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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二)梦食日月未尽兴

    太平十一年(公元1030年),春。

    木叶山下,龙化州,四季捺钵于此。

    朝臣太子后宫众人带着不少的瘪拥,到这祖先之地春蒐。

    树林里积雪开始融化,山水在厚厚的冰壳下哗哗流淌,土地松软潮湿,散发着腐殖土的芳香。这时的春蒐与其说是打猎不如说是林间骑马漫步,疏散人和马窝了一冬的筋骨,洗涤肺腑中烟熏火燎的浊气。

    耶律隆绪一改往日之颓败,神采奕奕十分有劲,大帐设了铜鼐(火炉),皇帝坐在中间,太子陪坐在侧。

    帐下正中铺着绣花地毯,两侧依照官位高低坐着诸位臣僚。

    教坊司的乐师们奏起伴宴的乐曲,美酒流水般从琉璃杯中倒进人们的口里。

    酒过三巡,一队舞姬翩翩而上,在绣花毯上跳起胡璇舞。肉香酒香伴着仙乐似烟美人如梦,大延琳和辽阳府仿佛成了遥远的往事,这大辽又恢复了盛世一般。

    木叶山下春风拂煦丽日高悬,土河水冰消雪融碧波荡漾。阳光透过的活泼跳动的树叶洒进打开的窗户,把帐中的各个角落照得纤尘毕现。

    一帐中有一小孩,长得唇红齿白,仔细看去竟然和太子耶律宗真有些相似,这便是三岁被封王的耶律重元,原名为耶律宗元,因犯讳太子名,而改之。

    一旁是他的母亲萧耨斤,在此不知道绣着什么。

    六月初三,捺钵于黑山大福河。

    上天作美,夏雨绵绵,让这干燥的草原,生机盎然。

    对于耶律隆绪却是最难熬的时间,皇帝养病期间不再召嫔妾,皇后多次来探视都被挡在外面,元妃来探,同样没见,诸位皇子、皇女们偶尔获许见一面,只有太子随时守候身边。

    大臣们除了萧普古和张俭,其他人也难得一睹圣颜。朝会都由太子代为主持,实际是萧普古、张俭等大臣主持,太子出面坐纛而已。

    一日,耶律隆绪召太子前来。

    耶律宗真入帐一见,父皇神采奕奕,喝着茶水,吃的点心,没有半分病态。

    “儿臣见过父皇。”耶律宗真十分孝顺,同时也是十分佩服自己的父皇的。

    “坐。”

    二人对坐于铜鼐,耶律隆绪直直打量着自己的儿子,这个大辽的皇太子,越看越是满意。

    “去过大黑山了否?”耶律隆绪慈祥的向着宗真问道。

    “儿臣去过了,白云遥绕,大河涛涛,颇为大气。”

    “比之医巫闾山如何?”

    医巫闾山乃是辽国第一山,说的是其风景,医巫闾山上有望海山,望海山上有望海堂,这里有景宗耶律贤和让国皇帝耶律倍的乾陵、显陵,天气晴朗的时候,从这里可以望到渤海。

    观音阁、奇峰怪石、苍松翠柏。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说的就是这里的风景。

    耶律隆绪用医巫闾山和黑山相比,意欲便是选择墓地。

    “虽说不差,却是少了一些书香气。”耶律宗真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耶律隆绪哈哈大笑,点点头说道:“嗯,望海堂是乃我大辽第一藏书阁,凡天下有之书籍,我大辽皆在此,是多些书香气。”

    “父皇,您是要在此建陵否?”耶律宗真有些好奇。

    “黑山,此名颇俗,改为庆云山,在此建州——庆州,造陵曰庆陵......”

    “医巫闾山的显陵、乾陵是父皇的三代祖陵,父皇的母后在那里,文献皇帝、世宗也都在那里长眠,这一支皇族的子孙都陪伴在他们身边,父皇的兄弟和姐妹们走了的也全都去了那里,不但如此,这几朝的勋戚重臣和他们的家族墓地都在附近,父皇怎么能撇下所有人孤孤单单在这里建陵寝呢。”

    耶律宗真打断耶律隆绪的想法直接说道。

    耶律宗真说完便后悔了,父皇考虑问题怎么会这么浅显。

    其实耶律隆绪是讨厌他的母后和那个情人后父,这般伦理之情爱,他越年长,越厌恶,恨不得和这对奸夫淫妇划清楚关系。

    最可恶的是萧绰将其情人也葬到了那里。

    “小子,你看这山,雄浑的大山,葬在这里甚好。”耶律隆绪仿佛没有听到刚刚耶律宗真的反驳,自顾自的说道。

    “好有气势的山,父皇,儿臣也喜欢这儿,不管父皇在哪里,儿臣都会陪着父皇。”耶律宗真伏地说道。

    耶律隆绪不再说话,喝着手中的茶水,耶律宗真汗如雨下,不一会耶律隆绪说道:“皇儿,去将那个盒子拿过来。”耶律隆绪指了指角落中的一个木头盒子。

    耶律宗真走到角落将其拿到耶律隆绪面前,端正坐下,耶律隆绪说道:“打开一观。”耶律宗真听话的打开木盒,但在打开的瞬间,便被震惊。

    盒中放的不是别物,正是传国玉玺,不过却是金镶玉,外金内玉,耶律宗真被震惊的说不出话:“这,父皇,这......”

    “此乃我大辽传国之玉玺,唐末之乱,此玉焚毁于李从珂之手,只留其底座残破,被沙佗人掳去,后沙陀被我大辽破之,此物终得于本朝,却也残破无用,被制成金镶玉,成我大辽国印,从今起,是你的了!”耶律隆绪将传国玉玺的始末讲述给耶律宗真听。

    “阿爹!”耶律宗真被惊得语无伦次。

    “一时制美宝,千载助兴王。中原既失守,此宝归北方。子孙皆宜守,世业当...永昌...永......”耶律宗真哭着听完。

    然后耶律隆绪突然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父皇!”耶律宗真赶紧爬过去扶着。

    不一会耶律隆绪醒了过来,却是双眼无神,双手虚浮,自知大限将至,缓缓伸出右手拽住耶律宗真的衣领,嘴中呢喃道:“遗诏于座,速寻检、古!”

    说完耶律隆绪便昏死了过去,任凭耶律宗真怎么摇晃都醒不过来。

    耶律宗真擦了擦眼泪,取走耶律隆绪座下的遗诏,慢慢悠悠的走了出来,退到门口,给他的父亲深深磕了三个头,恐怕这是他们父子见的最后一面。

    不一会御医还有诸位大臣到了,没有人去管离开的皇太子。

    耶律宗真拉着萧普古和张俭到了大帐之中。

    张俭说道:“太子,你是储君,你已成年,陛下危在旦夕,储君做主,你说,要不要召诸边宿卫入营。”

    耶律宗真毫不迟疑说道:

    “当然,孤虽是储君,却无兵权在手,此地也不是上京之都,若是有居心叵测之人,必然可以改朝换代也!”

    萧普古冷声道:

    “殿下可出得了这捺钵大营!?”

    耶律宗真出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包括那传国玉玺,如果带着那就太引人注目。

    “所以我请韩王代我出去,引宿卫大军前来,以防不测!”耶律宗真说的这个不测可是意味深长。

    “好,我便替殿下走一趟!”张俭说罢便要出去。

    “等等!”萧普古叫住张俭,从怀中拿出一铁盒,扭转几下后打开锁匣,拿出一勘令,所呈银色,正是银鱼符,可传令于北疆四方。

    捺钵大营,元妃帐处。

    “萧延宁,韩王深夜出营你可知?”萧耨斤披着披风,只露出一双眼睛。萧孝先思考了片刻说道:“这个,我...知晓。”萧耨斤说道:“哼!我那儿子,心心念念的为了他那养母着想,从来不考虑我这个亲娘,不知那萧菩萨哥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要捉拿我等。”

    萧孝先是萧耨斤的族弟,却也是耶律隆绪的忠实臣子。

    萧孝先属实不信,却不答话,萧耨斤接着说道:“皇太子为何不找你密事,你有罪于渤海,待兵来第一个办的就是你!”这一下萧孝先有些慌了,说道:“请元妃示下。”

    萧耨斤说道:“你在军中素来有些威望,如今捺钵大营皆在萧匹敌和我堂兄萧孝友之手,我可保证捺钵在手中,只需萧延宁稳住外来援兵即可。”

    ......

