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鲍小妹
百根市中医院。
进入秋季，看中医的病人骤然增多，一些人转变观念，开始注重提前保健与常年养生，其中不乏年轻人。
中医理论讲求的是，春夏秋冬，迎合四季变化，遵循休养生息的规律。
中医的兴起，使中医院名声大振，院长寥海生挺直了腰杆，硬气地和其他医院开展竞争。
这不，刚成立心理科，把施桐挖来，他又马不停地向卫生局申请一笔款项，用作建设独立挂号区和取药区。
这在国内已经有先例，把高密度集中的人群和诊病区分开，既有利于阻断传染病，又充分体现医院的人性化建设。
医院不同于菜市场，不是越热闹越好，而是越安静越好。这是未来医院发展的必经之路，也是寥院长正在深入研究的医改课题。
在未来还未到来之前，医院都是忙碌和混乱的。
每天早晨，中医院的门刚被打开，喧嚣与迫切便一涌而进。医生和护士拨开熙攘的人群，瞬间淹没于大大小小的科室。就诊的病人及家属，拥挤在医院大厅排队挂号，狭小的空间浑浊空气四起，味道人体皮肤的汗液和荷尔蒙，医院的消毒水和福尔马林味道，交织在一起。
卖早点的小贩，侨装成看病的，衣服下面藏着保温箱，脸上蒙着口罩，露出一双精明商人狡黠的眼睛，低声叫卖。
拥堵的挂号窗口，有人忙里偷闲，向小贩要一个粥或饼，边往前蹭，边大口咀嚼。
饥饿淡化了对环境的要求，人在浮躁的环境，连基本要求都变得浮躁和琐碎，填饱肚子和解除病痛这种单纯的需求，变得特别低级。
施桐站在挂号的人群中间，一袭粉色医生服，头发向后绾起，一副知性干练的样子。
有位女子，身形瘦小，面色秽暗，成串汗珠顺着发梢滴落在肩膀上，打湿了衣裳。
女子全名鲍小妹，原本是来找施医生治疗心理疾病的，没想到突然肚子疼，施医生放上手头的工作，亲自带她上门诊检查。
所谓身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施医生不了解挂号窗口这幅场景，她以为很快就能挂上，可一等就是四十分钟。
她很恼火，打电话给老同学寥海生。
寥院长，您忙啊？请您到大厅来看看。
寥院长刚要说什么，电话已经挂断。
小妹很小，体重49公斤，身高152公分。她是外地人，嫁到本地多年，脸上有不易察觉的坚毅与倔强。
她是通过“城市热线”认识施姐姐的，在午夜电波的传送下，她们进行过两次对话。施姐姐绵羊一样的声音，让小妹有勇气来到这里，解决心理上的问题。她们见面还不到四个小时。
寥院长赶到时，施医生已经按号进入门诊。挂号用了四十分钟，检查只用了十五分钟，手头一大堆化验单需要奔走。小妹肚疼再次发作，头上渗出细碎的汗珠，双手捂着肚子不能行走。
寥院长紧急调来一名护工和一辆手术车，所有化验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
主治医生说:你需要尽快手术，你子宫内膜壁上有一个瘤，现在确定不了是良性还是恶性，须做切片化验。
我来签字！施桐说。她知道小妹是一个人来的。
可是……主治医生说，最好是直系亲属签字。医生显然在为寥院长的同学、他的同事着想。
手术不能拖延，还是我来签吧！施桐固执己见。
鲍小妹喘息着说:就让施医生签吧，我也签，你们放心吧，我不会拖累她。
小妹入院接受手术，护工留下来照顾，寥院长和施医生先后退出病房。
寥院长:你说你，带人看个病，还排队挂号，体验生活呢？还是让我难堪呢？
施桐说:大院长，你真应该下去体验体验挂号难，取药难，化验难的问题。
行了行了，在这个医院，也就你敢这么狠批我。我闲着了吗，最近不一直在上面跑款子？就是为了解决刚才你面临的问题。
