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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闻道五台山

    秋阴不散霜飞晚,

    留得枯荷听雨声。

    ——李商隐

    “现在怎么办?”戚夜拿起腰间破破烂烂的酒葫芦,猛灌了一口。

    对着楚项问道。

    楚项眉头紧蹙,愁绪涌上心头。一时间心里没了主意。

    毕竟这司马贤昌现在已作一国之相。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戚夜看着楚项迟迟未肯回答,指着楚项鼻子骂道。

    “娘们儿唧唧的,你不是平日里最有主意了么?现在咋滴啦?脑子进水了?”

    楚项闻言倒也不生气,只是有话想说,却又把嘴闭上。

    戚夜看着楚项这般模样,顿时就恼了,骂道。

    “有什么主意你就说啊!急死我了!以前也没见你这么窝囊啊!”

    楚项这才张开嘴,缓缓言道。

    “事到如今,恐怕只有一个人能知道“黄继政之死”的真相了。”

    戚夜顿时严肃起来。随即言道。

    “你和我想一块儿去了,只是...老爷子能见你么?”

    楚项闻言,轻叹了口气。

    毕竟后来出了那档子事儿。老爷子未必会愿意见他。

    “不管怎么样!明日一早,咱就去五台山!这么多年了,我总得给老爷子一个交代。”

    戚夜放下刚举起的酒葫芦,从腰间摸出一根狗尾巴草。正要往嘴里放,忽的又想到什么。开口言道。

    “那...天儿呢?”

    楚项目光呆滞,似是不愿意回想起那些往事。缓了缓神随即答道。

    “把天儿也带上吧。也该见见老爷子。”

    戚夜把停在手中的狗尾草放进嘴巴。说道。

    “那我去备马!明儿一早咱就走。”

    楚项又道。

    “备三匹马,天儿近日刚学会骑术。刚好练练。”

    戚夜闻言惊讶不已,笑道。

    “好小子!这才四五岁,就学会骑马啦?”

    楚项也笑了,一脸满是骄傲之色,笑道。

    “你也不看看他是谁的儿子!”

    “得了吧你!这小子天资聪颖,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听晋华说,你当初入伍那会儿,连马背都不敢上!”

    楚项闻言道。

    “去去去!备你的马去!”

    戚夜站起身来,将葫芦绑在腰间,朝门外走去,但仍是嘴上不饶人。嘲讽道。

    “哎呀~不敢骑马的老子,生了个四岁骑马的儿子。天底下蝎子拉屎独一份儿啊!这他妈叫什么事儿。”

    楚项也没闲着,几步上前,抬腿便是一脚。

    戚夜被楚项一脚踢出门去,只听得身后的楚项骂道。

    “没点儿正形!天儿迟早被你这狗东西教坏!赶紧备马去。”

    戚夜转过头来,揉了揉屁股,骂道。

    “切!说不过就动手!有本事咱俩玩玩腿脚啊!”

    楚项被老七折腾的没了脾气。开口骂道。

    “滚滚滚,脑瓜子有病,才撵你呢。”

    只见戚夜双脚发力,凌空跃起,一招“凌空飞燕”使出。

    瞬时间,竟从院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楚项看着空荡荡的院落,感觉少了些什么。往日楚天吵吵闹闹。今天竟如此安静。

    事出反常必有妖。

    “天儿!天儿!出来!你又整什么幺蛾子?”

    这时,房顶上掉下来一块儿瓦片,直直碎在楚项脚下。

    “爹!我在这儿呢!”

    楚项闻声,朝房顶上望去,嘿!这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房顶儿上去了。站在房檐边上。两手张开,呈一个“白鹤亮翅”的姿势。

    楚项看着小楚天,倒也不担心。开口问道。

    “你个小兔崽子,跑房檐上干什么?快下来。”

    楚天怎么肯就范,开口道。

    “七叔教我功夫!他说一只脚能站稳一个时辰纹丝不动,他就教我!”

    楚项摇了摇头,真是服了这个小混蛋,还有那个老混蛋。

    “下来吧,他逗你呢。这算哪门子练功啊。”

    楚天又振振有词的说道。

    “我都站了半个时辰了,现在下去,七叔又要笑我!”

    楚项看着这楞小子,不由得笑了起来。

    “下来吧!老七敢笑你,爹就给你揍他!”

