸软全身上下哪哪都不听使唤。
“快了……还得再撑一下……”茗儿两只胳膊吊在小铲的把手上，整个人几乎是跪在地上用自身的重量去摇晃铲柄希望能把它给拔出来。这是她在这里唯一的凭仗了，要是没了这个难不成她还能徒手扒开这一堆东西？虽然说为了小姐和自己求生她也不介意这般去做，只是她这细皮嫩肉的就算还清醒着也做不到吧。
“哈、哈、呃……”终于小姑娘连抓住那套在小铲上短木棍手柄的力气都没有了，这个人跌坐在她先前清理在一旁的沙土堆里。酸痛和疲惫以前所未有的激烈姿态迅速遍布她全身，弄得她动一动手指头都觉得疼，脑子沉重的脖子像是支撑不起，一片混沌中她只希望能就这么一觉睡过去省得麻烦，反正那些带着丑陋恶鬼面具的家伙有小姐拦着，外面凌公子一会也能把这里挖开。
“我只是个没什么用的小米丫鬟，不像小姐还有郑公子凌公子他们那么大本事……也只能做成这样了，小姐，茗儿是尽力了的……”茗儿头重脚轻斜斜瘫在有些硌的沙石上喃喃自语，她用尽身上最后的那点力气忍住刺痛用那双小手在地上留下个模糊的血手印，然后虫子一样缓缓蠕动，粗布衣服和沙石摩擦发出“刺啦刺啦”细小而尖锐的声音。她还想最后努力一次站起来，可终究只是徒劳，到了也只是给自己调整了一个相对舒服一些的姿势。
“衣服被划破了呢……”茗儿感觉身上有几个小口子在往里灌凉风，给刺激稍稍清醒了一些。不是因为冷，只是单纯舍不得这一身衣服，在袁家当丫鬟一个月例钱就那么多，茗儿从来都是有多少存多少一文钱花出去都得心疼好久，何况这会跟着小姐离家出走没了家里接济。虽然刚刚走好运挣了好多银子，可这等事哪可能天天都撞上？得精打细算才行，可不能坐吃山空！
“等出去了有机会就缝好……得先买点针线，归化城里应该有卖的吧……”茗儿还在一边打算盘，小姑娘绝对说得上是心灵手巧，就连小姐现在那身墨竹武士袍都是她做的。自家小姐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那缝缝补补的活计可不就得靠她了。如若不然，小姐自己哪能在山上习武修行着许多年？
“小姐没事吧……”茗儿贴着地面仰起小脑袋，袁泠左跳右跃的矫健优美身影闪转着在她的视野里渐渐放大。青白色和纯白色的光几次在小姐周身几次闪跳交错，每一次交锋烟花一样的火光刹那间绽放遮掩了先前的光亮，照亮了小姐即便男装也是如玉一般的英俊面孔和那张面无表情的难看面具。
“小姐还有这神通？”茗儿慢慢放下脑袋躺平，翻滚的脑浆子里居然在这一刻有了一角的平静乃至是清明，多年来和小姐在一起的生活像是清晨叶上的露水点点滴落，在湖面上荡起涟漪。
“小姐，他们都是神仙吗？”五六岁大的小丫头躲在自家小姐身后探出个脑袋呆愣楞看着那些和一样装束在湖面上踩着两两之间相隔甚远的桩子上健步如飞的年轻人张大了小嘴。
“神仙？我们这些人还差得远远哩，要说仙人怎么也得是我师父那样的。”和那些人一样装束的袁泠听着这小姑娘的话啼笑皆非，揉揉身后那个才到自己胸口高的脑袋瓜。
“哦。”想起刚刚见过的那个神色安详到有些怪异从始至终不发一语还身带异香的女人茗儿迷迷糊糊点头。要说那女人是什么元君圣母菩萨的小丫头绝对相信，那姨姨斜卧榻上闭目挥手见小姐生日归来拜见自始至终不言一语的姿态和庙观里的神像也没甚区别了，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雍容出尘完美如玉得一塌糊涂，甚至她身上还罩着一层淡淡的荧光哩！
