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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动手

    “你没事吧?”

    恍惚间,言承便回到了现实之中。桌上的蜀地模型已经分崩离析,戌狗站在自己身旁,将手掌放在自己肩头,注入仙气来让自己体内的元气流转尽量保持正常。

    施展隔垣洞见确认这并不是射覆空间后言承长舒了一口气,不是自己惧怕屈长老,而是那老者的手段太过诡异,接连两次侵入自己的射覆空间。幸好没有歹意,若是选择带人在其内动手的话,自己恐怕难以应对。

    言承稍稍平复了下心情,将其中所见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三位生肖,但是屈长老最后告诉言承的秘密,言承却不知道该不该讲出去。酉鸡是敏感之人,看见言承虽然讲完了消息,但是从眼神从流露出的细微的不自然还是暴露了。

    “你有话不想讲?”酉鸡看向言承直率道。

    言承有些惊讶,自己方才只是在短暂的犹豫,竟然会被这个看起来大大咧咧的酉鸡第一个发现。

    酉鸡依旧是一副小鬼头的做派,得意洋洋道:“我的能力能够让人心简单许多,所以方才你只有一瞬间的犹豫,也躲不过我的眼睛。不过,我相信你的选择,至于说不说,你大可以自己估量。”

    戌狗在一旁听着,微微颔首,宽慰道:“言小友,你在其内凶险,我等虽然未能体验,但是这天象不会作假。你将能讲的全盘托出了,不能讲的,留在心中也无妨。锦官之事到此,已经麻烦你和商珏小姐太多了,接下来你们可以好好休息了。等我等去阆中,解决了白莲一伙,你和商小姐的赏赐自然就能下来了。”

    申猴也附和道:“快出发吧,不然让他们给跑了。”

    说罢,生肖三人便打算出发。

    望着三人的背影,言承心中升起了不详的预感:也许所谓白莲,并不是铁板一块,说出去,能救下三位。

    于是,看着三人破空而去,言承急忙御剑跟上:“诸位,我有一事,乃是白莲屈长老告知,所以犹豫到此刻。”

    三人原本乘着飞剑御剑而行,忽然言承从背后追了上来,便放缓了速度。

    “小鬼头,你刚刚说的什么意思?”酉鸡严肃道,“白莲之人的话,可不能相信。”

    酉鸡一言,让言承的心中又多了几分犹豫,好在戌狗倒是不在意,只是劝慰道:“没事,你若是觉得有必要,尽管讲出来就是了。”

    申猴不语,只等着言承开口。

    挣扎片刻,言承还是决定开口:“屈长老说,让你们三人一齐去,否则你们必定陨落在那里。”

    “这般?”

    酉鸡闻言,先是一愣,而后是哭笑不得:“就这样,我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呢。不用那屈长老提醒,我们三人都会一同前往。毕竟,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和那所谓的主教交手了。”

    戌狗微微一笑,将周围的天灾挥手驱散后继续御剑带着三人前行。

    “既然那长老能够进入你的射覆空间,想要说的,必然都是重要的。”申猴的神情从锦官出发以来一直都是严肃的,“既然如此,我等三人自然会好生防范的,至于你,言小友,回锦官去吧。”

    言承有些惊讶,不知为什么申猴竟然让自己回去。

    “锦官有锦衣卫和商小姐,我还是跟着去吧。”

    言承不想掉头回去,巴郡阆中,那里除了白莲还有诸多秘密。那雕像和那法阵,就像金子般诱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申猴看向远处,“但是有些追求,还需要多加斟酌。言小友,今日一战,即便是我等生肖,也难以全身而退,你若参杂进来,就没有人能保证你的安危了。”

    “自己走的路,每一步,都是自己走下去的。”言承笑道,“若是想要走却不敢涉足,那就不是什么好路子了。”

    “哈哈哈。”申猴畅快地笑道,“那就走吧。”

    阆中法阵,白莲一行人仍在焦急地等待着法阵完成。虽说屈长老谎称自己已经侵入了对方的天机演算中,并让对方误以为阆中法阵的威胁不大,但是即使只要面对两位生肖,在场的白莲众还是心惊胆战的。毕竟,上一次生肖出全力,可是将理王朝遗留下的天下大宗给一一剿灭了的。自那以后,便再也没有势力和宗门敢挑战大汉生肖了。

    “长老,锦官城外的人马已经全部没了。”杨前辈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法阵,倍感无趣。

    屈长老斜着眼,瞥了一眼杨前辈,不屑道:“你那王小虎和那些蛇鼠之辈一样,都见不得阳光,上不得台面。千塑门的事情我还没有算清楚,你就别在这里再揣度什么了,应龙。”

    杨应龙未曾想这屈长老竟然突然如此硬气起来,想必必然是刚刚在侵入之时,有所隐瞒。但是如今白莲众人都聚集此地,自己没理由也没必要和这位长老呛到底,怏怏道:“长老所言极是。”