    小楚天听见这话,顿时眉开眼笑,脚下一发力,从房檐上跳了下来。

    眼看这楚天就要摔在地上。楚项顾不得三七二十一,连忙双臂去接。

    有惊无险,刚好将楚天接住。

    好家伙!这一出就连楚项也没想到。

    “你个臭小子!你想吓死你爹啊!你要是摔死了,我怎么跟你娘交代!”

    楚天有些委屈,开口解释道。

    “我见七叔跳下去就啥事儿没有,他还能在空中跑起来呢!”

    楚项怒道。

    “你能跟他一样吗?他练了多少年,你才练了多久?以后可不能这么干了啊!”

    楚天此刻却沉浸在刚才父亲的那句话中。

    “爹,你刚才说我娘...”

    楚项这汉子闻声,心里好似被闪电击中。连忙说道。

    “你娘...你娘她....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

    楚天睁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看着楚项,嘟囔着问道。

    “那娘....是不要天儿了么?”

    楚项看着眼前的儿子愣住了。又言道。

    “你娘...她不会不要咱们的。等你学好你七叔的本事,自然就能见到她了。”

    楚天两眼通红,正欲夺眶而出的泪水,又被他强忍了回去。

    “等我练好本事,娘就回来了吗?”

    楚项此刻心中,更如百爪挠心般难受,但还是压抑住心中悲痛。强挤出个笑容,回答道。

    “等你练好了本事,你娘一定会回来的!”

    小天从楚项的怀中跳下,指着天空喊道。

    “娘!我一定会练好本事!我等你回来!!!”

    哪有孩子不想念娘亲,哪有丈夫不思念妻子。

    可楚天的母亲,却再也回不来了。

    小天的母亲怀胎十八个月,才诞下楚天,楚天生时,天生异象,正值晌午之时,却遇天狗噬日,实乃大凶之兆。生育之时,楚天迟迟不肯出来。直至太阳完全消失的时候,这才勉强生出。

    楚天诞生之际,原本漆黑的天空,突然又迸射出万丈霞光。天地被染的通红。空气中似乎都带着一股血腥味。这不详之兆,可谓是“百年难遇”。

    直至两刻钟后,太阳才恢复正常。

    随着霞光散去,孩子的哭声夹杂着母亲的呼吸声,充满了整间屋子。哭声愈来愈大,而那呼吸却越来越微弱。

    天地之间,万物生长,万物陨落。

    天道不仁,万物皆为刍狗。

    楚天有惊无险的降世了,可她的母亲却失血过多,没能挺过来。

    楚项征战在外。家中横遭变故。却不知晓。

    待他回到家中,妻子已被元帅安葬在了“断月崖”。

    那时,楚项凯旋归来,兴高采烈。可谓是“人生得意”。

    可路上行人见了他却连连摇头,唉声叹气。他也没空细想。直奔家中。他只想将这好消息赶紧带给妻子。

    直到他看到家门口黑白相间的一个“奠”字。瞬时,他凝住了脸上的笑容。

    楚项疯了似的跑回家中,刚踏入家门,便被元帅一脚踢了出来。

    他一抬头,元帅正抱着一个刚诞生不久的婴儿出门而去。

    元帅一言不发,连看都没看楚项一眼,径直便往远处走去。

    郑玉从院中跑出,一拳便打在楚项的脸上,拎起楚项得衣领,大声质问道。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一意孤行!为什么你不陪在她身边!为什么!”

    往日沉默寡言的郑玉此刻如同疯魔一般,一拳一拳的朝楚项脸上挥去。两眼哭的通红,嘴中不停的呼喊着。

    “为什么?”