    第二日,这捺钵大营便在耶律宗真的控制之下了。

    近两万的宿卫禁军入得捺钵大营,使得耶律宗真可以堂堂正正的走入御帐之中,拿走传国玉玺。

    萧普古、张俭、萧孝先带着太子前来给萧菩萨哥和萧耨斤请安,顺带将遗诏交给萧菩萨哥,因为耶律隆绪立的是萧菩萨哥为皇太后。

    萧孝忠等朝中重臣也陆续前来。

    不一会,内侍传话道:

    “皇后教旨:陛下生病需要安静,爱卿们在院子里等着既搅扰陛下又累着自己,从今天起,都到北枢密院公用帐中等候消息,这里每天都会派人去公布皇帝病情。各位这就请过去吧,别在这里聚着了。”

    耶律宗真从御帐之中出来,一脸颓败。

    耶律隆绪已到了最后时刻,各方势力都在暗流涌动,不仅皇太子在调兵遣将,只是暂时皇太子势力大而已。

    就在耶律宗真出来的一瞬间,身后传来赵安仁的声音:

    “天辅皇帝!驾崩了!”

    耶律宗真当即跪在了地上,帐外大臣皆是伏于地上。

    萧耨斤先走了出来,对着众人大声说道:

    “天辅皇帝驾崩,此有遗召:‘天辅皇帝,诏曰,从来帝王之治天下,未尝不以敬天法祖为首要。敬天法祖之实在柔远能迩、休养苍生,共四海之利为利、一天下之心为心,保邦于未危、致治于未乱,夙夜孜孜,寤寐不遑,为久远之国计,庶乎近之。今朕年届六旬,在位四十九年,实赖天地宗社之默佑,非朕凉德之所至也.......朕年迈之人,今虽以寿终,朕亦愉悦至。

    皇太子耶律宗真,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即遵舆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说到这里在场所有人皆是大喜,传位没有变更,因为在场都是太子一派,但随后之言令众人皆是大惊,尤其是读过原召的耶律宗真。

    “元妃萧耨斤,贤惠,忠贞,尊为章圣太后......皇后萧菩萨哥......为皇太妃!太平十一年。”

    “反了,反了,怎么都反了!”耶律宗真嘴中不停的念叨着。

    猛地,数人从御帐中走了出来,为首那人脸色慌张。

    萧菩萨哥冲了出来,对着萧耨斤破口大骂:

    “你这贱祸,胆敢纂改遗诏,还有你,皇太子!伙同你生母欺辱我否!”

    “天辅皇帝大行,皇太妃过于激动,请她下去休息吧!”萧耨斤对着四下的瘪拥下令道。

    “众将士,我们先回家吧!”

    “是!”周围的士卒一个个都退了下去,包括耶律宗真调来的宿卫军。

    萧孝先走上前,带着四五个人,将其带下,就此算是大局已定。

    耶律宗真看到自己的生母胆大包天敢篡改遗召,伙同自己的舅舅谋利废立,耶律宗真立刻气血上涌。

    耶律宗真看向四下,几乎没有士卒肯听自己的话

    “噗!”一口黑血吐了出来,四下众人扶着耶律宗真,耶律宗真指着萧耨斤和萧孝先不停说道:

    “你,你,你们!”

    张俭看情况不对立刻说道:

    “快,先带殿下去偏殿休息,快!”

    耶律宗真怎么都没有想道,自己信任的萧孝先竟然投靠了自己的生母萧耨斤,其实他对萧菩萨哥还是萧耨斤都是没有意见的,不管谁当太后其实都是一样的,但萧耨斤胆敢篡改父皇遗召,日后会不会一言不合废掉他这个皇帝!

    回到偏帐中的耶律宗真,盘坐于地,四下站着七八拥趸,都是太子一党,耶律宗真摸着怀中的传国玉玺,不知在想些什么。

    张俭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

    “殿下!冯家奴、喜孙带兵而来,是为护卫!”

    耶律宗真沉默,出奇的沉默。

    “回上京!有何事,回去再论!”

    他与皇太后萧耨斤的初次交锋他败得彻底。

    ......

    太平十一年(公元1030年),夏。

    耶律宗真于上京即位昭孝皇帝,三日后,元妃萧耨斤,自立为皇太后,章圣皇太后!并临朝摄政!

    十日后,大赦天下,改年号为景福。

    耶律宗真居于后宫不问朝政。

    皇太后萧耨斤临朝摄政!

    为了除掉了眼中钉、肉中刺,萧耨斤更加无所顾忌了。大辽朝臣中稍有非议,非打即杀;宫人们稍有怠慢,不是杖毙,就是活埋。中书令萧朴因为曾经给萧菩萨哥求过情,被萧耨斤怀恨在心,念念不忘。不久,一句话就将他贬到山西朔州做观察使,形同发配。后宫中曾经侍奉过萧菩萨哥的宫人,被她杀掉大半,余者发配到边疆为奴。就连曾为萧菩萨哥驾过马车的侍从也不放过,被打断双腿,扔到深山喂狼了。

    为了手中的权力萧耨斤急不可待。圣宗耶律隆绪的丧期未满,她僭越帝令以皇太后之懿旨,令群臣为她上尊号,称为“仁慈圣善钦孝广德安清贞纯宽厚崇觉仪天皇太后”,简称仪天皇太后,罗列的溢美之词比述律平和萧绰还要多。

    又逼着兴宗下诏,把她的生辰定为“应圣节”,要求群臣和各国使节届时都要去参拜她。与此同时,又亲下懿旨,追封其曾祖为兰陵郡王,追封其父为齐国王。将其弟弟萧孝穆、萧孝先和萧孝友皆封为王爵,担任南北两府宰相或枢密使等军政要职。一时萧耨斤家族权倾朝野,势焰熏天。

    但是萧耨斤并不满足,她又接连下了三道懿旨,把她家的四十多位奴仆全部封为节度使、观察使、团练使或知州等职,到地方担任大员,连扫地的和喂羊的也无一漏下;家中六十多位亲属皆被任命为京官!到各部、司担任要职;一百多名市井无赖不沾边硬靠,被提拔到军中为将。

    一时闹得乌烟瘴气,狗跳鸡飞。中京的一些地痞流氓见有机可乘,纷纷卖身投靠,入朝为官。这些人不懂礼仪法度,自觉有恃无恐,出入朝堂禁地如入无人之境。他们只知有太后,不知有法度,把耶律隆绪多年来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政治秩序,一下子砸了个稀巴烂,全国乱成了一锅粥。

    在搞乱朝纲的同时,后宫也被她搅得一团糟。辽圣宗耶律隆绪尸骨未寒,就有道士沈攸之对她说:“当皇帝的可以三宫六院,嫔妃无数,享尽荣华,占尽风流,为什么女人就要从一而终,死守空房,受尽孤灯冷月之苦?当年武则天曾有过众多面首,而且还自立为女皇,又有人敢说什么?今太后青春貌美,直若天人,若不及时行乐,岂非枉为国母、白度此生?”