“师长们的境界功力我们这帮师兄弟还难以企及，便是连项背都望之不见，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有那般气象。”袁泠说及此处也是不禁连连感叹，星眸闪烁间透着股向往。
“既知道差距甚远怎的还在此处偷懒。”湖中一人凌波踏水落在湖边一处小屋，捧着一堆包袱似的东西来到两人面前。
“大师姐。”袁泠向着来人嬉笑行礼，茗儿也连忙跟着一道。悄悄抬头才看清这人是个十七八岁的大姐姐，仪态俨然与先前见过那姨姨有三四分相似，只是提过年轻还没养出那股子仙气来。
“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
“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师姐你都说了多少回了。”袁泠说着笑嘻嘻跑到大师姐身边抱住她胳膊撒娇，“您看我这不是回来了嘛，您就放小妹一马别说了。”
“道理你都懂却也不见你学以致用，学而不用与不学等同。”大师姐说着伸出一根青葱手指点点袁泠额头，嗔了她两句恐吓道，“我啊，看你就是这一趟下山回家把心玩得野了，忘了咱们这类功夫最是讲究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再这般惫懒下去只怕是月底的考核过不了，要挨那五十下板子打手心！”
“啊——师姐您可不能如此不近人情，枉小妹我这一趟下山还给师姐您寻了本西泠书斋精装订印的柳先生新出文集……”袁泠说着自怀中摸出一本包好的书册放到大师姐环抱的包袱上。
“现在卖乖求饶还不如抓紧时间勤加苦练。”大师姐说着把东西一股脑的全都塞到袁泠手里又一个转身平平几步走回湖泊，大袖拂过袁泠面前不着痕迹，那本册子便没了踪影。
“天道酬勤，上了山便抛却那些山下的杂念。”大师姐的声音远远传来，茗儿再看时她已经见缝插针站到一截空着的木桩上。
“是。”袁泠佯作沮丧，有气无力回了两句，转身便笑嘻嘻的坐到地上，撩起长衫下摆把那些包袱绑到腿上。
“大师姐这人看着严厉其实最好说话，不像二师姐规矩多。”袁泠说着又拿出一本册子递给茗儿，“你认字了吧。”
“认得一些。”茗儿点头接过册子。牙行的婆婆本是要将她当作上等的瘦马培养，所以专门请人教了她一些琴棋书画诗词曲赋。只是小丫头到底是年纪太小，说不上有什么造诣，最多也就是“字认识她，她也认识字，两相见了不犯困”这样而已。
“那就行，等下我去练功你就找个树荫看看这个诗集。”袁泠绑好沙袋站起来跳了跳又停下来甩甩腿，“别看大师姐那人是在山上飘阿飘的，可最是喜欢那些俗世流传的婉转旖旎词句调调，听说当年师姐还是我这般大小的时候还私藏过那见不得人的话本給师父发现了罚去当了好些日子的杂役呢……”
茗儿拆开油纸封皮看着里面“乐章集”三个大字默然不语。
袁泠以为这小丫头是对所谓仙人的印象顷刻间崩塌不知该说些什么笑着解释：“仙人仙人，说到底不还是带了个‘人’字，哪能真就不问世事了……你呢就好好看看这个，回头好和大师姐说话，等你们相处好了咱们一道去求大师姐帮忙去二师姐那说个情，让你别去杂役院那边做那些有苦又累的差事。”
“可是不去杂役院茗儿去哪？我不就是来伺候小姐您起居的吗？”小丫鬟仰头询问。心里只觉得这小姐当真是个怪人，哪有养了仆从洗衣做饭洒扫庭院一概不让干的道理。那让她作甚？就只是一边坐着乘凉看书？这分明就是在养娇小姐嘛。她哪有那般娇贵，她分明只是一个不值钱的小米姑娘罢了……