哈，不好意思。施桐笑说，原来你很忙？这就对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对了，你为什么要代替别人家属签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家人伤害过她，她现在排斥亲情，我不想让她憎恨世界上的所有人，想让她还能感觉到一点美好。
你这个人真是死性不改！对了，我跟你说过，我们一个同学，在百根市发展的不错，哪天咱们聚聚？
施桐若有所思:一直追问是谁，你也不说，我大概能猜出是谁了。
真的？寥海生故作神秘，斜着眼睛观察施桐的表情。
你这个举动，更加证明了我的猜测。施桐长吁了一口气说:没必要刻意安排，时间登对的话，自然会见面。
噢？寥海生疑惑不解。这个谜一样的女子，像纯洁的天使，使人不忍促离，单方面靠近，又心生罪恶。
在内心深处，他已经给自己定了位，她属于别人，不属于他。尽管他一直尝试打破学生时期的方程式，重塑爱情神话，但力量卑微，对方不合作，他无法独立完成作业。
他想:我可以等。
很久以前，或者刚刚发生，鲍小妹无法确切说出肚子疼痛的具体时间。几年前偶尔疼一次，后来两个月疼一次，再后来月经一来就疼，最近频繁疼痛。
不仅如此，她还无法准确说出疼痛的位置，是肚子？是阑尾？是子宫？都像，又都不像。
疼痛一直延续，疼起来排山倒海，感觉体内的附件上又生附件，连走路都能感觉到它的存在，体重增加，步履蹒跚。
晚上平躺在床上，双手抚摸肚皮，左侧微微隆起，有拳头那么大，生硬无比。仿佛一枚饱胀的果实，里面充塞着血肉，只等时时辰一到，爆裂而出。
它就这么盘踞在小妹身上，像生命设置在这里的一道栏杆，看你能否跨过去。
身体是一个人的晴雨表，反馈着你平日爱惜或践踏的讯息。你若爱惜它，它便水润光泽；你若践踏它，它便体干多病。
小妹苍白已久，眼睛里散发着无望的神情，她高高在上的丈夫，永远不会体恤她，他们的错误婚姻是万恶之源。
进入秋季，看中医的病人骤然增多，一些人转变观念，开始注重提前保健与常年养生，其中不乏年轻人。
中医理论讲求的是，春夏秋冬，迎合四季变化，遵循休养生息的规律。
中医的兴起，使中医院名声大振，院长寥海生挺直了腰杆，硬气地和其他医院开展竞争。
这不，刚成立心理科，把施桐挖来，他又马不停地向卫生局申请一笔款项，用作建设独立挂号区和取药区。
这在国内已经有先例，把高密度集中的人群和诊病区分开，既有利于阻断传染病，又充分体现医院的人性化建设。
医院不同于菜市场，不是越热闹越好，而是越安静越好。这是未来医院发展的必经之路，也是寥院长正在深入研究的医改课题。
在未来还未到来之前，医院都是忙碌和混乱的。
每天早晨，中医院的门刚被打开，喧嚣与迫切便一涌而进。医生和护士拨开熙攘的人群，瞬间淹没于大大小小的科室。就诊的病人及家属，拥挤在医院大厅排队挂号，狭小的空间浑浊空气四起，味道人体皮肤的汗液和荷尔蒙，医院的消毒水和福尔马林味道，交织在一起。
卖早点的小贩，侨装成看病的，衣服下面藏着保温箱，脸上蒙着口罩，露出一双精明商人狡黠的眼睛，低声叫卖。
拥堵的挂号窗口，有人忙里偷闲，向小贩要一个粥或饼，边往前蹭，边大口咀嚼。
饥饿淡化了对环境的要求，人在浮躁的环境，连基本要求都变得浮躁和琐碎，填饱肚子和解除病痛这种单纯的需求，变得特别低级。
施桐站在挂号的人群中间，一袭粉色医生服，头发向后绾起，一副知性干练的样子。
有位女子，身形瘦小，面色秽暗，成串汗珠顺着发梢滴落在肩膀上，打湿了衣裳。
女子全名鲍小妹，原本是来找施医生治疗心理疾病的，没想到突然肚子疼，施医生放上手头的工作，亲自带她上门诊检查。
所谓身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施医生不了解挂号窗口这幅场景，她以为很快就能挂上，可一等就是四十分钟。
她很恼火，打电话给老同学寥海生。
