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糖
迪蒙现在有诸多疑惑，按照以往，如何对待疑惑，他有两种截然不同，带有强烈个人色彩的解法。
第一种，置之不理，让这些疑惑顷刻消弭于虚无，或是永远消失，或是在某个静谧午后经由触景生情，再一次消失。
第二种，加以理会，通常这样做，疑惑就会经过变质、腐败、沉淀等等一系列过程，最后转为麻烦。
迪蒙少见地选了第二种，他敏锐的发觉，这些事之间似乎有一根线。
一根细长的，肉眼不可见的草蛇灰线把它们穿过，缔结，最后不加逻辑地粗暴缝合在一起。
傍晚。
在都灵这地界，人们享用晚餐的时间点普遍都比较晚，对于某些开始追求更高水平生活的人群，一起享用晚餐甚至变成了一种频繁、常见社交方式，由此衍生了繁多的礼仪规矩。
由于用餐晚，所以下午茶是很常见的，当然，这是建立在口袋没那么拮据的情况下。
下午茶对都灵的贫苦者，对这人口比例占大多数，话语权占少数的人群来说，仍旧是个陌生的词汇。
下班之后，迪蒙在对小镇居民来说过早的时间点吃完了晚餐，然后，他找了个理由告别迪妮莎，离开温暖的家，孤身一人，回到了蜡像馆所在的苹果木街。
苹果木街的地理位置还算不错，贝特斯克街虽在它的后面，但由于苹果木街临近酒馆和旅店，前面还有个酿酒厂，所以它远没有贝特斯克街那么冷清。
不过这条街今天比以往更加热闹，哪怕是日暮时分，热闹的气氛也仍然不减。
因为老鼠。
许多老鼠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了街道上，它们散发着腐臭味，这更加吸引了居民们的注意，让他们茫然的眼神快速转为恼怒，导致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捕鼠队伍。
下班的人越来越多，捕鼠队伍也扩大了起来。
昏黄的画幕下，形形色色的居民，跟着野猫一起猎杀着看上去千篇一律的硕鼠，有些家猫也在其中，但更有一部分居民闻着老鼠身上那刺鼻的味道，选择了把自己家的猫关起来。
而他们，将代替自己的出战。
如此多的老鼠，虽不知什么原因聚集在这儿，但老鼠必须灭杀。
这是鼠疫给人的深刻教训。
约克镇数量众多的野猫，就是教训衍生的产物。
索性，老鼠虽多，但在居民的合力下，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清理一遍，重现往日不怎么干净，可多少没有老鼠的街道。
人们忙碌着，这是早些时候尚不曾出现的奇景，繁忙的人群中，迪蒙一眼就瞧见了那位绅士，格雷特先生。
格雷特指挥着手底下蜡像馆的员工，一边用手帕掩住鼻子，一边指点着他们灭鼠方法。
他的表情看起来比较轻松，街头老鼠的大量出现，代表了并没有人蓄意往蜡像馆里塞老鼠，谜题解开，带给他的应该是喜悦，不过那廉价的喜悦很快被老鼠们冲淡不少。
沿着灰色的围墙，伴着日暮，迪蒙在岔路中选择了人少的那条，再行了几百米，来到了稍微高些的地形，看着黄昏下的苹果木街。
蜡像馆就在那，迪蒙的目光扫过它，然后移开。
他看的不是蜡像馆，而是其他的建筑。
只是几眼，迪蒙就把眼神锁定在一栋老宅之上。
那是一栋比之诺顿老宅更加大且暗沉的宅子，不过这并不是引起迪蒙注意的原因，真正的主要原因，是只有这栋老宅前面的街道上，没有老鼠。
当大家都特别了，不特别的也就变成特别的了。
……
迪蒙很快便来到了老宅前，无视身后的呼喊声，发现这里果然和他在高处看的一样，没有任何的老鼠。
不过现在大街上也没有多少老鼠了就是了，野猫的战斗力有些出乎想象，一路上迪蒙看见了难以计数的野猫，数量之多，仿佛汇集了全约克镇的野猫。
抬头看了眼老宅，这是栋看上去就很久不曾有人居住的宅邸，不知道又是谁家的祖宅。
大门上的铁锁已经锈迹斑斑，给人的感觉好像拿手指轻轻在上面一按，就会瞬间崩塌。
不过迪蒙没有想破门而入的想法。
开什么玩笑，我又不是窃贼。
迪蒙嗤笑一声，然后将手里的皮球一下抛出，扔进院子里。
“哇——”
他身后一直呼喊的小男孩马上哭了出来。
小男孩无助地看着眼前这个说是借一下自己的皮球，实则拿着它来到这里，还把它扔进院子里的好看大人。
“你再哭一声，我就不帮你捡皮球了。”大人蹲下身子，和蔼地摸了摸他的头。
“……”
那张好看的脸，落到小男孩眼里霎时凶恶起来。
小男孩哭声停止，害怕的点了点头。
“要不要吃糖?”
