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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焦虑

    吉生最近变得更加苦恼,一是苦恼王拉弟王姐,二是苦恼工地。

    在吉生眼里,王拉弟近来心情大好,每天早来晚回,除了负责他们三个人的一日三餐,对许总,也由小心翼翼的探询,变为大胆的关心。

    她总是从暗黑的厨房走出来,在许总的指挥室流连,脸上的喜气充分证明一个女人的得意忘形。

    当然,工地上有个精巴女人,吉生也跟着沾光,但他心里充满怨恨,王姐并不是单纯地因为工作,而是心生别念。她在自己的婚姻中徘徊不决,却从别的男人身上寻求感情的凭靠。

    吉生从王拉弟想到了母亲,又从母亲想到了李紫。这三个女人,各有各的经历,似乎都是男人造成的,她们处于劣势,但从男人的角度来说,她们的感情又能经受住考验吗?

    吉生因此不想和他们同桌吃饭,他们黏黏乎乎,他夹在中间算什么?

    他长时间在工地外面逗留,或站在街角看人来人往,或转着看看工地围栏有无破坏,需要修补。

    工地围栏是铝制的,外围是深蓝色,里面是祼色。市里要求所有工地围栏都要使用这种材料,化零乱为统一,尽可能达到美观效果。

    这种材料并不便宜,却无防盗功能,一个成年男子只要稍微动一下脑筋,就可以打开一个缺口,毫不费事。

    吉生担心某个地方已经被人动了手脚,要不然那个拍照的鬼影是怎么摸进来的?

    一想到这些,吉生就寝食难安。空旷的工地上,除了他们四个人,竟还有一人隐匿其中,这怎能不让人担心?

    他像一只训练有素的猎犬,细心地寻找突破口,每天翻看查找,不愿意多说一句话。

    他对身边人的过多责怨,不解和愤恨,使的心性变得扭曲,背离了惯常的思维。

    他现在把对事物的看法全部集中在一点,揪出那个隐匿在工地上的贼!

    开始,他以为是北门的王老汉,没事四处溜达,后来观察不是,那人身手敏捷,似乎能摸清他的行踪,他在明,那人在暗,他总是处于被动局面。

    相比较而言,是对方将自己列入可控范围。为了摸清楚那个人的行踪,他故作轻松和不知,在许总和王姐同处一室,他不能近前的时光,出了他看守的南门,故意上街溜一圈,然后绕到王老汉住的北门。

    他想看看是不是王老汉在玩鬼把戏。结果他错了,王老汉虽然年纪大了,但相当负责任。他怕丢失东西,让儿子牵来一条狼狗,与他一同看门护院。

    狼狗很凶悍,除了王老汉,谁也不放过,吼得声嘶力竭,扑腾的地上坑坑洼洼。看护如此严密,那人到底是从哪里进来的呢?

    后来吉生终于弄明白了,工地后面有一溜是用旧门窗扎成的墙,其中两块门板之间有个大豁口,虽说紧贴墙体放置的是一些废弃钢筋,天黑后从此进入有受伤的危险,但只要光照足够好,这里应该是最理想的地方。

    那么他进工地真正的目地是什么呢?偷窃?工地上什么也没丢。偷窥?偷看谁?许总吗?这个问题有些深奥,农村后生张吉生着实想不明白。

    他把王老汉吼过来,两人搭手将一块木板扔在那些钢筋头上面。他又戴上棉手套,小心翼翼地爬到木板上,以木板为支撑,把四周能抽动的钢筋头扔向那处豁口,直到豁口完全被钢筋头埋没。

    在让尼玛的进来!干完这件事后,吉生痛快地骂道。

    王老汉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心中默念一声:神经病!

    防范措施都做了,若再有意外,他也无能为力。只要工地不丢东西,什么鬼影、偷看,统统与他没有关系。

    他的意志开始顺势而为,变得没有原则。他总是这样,一时兴起,信心百倍,一时又完全没有兴致,死猪一样不愿意动弹。

    许总离开之后,司机来过一趟,把一些衣物和洗漱用品拿走了,工地又恢复了冷清。

    王拉弟明知许总离开,仍然按时来了两天,神情恍惚,眼窝深陷,像是身体中的干细胞被无情抽走,只留下落寞的躯壳,坚守最后一点儿余温。

    她似乎有所期待,又难以和现实做拼死抗争,只能游魂一般,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她将许总居住的指挥室彻底清扫一遍,炉内放好新的柴草和碎煤块,以便许总一到就能点火。

    她还让吉生把自己的铺盖拿到太阳底下暴晒,在床铺和灶炉之间挂了一个布帘。把厨具擦洗得能照见人影。

    呵,这个女人满心希望,为下一步自己来这里上班做好准备。

    但是,吉生却感觉空洞的东西随之而来,缺乏人气的小屋再次陷入冰冷。

    他很累,身子发软,眼皮沉重,他窝在小床上长久地睡觉,不想再管白天或是黑夜。

    很久以来,为了晚上能有个好睡眠,他强迫自己白天不睡觉,但毫无意义,白天睡了晚上睡不着,白天不睡晚上照样没觉。

    他索性来个随心所欲,想什么时候睡就什么时候睡,这样最起码还能睡几个小时。

    豁口堵住之后,鬼影再没出现过。吉生无事可干,再度回到自己的悲哀当中,心神的焦点聚集在一处,以往对事物的看法一点点发生改变,变得不可理喻。

    他和阴郁成了好朋友,冰冷的小屋符合他的心情,他讨厌阳光明媚的天气,太阳照进临窗的小床时,他会端坐在黑暗的角落,或干脆拉上窗帘。

    焦虑,忧愁,害怕,齐头并进,汇聚成强大的洪流,在脑海、在心脏一通折腾,直至皮软一般,掏空所有思想和精神,也掏空产生男子能量的东西。

    他的心胸变得狭窄,细如针冠,只容得下一件事物。若这件事又刚好强悍有力,那么他的紧张程度能致双手麻痹、目光呆滞、慵懒无力、唉声叹息、口干舌燥。

    归结到思想,无趣、颓废、生或死。他似乎躲避成瘾,从小到大躲避父亲张在,现在一门心思躲避张满冠,哦!还有许总,他一直回避许总的目光,不敢与之交集。

    他要躲避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