    道士沈攸之的一番话,说得皇太后萧耨斤心旌摇动,喜笑颜开。

    这也算随了萧氏一族的传统,萧绰也是这般,老皇帝故去了为了孤儿寡母的权势只能委身于韩德让,不过萧耨斤只算是胡闹而已。

    对于皇太后萧耨斤的种种倒行逆施,虽然辽朝上下均怨声载道,怒火冲天,但因为契丹民族有尊重女性的习俗,母权在社会生活中有着及其深远的影响,这可能是从母系氏族的时候就遗留下来的。太祖皇后述律平和承天太后萧绰,均曾经临朝听政,决断大事。就连萧菩萨哥当皇后的时候,也曾经置官署、颁教令、任命官员。

    对于萧耨斤的所作所为,耶律宗真虽觉有些过分,但并未十分反感,认为她反正是自己的母亲,怎么做自己也是皇帝,她也闹不到哪里去。因而抱着睁只眼闭只眼的态度,有时甚至听之任之,根本未加干涉。

    可人的欲望却是无穷无尽的,萧耨斤轻而易举的就做了皇太后,皇帝都是他一手扶持,全天下无一敢有忤逆她的人存在,她也欲望渐渐变成了野心,于是萧耨斤处处想凌驾于皇帝之上,把耶律宗真的一切活动,完全控制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她要当实际上的第二个武则天。耶律宗真今天在哪里吃饭,晚上要临幸哪个妃子,在寝宫接见了哪位大臣,决断了什么大事,都要一一向她禀报。否则她就要大发雷霆,当着许多人的面大声呵斥:“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太后吗?我怎么会生下你这个不孝之子?”还美其名曰:“我这是效仿承天太后,她当年就是这样教导先皇的。”

    耶律宗真敢怒不敢言,宫分、皮室、属珊各大禁军皆不在其手上,事事也只能忍着。

    一日,耶律宗真因为玩得高兴,把自己的一套酒具赏给了琵琶工孟五。

    萧耨斤知道后极不满意,下令鞭打孟五哥,并把他投在大牢里。耶律宗真得知这是宦官高庆告的密,便把高庆也投入了大牢。

    高庆是萧耨斤正大光明安排在耶律宗真身边的眼线。这件事情传到萧耨斤耳朵里,顿时怒火万丈,当即下令把耶律宗真派去的人抓住,交给夷离毕(夷离毕院:刑部)审问,命人传耶律宗真前去对质。

    耶律宗真见到萧耨斤生气地说:“到底谁是天子?朕还要同犯人一样受审吗?”

    来审问的萧耨斤闻之拍案大叫:“皇帝!你是天子不假,但你这个皇帝首先是哀家的儿子!竖子怎敢违抗哀家的意思!?悔初不扼杀之。”显然是没拿耶律宗真当皇帝。

    耶律宗真这下是真的怒了,反驳说道:“朕怎么会有你这样的耨斡麽(母称)?诚为子之耻,太后与齐天后有天壤之别。”

    萧耨斤见兴宗竟敢顶嘴,还拿萧菩萨哥来贬低她,气得她当着众人撒泼放赖,破口大骂:“耶律只骨!你这个小兔崽子!难道还反了你不成?你知道承天太后是怎样管教先帝的吗?你给哀家跪下!今后哀家不但要严加管教你,哀家还要临朝决事,皇帝你想都不要想!哀家看你能怎么样?”对于萧耨斤这般赤裸裸的侮辱,作为皇帝的耶律宗真愤而起身,拂袖而去,恨得萧耨斤咬牙切齿。

    萧耨斤怒气冲冲地回到寝宫,对沈攸(此时为男宠)之说起此事。沈攸之沉思良久,才对萧耨斤说:“俗话讲树大要分枝,儿大不由娘。民间尚且如此,何况当今皇上?陛下虽然是太后的儿子,但也未必会永远俯首帖耳,无日谗臣言,则祸可及矣!当年述律太后的结果怎样?不就是前车之鉴吗?依贫道看来,太后何必眼睛只盯在一棵树上?您不是还有别的儿子吗?”

    此话一出如旱地春雷,猛然炸响,震得萧耨斤耳朵翁翁直响,她内心的控制欲又不可遏制的涌了出来!

    “呜呼!夷不堇(宗真)不从,哀家何以非立之?元幼(重元)有倾利,不在令质否?”

    次日萧耨斤将想法与族弟萧孝先说了,想让其助自己一臂之力,萧孝先此时是上京的禁军总都督,掌管宫分属珊二军俗称禁军足有七万之余,可以说上京皆在其掌控之下。

    萧孝先说道:“近日余朝堂上,常闻群臣奏议,似于上讽太后,皆加言指太后。陛下虽未明言,然臣已见其颜色冷峻,眼露凶光,旦夕必至。今之计,不如早图,乃立重元为帝。十三孺子为乞,彼知之何?尚恐其不闻邪?诚哉天子,恐为太后乎!”

    萧耨斤闻言大喜,又召萧孝穆、萧孝友进宫密议,先将萧匹敌等人解决,再趁耶律宗真出宫之机再动手,在中京城里发动兵变,另立新帝,胁迫百官认同,然后再把宗真流放到边疆了事。几个人计议停当,竟然数月毫无动静。

    景福一年(公元1031年),春。

    萧耨斤诬告北府宰相萧浞卜、国舅萧匹敌谋反。随后赐死萧浞卜、萧匹敌,将围场都太师女真著骨里、右祗候郎君详稳萧延留等七人一律弃市,籍没其家产,将萧菩萨哥迁徙于上京。

    耶律宗真大为震惊,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只对萧耨斤象征性的劝了一劝,皇太后萧耨斤自然不采。

    七日后。

    乘着耶律宗真春猎,萧耨斤想起耶律宗真还劝她对养母好些,担心他怀念养育之恩,急速派人前往上京,果断赐死了在家绣衣织布的萧菩萨哥。

    不过萧耨斤从来都不是一个藏得住事情的人,从当日起她便开始教导耶律重元怎么做一个‘好皇帝’。

    十三岁的秦国王耶律重元,闻听母亲要立自己为帝,废了哥哥,表面上虽然没说什么,心里头却大吃一惊,不由替哥哥暗暗担忧。

    原来耶律宗真与萧耨斤的关系虽然不好,但与弟弟重元却友爱异常。

    他从小便非常喜欢这个比它小四岁的弟弟,两个人常在一起玩,稍长则同在一起读书习武,有时候也同时出去打猎。宗真有什么好吃、好玩和好用的东西,总是首先想着弟弟,睡觉的时候,也常与重元相拥相偎、抵足而眠。

    重熙二年(公元1033年),春。

    安静的开皇殿,耶律宗真在内悠哉的听书作画,好不惬意,似乎意见忘记自己的性命都在自己母亲的手里拽着了。

    “大兄,大兄!”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伙子跑入了耶律宗真的居所,打断了正在演奏的舞乐,七八个怜人,不知该怎么办,都站在原地发愣。

    只见耶律宗真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然后喜笑颜开的看向奔向自己的来人,正是十三岁的秦王,耶律重元。

    耶律宗真一把将其拥入怀中,因为在这个天真的孩子的世界里,还没有现实般的种种尔虞我诈,生母背着他杀死了他的养母,这让耶律宗真即无奈有恐惧。

    “孛吉只,你来这里干什么呀?”耶律宗真将其拥在怀中,拨弄他的发髻,对于自己的弟弟实在是怜惜。

    “大兄,我听耨斡麽(母称)说,要让孛吉只当皇帝耶,孛吉只只想当大将军,不想当皇帝,大兄和耨斡麽说说呀,大兄,大兄......”耶律重元玩笑一般的话语让耶律宗真顿时跌入冰窟,似乎被打入万丈深渊。

    耶律宗真楞在自己的御座旁,将耶律重元缓缓放下,耶律宗真看着自己衣着华贵,紫里貂裘,却只是他人手中的提线木偶罢了,随意都可废立。

    呆呆地坐了好大一会儿,不知如何是好。他没想到耨斡麽如此绝情和凶狠,竟然连自己这个亲生儿子也不放过。回想自从继位以来,自己对她一忍再忍,最终还是难逃毒手。

    好一会,耶律宗真蹲下来对着耶律重元说道:“孛吉只,此事大兄知晓了,回去后莫要和耨斡麽说起,好么?”