“你想那么多干嘛，我是你家小姐，我说怎么做你便怎么做。”袁泠伸出手揉揉茗儿带着婴儿肥的脸蛋，心里啧啧称奇，这小丫头看着身材纤细可这圆圆小脸摸上去手感真好……
“你这岁数能做什么？去了还不是给人添乱。”袁泠一边揉一边说，“先跟在我身边学着，等你长大些了再说。”
茗儿迷迷糊糊点头，看着袁泠和那些姐姐一起在湖面上蹦蹦跳跳玩得欢乐，只是没过许久就玩得欢脱脚下一滑掉进湖里。
“小姐不是仙人，小姐也会冒失犯错！”茗儿猛然惊醒睁大眼睛剧烈喘息，小胸脯一起一伏。仰头再看时，小姐的身影已然比先前自己昏睡过去那时更加大了许多。
茗儿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家小姐这是处在下风了，那哪是什么变大变小的如意神通，只是在后退靠近她而已。她两只小手撑地留下两个红色的印记，腰腹一齐用力挣扎着想要站立起来……
袁泠扇子上青白气不断游移左支右绌地招架着，她现在已经分不清楚面前这个自称是新来的家伙究竟是何等水准，只知道在这般下去不消一炷香的功夫这人便能磨到自己撑不住。
突然一刀当面劈下，袁泠居然觉得自己招架不住，她赶忙一个闪身跃起踩在墙壁上就要绕道这人身后。转身的功夫她瞧见茗儿一手抓着铲子把手摇摇晃晃站起来的挣扎身影……
突然她止住转身后退的势头，咬牙变为前冲落地转身进步跪刺挡在茗儿身前。扇上的青白气横生出数道直接歪歪扭扭地向前飞速生长蔓延，大大小小的花骨朵遍布好似顷刻生春。
恶鬼武士见状赶忙变招，若是真让这枝干顶着花骨朵到他胸口绽放开来那他就与倒在这楼梯上的先前那些人没有分别，甚至死得还要更凄惨一些。他强行扭转刀身变劈为削，脚下踩着醉酒一样的步子尽量绕过那些身前的青白树枝前冲。
袁泠只见到一道刀刃薄薄的一线横在眼前忽左忽右的越来越厚，那恶鬼武士就这么推着刀锋似是修剪花草的匠人一般在大片被斩落纷飞的花絮中迎着越发密集的枝叶向她逼近，一往无前。
“还真是都醉倒了。”袁泠虚弱笑笑苦中作乐地想，这一招满堂花使出来号称能醉三千客还真是应景，瞧瞧这歪歪斜斜的仨人不都是如此吗？只是眼下着实是没力气变招再行抵挡过招了，只希望外面那死掉钱眼儿里的能抓紧最后这点时间挖通出口把茗儿那才十五岁的小丫鬟给救出去……
“唉，这下边怎么没动静了。”胖老哥挖着挖着突然停住，他伸手拉住凌牧云道，“你小子耳朵好使你好好听听，下面是不是没动静了？别是你家公子招架不住让那帮人得手了吧？”
凌牧云默不作声把手里的刀扔到一边仔细倾听，确实听不见茗儿在那边敲敲打打的声音，不过还是能听见兵器交错碰撞的声响而且比先前的要频繁了许多。凌牧云松了口气，袁泠还没被抓住，一切都还可以挽回。只是还有些别的麻烦近在眼前……
“呼。”凌牧云摊开手掌按在沙土上，无形的清气有如实质一般在其中流淌渗透，便是身边胖老哥那样的小眼睛都看得见。
“你小子动手之前招呼一声啊……。”胖子裹紧身上的大氅往后退两步，“可别跟在地下甬道里似的，跟着我也不打声招呼，差点没吓死我……”
“放心。”凌牧云说着手掌高举又猛地砸下带起一阵风声，“这就来了！”
“轰！”尘烟四散。
“咳咳咳……”茗儿给飞扬的灰呛着了，两手脏兮兮的袖子用力拍拂了好几下才缓过劲来露出那张花猫脸，圆圆的脸蛋上灰暗杏眼上眼皮和下眼皮一直打架，现在只是强撑着不合在一起。
“呼、呼、呼……”茗儿脑子现在昏昏沉沉像是一团浆糊，只是依稀还记着要挖通出路让小姐逃出去，所以还和那些江南造纸作坊的水力锻锤一样机械往复地用力敲打。可小丫头毕竟只是和袁泠玩闹似的在山上练了几个把式，体力属实算不上太好，再加上迷烟发作，她腰酸背疼手脚酸软全身上下哪哪都不听使唤。