大人像是变戏法一样从口袋里摸索出一颗糖果，嘴里嘟囔着奇怪的话，“这是迪妮莎什么时候塞进来的来着，大概没过期……”
小男孩更害怕了，小声道：“妈妈说不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好孩子欸！”
大人把糖收了回去，接着又说着奇怪莫名的话：“哥哥教你一条，不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但可以随便要，因为他们来不及下药。”
小男孩更害怕了。
“乖，哥哥这就去帮你捡皮球。”
迪蒙瞧着小男孩的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在其惊讶的目光中轻松翻过了对小男孩宛若天堑的院墙。
到了院子内，迪蒙先是好整以暇的观察了下院落的环境，然后才不紧不慢的过去捡回皮球，扔给小男孩。
“下次注意点，别再那么贪玩，把皮球扔到别人的院子里了。”
迪蒙教育着下一代，却发现小男孩拿到皮球后跑的飞快。
“现在的孩子啊，一点也不懂感恩。”
迪蒙摇了摇头，转过身瞧着院落，没有迟疑，马上走到大门前。
迪蒙这并不算是不告而入，只是乐于助人罢了，为了帮小男孩捡回皮球，不让小男孩伤害，不让他被妈妈骂，才勉为其难进入院子里。
对于小孩子的要求，迪蒙总是不忍心拒绝。
第一种，置之不理，让这些疑惑顷刻消弭于虚无，或是永远消失，或是在某个静谧午后经由触景生情，再一次消失。
第二种，加以理会，通常这样做，疑惑就会经过变质、腐败、沉淀等等一系列过程，最后转为麻烦。
迪蒙少见地选了第二种，他敏锐的发觉，这些事之间似乎有一根线。
一根细长的，肉眼不可见的草蛇灰线把它们穿过，缔结，最后不加逻辑地粗暴缝合在一起。
傍晚。
在都灵这地界，人们享用晚餐的时间点普遍都比较晚，对于某些开始追求更高水平生活的人群，一起享用晚餐甚至变成了一种频繁、常见社交方式，由此衍生了繁多的礼仪规矩。
由于用餐晚，所以下午茶是很常见的，当然，这是建立在口袋没那么拮据的情况下。
下午茶对都灵的贫苦者，对这人口比例占大多数，话语权占少数的人群来说，仍旧是个陌生的词汇。
下班之后，迪蒙在对小镇居民来说过早的时间点吃完了晚餐，然后，他找了个理由告别迪妮莎，离开温暖的家，孤身一人，回到了蜡像馆所在的苹果木街。
苹果木街的地理位置还算不错，贝特斯克街虽在它的后面，但由于苹果木街临近酒馆和旅店，前面还有个酿酒厂，所以它远没有贝特斯克街那么冷清。
不过这条街今天比以往更加热闹，哪怕是日暮时分，热闹的气氛也仍然不减。
因为老鼠。
许多老鼠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了街道上，它们散发着腐臭味，这更加吸引了居民们的注意，让他们茫然的眼神快速转为恼怒，导致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捕鼠队伍。
下班的人越来越多，捕鼠队伍也扩大了起来。
昏黄的画幕下，形形色色的居民，跟着野猫一起猎杀着看上去千篇一律的硕鼠，有些家猫也在其中，但更有一部分居民闻着老鼠身上那刺鼻的味道，选择了把自己家的猫关起来。
而他们，将代替自己的出战。
如此多的老鼠，虽不知什么原因聚集在这儿，但老鼠必须灭杀。
这是鼠疫给人的深刻教训。
约克镇数量众多的野猫，就是教训衍生的产物。
索性，老鼠虽多，但在居民的合力下，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清理一遍，重现往日不怎么干净，可多少没有老鼠的街道。