    “好!”天真无邪的耶律重元认真的答应着自己的皇兄,殊不知,也让他自己错失皇帝宝座,不过就算耶律重元登上皇位,恐怕更是萧耨斤手中的傀儡,有生之年不得翻身。

    不知小小年纪的耶律重元是真天真还是心机深沉。

    耶律重元下去之后,耶律宗真一脸的阴沉可怖,似乎在预谋着什么大事似的。

    “庆陵可准备完成?”耶律重元自顾自的说道。

    没成想从暗中走出一人,施礼后回道:

    “庆陵,早已完工,先帝也已然长眠于此。”说话的乃是辽朝神秘又不神秘的组织——惕隐司。

    惕隐司,专管皇室政教,皇室犯错,都会交给惕隐司,相当于宗正司。

    区别于宗正司,惕隐司权利高于宗正司,有私开刑狱的特权,和宋朝的皇城司、六扇门,一般的特务机构,不过都是在皇城四周活动罢了,最远不出国门。

    “尔在庆陵备一石窟,会有用出的。”耶律宗真云淡风轻的对着来人说道。

    “陛下,这......属下这就去办。”大惕隐弓腰便下去了。

    不知这石窟,最后是不是朕的下场呢?

    耶律宗真还找了,老臣张俭入宫,请教应对之法。

    武的方面他搞定,萧孝穆(萧耨斤的哥哥)一直都是支持他的,他一直都看萧耨斤不爽,多有劝慰,但萧耨斤嫌他烦又贬到南京去了,这却给了耶律宗真机会。

    最难搞定的也就是萧孝先,不过萧孝先为人只看重利益,萧耨斤摄政几年间从未重用萧孝先,他如今这个官职还是先帝封的,没她萧耨斤什么事情,这一件事情耶律宗真早就留意起来,可以说耶律宗真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把局面拿捏的死死的。

    那么文的方面自然要有人支持,虽然自己有了几分把握,但却没有绝对胜利的底气。

    张俭来后沉吟着说:“目前太后势力强大,耳目众多,城中多是她的同党。要在城中除掉叛逆,几乎是不可能的。弄得不好,必受其害,那样后果不堪设想,局面就不好收拾了。依臣看来,不如将计就计,既然他们想在陛下出城的时候动手,我们不妨就给他们这样一个机会,同时做好充分的准备。我观赵孙(赵安仁、耶律喜孙)二人皆势利之徒,目前对太后宠信沈攸之心怀不满。陛下若以名利诱之,二人必可就范。然后陛下只需如此如此......”张俭恐人偷听,附耳对宗真密言数句。

    耶律宗真哈哈大笑:“卿深知朕心!”

    张俭遂悄悄出宫而去。

    风起云涌的夺权之争!

    ......

    同一时间,远在汴梁也在发生着一件大事。

    明道二年(公元1033年)

    宋王朝的刘太后,刘娥薨逝,二十三岁的赵祯开始了他的亲政之路。

    王安石、范仲淹、欧阳修等开始走上历史舞台。

    宋王朝的大路坦荡相比之下,辽王朝显的前途阴霾。

    不甘寂寞的西夏,李元昊也开始蠢蠢欲动,李德明为他留下了硕大的家底,秃发令,党项文,时刻准备入主中原,甚至辽王朝都不放在眼里,为后来了贺兰山大战埋下种子。

    ......

    兔儿山附近。

    一位十余岁的小娃子,正在懒洋洋的躺在一座小山包之上,嘴中叼着嫩草根,翘着二郎腿,像似做到了什么美妙的梦。

    一轮太阳将要落下,西天的晚霞挥动着绚丽的纱巾。

    膜糊间,遍地的小草都镀上了一片金黄色。晚风吹起来,一支支狗尾草摇响一渠黄昏的抒情曲。一排排白色的小木屋出现了,像圣女一般精致,又像梦一样美丽。

    雪白的羊群撒在碧绿的草原上,像花、像云、像圣洁的白纛。

    乙辛躺在草地上,享受着晚风,竟然一不留神便睡着了。

    迭剌在远处不停的呼喊着乙辛的名字。

    迭剌走到乙辛面前,乙辛都没有醒过来,迭剌看着自己的儿子,脸色不由自主的产生的笑意,不过着天色渐暗,若是不回去,夜晚想要找到回去的路,那可是难如登天。

    迭剌轻轻的摇晃着乙辛,乙辛突然皱起了眉头,陡然睁大眼睛,对着来人便是大喊道:“为什么这样快就惊动我?方才梦见有人手持日月而让我进食,我已经吃掉月亮,吞吃太阳刚到一半就醒了,可惜不能全部吃掉它。”

    日月乃是契丹的大纛旗帜,也是其信仰,这般话语可以说是大逆不道了。

    说完乙辛便后悔了,他看清来人,便是他的父亲,瞬间唯唯诺诺的求饶道:“阿爹~”

    迭剌却是十分生气,但也没有责怪乙辛,只是一脸怒气的赶着羊群,不再和乙辛说一句话。

    不过从此之后迭剌不再让乙辛再出部牧羊。

    ......

    重熙三年(公元1034年),夏。

    辽王朝发生了震天动地的大事件。

    耶律宗真重上尊号为,圣昭孝皇帝,究其原因是其母法天皇太后欲意行废立之事,耶律宗真先下手为强,策反耶律喜孙,萧孝先,还有萧耨斤身边内侍赵安仁。

    一日早朝以后,耶律宗真忽然向太后禀报说:“昨夜儿臣偶得一梦,梦见父皇流着泪说非常想念孩儿,所以儿臣今日要去城郊法华寺,给父皇上香,不知耨斡麽可愿一同前往?”萧耨斤闻听喜出望外,以为举事的机会来了,遂趁沐浴更衣之机,密嘱心腹宦官赵安仁,命他速去通知萧孝先,按照原定计划行事。然后带领亲信耶律喜孙等数名随从,与耶律宗真一起出城,先去法华寺焚香祭拜圣宗的皇影和御碑,接着去沿柳湖行宫休息。

    到达行宫以后,耶律宗真见时机已经成熟,遂假传太后懿旨,先命萧孝先来行宫议事。萧孝先官居朝廷总知宿卫事、禁宫总管,手下有数千侍卫、数万人马,一直左右摇摆,并不完全信任耶律宗真这个毛头小子。

    萧孝先得到赵安仁的通知以后,已在城内部署停当,忽闻太后相召,以为发生了什么变故,急带数十人赴行宫而来,不想在半路上被惕隐司安排的大内高手拿获,秘密押至行宫别院,逼他认清形势。萧孝先本来宁死不从,但闻听太后已经被抓,当即倒戈举义,和盘托出萧耨斤谋反细节,供认不讳。随即数万禁军重新回到了大辽皇帝手中,同时间耶律喜孙去擒拿萧耨斤本人。

    太后萧耨斤此时正在一边品奶茶,一边等候城中的消息,心中不免七上八下地抬头张望,忽见耶律喜孙率数十骑飞驰而来,忙迎了出去。

    耶律喜孙也不说话,命人把萧耨斤扶上黄毡小车,打马就跑。萧耨斤似乎感到有些不对,忙撩开车窗帘问耶律喜孙:“皇帝在行宫,我何去也?此亦非归君之路也。”

    耶律喜孙冷笑着说:“去了您就知道了!这就是皇上让您去的好地方!齐天后在那里住过的!好像是新的,您就放心去吧。”

    萧耨斤这时才知道已经上当中计了,又哭又闹,破口大骂:“汝曹狼心狗肺物!亦我叛我乎?既经身来,但将汝曹一刀万扑,菹为肉馅,掷于山头上食鹰去!”一路上叫骂不止。后来把耶律喜孙骂急了,索性下令将其五花大绑,又把她的嘴堵上,这才消停下来。

    一辆铸铁马车往北缓缓而去。

    一脸悲色的赵安仁,跪在路旁,意为法天皇太后送行。

    马车(囚车),渐渐出承天门,走到赵安仁面前,车辕停了下来。

    到了这个时候,萧耨斤已知事情败露,却不死心,想着有转圜余地,随即将事情都推到了一旁。

    “赵安仁,汝负万死,我尝营救。不望汝报,何离间我母子耶!”萧耨斤咬着牙,怒骂跪在一旁的赵安仁,赵安仁则是痛哭道:“奴,万死!”