“快了……还得再撑一下……”茗儿两只胳膊吊在小铲的把手上，整个人几乎是跪在地上用自身的重量去摇晃铲柄希望能把它给拔出来。这是她在这里唯一的凭仗了，要是没了这个难不成她还能徒手扒开这一堆东西？虽然说为了小姐和自己求生她也不介意这般去做，只是她这细皮嫩肉的就算还清醒着也做不到吧。
“哈、哈、呃……”终于小姑娘连抓住那套在小铲上短木棍手柄的力气都没有了，这个人跌坐在她先前清理在一旁的沙土堆里。酸痛和疲惫以前所未有的激烈姿态迅速遍布她全身，弄得她动一动手指头都觉得疼，脑子沉重的脖子像是支撑不起，一片混沌中她只希望能就这么一觉睡过去省得麻烦，反正那些带着丑陋恶鬼面具的家伙有小姐拦着，外面凌公子一会也能把这里挖开。
“我只是个没什么用的小米丫鬟，不像小姐还有郑公子凌公子他们那么大本事……也只能做成这样了，小姐，茗儿是尽力了的……”茗儿头重脚轻斜斜瘫在有些硌的沙石上喃喃自语，她用尽身上最后的那点力气忍住刺痛用那双小手在地上留下个模糊的血手印，然后虫子一样缓缓蠕动，粗布衣服和沙石摩擦发出“刺啦刺啦”细小而尖锐的声音。她还想最后努力一次站起来，可终究只是徒劳，到了也只是给自己调整了一个相对舒服一些的姿势。
“衣服被划破了呢……”茗儿感觉身上有几个小口子在往里灌凉风，给刺激稍稍清醒了一些。不是因为冷，只是单纯舍不得这一身衣服，在袁家当丫鬟一个月例钱就那么多，茗儿从来都是有多少存多少一文钱花出去都得心疼好久，何况这会跟着小姐离家出走没了家里接济。虽然刚刚走好运挣了好多银子，可这等事哪可能天天都撞上？得精打细算才行，可不能坐吃山空！
“等出去了有机会就缝好……得先买点针线，归化城里应该有卖的吧……”茗儿还在一边打算盘，小姑娘绝对说得上是心灵手巧，就连小姐现在那身墨竹武士袍都是她做的。自家小姐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那缝缝补补的活计可不就得靠她了。如若不然，小姐自己哪能在山上习武修行着许多年？
“小姐没事吧……”茗儿贴着地面仰起小脑袋，袁泠左跳右跃的矫健优美身影闪转着在她的视野里渐渐放大。青白色和纯白色的光几次在小姐周身几次闪跳交错，每一次交锋烟花一样的火光刹那间绽放遮掩了先前的光亮，照亮了小姐即便男装也是如玉一般的英俊面孔和那张面无表情的难看面具。
“小姐还有这神通？”茗儿慢慢放下脑袋躺平，翻滚的脑浆子里居然在这一刻有了一角的平静乃至是清明，多年来和小姐在一起的生活像是清晨叶上的露水点点滴落，在湖面上荡起涟漪。
“小姐，他们都是神仙吗？”五六岁大的小丫头躲在自家小姐身后探出个脑袋呆愣楞看着那些和一样装束在湖面上踩着两两之间相隔甚远的桩子上健步如飞的年轻人张大了小嘴。
“神仙？我们这些人还差得远远哩，要说仙人怎么也得是我师父那样的。”和那些人一样装束的袁泠听着这小姑娘的话啼笑皆非，揉揉身后那个才到自己胸口高的脑袋瓜。
“哦。”想起刚刚见过的那个神色安详到有些怪异从始至终不发一语还身带异香的女人茗儿迷迷糊糊点头。要说那女人是什么元君圣母菩萨的小丫头绝对相信，那姨姨斜卧榻上闭目挥手见小姐生日归来拜见自始至终不言一语的姿态和庙观里的神像也没甚区别了，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雍容出尘完美如玉得一塌糊涂，甚至她身上还罩着一层淡淡的荧光哩！
