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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一子定乾坤

    竹林二君子,尽日竟沉吟。

    相对终无语,争先各有心。

    恃强斯有失,守分固无侵。

    若算机筹处,沧沧海未深。

    ——李从谦

    这禅房之内,两人相对而坐,棋盘摆放在中间。

    秦尚武推过黑色的棋盒,言道。

    “有朋自远方来,就请施主先行吧。”

    这老者连忙推让,又伸手取过白色的棋盒,言道。

    “在下不远千里前来拜会老元帅,又岂敢喧宾夺主?还是请老元帅先行吧!”

    秦尚武拿过棋盒,言道。

    “那贫僧就依施主所言。”

    两指拈起一颗棋子,轻轻落在棋盘正中。

    这对弈之事,就算是幼龄小儿也知道。“金角”“银边”“草肚皮”

    若是开局未能布好阵势,那必然处处受制。

    而秦尚武这步棋,更是大忌讳。

    落子天元,这招名叫“天地大同”

    但凡开局使出此招的,不是棋道高手,目空一切,便是无知孩童,狂妄无知。

    围棋以“合围”之法著称。

    棋招千变万化,棋局瞬息万变。

    若开局布的一手好棋,那这盘对弈便得尽先机。

    而秦尚武这一步棋子,恰是一步毫无疑问的“死棋”。

    此步落定,断无活路可寻。

    虽可“引征顾角”,但开局落子天元,并没有什么实质的作用。

    而这对面的老者却看出了这步死棋的端倪。

    这步棋正是秦尚武暗讽,

    好似在说,阁下所行之事,无异于“自寻死路”。

    兵道有言,上兵伐谋,诛人先诛心!

    这老者死死盯住棋盘中央的那枚黑棋,忽的提起一颗白子,轻轻落在黑棋旁边。

    法家常道,事在四方,要在中央。

    这老者不知是真有些道行,还是与秦尚武斗气,竟把白子下在天元侧方“中”位。

    秦尚武微微一笑,开口言道。

    “看来施主也不是很会下棋啊。”

    其实秦尚武心中明了,这是这老者在对其示威。

    就好似在说。

    “还不知道是谁在自寻死路!”

    老者轻声笑道,

    “秦大元帅,一国重臣,如此糟践自己,是为何故?”

    秦尚武拈起棋子,摆了摆手,说道。

    “贫僧已皈依佛门,朝堂之争,天下之事,皆与我无干。出家人,忘情忘我,不问凡尘。请施主切莫再叫甚么元帅了。”

    紧接着秦尚武手中棋子落下,这老者看着秦尚武的眼睛,又说道。

    “哦?那大师可曾听闻,黄继政一事?”

    司马贤昌紧跟一子。

    秦尚武眼中泛起一丝涟漪,眼神忽又似止水般平静。将手伸向棋盒,开口言道。

    “黄继政曾与老衲同窗,当年一同苦研兵道。他官拜宰相,有什么事难得住他?”

    那老者不紧不慢的说道。

    “黄老爷子前段日子被人杀了。元帅退隐多年,朝堂之事自然不知。”

    秦尚武刚提起黑子,闻得此言,手中黑子忽然直直落入棋盒。

    秦尚武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对面的老者。

    这老者又言道,“黄继政死在自己家中,皇帝陛下已派“天网”彻查此事,可凶手早已遁形。众人皆是毫无头绪。”

    秦尚武提子落下。开口说道。

    “没想到,黄继政竟是如此下场。”

    这老者似是看出了什么,提起白子,举棋不定。问道。

    “大师与黄继政昔日同窗,难道就不想彻查元凶,替他报仇么?”

    老者直盯着秦尚武的眼睛,只见秦尚武,双眼温和,柔光内敛。一副与世无争,忘却前尘的模样。

    秦尚武闻言答道。

    “施主此言差矣,出家人岂能妄造杀孽。福祸相依,生死难料,善恶到头。因果有报。”

    老者闻言,心中暗料道。老滑头!尽整些套话来糊弄我。

    老者落下手中棋子,开口又道。

    “大师所言甚是,只是朝堂之中,经此一事,人心惶惶。杀手还未找到,朝廷众臣皆是寝食难安。”

    秦尚武虽在竹林禅房之中。但天下大事,全然逃不过他的耳朵。

    军神心中知晓。其实杀害黄继政的元凶,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此刻就坐在他的对面。

    而秦尚武对面坐的不是别人。

    正是司马贤昌!