    这些话语却未有一字传到耶律宗真耳中。

    萧耨斤现如今是万分不解,是什么造成了如今的众叛亲离。

    其实给她最重一击的并不是她的俩个奴隶(赵、喜孙),而是她的亲哥哥萧穆孝,和弟弟萧孝先后族实力最大的人不止有萧孝先,她的哥哥萧穆孝才是军中一人。(萧穆孝为南军留守)

    萧孝穆也不是只凭耶律宗真俩句话就会陪着他冒险的人!

    耶律宗真为了得到亲舅舅的支持,果断废掉了原来的皇后,立萧穆孝的女儿萧挞里为仁懿皇后,也就是耶律洪基的生母。

    耶律宗真为了万无一失,也是害怕后族反扑,让赵安仁和耶律喜孙谎称圣宗福地有恙,起初萧耨斤并不相信,俩奴儿也是胆大包天,直接架着萧耨斤上了耶律宗真特意准备的包铁马车,耶律宗真一听太后被抓,立刻开始清算朝堂势力。

    这一场政变,非常之快,让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等人们反应过来,耶律宗真已经以胜利者的姿态囚禁萧耨斤于庆陵,大肆打压朝堂中的后族一派,让原本那些准备乘乱投机的人们,不禁暗自后怕。

    萧耨斤被一直押解到庆州七括宫(今NMGBLZQ西北),然后囚禁在两间密室里。昔日锦衣玉食,不可一世的皇太后,一下子从天上跌到了地下,让她欲哭无泪,生不如死。

    耶律宗真见萧耨斤已被押走,遂率队回城,突然派兵控制住萧耨斤几个兄弟的府邸,收回皇太后的印玺和兵符,然后立即登殿,向百官宣布其反叛的罪恶,命惕隐司率人将其兄弟子侄全部抓了起来,或杀或押,一网打尽。

    平复了这场叛乱,压抑许久的耶律宗真感到如释重负,好像搬掉了压在胸口的一座大山,让他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自从继位以来,萧耨斤折腾得他食不甘味,夜不安眠,让他时刻胆战心惊,如坐针毡。如今桎梏打破,牢笼放开,终于可以自由自在了!他感到一种无法形容的轻松和愉快。

    以张俭、杨吉为首的臣子们也十分高兴,期望从此能云开日出,拨乱反正,清除积垢,整顿朝纲。大家把希望都寄托在耶律宗真的身上,盼望他能带领大家开创大辽朝的新局面。

    但耶律宗真却不是他们期许中的守国之君,太平天子,耶律宗真搞政变的阴谋手段确实有一套,但对于治国安邦虽有些才能却毫不上心,耶律宗真好武,似乎是每代辽朝皇帝的特点。

    契丹本来就是个游牧民族,历代皇帝都喜好游猎,一为锻炼体魄,二为训练人马,耶律宗真做了个甩手掌柜,将国事都交给了张俭等人,非大事不奏,也算极度放权了吧。

    也好饮酒,却不好色,只要聚众喝酒之时,必请耶律和尚到场,又必定喝得大醉而归。因为耶律和尚陪酒有功,所以累累加官晋级。两年的工夫,就从书院小吏升为参知政事。民间有些酒徒听说喝酒也能升官,纷纷去巴结耶律和尚,通过他与耶律宗真接触,竟因此而提拔了数百人。

    耶律宗真还经常与酒徒们到街肆酒馆去喝,喝醉了调戏村姑市妇,闹得不成样子。有一次竟然被人家泼了一身粪尿,成为街头趣谈。

    好赌博与百姓赌钱帛,与大臣赌城池封地(醒酒后少有认账),还有一次他酒后与弟弟重元两个人赌。重元因为告密有功,被封为皇太弟,得以经常同哥哥昵在一起作乐。两个人赌金银、赌玉器都玩够了,于是耶律宗真提出赌城池。若是赢了哪座,就把那里作为重元的封地,重元不大一会儿就赢了十七座城池。吓得侍女悄悄地把耶律宗真叫了出来,害怕地对他说:“陛下别赌了!再赌的话,您的天下就丢了,连皇帝都输给别人了!”耶律宗真猛然酒醒,刚刚一切都不作数也。

    耶律宗真还特别爱看戏和观蹴鞠,鞠也叫毬,是一种外用皮革、内充皮毛制成的球。蹴鞠又叫击鞠或蹋鞠,用脚踢或在马上用杖击皆可,是古代军中的一种游戏,相传为黄帝所创,兴盛于战国时期。唐代以后,玩时用长木杆挑起绳网作为球门,蹴鞠者分为两队,以进球多者为胜,如同今天的足球比赛,双方也有啦啦队呐喊助威,以振士气。耶律宗真把蹴鞠玩出了新花样,他把大臣们分成两队,轮番上场。

    耶律宗真崇尚禅道,皆引为高官,道士王纲、姚颐、景熙和冯立等人。

    .......

    “陛下,这是新调来的御帐遥克。”赵安仁恭敬的朝着耶律宗真说道。

    耶律宗真打量着这个汉子,魁伟秀爽。獞皮靴,绿色窄袖袍,腰带有弓、剑、帉帨、算囊、刀砺等鞢,髡发露顶左衽,好一富贵小子,这一身打扮下来,非皇室亲卫没有这般阔气。

    “那家小子?姓甚名谁?”耶律宗真问道。

    一旁的赵安仁小声的补充一句道:“乃孟父房后。”耶律宗真点了点头,德祖一脉算是根正苗红。

    “吾父,瑰引。”

    耶律宗真来了兴趣,对着赵安仁点了点头,因为推荐的这个人实在是好,这瑰引不是一般人,而是南府宰相,受封燕王,看来燕王都站在他这一边了。

    “不错,小子姓甚名谁?”耶律宗真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臣,耶律仁先!”

    “可读过书?”耶律宗真有意栽培道。

    “臣,自幼熟读前史,文献,典籍,兵法韬略也有涉猎。”耶律仁先骄傲的说道。

    耶律宗真像似捡到了宝似的。

    “仁先年少有为,才学博广,做个宿直将军,殿外五百甲士归你了!”耶律宗真大气的说道。

    耶律仁先,吓得都不敢说话了,宿卫将军可不是一般人可以的:“这,陛下,这......”

    “小子别妄自菲薄,就这样吧,朕正值亲政,无人可用,有卿甚好。”耶律宗真拍了拍耶律仁先的肩膀便走了。

    就在耶律宗真要回寝宫的时候,耶律仁先身后的一个小伙子站了出来。

    “陛下,你老人家也给咱一个小底呗。”跪在耶律仁先后面的军卒忍不住的说道。

    四周宿卫立刻对着说话之人刀剑相向,准备当场格杀此人。

    尤其是在耶律宗真俩側的左右护卫太保耶律独攧和萧乌野。

    独攧乃太师古昱之子,萧乌野则是一勘恪勇武之人。

    都是一时之人杰,自护得皇帝周全。

    “哦,你这个小子,谁家的。”耶律宗真有些意外的看向那个不大的小子,大概也只有十五六的样子。

    风度翩翩,仪表堂堂,外貌谦和,但别人不知的是其内心狡黠。

    “回陛下,小子乃五院部一得失得本(孝子)。”耶律乙辛天真的说道。

    耶律乙辛一句话惹得在场众人都是哈哈大笑,一般是不会有人夸耀自己是个孝子的。

    “哈哈,小子,这话谁教你的。”耶律宗真被逗笑了。

    “在家阿爹便是这般说我的啊。”耶律乙辛有些尴尬的挠挠头。

    赵安仁附在耶律宗真耳边说了些什么,耶律宗真听后说道:

    “哦,原来你叫耶律乙辛啊,你想当个什么官呀?”耶律宗真有心逗弄一番。

    耶律乙辛年纪轻轻哪里知道什么大官,思索了半天说道:“反正要一个大大的官就好了。”

    “哈哈,小小年纪口气不小,赵安仁,你说此子当做个什么官职?”耶律宗真实在也想不到有什么不重要的职位有空缺。

    “陛下,耶律乙辛,很是机灵,有些文雅气在宫中做个文班吏也不错,也可时常读读书。”赵安仁不紧不慢的说道。

    耶律宗真点了点头,便大步离开了,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

    法天太后萧耨斤被囚禁之后若干年,有一次兴宗皇帝耶律宗真听《报恩经》有所感悟,命人把法天太后从囚禁地释放了,接回来奉养,但是母子之间的感情就谈不上了。

    重熙二十四年(公元1054年)兴宗去世,萧耨斤一滴眼泪也没掉,见到别人哭祭,她还愤愤地说:“哭何为?何哭也?其为美乎?早当死!”别人听了都大惑不解,说这个老太婆是蛇蝎心肠。果不其然,四年以后萧耨斤生病,于清宁四年(公元1058年)薨逝。(传说一下子来了数十条巨蟒,把她盘起来接走了。是真是假,不得而知,但这都是后话了。)

    耶律宗真亲政后,朝堂却依旧被后族一派(萧耨斤族人)所占据,耶律宗真为了亲政无奈只能曲委与他们,他们却也都不是不学无术之辈,大致被分为两派,新派和保守派,新派就是完全拥护耶律宗真反对太后萧耨斤的一派,有萧孝穆、萧朴、萧孝忠,保守一派有萧孝先、萧孝惠、萧孝友。

    耶律宗真提拔了无数新贵,为自己的新朝做铺垫:

    首先要说辽朝的横帐、三父房(孟,仲,季)、二院(南北院,五院六院)皇族。

    横帐是离皇权最近的一派,三父帐也就远些主要来制衡横帐一派,二院皇族是更远的一派,同时也十分可靠的一派,这些横帐三父二院其实都是皇族,只是有远近亲疏分为各派。

    耶律宗政,契丹名查葛,是耶律宗真二叔耶律隆庆的儿子,圣宗封其为潞王,耶律宗真让其出任南院枢密使。

    耶律弘古原孟父房后,与耶律宗真关系十分亲密二人曾刺臂见血,结义为兄弟,耶律宗真将他擢升南院大王、武定军节度使、拜大辽于越。

    耶律马六原孟父房后,与耶律弘古相识多年被其引荐给耶律宗真,被擢为辽兴军节度使、崇德宫使、惕隐司大惕隐。

    耶律仙童原仲父房后,此人没有什么政治关系,却有些才能,被耶律宗真看重,被擢为五国部节度使,镇守女真各部。

    耶律仁先原孟父房后,是耶律宗真偶然发现的顶级人才,军事才能尤为突出,耶律宗真擢其为北院大王,其弟耶律义先为南院宣慰使。

    耶律高十原仲父房后,是大名鼎鼎的耶律休哥的儿子,才能一般,不过仗着功臣之后的名头耶律宗真无奈与其为南京统军使。

    耶律和尚原为季父房后,为人豪爽,才能一般,却因为太过豪爽被耶律宗真所喜,擢其为中京路按问使。

    耶律韩留原仲父房后,其人熟读四书五经,颇有些儒才,耶律宗真未登基之前便看中其人,先后数次邀其做官,均被拒绝,耶律宗真刚做了皇帝便邀请其入朝,被萧氏兄弟所阻挠,亲政后才被招入朝着,为北面林牙。

    耶律韩八六院部人,擢升为左夷离毕,耶律侯哂六院部人,擢升为东京留守兼侍中。

    张俭,南京人,耶律宗真亲政后张俭被擢升为中书令加尚父,加封陈王。

    杜防,涿州人,才能不弱于张俭,被耶律宗真擢升为南府宰相。

    杨晰,南京人,颇有才干,擢其为南院枢密副使,兼山西转运使(转运盐铁收入,常由宰相兼任)。

    杨佶,南京人,原为工部尚书,萧耨斤摄政其被擢为南院枢密使,耶律宗真亲政被降为朔、武、来、锦、奉五州观察使兼处置使,耶律宗真特意加其为进检校太师。

    刘六符,南京人,其人贪墨好为官,被擢为三司使,不过后来被查出受贿被贬。

    韩绍芳,韩延徽(胡汉分治倡导者,幽州韩氏开创者)之孙,持重累官参知政事。

    韩涤鲁,赐姓耶律,为耶律宗福,韩德让(玉田韩氏开创者)弟孙,父为大耳韩昌(耶律遂正),也是齐天皇后萧菩萨哥表侄,齐天萧菩萨哥曾生育二子均夭折,所以把韩涤鲁养在宫中,是为养子,与耶律宗真自幼长大,关系尚好但韩涤鲁始终不敢过于亲近,早早便听家中长辈的,出仕为官,稍远些耶律宗真。

    萧耨斤不喜耶律宗真,当然更不喜韩涤鲁,萧耨斤摄政期间韩涤鲁被罢职免官,赋闲在家(宫中一处),耶律宗真与其同病相怜,顿时关系十分亲近,韩涤鲁也动用了自己本家韩氏的力量帮助耶律宗真,果然耶律宗真亲政后立即启用了韩涤鲁,擢其为宣徽使兼点检使,后被封为郡王镇守西南回鹘党项地界,还俘获过李元昊妻子。

    辽朝还有一个特殊的派系,也就是国舅帐,字面意思就是皇帝的便宜舅舅老丈人。

    其大致有四房,大少父,大小翁,主要在朝堂的作用就是制衡横帐,毕竟自己的女婿是皇帝,谁想篡位就是篡自家皇位。

    到了耶律宗真一朝少父房势力十分强大,耶律宗真为了避免少父房一家独大,特意召大父房萧革入朝,打压其他势力权贵。

    萧革能说会道,善于阿谀奉承这才被耶律宗真看中。

    萧革的崛起,一方面彻底打压了后族一脉的强势,但后期的争权局面也算耶律宗真对于人才选拔的失误。

    耶律宗真虽然是皇帝,却喜欢吃喝玩乐,称其为“纨绔天子”倒是很合适。耶律宗真自小聪明伶俐,及长,魁梧俊伟,擅长骑射,喜好儒学,通晓音乐,能诗善画,尤其擅长两禽类其所画的鹅雁点级精美,惟妙惟肖,传到南边的宋朝,颇受赞赏,连精于书法的宋仁宗赵祯也禁不住以书法相答。

    耶律隆绪在位四十九年执政期间,正是大辽国的鼎盛时期,因此,在契丹人和周边国家君主中的威信,是比较高的。他的病逝。在宋朝、高丽西夏等周边国家中,都引起了很大的反响。

    赵祯听说耶律隆绪病逝的消息后,在派使臣到辽廷吊唁的同时,停止视朝七天,在京师及河北、河东沿边边境地区也禁止音乐七天,还亲自为耶律隆绪穿丧服,面向辽国高声痛哭。宋朝皇太后也像皇帝一样按仪礼哀哭。宋朝还派亲信大臣到馆驿吊唁,身穿常服、腰系黑带、系鞋、不佩剑;高丽、西夏等也都纷纷派使前来吊唁;大辽,国民对皇帝耶律隆绪病逝,自然也是悲痛不已。

    耶律宗真可以说是任人唯亲,短短时间里就掌握了大辽的朝堂,以朝堂为跳板逐步撬动整个军队,军队可以说大都是在后族一派手中,一个姓耶律的没有,耶律宗真不满足于只在朝堂上一言九鼎,在军队中也要如他父亲圣宗皇帝一般。