    也不知打了多久。郑玉终是挥不动了。

    而楚项没有还手,被打的满脸是血。他目光呆滞,双眼无神。好似魂魄消散。又似痴傻顽呆。

    郑玉看见楚项这个样子,更是怒不可遏。右手正欲抽出腰间宝刀。

    这时,一只大手死死按住郑玉的刀柄。那劲力压制住了郑玉,硬是让郑玉拔不出刀。

    不是别人。正是邢晋华。

    楚项瘫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他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说什么。

    只是两行血泪悄悄从他脸颊落下。

    “啊——”

    楚项仰天长啸,凄厉的哀嚎声,响彻了云霄。双眼睁得偌大,却是无神。两条胳膊耷拉在地下。邢晋华上前一看,楚项已是失去了意识,虽是还有呼吸,却与死人无异。

    人生难觅得意时,

    厄难偏找转运人。

    命运总是这般捉弄人。让你在这俗世上尝点甜头,再给你一个逼兜让你了解这人间的残酷。

    楚项征战多年,好不容易一场大胜揽得军功,正等着封官加爵。却遇此变故。

    楚项看着眼前的小天,心中悲喜交集。暗暗想道。

    小天虽是根骨奇佳,天赋异禀。天生一块练武的好料,但性格刚正,胆大包天。绝不能让他扯进这江湖纷争,权利漩涡之中。

    楚项可惜这块儿“天造至宝”。不由得叹息一声。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他已经失去了妻子,若是楚天再步他后尘。照小天的性子,若是卷进这血雨腥风的江湖。恐怕日后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天儿,你想练武么?”楚项试探的问道。

    天儿顿时两眼放光。急匆匆说道。

    “当然想啊!爹!”

    楚项嘿嘿一笑,又问道。

    “学武作甚么?”

    楚天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吃肉喝酒!后面我忘了....对了!还有个负剑行侠!”

    楚项闻言哈哈大笑。

    “好小子,现学现卖是吧!”

    楚天挠了挠脑袋,

    “卖?卖什么?七叔说了,大丈夫立于天地间,自当有所作为。”

    楚天又说道。

    “我想起来了!是吃肉喝酒,策马扬鞭,负剑行侠!纵横天下!只有锄强扶弱,一心为民的人。才能被称为“大丈夫”!”

    楚项看着小天坚毅的眼神,顿时也收起笑容。他知道。这孩子虽然从小娇生惯养,但骨子里却和那些个官宦子弟,贵族公子天差地别。

    “爹!你什么时候教我功夫?”

    还没等楚项缓过神儿来,楚天又追问道。

    楚项摸了摸小天的头,轻声哄道。

    “天儿,练武可要吃苦受罪啊!爹可不想你活成我这个样子。”

    楚天根本没把这话放在心上,答道。

    “爹!我不怕吃苦!我也想和你一样,守护天下黎民。”

    若是这话从一个十多岁的少年嘴中说出,那人们一定会觉得此子必是可塑之才。

    可此时的楚天才年仅四岁,这一言,不仅让楚项吃了一惊,更让他十分后怕。

    如今四海皆定,虽是太平盛世,但这权利场上,却暗流涌动。

    局势紧张。就连大元帅都退隐朝堂。

    这般凌云壮志。恐怕终将化为一场梦幻泡影。

    “爹真不希望你走爹的老路,若是个好男儿!爹要你习法学文,守住这太平天下!”

    楚项带着殷切的目光看着小天,他多希望这孩子能听的进去。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可小天性格执拗,开口道。

    “七叔说,咬文嚼字的狗秀才,一点用都没有。学一辈子也是给天下百姓添堵。天儿不要做那样的人。”

    楚项心中暗骂一声。戚夜你这个狗娘养的杂碎。天儿就不该跟你待在一块儿。

    戚夜陪伴天儿从小长大,如此安排,只因楚项害怕儿子遭遇不测,戚夜轻功举世无双,若生变故,能护得小天安全。

    可没成想,这戚夜毕竟混迹江湖良久,这二十年军中生涯一点都没散去他一身的江湖气。

    “你七叔是胡说的!你别信他,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咱学文!不学武!”楚项连连劝道。

    若是寻常孩子听见劝诫,恐怕早已就范,可楚天哪是什么寻常孩子。小天转身便走,忿忿不平道。

    “不!我才不要天天抱一堆破纸看来看去。再说了!爹!你舍不得教我,我自己找人学去!”

    楚项终是忍不住生气了,急道。

    “学什么学!那破玩意儿有什么好学的!”

    楚天没有理会,一溜烟儿就跑出门去了。

    楚项看着小天远去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戚夜此刻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院外走了进来。开口问道。

    “天儿那是怎么回事?”

    楚项骂道。

    “你还有脸问,你这家伙,非跟天儿说什么,大丈夫立于天地间。扯什么犊子?立于天地间...我呸。跟你一样偷东西,就是大丈夫了?”

