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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玄机

    许诺是新闻方面专家,她在电视台工作三年,杂志社工作四年。真与假,善与恶,谨慎把握,拿捏准确,常以积极的、正面的为主要方向,丝丝入扣,不论挖掘的是自然现象还是社会现象,她一心秉承新闻的真实性。

    她信念清明,敏感善良,常与不良现象产生隔离。介于姐姐的困惑,许维华从不接受媒体采访。

    父母是媒介传播者,姐姐是媒体人,他不想搭乘这辆马车。他从他们身上,看到了太多真实的本质。

    顾市长试图使他成为一个棱角分明、不被传统思想所禁锢的人,为此,顾市长在电话中说:宣传WO爱家,是市里打造优良企业的前提,打好这个根基,才能更好地协助、配合外商搞好本地建设。

    许维华无奈,第一次答应接受采访。

    顾市长又讲了一番对他的欣赏,话峰一转,迫切地交待:百根人民安于现状,二次拆迁难度大,你一定要用睿智的头脑,找到直入事物核心的办法,身体力行,不要输给外商噢!

    八月十五前夜,大型纪录片《奋进中的WO爱家》,在百根市电视台黄金时段播出。

    许维华衣着普通,神情冷静,头发没有清洗。

    他记得,许诺参加工作第一次外出采访时,拉他去壮胆,三条简短的采访问话,她一再弄错次序。

    经验丰富的摄像师,请许维华蹲在许诺前面,举着采访稿,让她照着念。

    新闻当天播出,画面上的许诺温婉可人,经验老道,三分钟新闻,亮点纷呈。

    事隔多年,许维华接受他人采访,恍如一出戏。他站在几个陌生人面前,身后是一株海棠树,众人的眼睛亮闪闪,充满期待,他则过于散漫,没有准备讲话稿,腹中有词。

    他就像一不小心落入凡间的怪物,被世人关注与议论,逃不出包围,痴痴站在当下。

    他遵照指示,说了一番构想,大脑反应的速度,始终跟不上语言的速度。观众感觉这是个傲慢的家伙,其实,是他不喜欢这种氛围的缘故。

    结束语锐利精练:为了加快百根市城市建设,拓展城市范围刻不容缓。近郊二期拆迁工作即将展开,拆迁居民将得到妥善安置。

    新闻一经播出,立即引起轰动。有人打电话到电视台,询问讲话人的联系方式,要与之对质。

    同时,拆迁办和WO爱家公司也水深火热,电话被打爆了。

    近郊一片混乱,居民激情亢奋,纷纷评说二次拆迁。外商情绪受到影响,大有离去之意。顾市长去省城开会未归,二次拆迁工作陷入僵局。

    外商打电话向顾市长发牢骚,顾市长打电话冲许维华发火:等我回去再说!

    许维华心灰意冷,秉烛夜思,头脑一片混沌。理想的路从来没有坦途,他一直不畏惧,不断前行,没想到,刚起步就折戟了。

    原本,他可以留在原籍,凭靠父母的颜面找份安定工作,娶妻生子,一生庸碌。但不知受什么力量驱使,他离家越来越远,生意越做越大。

    是金钱吗?他确认不是。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有稳定收入,他从小不缺钱,从不为钱烦忧。

    他不断把过去甩在身后,勇往直前,想探索前方更大的世界。

    然而,未知世界充满诸多理***,他刚要实行公司五年一大步的计划,就被牵绊和折磨。

    顾市长参加西北区一个重要的预备会,归期难定。他不想无休止地猜测、分析。他不想出师不利,让进入的挖掘机再退回来,他想在顾市长回来之前,挽回败局,让二次拆迁工作顺利进行。

    他决定亲临基层,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他不相信,老百姓能把他吃了。

    据《月令七十二候集解》说,处,去也,暑气至此而止矣,意思是炎热的夏天过去了。

    尽管处暑前后,许多城市的气温仍在摄氏22度以上,但冷空气到来的次数明显增多。西北地区因空气干燥,易刮风,若大气中有暖湿气流输送,往往会形成一场像样的秋雨。

    雨后,人们会感觉特别寒冷,故有“一场秋雨一场凉”之说。

    与此同时,人们还会遭受“秋老虎”的困扰。秋老虎在民间指立秋以后短期的回热天气,一般发生在八九月之交,持续天数为半月,甚至更长时间,最高温度为33℃以上。

    许维华的心情如同处暑,冷一阵热一阵,没有明显界线,着急时耳红心跳,颓废时手脚冰凉。

    沿着便道,他看到远处的施工工地,彩旗飘扬,人声鼎沸,一幢幢公寓如同艺术家手下的作品,不久将问世,那些楼,是现代生活的产物,是现代人的必需品。

    便道两边的房屋,多数无人居住,墙皮脱落,破烂不堪。有些院落搭满临时棚舍,插不进脚,见不到阳光,阴暗潮湿。

    居民为多要拆迁费,不惜挨冷受罪多年,眼看盼到拆迁,他们又态度强硬。

    许维华便装打扮,将车子停在路基下,步行进入郊区管委会。

    郊区最高机构空无一人,工作人员显然明了上面的决心,没心思办公,有的到市里跑调动,有的回家干私活。

    他转了一圈,正准备离开,从外面走进来一个老头。:大爷,这父母官咋都不见了?

    老头说:拆不动,他们怕保不住饭碗,下去做工作了。

    他问:拆了危房住新房,人们咋就想不开呢?

    老头说:瞧你说的,他们当惯领导,占了,并了,或是撤了,他们有几个能当上领导?

    噢,原来如此。

    许维华轻快地上了路基,又下路基,站在车前舒了口气。

    危房周边的农田,一派萧条,田里长满荒草,废弃的塑料袋悬浮在植物桔杆上,侵占着植物、河流,满目疮痍。

    看不到劳动的场面,没有奔跑的牲口,偶有满脸沟壑的老人,坐在枝丫上,久久沉思。

    大家都忙着聚会,听有门路的人蛊惑,无人正经侍弄田地,日子过不在心思上,整颗心精打细算,看能从开发商手里多抠出几毛钱。

    我要在这里给他们建新家园!许维华突然信心十足。

    看大门老头,站在一堆无人清理的垃圾上,想:这人挺识时务。

    蓦然,从下面开上来一辆黑色轿车,正是那个人。

    老汉心慌了一下:坏了,肯定是明察暗访来了。

    但是,他没办法收回刚才的话,也没一点力气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车子绝尘而去。

    许维华回到公司,迫不及待地拨通顾市长的电话。顾市长抢先说:我五分钟后有个会,咱们长话短说,郊区那边已经做通百姓的工作,你们可以开工啦。

    什么?许维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放下电话,他忍不住笑了,突然明白其中玄奥。真是出人意料,像电影一样富有戏剧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