    两人出棋的速度,愈来愈快,杀得难解难分,好似两位武林高手过招。

    俗话说,“棋局如战局”。

    二人每落下一枚棋子,便如同使出一式杀招。常人不懂其中奥妙,但这二人都是从权利场中杀出来的老狐狸。一个在官场之上明争暗斗,一个则在沙场之上叱咤风云。怎的会不知道对方的用意。

    一起一落之间,便是杀招互换之时。

    围棋虽有“和棋”一说。但观此二位,今日若是斗不出个生死输赢,是绝对不肯罢手的。

    时分已是晌午,而于此同时,楚项一行人正从天王殿往后山走来。

    三人走了片刻,又现一处大殿。这大殿同样是琉璃瓦覆盖,规模更为宏大,用料更为考究,更不必说它的气势,比那天王殿更是绰绰有余。

    前院的平台上碑石林立,庄严肃穆。乃是众僧行法事的地方。

    再往上看,大殿立于其上!

    大殿整体高约十丈,颇有顶天立地之势。再看其四根宝柱,朱红艳目,与那殿门浑然一色,大殿三扇大门齐开,一幅大匾横于正门上方。

    横于中央的大匾上写有四个鎏金大字。

    “大雄宝殿”

    再一细看两侧楹联镌有金字

    “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世出世间最大法王。”

    好一个唯我独尊!

    楚项心中顿升豪迈之感,嘴中不停念叨。

    “天上天下唯我独尊....这是何等的气魄!”

    三人忙进殿朝拜,一进殿中,几人更是瞠目结舌。

    三座佛像横于面前,皆有三丈之高,金光灿灿,

    阿弥陀佛被安置在释迦牟尼佛左侧,双目微张,两耳垂肩,面带慈笑,结跏趺坐于莲台上,双手结“禅定印”,仰掌叠置于足上。双手结印,意在禅思入定,愿众生安定,又为众生指引,往生西方极乐世界。

    正中间,释迦牟尼佛,双目微张,两耳垂肩,仪态庄严。结跏趺坐于莲台上,左手结“无畏印”,右手结“施愿印”。左手无畏能使众生心安,无所畏惧,右手施愿,能给予众生愿望满足,祈求之愿,皆能实现。

    药师琉璃佛被安置在释迦摩尼佛右侧,双目微张,两耳垂肩,表情严肃。结跏趺坐于莲台上,左手执持药器,右手结“触地印”又名“降魔印”。意在降妖伏魔。为众生扫除业障,荡尽邪魔。

    楚项正欲走上去前去,细细端详,忽然一位老和尚,拦住他的去路,而在他旁边还跟着一个小童,看样子与楚天年龄相仿。

    不是别人,正是方才与秦尚武玩耍的孩童。

    老和尚两手合十,双目下垂,身体微躬,行了个礼,开口道。

    “施主,为何到此?”

    楚项见状,连忙双手合十道。

    “大师有所不知,近日来在下心中有一事烦恼,特来此地拜会高僧,以求解惑。”

    听见老和尚的声音,此刻戚夜忽然愣住。脸上的表情也显得十分不自然。

    这时老和尚缓缓言道,

    “施主,位高权重,不知何事能令你如此困惑?”

    楚项心中一惊,暗料道。

    这老僧难道知晓我是谁?

    老和尚好似看穿了楚项的心思,随即又道。

    “施主请随我来。”

    老和尚将楚项引到药师琉璃佛前,开口道。

    “药师琉璃光王如来,想必能为施主,解开困惑。”

    楚项跪于佛前,拜了三拜。

    楚天跟上前来,看着刚起身的楚项,问道。

    “爹,我也要拜么?”

    老和尚面带慈笑,开口言道。

    “小施主,年龄尚幼,不染尘世烦恼,你就拜这位“释迦牟尼佛祖”吧。可保佑你诸事遂愿。”

    小楚天倒也听话,跪在佛祖面前,学着楚项的模样,双手合十,拜了三拜。

    而这时戚夜却也不知怎么了,慌慌张张正欲出殿而去。

    老和尚连忙伸手拦住戚夜,开口道。

    “这位施主往哪里去?请随我来。”

    老僧将戚夜带到“南无阿弥陀佛”面前。戚夜此刻却好似大姑娘一般,扭扭捏捏,没有了往日的神气。

    楚项和楚天皆是不解。

    这位老和尚又说道。

    “施主虽难消业障,但虔心求佛,佛祖定会宽恕你的。”

    戚夜闻言,双手合十,恭恭敬敬跪在“南无阿弥陀佛”前。拜了三拜。

    戚夜起身说道,

    “多谢大师指点。”

    老和尚笑而不语。

    看着眼前的戚夜,楚项父子二人皆是一头雾水。

    这还是平常那个吊儿郎当的老七么?