“师长们的境界功力我们这帮师兄弟还难以企及，便是连项背都望之不见，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有那般气象。”袁泠说及此处也是不禁连连感叹，星眸闪烁间透着股向往。
“既知道差距甚远怎的还在此处偷懒。”湖中一人凌波踏水落在湖边一处小屋，捧着一堆包袱似的东西来到两人面前。
“大师姐。”袁泠向着来人嬉笑行礼，茗儿也连忙跟着一道。悄悄抬头才看清这人是个十七八岁的大姐姐，仪态俨然与先前见过那姨姨有三四分相似，只是提过年轻还没养出那股子仙气来。
“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
“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师姐你都说了多少回了。”袁泠说着笑嘻嘻跑到大师姐身边抱住她胳膊撒娇，“您看我这不是回来了嘛，您就放小妹一马别说了。”
“道理你都懂却也不见你学以致用，学而不用与不学等同。”大师姐说着伸出一根青葱手指点点袁泠额头，嗔了她两句恐吓道，“我啊，看你就是这一趟下山回家把心玩得野了，忘了咱们这类功夫最是讲究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再这般惫懒下去只怕是月底的考核过不了，要挨那五十下板子打手心！”
“啊——师姐您可不能如此不近人情，枉小妹我这一趟下山还给师姐您寻了本西泠书斋精装订印的柳先生新出文集……”袁泠说着自怀中摸出一本包好的书册放到大师姐环抱的包袱上。
“现在卖乖求饶还不如抓紧时间勤加苦练。”大师姐说着把东西一股脑的全都塞到袁泠手里又一个转身平平几步走回湖泊，大袖拂过袁泠面前不着痕迹，那本册子便没了踪影。
“天道酬勤，上了山便抛却那些山下的杂念。”大师姐的声音远远传来，茗儿再看时她已经见缝插针站到一截空着的木桩上。
“是。”袁泠佯作沮丧，有气无力回了两句，转身便笑嘻嘻的坐到地上，撩起长衫下摆把那些包袱绑到腿上。
“大师姐这人看着严厉其实最好说话，不像二师姐规矩多。”袁泠说着又拿出一本册子递给茗儿，“你认字了吧。”
“认得一些。”茗儿点头接过册子。牙行的婆婆本是要将她当作上等的瘦马培养，所以专门请人教了她一些琴棋书画诗词曲赋。只是小丫头到底是年纪太小，说不上有什么造诣，最多也就是“字认识她，她也认识字，两相见了不犯困”这样而已。
“那就行，等下我去练功你就找个树荫看看这个诗集。”袁泠绑好沙袋站起来跳了跳又停下来甩甩腿，“别看大师姐那人是在山上飘阿飘的，可最是喜欢那些俗世流传的婉转旖旎词句调调，听说当年师姐还是我这般大小的时候还私藏过那见不得人的话本給师父发现了罚去当了好些日子的杂役呢……”
茗儿拆开油纸封皮看着里面“乐章集”三个大字默然不语。
袁泠以为这小丫头是对所谓仙人的印象顷刻间崩塌不知该说些什么笑着解释：“仙人仙人，说到底不还是带了个‘人’字，哪能真就不问世事了……你呢就好好看看这个，回头好和大师姐说话，等你们相处好了咱们一道去求大师姐帮忙去二师姐那说个情，让你别去杂役院那边做那些有苦又累的差事。”
“可是不去杂役院茗儿去哪？我不就是来伺候小姐您起居的吗？”小丫鬟仰头询问。心里只觉得这小姐当真是个怪人，哪有养了仆从洗衣做饭洒扫庭院一概不让干的道理。那让她作甚？就只是一边坐着乘凉看书？这分明就是在养娇小姐嘛。她哪有那般娇贵，她分明只是一个不值钱的小米姑娘罢了……
