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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家暴

    时间在流逝,李紫又希望自己快点怀孕,提高在这个家里的地位。

    有时她又打消这个念头,张满冠打她一次,她打消一次,满心懊悔。

    意外却突然降临,她真的怀上了!

    孕期女人大都会从温顺的狮子变成了暴躁的绵羊,李紫也是。

    不同的是,别人是在家人的关爱下进行蜕变,李紫则进行自我蜕变。

    张满冠看到那张阳性化验单的第一反应是:孩子?谁的?

    李紫刚刚温顺的心,瞬间变得冰凉。她丧失了对张满冠的所有信任,更不相信自己能做个好母亲,于是铤而走险,想借助外力打掉孩子。

    生活混乱,你投生到别人家去吧!她一遍遍对腹中的胎儿说。

    说一遍,从矮墙上跳下来一次,脚后跟沉沉落地,肚子忽悠一下。她渴望身体内部发生变化,一股宣告死亡的鲜血,让她得到满足。

    孩子却不愿离开母体,岿然不动,丝毫不受影响。试用其他方法,用案板撞肚子,这是农村的土方法,她小时候听说过,现在用上了。一下下,一次次,肚皮被撞得红肿,孩子仍旧没有反应。

    不是盼望中的到来,没有王子公主的待遇,孩子意志坚决,大人没有办法。既馋又懒的李紫,不再采取任何措施,顺从了天意。

    一日午后,她嘴里含着一根火柴棍儿,坐在邻居家的偏房里打麻将,突然一阵恶心袭来,胃像着了火般难受。

    她让对面的男人把臭脚拿开,对方不愿意,说:你袅气你来这么俗气的地方干什么?家里空气好。

    李紫推倒麻将,不由分说,扔下10块钱,气乎乎地走了。

    一出大门,她蹲在墙角“哇哇”吐了,吐的昏天黑地。

    之后几天,她吃什么吐什么,虚脱地一动不能动。

    张满冠完全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对这个孩子并没寄于希望,心中的疑虑一天不解除,他一天不得安宁。

    愤恨使然,他不但没把李紫当女皇供着,反而故意使唤她,让她清扫驴车板面,检查车底的套扣,让她半夜给毛驴加料、饮水。

    他天天点餐,要求不同口味。李紫有一桩做不到,他就回来操磨她,先是数落,揪一下,拽一把,骂一句。

    将她按在床上,踢着她的肚子问:孩子是谁的?她说他的,他冷笑。她不作声,他说她心虚。

    他投射在她身上的恶毒眼神,令她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别的孕妇日日发福,李紫日渐消瘦,没有幸福的喜悦,心中无尽凄凉。

    张满冠错就错在夺人所爱,只夺不爱,无法博得芳心。两个人中,若有一个顺服,不去计较琐碎,日子就能如常进行,不会发生以后的事端。

    张满冠也有优点,勤劳、精细、懂赚钱,会安排生活。

    他一直奋斗不止,从没因为心情不爽误过半天工。他爱毛驴和板车胜过爱一切,父母将他养大交给李紫,李紫不爱他,他只能爱毛驴和板车,最起码它们不会背叛他。

    他现在后悔不已,当初不该贪图李紫的容貌,和李四合起伙来谋算李紫,跌入自己编织的陷阱,得到了报应,李紫终究不爱他。

    民间有一种说法,看一户人家的好赖先看地基,好人家地基高,怂人家一般住在低窝窝。

    不是他们愿意住低,而是有条件的人家相互攀比,一家比一家高,他们几十年不变,就成了低矮房。

    张满冠的家,在这一片最打眼,房子重新修缮过,挑了房顶进行了加高,感觉地基一下子变高许多。

    父母搬去另外一处祖屋居住,正屋的隔断拆除,张满冠和李紫的生活空间陡然变大。

    路边的出租房,全部改造独立,租房者不会在张家大院拥挤,用电、用水、如厕,自成一体。

    张家门坎变高了,进门得先上台阶,门口蹲着两只石狮子,一左一右,一公一母,预示家宅平安。门是朱红色,手环赤金,门梁是绿色底子,上面雕刻有五种字体的福字,寓意五福临门。一切显示家境的优越。

    李紫已经习惯张家的优越生活,她每天洗澡,半个月进城蒸一次身体,身上香喷喷的,与城里女人一样。

    家里用的是自来水,饮鸡和毛驴时,把水管子接在厨房的阀门上,水就“哗哗’地流到院外的池子里。

    家里没炕,不用柴草,做饭用电锅,厨房干净整洁。院子硬化过,还做了防水,留有雨道,夏天不会积水。

    没有地,男人又会赚钱,李紫什么也不用干,只管照顾好张满冠的吃喝拉撒,就万事大吉。

    只可惜,他们之间缺少一种深层次的交流,彼此不真心付出,徒有其表。

    存在于两人之间的,永远是对立的情绪,没有理解和换位思考,更无夫妻同心的概念,那场红杏未出墙的事故,横亘在他们之间,成为永远过不去的沟壑。

    对张满冠来说,他们只过了十二天甜蜜的日子,剩下的就只有猜忌和不满。

    没有人愿意为这桩错误的婚姻买单,大家都是受害者,一个比一个纠结五内、理直气壮、委曲求全。

    入夜。张满冠今天拉了个大活,收工回来的晚。院落静悄悄,屋里一片漆黑。

    咦,这货又去哪儿了?

    他拧亮几个灯,转着四处看。李紫在床上躺着,脸色蜡黄。

    回来了?我难受,没做饭。

    张满冠一下毛了:我受一天苦,回来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孩子是谁的?你给谁使性子呢?

    求求你,别这样,我实在没力气和你吵架。李紫说完干脆别过头去,翻了个身,换了一种姿势。

    不理睬是最大的漠视,男人一般受不了这个。张满冠伸出吹晒的黑黝黝的大手,把李紫扳过来,质问:这么会保养自己的身子,是不他的种?

    你别胡说!

    我一个城半半的人,找你一个农村人,你还有门户,瞎得瑟什么?

    你没有门户?李紫反问。

    言语之争,尤如一柄锋利的钢刀,直入心脏,麻痹思想,不理智的情绪,产生了化学效应,激愤的男人口干舌躁,无力自控。

    战争爆发了,什么怀孕不怀孕统统不顾。张满冠揪起李紫,冲胸口擂了一拳。

    李紫栽倒。张满冠复揪起,里外搧了两记耳光。李紫再次栽倒。

    哭声响起,谩骂声响起,柔弱的手臂开始反抗,用枕头,用床刷,用一切能抓在手里的东西,抛向张满冠。

    窗外繁星点点,月亮缺了半边,有云浮过,夜更加空旷寂寞。

    有着高高地基的张家,突然传出撕声裂肺的喊叫,凄凉而绝望。

    继而是凌乱的脚步,毛驴与板车相互配合,“吱呀呀”远去的声音。

    这片天地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