    耶律宗真不停的把一些哥们兄弟酒肉朋友安排在军中做一些中级官员,刚开始并不以为意,并不是一些重要官职,时间一长,近千人被安排到了各级中层,更有甚者,在被提拔的人中,有些干脆就是耶律宗真在市肆上行乐的时候,偶然碰上的,只照一面或只喝一顿酒,觉得哥儿姐儿、妹儿合得来,够意思,还行、不错,有的甚至连面都没照只凭哥儿姐儿妹儿们的介绍,就被提拔到政府机构当官,有的还当上显官,这样一来,朝中的萧氏就看不下去了,大肆阻挠皇帝的‘任性’,以汉人为代表的儒生派也劝谏耶律宗真。

    官员任免,无疑是一项很严肃、规范的工作,有一定的程序可耶律宗真的哥儿、姐儿、妹儿们不受这些程序限制,皇帝耶律宗真一句话,这些人就可以随时越级提拔,可以无功得以提拔。

    当时主管官员任免的枢密使马保忠、鉴于耶律宗真经常任意提拔哥们儿当官曾以汉代和唐代不合规矩提拔和封赏官员给国家带来祸害的事例,劝谏耶律宗真要按照程序来任免官员。

    马保忠本为汉人,很有学识,在耶律隆绪朝后期出仕,历任洗马、著作郎、殿中小、宰相兼枢密使。耶律宗真即位后,马保忠继任枢密使,加尚父、守太师兼政事令,封燕国公。他见耶律宗真大力提拔僧尼白丁之人,不但破坏了官员任免制度,而且造成朝纲不正,便出来劝谏。

    自持大儒哪管你皇权分立,上位者是何人,只管你对与不对,萧耨斤在时便直谏皇太后还权于皇帝,如今直谏皇帝太过要权,自相矛盾。

    耶律宗真听了马保忠的话,有苦难言,世上那个皇帝不想国泰民安,君贤臣明,可臣子明的却都是不忠之人啊,他又何尝不想找一些有明又忠的人,不禁大怒:“如卿言,帝不得自行其权,岂即国家之福邪?明臣而无忠也!哼!”耶律宗真也没有将他怎么样,只是口头训斥一番而已。

    马保忠见耶律宗真大怒,当时便没有再坚持劝谏下去。

    但是,过后,马保忠仍然上书劝谏道:“强国家者,儒道;弱国家者,吏道。如今提拔任用的官员,大多不懂儒道……请陛下下诏,杜绝这种现象。”

    马保忠之言,可谓是一针见血,切中时弊。

    皇帝为了中央集权,大肆破坏国家法度,失之东隅得知桑榆。

    没有意外,耶律宗真不但没有听马保忠的话“改邪归正”,反而从中受到启发,每当要提拔官员时,便先赏赐一些东西给朝中重臣,以堵塞他们的嘴,不让他们挑自己的毛病。

    朝堂这些后族势力并不各个都视自己手里的权力如命,他当然要打一派拉一派。

    耶律宗真还常与僧道人物为友,自然是要崇尚佛道,致使大辽出现了大量的佛道人物。到耶律洪基朝时,佛道人物已达数十万之多,终成为辽朝社会的一大“包袱”。

    一国之君,一邦之主,穿戴仪表,言谈举止,工作办事总要讲究一些的吧,这位辽国皇帝却不一样。

    耶律宗真,就是一个不一样的皇帝,平常的皇帝,即便是在与民同乐的时候穿的百姓的服饰,也要显出一点与民不同的天子风度。

    可是他却一点天子风度都没有,穿的是黑布麻衣,经常混迹于民俗场所,好赌贪玩。

    耶律宗真,诗画歌舞,更是一绝,平常基本没有什么架子。

    平常不仅与僧侣平辈相交,还与宫中的伶人引为知己,有意思的是,这些怜人并不是祸国之辈,其中比较出名的是罗衣轻,经常劝诫耶律宗真。

    重熙三年(公元1034年),秋。

    耶律宗真喜画,赠鸿雁图与宋皇赵祯,赵祯请到数位绘画大师共同鉴赏,赵祯用飞白书赋诗配之,后回赠书画,耶律宗真自叹不如视为上品,藏于宝阁。

    济蓟州、与黄龙府因地处边部,征讨不断,百姓无粮可种,数万百姓成为饥民,耶律宗真亲自下诏赈济饥民。

    并且派遣视察使视察地方耕种情况,其中包括放牧羊牛马者。

    问题实在太多耶律宗真挑了几个来处罚,越棘部遥辇克(酋长)治理地方无能,三年之内,部民跑的就剩下三十多人,耶律宗真罢免其部以及四部首领,由最近的节度使统一管理五部。

    同年还下诏:‘凡有冤状告上级或地方不法,可越级直奏天庭朕之案前,所称击冤鼓。’

    ‘禁止地方私集民众修建工程,禁止屯兵开垦,凡大辽箭矢皆要刻上本人之名,以防狩猎所误伤。’

    重熙五年(公元1036年)。

    耶律宗真为提升国力,下诏:‘凡祭祀先祖,婚丧嫁娶皆不可宰杀牛马及贵重器皿。禁止将奴隶贩卖与汉人耕地,每地狱讼皆要报之朝廷留备,无故践踏百姓田地者重打三十,各地开设赈济司,以赈济灾民和南来(宋朝投降)百姓。’

    君以民为本,关心民生,是一个君王的最基本职责。特别是在太平年间,贫困百姓,是社会上的弱势群体,需要社会关注,更需要朝廷的关心;同时,一时天灾人祸也往往造成平民百姓生活困难,需要朝廷给予赈济。也就是说,关心弱势群体是朝廷关心民生的最直接的体现。

    耶律宗真并没有把国内的百姓分为三六九等,基本上能做到一视同仁。

    这对于一个以契丹民族为主的辽朝皇帝是能难能可贵的。

    辽朝是个特别的封建主义国家,它存在氏族制,奴隶制封建制等多种社会形态并存。

    契丹以及其他游牧民族居住的大漠草原地区基本属于奴隶阶段,少部分处于氏族阶段,以五京为首的各个重要城镇都属于者封建阶段,大辽特有的因俗而治极大程度上实现了平等自由和谐,各族同好。

    辽朝的奴隶其实算不上是奴隶,辽朝立国之处便已经开始‘解放奴隶’,只是无法一下子办成而已,辽朝通过完善律法,把奴隶转变为雇佣,虽然还是叫那些掠夺来到‘奴隶’。

    到了耶律宗真这一代,更直接了,把一些奴隶直接编部成落,从而设立了肃州、长春州、苏州、复州、祥州等,为了保护上层利益,把奴隶定为三年到五年一放,才能变成普通百姓。

    耶律宗真也十分重视科举,年年都亲自到和元殿进行殿试,(五年)冯立、赵徽四十九人,(七年)邢彭年五十五人、(十年)六十八人。

    萧氏兄弟之一萧朴卒,南院大王耶律信宁私藏贪污犯耶律宗真罢免其职位换上了自己人。

    重熙七年(公元1038年)。

    耶律宗真下令耶律庶成、萧韩家奴编撰《实录》,将契丹遥辇氏联盟九任可汗至本朝七任皇帝三百多年各大事件编录成册,也称契丹史,既有诸位可汗皇帝开疆拓土的功绩,也有政策失当的教训,耶律宗真此举,不仅为了标榜自己的功绩,主要是为了子孙以史为鉴。

    同时还编撰了《五代史》、《通历》、《贞观政要》,以宋朝之书为基调,加入了不少事实密要还有评语。

    这些书籍编撰完后耶律宗真想编撰一部礼典。

    下诏给萧韩家奴说:“古之御天下者也。俱正其礼。正法度。吾国盛时,世有明德,虽中外归化,而无一部状,垂授后人。汝可与耶律庶成参古今礼典。”

    耶律庶成与萧韩家奴遵照耶律宗真的旨意,博查经籍,择取适于大辽社会的古代礼仪制度,结合大辽现实社会实际,撰写了三卷礼典。礼典的内容上自天子,下至平民百姓,这也应该是契丹有史以来的第一部礼典。