    戚夜闻言,反驳道。

    “什么偷东西,那叫盗!”

    楚项顿时被气笑了。

    “那他妈有什么两样?”

    戚夜此刻却是故作严肃的缓缓言道。

    “这怎么能一样?正所谓“盗亦有道”,我得来财宝,再散于百姓!有何不可?再说了!那些个贪官污吏手里的“不义之财”,难道不是祸害别人巧取豪夺来的么?他们与我又有何分别?”

    楚项闻得此言,却是无言反驳。而戚夜此刻又言道。

    “食君之禄,却为国做事,整天只想着自己的荣华富贵。这样的人!我看还不如爷爷我呢!”

    戚夜这一番言论,把楚项听的一愣一愣的。

    这时楚项开口道。

    “那你就一点没给自己留?”

    这可戳中了戚夜的痛处,只见戚夜再没了刚才的气势,只是嘟囔着嘴轻声言道。

    “这个么....”

    楚项像是得了大胜,笑道。

    “那你不还是个小偷么?

    “随你怎么说!”

    戚夜想起了什么,又道。

    “马料喂足了,马鞍也上好了,明天什么时候动身?”

    楚项收起嬉皮笑脸,开口言道。

    “明日卯时出发!别让天儿睡过了头。”

    次日,三人轻衣快马,奔赴五台山。

    古言有云

    五台山五峰耸立,高出云表,山顶无林木,有如垒土之台,故曰五台。

    五座山峰如擎天之柱,拔地而起。于天地间巍然矗立,虽是如此,其峰顶之上,却平坦如台。

    故而世人称之“五台山”。

    五台山虽傲立中原,但其气候却十分寒冷,甚至山顶上常年有冰,虽比不得北疆寒域,但小风一吹,还是令人感到无比冰凉。

    因其气候怪异,故又称为“清凉山”。

    五台山本是“文殊菩萨”的道场,多些年来,佛教昌盛,天下的善男信女,文人骚客,信众香客,富商巨贾皆来朝拜,以求心安。

    文殊菩萨乃是“释迦摩尼佛”的左胁侍,主司智慧。

    相传文殊菩萨与婆娑众生,甚是有缘。心怀大智,普渡众生。乃是“七佛之师”。众佛便是在他的点化指导下,修成正果。教化世人。

    再说这些所谓“信徒”。

    那“善男信女”所求的不过是尘世姻缘,桃花命数,来生福报。

    而“文人骚客”则来此找寻灵感,得其大智,感悟世间。无非是为求一篇“惊世之作”。

    “信众香客”便颇为虔诚,只为一心向善,追随佛法,忘却烦恼,好入轮回,到头来魂归西方净土。

    再说富商巨贾,来此地只为求得个心安。本本分分的人,是根本富不起来的。要么是得运之人,要么是投机倒把的小人。

    第一种还好,得了天时,所求不过是天地眷顾,菩萨保佑。

    可这二种便是十分混蛋了,试想,巧夺了他人的产业,霸占了别人的家财,却装作一心向善,来此朝拜菩萨。这种人他求个什么?

    这种人求的便是一个心安,信佛?在他们眼里全是扯淡,这种人不过是怕遭报应罢了。

    五台山内,香火鼎盛,功德箱内的“香油钱”更是源源不绝。

    那些个“富商巨贾”把这功德箱视作“救命稻草”。那里面的油水能不多么?

    长此以往,这山上的和尚也变得愈发嚣张。好似自己早已悟得大道。五台山虽是佛门净地,但滴水穿石,时间久了,难免也会有那么一两个“酒肉之徒”。

    此时五台山“菩萨顶”上,一位老者正与一小童在竹林玩耍。

    这个老和尚在等人,等两位故人。

    忽见一人缓缓前来,身着华服,头顶乌纱,身形虽是老态龙钟,但隐隐之间仿佛带着一股杀气。令人不寒而栗。

    “好久不见啊!秦元帅!”

    老和尚轻笑一声,回道。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随即老和尚对着小童交待道。

    “小坤,今日我与老友叙旧,谁来都不见!”

    这身着华服的老者,开口问道。

    “哦?莫非元帅今日还有其他的客人?”