    正在此时,戚夜又问道。

    “还不知大师法号。”

    老僧行了一礼,言道。

    “老衲法号“玄悲”。我观施主并非凡人,你我如此有缘,贫僧有一物,还望施主笑纳。”

    戚夜心中明了,这老僧是何等人物,如此大机缘。怎敢推辞。

    戚夜对和尚行了个礼,毕恭毕敬的等在原地。只见老和尚走出大殿,不知去往何处。

    片刻之后,老和尚缓缓走来,手中却多了一件禅衣。

    戚夜见状,神态更是奇怪,像是有些羞愧。

    和尚开口道。

    “施主请收下吧。”

    戚夜双手接过禅衣,回道。

    “多谢玄悲大师。”

    玄悲和尚此时却笑了。又说了一堆怪话。

    “寺中无香火,黑猫夜走空。

    禅衣御风寒,明月照我心。”

    玄悲和尚留下一言,便离开了。

    只留戚夜呆在原地。

    戚夜脑海中回想起了当年的往事。

    江湖中有四条规矩,曰

    “法不轻传,道不贱卖,师不同路,医不叩门。”

    而盗贼这个不入流的勾当,却给这江湖多添了一道“规矩”。

    名曰“贼不走空”

    从前有一个“无所不偷”的盗贼,干的虽是人人喊打的勾当,却也曾在江湖上混出了些许名堂。

    只因他秉持着自己的原则,始终“盗富济贫”。每月的七号总会将盗来的财物,在黑夜里散在穷人的家中。

    他倒也不是什么心存仁厚的侠客,纵有出神入化的手段,可每次盗来东西,心中却总不踏实。

    所以用这种方式,来抵消自己心中的不安。

    长此以往,世间便多了个传闻。

    传言,有一位“侠客”常常接济百姓。

    而于此同时,又总有富贵人家报官。

    而这些人报官的原因又出奇的一致。

    皆是“宝物失窃”。

    在江湖上传开,百姓便纷纷叫好,给此人冠了一个“盗圣”的名号。

    没有人见过盗圣的模样,更没有人知晓,盗圣究竟是何方神圣。

    一个雷雨交加的晚上,嗜酒的盗贼喝干了葫芦中最后一滴酒,晕晕乎乎便来到山上。

    正愁找不着“下家”的盗贼,忽的眼前一亮。

    不远处,一处破旧的寺庙引起了他的注意。

    盗贼酒劲儿上头,心中暗骂道。“这世道,求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些个道貌岸然的家伙,念的甚么狗屁道理。悄悄眯了百姓油水,还让人家念你们的好?今儿个就让你们这帮孙子,全都吐出来。”

    这盗贼趁着雨夜,悄悄摸进寺中,只见这庙门破败不堪,但座落在寺中的大殿却十分干净。

    盗贼蹑手蹑脚的捅开窗户纸,只见大殿之内,正中间摆着一座硕大的佛像,而在佛像之前,虽没什么香火,但底下却摆着一个“功德箱”。

    为防意外,盗贼没有着急下手,而朝另一旁的禅房摸去,轻手轻脚,摸上了屋顶,盗贼小心翼翼的揭开一块瓦片,朝内看去。

    忽的惊雷一响!那电光映见了屋内情况,两个和尚已入梦乡,

    年纪偏大的和尚,吐纳无声,闭着双眼,仰天平躺,看起来十分亲和。

    而年纪稍小的那个和尚,呼噜声堪比打雷,两手大张,呈个“大”字状的睡姿,没有个出家人该有的样子。睡姿虽是难看,但也睡得自在。

    盗贼观得此景,这才放心。轻轻盖上瓦片,纵身一跃,跳下房顶。

    奇怪的是,这盗贼从那么高的地方落地,却没发出一点儿声响。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落地的那一瞬,年纪偏大的老和尚两眼忽的睁开。