    很明显,耶律宗真命人撰写这样一部礼典,绝不是为了哗众取宠,而是要以礼仪来教化民众,从而规范国民的行为。

    辽朝之前律法礼法都是参考唐律唐礼而来,到了辽逐步已经完成封建化,唐朝旧律却多不适时宜。

    辽朝东北地区的一个小官南面侍御,堪比灭门的县令,在地方作威作福,欺压女真人,最终女真人托关系告到了耶律仙童那里,耶律仙童本以为是普通的敲诈勒索杀了几个女真人而已,没想到这个名叫壮骨里的小官,不仅强取了女真人一千五百匹好马、三百颗北珠,还杀了四十几个女真人,其中三个是头领,耶律仙童本来是不想管的,那壮骨里怎么说都是自己人,比那女真蛮子命贵多了,可是他刚想压下事情就传到了耶律宗真耳朵里。

    原来上京一直有女真首领的儿子或是侄子做人质在上京做个散官,这个女真人献海东青为由头告诉了耶律宗真这一件事情,耶律宗真十分生气,自己手下人做事无度胆敢随意杀人,而且是归附感不高的女真人,虽然契丹人有年年征讨女真人的习惯,但已经归附的怎么可以杀呢。

    就算杀了,别让人捅出来啊,耶律宗真十分生气,准备杀了这个壮骨里的人,可是左右一询问,这个壮骨里年三十六是前年头鹅宴的得主,使得一手好弓,训得一手好鹰,耶律宗真舍不得杀这么一个人才。

    随即下令:“壮骨里为官不法,念其初犯,右颊刺字,流放千里则以。”至于那些女真人耶律宗真一个字都没提,可见女真人在辽朝的地位。

    后来耶律宗真考虑到各地均有不法官吏,随其颁布新法:‘诸官吏凡有私取大辽官仓财货者,以偷盗罪论处,财货巨大者,免官入狱,由南京留守萧孝忠管控贪墨之事,有罪者罚,清廉有为者报之朝廷,以为天下之榜。’

    还下诏:‘有罪者终生不可为官,豁免者当不可提拔擢升,非婚丧之宴,为吏者不可酗酒。’这是耶律宗真对于律法的颁布。

    宝元二年(公元1039年)。

    大宋的藩属党项政权首领李元昊脱宋自立,称帝以后,去宋封号,改元“天授礼法延祚”,建国号“大夏”,史称“西夏”。

    夏王(夏帝)李元昊写信通知宋廷,希望他们承认这一事实。

    太常博士李渭上奏道:“元昊虽僭中国名号,然阅其表函尚称臣,可渐以礼屈,愿与大臣熟议。”

    李元昊派使臣入汴京再奏道:“臣祖宗本后魏帝赫连之旧国,拓跋之遗业也。远祖思恭,当唐季率兵拯难,受封赐姓名。祖继迁,大举义旗,悉降诸部,收临河五镇,下沿境七州。父德明,嗣奉世基,勉从朝命。而臣偶以狂斐,制小蕃文字,改大汉衣冠,革乐之五音为一音,裁礼之九拜为三拜。衣冠既就,文字既行,礼乐既张,器用既备,吐蕃、达靼、张掖、交河、莫不从服,军民屡请愿建邦家,是以受册即皇帝位。伏望陛下许以西郊之地,册为南面之君,敢竭庸愚,常敦欢好。”

    可是大宋大多数官员主张立刻出兵讨伐西夏,兴师问罪。

    其实软弱的大宋也有硬气的时候。

    枢密院王德用、陈执中奏道:“西北元昊僭越称帝,朝廷岂可坐视?!张观之言臣等鄙之,安抚叛贼非朝廷所事,他区区夏州也敢欺圣,枢密院决议元昊必伐!”

    朝堂上难得一见的请战声,赵祯也乐的痛快。

    于是赵祯于六月下诏削去元昊官爵,并悬赏捉拿。

    从此,长达三年之久的第一次宋夏战争全面爆发。

    而耶律宗真执着于律法,颁布了数条:‘下诏,外任官员,任期结束后政绩斐然者可再度留任或调入朝堂,无政绩或不作为,任期不到就可罢免,或交流更换。’辽朝外放官吏有交流更换的习俗,任期一必须换地方当官,一定程度上避免的地头蛇官官相护的局面的出现。

    宝元二年(公元1040年)三月。

    耶律宗真颁布了新朝律法,也称《新定条制》,第一次将全国之刑法定为五种,即为死、流、徒、杖、笞共计五百余条,同时适用于各个民族,这也是辽朝数百年来第一部实质性的律法。

    耶律宗真颁布这样一条律法显然是为了,国人同法,律法之下人人一样。

    这部律法还制定了犯人不服判决可向上诉讼,当时称诉狱,律法规定皇帝要定期出审一匹狱讼囚犯,彰显公平。

    虽然耶律宗真设立的律法十分严格,到了他自己判决的时候却又十分不忍,十分优柔寡断,百姓多称仁慈之君。

    有个为官府放马的人,偷窃官印,伪造证件,卖了一匹官马,按法,卖马与买马的两人都得判死罪,耶律宗真竟以“以一马之杀二人,不亦过乎?”为由,赦免了两人死罪。

    有兄弟两人犯了强盗罪,按罪当死,耶律宗真又以弟弟是从犯,且兄弟两人都无子嗣,就赦免了弟弟;再比如。

    宁远军节度使萧白强抢乌古部详稳敌鲁之女为妻,按罪当死,但那宁远军节度使也是后族族人,法天太后萧耨斤出面说情,耶律宗真竟真赦免其死罪,杖责一顿了事。

    漆水郡王张家的一个奴仆告郡王有罪。经核查是诬告,按法当判奴仆诬告罪,但由旁左吏官说情,耶律宗真亦赦免其罪;有一个侍官喝多酒杀人后逃走,在缉捕的过程中,正赶上永寿节(即耶律宗真的生日),耶律宗真竟以自己过生日为由,特赦了此人的罪行等。至于枉法受贿、诈称皇帝特敏、伪造皇帝御书、盗取外国贡物者,也多被免除了死罪。

    同时,在法律执行过程中,也存在着宽贵族大臣,而严百姓的现象。即《新定条制》刚刚颁布不到一年,南院大王耶律信宁因藏匿重要罪犯被免职,但两天后便被任命为西南路招讨使;南府宰相杜防因奏事有误,被免职,但三个月后,便官复原职。

    耶律宗真此举立法,正赶上更替年号——重熙,所以也称重熙立法。

    夏王元昊攻宋。

    元昊一面率军佯攻大宋的金明寨(今陕西安塞南部),一面送信给宋朝延州(今陕西延安)知州范雍,表示愿意与宋和谈,制造假象,以麻痹范雍。

    范雍却信以为真,立即上书朝廷,对延州防御也松懈了。

    同年七月,元昊派大军包围了延州。

    宋朝大将刘平、石元孙奉命增援。

    当他们到了三川口(今陕西延安西北)时,遭到西夏军队偷袭,遇到西夏军队重重包围。

    刘、石二人率军与夏军苦战,西夏军队损失十分惨重。但是因为寡不敌众,只好退守三川口附近的山坡。西夏又增援了大量军队。

    元昊多次写信劝降刘平,但刘平宁死不屈。

    刘平宁一把将李元昊的劝降书撕碎,斩了劝降使者,带着数千人死守山坡。

    最后,西夏军队猛攻宋军驻守的山坡。

    由于宋军人数太少,刘平、石元孙被俘。

    后来由于宋将许德怀偷袭元昊得手,西夏军队才被迫撤离宋朝境内,延州之围才得以缓解。

    三川口之战中,虽然宋朝成功抵御西夏军队的入侵,但是损失太多,而且宋朝甘陕青宁边境的防御也处于被动地位。

    三川口之战以后赵祯深感西夏强盛,下令封夏竦为陕西略安抚使,韩琦、范仲淹为副使,共同负责迎战西夏的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