“你想那么多干嘛，我是你家小姐，我说怎么做你便怎么做。”袁泠伸出手揉揉茗儿带着婴儿肥的脸蛋，心里啧啧称奇，这小丫头看着身材纤细可这圆圆小脸摸上去手感真好……
“你这岁数能做什么？去了还不是给人添乱。”袁泠一边揉一边说，“先跟在我身边学着，等你长大些了再说。”
茗儿迷迷糊糊点头，看着袁泠和那些姐姐一起在湖面上蹦蹦跳跳玩得欢乐，只是没过许久就玩得欢脱脚下一滑掉进湖里。
“小姐不是仙人，小姐也会冒失犯错！”茗儿猛然惊醒睁大眼睛剧烈喘息，小胸脯一起一伏。仰头再看时，小姐的身影已然比先前自己昏睡过去那时更加大了许多。
茗儿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家小姐这是处在下风了，那哪是什么变大变小的如意神通，只是在后退靠近她而已。她两只小手撑地留下两个红色的印记，腰腹一齐用力挣扎着想要站立起来……
袁泠扇子上青白气不断游移左支右绌地招架着，她现在已经分不清楚面前这个自称是新来的家伙究竟是何等水准，只知道在这般下去不消一炷香的功夫这人便能磨到自己撑不住。
突然一刀当面劈下，袁泠居然觉得自己招架不住，她赶忙一个闪身跃起踩在墙壁上就要绕道这人身后。转身的功夫她瞧见茗儿一手抓着铲子把手摇摇晃晃站起来的挣扎身影……
突然她止住转身后退的势头，咬牙变为前冲落地转身进步跪刺挡在茗儿身前。扇上的青白气横生出数道直接歪歪扭扭地向前飞速生长蔓延，大大小小的花骨朵遍布好似顷刻生春。
恶鬼武士见状赶忙变招，若是真让这枝干顶着花骨朵到他胸口绽放开来那他就与倒在这楼梯上的先前那些人没有分别，甚至死得还要更凄惨一些。他强行扭转刀身变劈为削，脚下踩着醉酒一样的步子尽量绕过那些身前的青白树枝前冲。
袁泠只见到一道刀刃薄薄的一线横在眼前忽左忽右的越来越厚，那恶鬼武士就这么推着刀锋似是修剪花草的匠人一般在大片被斩落纷飞的花絮中迎着越发密集的枝叶向她逼近，一往无前。
“还真是都醉倒了。”袁泠虚弱笑笑苦中作乐地想，这一招满堂花使出来号称能醉三千客还真是应景，瞧瞧这歪歪斜斜的仨人不都是如此吗？只是眼下着实是没力气变招再行抵挡过招了，只希望外面那死掉钱眼儿里的能抓紧最后这点时间挖通出口把茗儿那才十五岁的小丫鬟给救出去……
“唉，这下边怎么没动静了。”胖老哥挖着挖着突然停住，他伸手拉住凌牧云道，“你小子耳朵好使你好好听听，下面是不是没动静了？别是你家公子招架不住让那帮人得手了吧？”
凌牧云默不作声把手里的刀扔到一边仔细倾听，确实听不见茗儿在那边敲敲打打的声音，不过还是能听见兵器交错碰撞的声响而且比先前的要频繁了许多。凌牧云松了口气，袁泠还没被抓住，一切都还可以挽回。只是还有些别的麻烦近在眼前……
“呼。”凌牧云摊开手掌按在沙土上，无形的清气有如实质一般在其中流淌渗透，便是身边胖老哥那样的小眼睛都看得见。
“你小子动手之前招呼一声啊……。”胖子裹紧身上的大氅往后退两步，“可别跟在地下甬道里似的，跟着我也不打声招呼，差点没吓死我……”
“放心。”凌牧云说着手掌高举又猛地砸下带起一阵风声，“这就来了！”
“轰！”尘烟四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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