    盗贼自鸣得意,悄悄摸入大殿中。好像黑猫抓住夜耗子一样。急不可耐的朝“功德箱”走去。

    盗贼的手刚摸到“功德箱”。忽闻身后殿门轻声打开。

    盗贼顿感不妙,巧使轻功,慌忙躲在了佛像身后。

    只见那老和尚,打开殿门,手中拿了一件禅衣。

    老和尚缓缓走向那“功德箱”,将手中的禅衣,放在旁边的香案上。

    开口道。

    “阿弥陀佛。”

    一道耀眼的的电闪,将大殿照的通亮。随之惊雷轰鸣。响彻云霄。

    盗贼听得雷声,心中更是惴惴不安,但心中也只能祈祷。别让这和尚发现他。

    这和尚此刻却不紧不慢,坐在佛前。颂起了经文。

    雨声渐渐变小,老和尚似乎也是累了。慢慢起身,朝殿门走去。

    和尚将两扇殿门敞开,一轮明月高挂苍穹。月光如流水般倾泻进大殿。

    银白的光辉照耀着老和尚的面庞。

    盗贼偷偷瞄了一眼和尚,看见这和尚似乎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这才缓缓舒了口气。

    这做贼若是被当场捉住。一般情况肯定少不了一顿暴揍。

    这时门口的老和尚却忽然开口道。

    “山寺无他物,送你桌上禅衣,遮蔽风寒。送你一轮明月,照清归路,去吧,阿弥陀佛!”

    老和尚说罢便走回禅房,悄然睡去...

    次日清晨,阳光明媚。

    老和尚打开房门,只见禅衣整整齐齐的叠放于门口。再看大殿敞开的两扇大门,此刻也是紧闭。

    老和尚面露笑容,感叹道。

    “我真的送了他一轮明月。”

    自此盗贼销声匿迹,只在江湖之中留下一个“盗圣”的传说。

    那盗贼便是戚夜。

    那老和尚便是玄悲大师。

    戚夜生平行窃,从未失手,但唯独这一次。他只偷走了一道月光。

    老和尚的话深深的印在了戚夜的脑海。而他也在冥冥中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再后来戚夜金盆洗手,参军入伍。

    虽不似以前一般逍遥自在,倒也不用再提心吊胆。

    再说回大雄宝殿内,

    楚项看着神魂出窍的戚夜,开口问道。

    “怎么?你以前认识?”

    戚夜闻声,这才缓过来。轻声答道。

    “有些缘分。”

    楚项道。

    “看不出来啊!老七!你以前还是个佛门中人哩。”

    戚夜不耐烦道。

    “懒得跟你扯。”

    这时一直在一旁的小和尚开口了。

    “诸位施主,请随我来。”

    三人跟着小和尚走出大殿,来到一处禅房。

    小和尚又道。

    “今日有贵客与师父对弈,谁也不见。还请几位先在此处歇息。待到明日,我再为施主引见”

    楚项答道。

    “多谢小师父了。”

    说罢便转身离开。

    三人在禅房安顿下来,而戚夜好似心中有事,往常他总说个不停,可现在也不知怎么了。闭口无言。只是一个人在那里喝闷酒。

    楚项看着反常的戚夜,开口问道。

    “呃...”

    戚夜突然打断了他。

    “我出去走走,屋里闷得慌。”

    说罢便起身离去。

    楚项看着戚夜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知为何。

    楚天这时开口问道。

    “七叔他怎么了?”

    楚项摇了摇头,说道。

    “小天你在此处歇息,我去看看你七叔。”

    楚项走出房门,却不见戚夜的踪影。

    禅房外除了一抹斜阳。什么都没有。

    再说这秦尚武这边,这一盘棋从晨曦一直下到黄昏时刻,还未分出胜负。

    要说这二人前半场的棋招,如行云流水,皆是一气呵成。

    可越到后面收官之时,这变数越多,二人不得不各自小心。

    俗话说“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便是这个道理。

    两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怎又不知这其中险恶。

    为了得胜,两人均是使出浑身解数。

    这司马贤昌忽的开口问道。

    “大师自摄政王一事后,便不问朝堂,但如此看来。尚是宝刀未老啊。”