人们忙碌着，这是早些时候尚不曾出现的奇景，繁忙的人群中，迪蒙一眼就瞧见了那位绅士，格雷特先生。
格雷特指挥着手底下蜡像馆的员工，一边用手帕掩住鼻子，一边指点着他们灭鼠方法。
他的表情看起来比较轻松，街头老鼠的大量出现，代表了并没有人蓄意往蜡像馆里塞老鼠，谜题解开，带给他的应该是喜悦，不过那廉价的喜悦很快被老鼠们冲淡不少。
沿着灰色的围墙，伴着日暮，迪蒙在岔路中选择了人少的那条，再行了几百米，来到了稍微高些的地形，看着黄昏下的苹果木街。
蜡像馆就在那，迪蒙的目光扫过它，然后移开。
他看的不是蜡像馆，而是其他的建筑。
只是几眼，迪蒙就把眼神锁定在一栋老宅之上。
那是一栋比之诺顿老宅更加大且暗沉的宅子，不过这并不是引起迪蒙注意的原因，真正的主要原因，是只有这栋老宅前面的街道上，没有老鼠。
当大家都特别了，不特别的也就变成特别的了。
……
迪蒙很快便来到了老宅前，无视身后的呼喊声，发现这里果然和他在高处看的一样，没有任何的老鼠。
不过现在大街上也没有多少老鼠了就是了，野猫的战斗力有些出乎想象，一路上迪蒙看见了难以计数的野猫，数量之多，仿佛汇集了全约克镇的野猫。
抬头看了眼老宅，这是栋看上去就很久不曾有人居住的宅邸，不知道又是谁家的祖宅。
大门上的铁锁已经锈迹斑斑，给人的感觉好像拿手指轻轻在上面一按，就会瞬间崩塌。
不过迪蒙没有想破门而入的想法。
开什么玩笑，我又不是窃贼。
迪蒙嗤笑一声，然后将手里的皮球一下抛出，扔进院子里。
“哇——”
他身后一直呼喊的小男孩马上哭了出来。
小男孩无助地看着眼前这个说是借一下自己的皮球，实则拿着它来到这里，还把它扔进院子里的好看大人。
“你再哭一声，我就不帮你捡皮球了。”大人蹲下身子，和蔼地摸了摸他的头。
“……”
那张好看的脸，落到小男孩眼里霎时凶恶起来。
小男孩哭声停止，害怕的点了点头。
“要不要吃糖?”
大人像是变戏法一样从口袋里摸索出一颗糖果，嘴里嘟囔着奇怪的话，“这是迪妮莎什么时候塞进来的来着，大概没过期……”
小男孩更害怕了，小声道：“妈妈说不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好孩子欸！”
大人把糖收了回去，接着又说着奇怪莫名的话：“哥哥教你一条，不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但可以随便要，因为他们来不及下药。”
小男孩更害怕了。
“乖，哥哥这就去帮你捡皮球。”
迪蒙瞧着小男孩的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在其惊讶的目光中轻松翻过了对小男孩宛若天堑的院墙。
到了院子内，迪蒙先是好整以暇的观察了下院落的环境，然后才不紧不慢的过去捡回皮球，扔给小男孩。
“下次注意点，别再那么贪玩，把皮球扔到别人的院子里了。”
迪蒙教育着下一代，却发现小男孩拿到皮球后跑的飞快。
“现在的孩子啊，一点也不懂感恩。”
迪蒙摇了摇头，转过身瞧着院落，没有迟疑，马上走到大门前。
迪蒙这并不算是不告而入，只是乐于助人罢了，为了帮小男孩捡回皮球，不让小男孩伤害，不让他被妈妈骂，才勉为其难进入院子里。
对于小孩子的要求，迪蒙总是不忍心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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