寥院长，您忙啊？请您到大厅来看看。
寥院长刚要说什么，电话已经挂断。
小妹很小，体重49公斤，身高152公分。她是外地人，嫁到本地多年，脸上有不易察觉的坚毅与倔强。
她是通过“城市热线”认识施姐姐的，在午夜电波的传送下，她们进行过两次对话。施姐姐绵羊一样的声音，让小妹有勇气来到这里，解决心理上的问题。她们见面还不到四个小时。
寥院长赶到时，施医生已经按号进入门诊。挂号用了四十分钟，检查只用了十五分钟，手头一大堆化验单需要奔走。小妹肚疼再次发作，头上渗出细碎的汗珠，双手捂着肚子不能行走。
寥院长紧急调来一名护工和一辆手术车，所有化验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
主治医生说:你需要尽快手术，你子宫内膜壁上有一个瘤，现在确定不了是良性还是恶性，须做切片化验。
我来签字！施桐说。她知道小妹是一个人来的。
可是……主治医生说，最好是直系亲属签字。医生显然在为寥院长的同学、他的同事着想。
手术不能拖延，还是我来签吧！施桐固执己见。
鲍小妹喘息着说:就让施医生签吧，我也签，你们放心吧，我不会拖累她。
小妹入院接受手术，护工留下来照顾，寥院长和施医生先后退出病房。
寥院长:你说你，带人看个病，还排队挂号，体验生活呢？还是让我难堪呢？
施桐说:大院长，你真应该下去体验体验挂号难，取药难，化验难的问题。
行了行了，在这个医院，也就你敢这么狠批我。我闲着了吗，最近不一直在上面跑款子？就是为了解决刚才你面临的问题。
哈，不好意思。施桐笑说，原来你很忙？这就对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对了，你为什么要代替别人家属签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家人伤害过她，她现在排斥亲情，我不想让她憎恨世界上的所有人，想让她还能感觉到一点美好。
你这个人真是死性不改！对了，我跟你说过，我们一个同学，在百根市发展的不错，哪天咱们聚聚？
施桐若有所思:一直追问是谁，你也不说，我大概能猜出是谁了。
真的？寥海生故作神秘，斜着眼睛观察施桐的表情。
你这个举动，更加证明了我的猜测。施桐长吁了一口气说:没必要刻意安排，时间登对的话，自然会见面。
噢？寥海生疑惑不解。这个谜一样的女子，像纯洁的天使，使人不忍促离，单方面靠近，又心生罪恶。
在内心深处，他已经给自己定了位，她属于别人，不属于他。尽管他一直尝试打破学生时期的方程式，重塑爱情神话，但力量卑微，对方不合作，他无法独立完成作业。
他想:我可以等。
很久以前，或者刚刚发生，鲍小妹无法确切说出肚子疼痛的具体时间。几年前偶尔疼一次，后来两个月疼一次，再后来月经一来就疼，最近频繁疼痛。
不仅如此，她还无法准确说出疼痛的位置，是肚子？是阑尾？是子宫？都像，又都不像。
疼痛一直延续，疼起来排山倒海，感觉体内的附件上又生附件，连走路都能感觉到它的存在，体重增加，步履蹒跚。
晚上平躺在床上，双手抚摸肚皮，左侧微微隆起，有拳头那么大，生硬无比。仿佛一枚饱胀的果实，里面充塞着血肉，只等时时辰一到，爆裂而出。
它就这么盘踞在小妹身上，像生命设置在这里的一道栏杆，看你能否跨过去。
身体是一个人的晴雨表，反馈着你平日爱惜或践踏的讯息。你若爱惜它，它便水润光泽；你若践踏它，它便体干多病。
小妹苍白已久，眼睛里散发着无望的神情，她高高在上的丈夫，永远不会体恤她，他们的错误婚姻是万恶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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