    秦尚武道。

    “这不是怕寺院事务繁杂,搅了你我二人的兴致么?”

    这老者哼笑两声,看到秦尚武这幅模样,不由得心中暗喜,嘴角微扬,开口说道。

    “不知元帅,可愿与我对弈一盘否?”

    秦尚武神态自若,将来者请入竹林中的禅房,说道。

    “稍等片刻,我去将棋盘取来。”

    说罢,关上房门,又走向床榻,取出一副棋盘,拿出两盒棋子。

    而与此同时,那方才与之玩闹的小童也不见了踪影。

    楚项一行人,来到山门前,楚天受不住冷,抱怨道。

    “爹,早知道这么冷,我就多穿点儿了。”

    戚夜插了句嘴。

    “这五台山,真不是人来的地方。这也太冷了。”

    烈阳当空,可这山中却是寒风阵阵。

    楚项说道,“难得出趟远门,抱怨什么?就当游山玩水了。”

    三人驾马,朝菩萨顶驰去。

    一块儿硕大的石碑,映入眼帘。朝后望去,一步步石阶层层铺于高处,直耸入云。十分陡峭。不知通到何处。

    石碑上刻有字。曰

    “官人下马”

    好家伙!果真是

    “佛门清净地,不染俗世尘”

    戚夜开口问道,

    “楚大官人!现在咋整?”

    楚项笑了笑无奈道,

    “还能怎么办?走呗!”

    三人将马匹拴好,来到山门前。

    戚夜一脸的奸诈,他的腿脚功夫自不必说,这点儿阶梯,对他来说,如履平地。

    就是楚天这小崽子...

    戚夜打趣道。

    “小子!要不要七叔送你上去?”

    楚天看着这长长的石阶,生无可恋,闻得此言,两眼放光,开口言道。

    “好哇好哇!七叔你背我上去!”

    戚夜又道。

    “臭小子!想的美!我在顶儿上等二位啊!”

    说罢,健步如飞,一溜烟儿便不见了踪影。

    这可气坏了楚天,楚天喊道。

    “臭七叔!要你背的不是好汉!”

    说罢便一步步的迈上了石阶。

    而楚项此刻却看着这山门前楹联愣住了神。

    “是君子非君子到此便现,

    有天良无天良临阶可知”

    楚项心中对这佛门净地,更多了几分敬重。

    石阶虽是冗长,但实则并没有多少步,

    楚项和小天走了不一会儿,便见到戚夜。只见他盘腿坐在石阶尽头。

    “我还以为有多高呢!搞了半天,就这么点儿路。”戚夜道。

    楚项和小天闻声,都笑了起来。

    “就你能跑!三步并作两步便跑上山来。”楚项说道。

    戚夜转身看向身后牌楼,这牌楼耸于石阶尽头,四柱三门,上下三层,七个楼头,雄伟多姿,十分壮观。木牌楼巍然屹立在“菩萨顶”上,好似人间仙境,又似天宫之门。

    中门大匾赫然四个鎏金大字。

    “灵峰胜境”

    戚夜正欲往里走去,忽的楚项拉住了他的胳膊。开口说道。

    “你可知,为何有此石阶?”

    戚夜根本不在意,他更关心的是,这牌楼之后还有何等景观。随口胡言道。

    “因为这帮和尚懒得打扫山路,有了石阶,清风一拂,便扫尽污秽。”

    楚项闻言,也觉得甚有道理,但还是开口解释道。

    “你说的那都是外行话,我当年也见过些世面。听一个老僧讲过,这石阶共有一百零八级。每一级,便是一重世间烦恼。如此用意,便是要将一百零八种烦恼都踩在脚下,了却尘世间的恩怨,怀纯净之心朝拜诸佛。”

    戚夜闻言,急道。

    “那我岂不是,少走了好多烦恼阶?”

    “谁叫你这么心急!”楚天也在一旁嚷嚷道。

    “那不行,你们等我片刻,我再走一遍!”

    楚项闻言,笑出了声,开口道。

    “那你下石阶,岂不是又把烦恼捡起来了?”

    戚夜道。

    “那你也太小瞧了我。”

    说罢纵身跃出,只见戚夜不走石阶,顺着石阶旁边的树木跃去。

    眼见就要磕在树上,谁知他一个跟头,闪转身形,竟直直站立在那树冠之上,不知怎的,树冠好似没有受到压力。竟是一片叶子都未曾落下。

    小天看着这一幕,甚是惊讶,嘴巴长得老大。

    戚夜回头道。

    “小子!看好了!”