    语毕,屈长老便闭上眼,继续静养。

    不过一旁的韩秋水听到了关键点便走了过来,瞅着杨应龙,讥笑道:“我说那言承怎么处理完良人门就直接来巴郡把我的千塑门好事给坏了,原来是你小子从中作梗。幸好我手段多些,不然那日就陨落在千塑门了。”

    在屈长老那里惹得一身不快的杨应龙又被韩秋水追着咬,心中自然不快,面对这个没什么实力的家伙,直接告诫道:“你还是老老实实做你的石匠,若是我不痛快了,今日事毕,定然拿你出气。”

    韩秋水从小便是天之骄子,哪有人这般对他。即使是进了白莲,从下到上,哪怕是这四位长老,凡有所求,不都对自己毕恭毕敬的。杨应龙这个被制造出来的打手,竟然瞧不起自己,这让韩秋水很是不悦,继续嘲讽道:“若是没有我雕刻的法阵,你有今日的修为吗?恐怕还是在……”

    韩秋水还未说完,便发觉杨应龙眼中凶光毕露,似乎下一秒就会出手了解自己。因而识趣地闭上了嘴。

    杨应龙是真的想动手了。但是不仅有姑获鸟,还有屈长老,此刻动手除了让生肖镇守更轻松一些外,并没有什么好处。稍微释放杀气,让韩秋水住嘴之后,杨应龙便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自个儿坐下。

    “姑获鸟。”屈长老忽然开口道,“海清格那里如何了?”

    “长老,海清格那里进展顺利,巴郡和梁雍的那些人已经答应了,只要今日我们能够成功,他们就会出手。”姑获鸟说着,将海清格传来的信件递交给屈长老。

    “不错不错,毕其功于一役。生肖是这么想的,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屈长老将信纸撕碎,而后缓缓走到阵法中间。

    周围静坐着的白莲众看到屈长老,目光纷纷躁动起来。

    “诸位,大家等候多时了。我们加入白莲,只有一个梦想。那就是开辟盛世,迎来白莲,为天神献上信仰,获得无上的荣光。如今,我们离梦想的实现只有一步之遥了,虎贲现世,我们就能够利用天神为我们带来的最强的武器,击碎一切阻碍!”

    “白莲耀世,度我三阳!”

    信众们在屈长老的演说下,群情激动。他们不是一般人,他们是走投无路的武人,是加载普通人和修行者之间的怪胎,是空有愿望而不得实现的有志者,今日,按照屈长老和他们的约定,他们将在这阵法中获得无上荣光,成为白莲对抗生肖的第一支长矛!

    “让鲜血喷涌吧!”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屈长老来到雕像前,将其中的铜虎塑像取出。失去了塑像的阵法,溢出的生灵之气便失去了控制,在周围横冲直撞。

    一个信众被生灵之气洞穿,失去了生命。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信众倒下了……

    原本狂热的宗教场面变成了骇人的大屠杀,周围的信众纷纷意识到事情不对劲,想要逃出。但是,脚下的阵法忽然被来自地底的力量撕裂,一只巨大的虎爪,从裂缝中伸出,狠狠地钉在地面上。

    “这次的阵法完成度这么高吗?”

    杨应龙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那只虎爪上。即使自己也是通过生灵之气晋升灾祸的,但是这只虎爪带来的气息还是远超杨应龙的想象。灾祸境没有具体的实力划分,但是在杨应龙看来,这家伙的实力应该和青城道人不相上下。

    “不止。”姑获鸟落到杨应龙身旁,“同为妖兽的我对彼此的气息更敏感。在妖兽的世界中,若是我能独占一片山林,那这只怪物起码是能够占据一片山脉的存在……”

    只听得轰隆一声,地面上的裂缝再次扩大。那只先伸出来的爪子一用力,一只巨大的老虎从地下跃入空中。那老虎在空中怒喝一声,阵法之内的信众便纷纷昏死过去。而无数的生灵之气就像被驯服般,乖乖地涌入那老虎的体内。

    当那老虎落地,众人这才看清楚这老虎的样貌。这是一只身高三丈,人面虎皮,熊身的怪物。这怪物身上虎纹不是寻常的纹路,而是按照一定规律排布的赤色图纹。那怪物站在那里,带来的气势压迫,便宛若山岳一般。

    “虎贲,今日你可以有能力杀敌?”屈长老看向虎贲,质问道。

    虎贲点点头,竟然口吐人言:“遵长老教诲。”

    “善。”屈长老跃出阵法,“既如此,你便玩得尽兴一些。”

    虎贲得令,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深吸一口,周围的天地元力涌入的速度便加快了许多。当生灵之气进入虎贲的体内后,其体表的赤色纹路便要更加清晰一些。

    “这是人屠?”