    秦尚武自“摄政王之乱”后,便萌生退意,不久后便放出兵权,可这时却与司马贤昌在这棋局中斗得你死我活。

    不免让司马贤昌心中起疑。

    这司马贤昌在棋局上,杀招频出,凶狠凌厉,可一直都拿不下秦尚武。

    反观秦尚武则是,固本守中,防御的滴水不漏。

    二人陷入僵局之中。司马贤昌斟酌良久,其中变数早已摸透,但仍是也不敢落子。

    秦尚武开口说道。

    “施主其实是想说,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司马贤昌的心思被秦尚武猜了个正着。但脸上仍是不动声色。

    斟酌了一刻钟后,司马贤昌将棋子落下。莫名其妙的说了句。

    “知我者。大师也。”

    秦尚武闻言笑了起来,双指拈起黑子,重重落下。

    棋盘一震,棋局上的棋子也随之颤动。

    秦尚武开口言道。

    “你别忘了,这江山是谁打下的!既能打的下,那便守的住!”

    司马贤昌答道。

    “以武治国,终究是匹夫之勇!”

    秦尚武也没了方才的稳重,声音不由得高了起来。急道。

    “以法治国,也不是长久之计!”

    司马贤昌看着秦尚武的棋盒,不由得笑了。说道。

    “可你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不是么?”

    再看黑色棋盒,里面已是空空如也。

    老僧闻言也笑了,开口言道。

    “我已是风中残烛,哪比施主如劲草生根。”

    司马贤昌知道,这老和尚在骂他。

    劲草生根,便是讽刺他为了权势,如同墙头草一般。

    随着司马贤昌手中的白子落下。这场棋局也迎来了终结。

    司马贤昌言道。

    “想必结果,你我早已算到。”

    秦尚武听得此言,却没有一点反应。只是盯着棋局呆坐在原地,一言不发。

    “若是大师再有一颗棋子,战局恐怕就会颠倒过来。可惜啊!”

    司马贤昌起身又言道。

    “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

    司马贤昌看着眼前失魂落魄的秦尚武,哈哈大笑起来。

    秦尚武不言不语,似是无法接受此刻的事实。

    司马贤昌好似心满意足,打开房门,径直离去。

    秦尚武盯着棋盘愣了一个时辰,不言不语。

    骄兵必败。终是棋差一招。

    老元帅盯着棋盘,心中不免惋惜道。若是下一步能走在天元侧面的“算位”上。便可守中抱一,做活天元。

    再走一步,便可扭转乾坤。可惜。老天终是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

    正当此时,小和尚走进房内。

    秦尚武平复了一下心情,开口问道。

    “贵客可都安排好了?”

    小和尚朝着床榻走去,不耐烦的回道。

    “放心吧!师父!这一趟可累死我了!”

    随即脱了鞋子,躺在床上。

    秦尚武知道这小子累了,便也不再多言。又看向棋盘。

    只听得“哎呦”一声,方才躺下的小和尚,摸着小脑袋,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又随即起身,检查枕头上有什么东西。

    小和尚摸来摸去,忽的摸出一个圆溜溜的小石头。

    秦尚武见得此物,登时瞳孔放大。

    小和尚经这一下折腾,摸起石头,便欲扔出。

    秦尚武急道。

    “释坤且慢!”

    小和尚闻得此言,又将石子攥住。开口道。

    “师父!怎么了?”

    秦尚武连忙跑过来,言道。

    “让师父看看。”

    小和尚张开小手,手中的哪是什么石子。分明是一枚黑色的棋子!

    秦尚武看着小和尚手里的棋子,哈哈大笑。

    小和尚哪见过这阵势。问道。

    “师父,你笑什么?”

    只见秦尚武神神叨叨的,将小和尚抱起,奔棋盘而去。

    秦尚武说道。

    “看见最中间那个黑棋了吗?你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他侧面空着的地方。”

    小和尚虽是不解其意,但仍是照做。

    “啪——”随着清脆悦耳的落子声,这个棋局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秦尚武欣喜若狂,整个禅房内,回荡着他爽朗的笑声。

    原本司马贤昌险胜一子的定局,又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枚黑子颠覆。

    这盘棋。秦尚武险胜半目。

    秦尚武讲小和尚放回床上,随即就心满意足的收拾起棋盘。自言自语道。

    “人算不如天算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和尚看着疯疯癫癫的师父,无奈的摇了摇头,倒头便睡。

    “乱世混沌难破局,

    半目虽少犹胜天。”

    恐怕司马贤昌做梦也没有想到,原来秦尚武还有一枚“暗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