    楚项看着戚夜说道。

    “你可快点,我俩可不等你。”

    戚夜闻得此言,从树冠上又是一跃,使得一个“蜻蜓点水”的手段。朝下而去。

    再看那树冠,依旧如初。

    不一会儿,这戚夜又从山下跑了上来,大气都没多喘一下。

    戚夜对着楚天打趣道。

    “小子!看清楚了么?”

    楚天摇了摇头。说道。

    “没看清楚。”

    戚夜哈哈大笑,又道。

    “要是让你看清楚了,老子的“盗圣”早就是你的了!”

    楚项叹了口气,不耐烦道。

    “行了行了,你这名号又不是啥好玩意儿,一天天的臭贫。赶紧走了!”

    三人并肩朝牌楼走去。

    再一看!

    三人都瞪大了眼睛,映入眼帘的赫然是另一条石阶。

    戚夜面露不悦,抱怨道。

    “这帮和尚,到底有完没完?”

    楚项一脸严肃,随即言道。

    “佛门净地,不可造次。走便是了。”

    正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秦尚武元帅,尚在山中,若是胡乱妄言,惹出事端,那岂不是给他脸上抹黑么?

    三人走上石阶,这才看清,这石阶,分作左右两条。左为“文”道,右为“武”道

    中间则是一处御壁。

    上面雕有九条神龙缠绕。雕刻功法,入木三分。九条神龙,神态各异。龙首皆朝向中心,不免令楚项好奇。

    三人再走几步,这才得见全貌,九条神龙围绕中间两颗宝珠。

    这图!是“九龙乾坤图”

    那图中两颗宝珠,便象征乾坤日月。

    这乃是皇家的手笔!

    楚项心存疑问,却也没停下步伐。忽闻楚天一句呼喊。

    “爹!你快来看啊!”

    楚项循声走去。这已是石阶的尽头。还未来得及想,这石阶为何如此之短。

    一座雄伟的大殿映入眼帘!

    大殿之上用三彩琉璃瓦覆盖,显得五彩缤纷,经历了数百年的风风雨雨,依旧色泽如新,这拔地而起的大殿,足足有数丈之高。威武雄壮。如此看来,这不像是个寺院,倒更像是个皇宫。

    前院两块御碑,每面御碑高达两丈三尺,“汉”“蒙”“藏”“满”四种文字镌刻的碑文,讲述着“菩萨顶”的历史。

    再看殿门之上!赫然三个鎏金大字。

    “天王殿”

    两侧楹联上写道。

    大肚能容容天容地。

    开口便笑笑古笑今。

    好生豁达!如此气势!真不知大殿之内供奉的是哪位神明。

    楚项一行人径直走进大殿,只见一个硕大的佛像立于中央,那佛像袒胸露腹,笑容可掬,手里把着一串佛珠,侧躺在大殿内。

    这位菩萨并不像其他菩萨一般正襟危坐,颔首低眉。这般模样甚是和蔼。就好似坐在那里与众人谈笑一般。

    这位笑口常开的神明正是世人熟知的“弥勒佛”

    大肚能容天下难容之事

    开口便笑天下可笑之人

    超脱三界的弥勒佛两侧,供奉着四位天王。各执“琵琶”“宝剑”“蛇、珠”“宝伞”。皆身披甲胄,神态庄严。

    而弥勒佛背后则是韦陀天尊,乃是位护法神。相传能驱除邪魔外道,保卫佛法。

    三人在天王殿内转了一遭,却发现此地竟没有一个人。

    戚夜不解道。

    “我见观音菩萨那面,人们络绎不绝。都是菩萨,为何这里却没人来烧香叩头呢?”

    楚项笑道。

    “你想想,这弥勒佛能容世间万事。人们不来烧香自然也能容。再说了,菩萨都不在意,你又瞎嚷嚷什么呀?”

    说罢楚项跪在佛像前,戚夜见状,也忙招呼小天,一齐跪下。

    三人对着弥勒佛叩了三个头。

    起身便朝殿外走去。

    再看弥勒佛像,笑容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