    杨应龙看着这虎贲的功法竟然和自己的灾厄之力有异曲同工之妙,不禁有些疑惑。

    屈长老则是微微一笑,淡淡道:“你和姑获,一个人屠,一个屠城,都是没有积淀的寻常灾厄,也是白莲掌握的最方便制造灾祸的手段。这虎贲,乃是白莲新手段的试验品。选择上古异兽的身体作为容器,培育多种灾厄,再让最为凶残和狂暴的人屠作为最强灾厄,压制着其他的灾厄,这样,就培育出了一只带有上古异兽血脉,身兼多种灾厄能力的超级兵器。”

    杨应龙等人看着眼前的虎贲,都沉默不语。大汉王朝如何培养生肖的,乃是天底下最大的秘密之一。但是,如今白莲展现的培养虎贲的手段,虽不能完胜生肖,但是也足以支持他们叫板朝廷了。

    这事,有戏!

    就在那虎贲沉浸在杀戮和吸收之时,远处的天空中忽然传来巨响!

    屈长老抬头望去,四把飞剑正载人飞来——生肖来了!

    “结阵!”

    屈长老怀中三枚铜钱抛出,最后只有那枚白如珠玉的铜钱稳稳当当落在正中。乳白色的结界,从铜钱眼中溢出,像洪水般向四周冲去,眨眼间,那乳白色的结界便将整个山谷笼罩其中。

    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戌狗从怀中摸出一炷金纹黑底的香,口中吹出仙气,那香便无火自燃起来。

    “大家先不慌,让我用盘瓠香试探片刻。”

    说罢,戌狗将手中香掷下。那香穿过乳白色结界,直直落在地上。香燃一丝,乳白色的结界便要惨淡一些。

    “那香在干扰结界。”屈长老顿感不妙,“不能让白阳结界失效,否则今日必败。”

    姑获鸟领命,背后双持展开,便朝那香飞去。但是,结界之外,戌狗等人又怎会让姑获鸟得逞。只见申猴跳下飞剑,空中施展法相天地,化作巨猿,一脚重重踏在这白阳结界之中。刹那间,那结界便发出了吱嘎的声音,一道裂痕出现在申猴脚下。

    “白莲众,龟缩在里面干什么!”

    说罢,申猴双手合握,化作重锤,朝着裂缝再次狠狠敲下!

    “真是有意思!”

    杨应龙摇身一变,化作滚滚血水从裂缝中溢出,凭借着生灵之气,硬生生抗下申猴这一击。只是申猴的力道远比杨应龙想象的要沉,虽然用上了全部的生灵之气,却还是被申猴一拳送回了结界。

    “进去吧!”

    申猴双手卡在结界裂缝中,双手施力,那结界便好似破布一般,在申猴手下粉碎。

    白阳结界,破!

    屈长老入道以来,无论是天机还是阵法皆是佼佼者,这才被白莲主教看上,以天字中品的修为,作为白莲教的四大长老之一。但是,没想今日,两位生肖联手,他引以为傲的三阳三钱阵竟这般脆弱,没有给予对方任何阻碍,便被破解了。

    阵法反噬,屈长老胸口胀痛,鲜血,便从口鼻,缓缓流出……

    “打不了了,该走了。”

    杨应龙见情况不妙,化作血水便准备逃窜。却不料戌狗一个瞬身来到其身前,利用仙气将其四周空间锁死。

    戌狗打量了杨应龙片刻,缓缓开口问道:“阁下是黑金土地?”

    杨应龙先是一惊,接着不屑道:“戌狗就是戌狗,果然一眼就看出来了。”

    “香火、信仰为你塑造的半仙之体你不要了,要这些人、兽之血铸造的躯体干什么?”戌狗右手一挥,仙气便将戌狗和杨应龙与周围的人分割开来。

    戌狗锁定了目标,申猴也没闲着,将结界彻底锤碎之后,将目光落在了阵法内的虎贲身上,一脚踩向虎贲。

    但是那虎贲的气力竟然不必申猴小,以其小小一个,竟撑住了申猴,甚至将申猴顶得后退了几步。

    “有意思,让我来会会你这野兽!”

    说罢,申猴化作和虎贲差不多大小,飞身抱住虎贲,将其丢到另一边去。

    ……

    “这些人就敢在这里和我们动手吗。”酉鸡扫过山谷,发现并没有多少强敌,和自己之前预想的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言承施展隔垣洞见,也没有见到白莲隐藏的底片,但是心中隐约有恐惧之感传来。于是,提醒酉鸡道:“对方底牌还未出,小心小心。”

    酉鸡点点头:“我不会放水的。”

    说罢,酉鸡从飞剑下跳下,落在姑获鸟身前和韩秋水身前,嘲讽道:“俊朗的一个公子哥,竟然口味如此独特。”

    “你找死是不是!”

    韩秋水一见面就被如此羞辱,哪怕对手是生肖也忍不下去了,唤出血祭刀便朝着酉鸡喉头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