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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五)上京小长安

    清宁二年(公元1056年)

    耶律洪基即位大辽皇帝的第二年,首先册封了在南京留守的耶律重元,并迅速将其调回了上都,可以说耶律洪基做事是十分稳妥了,在掌控大局后,迅速将对皇权最大威胁的耶律重元调回自己身边。

    耶律洪基册封其为皇太叔,特其见面时免朝礼(汉礼),觐见时特许不名,这已经算是最大了礼遇了。

    同时还调回了西北路招讨使萧阿剌(耶律洪基舅),任命其为北院枢密使,这个舅对于耶律洪基来说关系不近也不远,但为人正直,办事果断,用其来制衡朝堂已经足够。

    原北府宰相萧虚烈外任为定武军节度使,上都留守萧孝友改任为东京留守让他和女真人扯皮去了。

    东京留守本是耶律仁先,刚好南京空出来了,耶律洪基便将其调往了南京留守,涂孛特(萧德)出任南府宰相顶替了原先的耶律贴不出。

    其实这一切都是耶律宗真临终对其的嘱咐。

    其中耶律宗真最看重的便是耶律仁先,辽朝自耶律休哥之后再无名将,直到兴宗朝才出现的耶律仁先,为人正直,军事才能标异,而且军功显著,说其为军中第一人也不为过。

    耶律宗真对于耶律重元的忌惮本来是不深的,怎怪他岁早病重,耶律重元也正值壮年,不得不防啊,耶律宗真告诫耶律洪基,朝堂可对付耶律重元者唯有耶律仁先,耶律洪基想着先将耶律重元调回,其后再慢慢将耶律仁先调回,这样足以万无一失。

    辽朝此时的权力金字塔如下:

    特殊权职:耶律重元为天下兵马大元帅、上都留守耶律宗政(兼上都统军使);刚开始耶律重元是拒绝调回上都的,因为耶律洪基安排其做了一个闲职,耶律重元怎么可能答应,耶律洪基只好将天下兵马的节制权交给了他,耶律重元才勉强答应皇帝,耶律宗政其实没有什么才能,唯一的优点就是年纪大一些,背景深一些,其是辽圣宗的侄子,比耶律宗真大六岁,其实也就四十六而已。

    第一层:萧阿剌为北院枢密使(兼北府宰相)、耶律仁先为南京留守(兼南院枢密使)。

    第一层十分合理,萧阿剌根正苗红妥妥的保皇一派,毕竟自己的亲舅舅怎么能不向着自己,耶律仁先能力出众,镇慑朝堂绰绰有余。

    第二层:萧孝友为北府宰相,萧德为南府宰相;前者能力一般随后便被姚景行顶替,却资历颇深,后者才德兼备又是耶律洪基太子时的好友。

    第三层:萧革为北院副使、萧惟信为南院副使(被免官)、北院宣徽使萧韩家奴、南院宣徽使耶律义先、北院大王耶律仙童、皮室军详稳萧素飒(兼右夷离毕)、南院大王耶律赵三。

    ......

    医巫闾山。

    萧阿速到观音阁前,左手撩开披风,双膝跪下,先双手合十,嘴中说道:“先祖庇佑,阿速有礼了。”说完萧阿速头置于地,双手托着大地,极为真诚。

    咚咚咚三声。

    拜完,萧阿速走入观音阁,拿起三柱清香,摆上,便算祭拜完毕。

    走前萧阿速看了看北山的那座峰,有些向往,他曾经有机会到其中借阅一次,所以才习得了一些功夫,因为望海堂乃是帝王私人藏书阁,一般人不可以借阅的,不过辽国一些贵族或许一些御医多来此。

    此处无论禅、道、儒、医;经、史、子、集无一缺漏,番汉书籍。

    尤其医书,南国少有,宋人多称此乃“万卷藏书楼”。

    当然武功秘籍也不在少数,但大都是晦涩难懂,多为外功,内功少有,若想习得好功夫,佛经道藏皆有,从中悟得即可,但辽国的读书人少有研究武功秘籍者。

    所以南国多侠武,北国多僧道。

    萧阿速所习便是内堂中一“太一金鉴决”的内功心法,本来是西夏李元昊的,后来进贡辽朝。

    此功法乃出自禅宗武道,也是望海堂唯一的一本一流功法,但此功法颇为霸道,非资质高深者习不得。

    这种功夫因为太过猛烈,所以练到六七成时,就要将炼成的功力全都毁去,然后再从头练过。这种功力本就是准备练成后再毁的,所以毁去后体内犹有余根,使练的人再练时,便可事半而功倍。正所谓“欲用其利,先挫其锋”就是这个道理。

    太一决经此一挫,再练成后,其真气的锋芒已被挫去,但威力却丝毫未减,练的人等于已将这种功夫练过两次,对这种真力的性能,自然摸得更熟,非但能将之发挥最大的威力,而且可以收发由心,运用如意了。

    “禅宗”最重“顿悟”,这神功既称武道中之禅宗,自是也以顿悟为重,而这个顿悟却被多数世人曲解成神功练来是要留给别人享用的。

    这种功法意欲重生,习得此功法的人多不得好下场,只有死而少有重生。

    练这武功的人随着功力越高受苦也越来越深,直到把一身功力转注到他人体内才能化解痛苦。经过转注之后,其威力也大减,只有欲用其利,先挫其锋才能练成完整版本。

    不过这些内容注释皆是用党项文标注,常人是看不懂,也不屑于看。

    其实只有大智大慧的人,才能创立出这样一种独树一格的武功来,创出这【太一金鉴决】的人,更是天生奇才,盖世无双,这种功夫若真的只能为人作嫁衣,他又为何要苦心将之创出呢?

    不过据记载,大成后,功力已可完全收发自如,不到运用时,绝不会有一丝外泄,功力已和自身结成一体,任何外力都不能将之动摇,身行也可以增大一些。

    一旦发动内力时会产生一股奇异的力量,如火焰般猛烈的真气让他人如遭雷电所击。修炼太一金鉴决,体内会形成一股玄元天罡地煞之气,让身体强度达到金刚不坏,不破明王,如来护法的境界。

    但要做到必须先放弃所有修为后重修,这世上有什么人可以做到将自己二十年的功力净数化去,重新修练,虽然事半功倍,天资聪颖之辈至少也得十载。

    其法门是练其神功后废而再修,让身体易筋洗髓,脱胎换骨。练成后体质拥有伏魔金身,内力精纯醇正,力道雄强无比,真气雷电霹雳,炽如烈火,且运功如意随心,无物可撼。

    虽说是一流功法,但也可挤身绝品功法行列,不过也是最低等的。

    比之少林的易筋经,逍遥派的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北冥神功,大理段氏的六脉神剑,丐帮的降龙十八掌,姑苏慕容家的斗转星移、参合指等,太一决都比其低一个等级的,都有其神奇的地方。

    但此功法也不可小觑,此功法意在舍去,舍去的越多,第二次修练成的成果越高,只是太过危险,散功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做的,功力没达到一流下品境界散功九成概率会死亡,剩下一成概率丹田破碎经脉堵塞,日后不可习武。

    所以散功重修,非天资聪颖之辈,或者是疯子不敢为之,武功未达到一流上品,都有极大的可能失败身死,功力达到绝品才有足够的底气,但功力达到绝品境界,非几十年不可,再散去,虽然第二次事半功倍,少说也得二十年,恐怕到时候早已寿命到头矣。

    所谓武功划分境界,无非五个境界,都以内力强弱划分。

    无内力,或内力低于十年以下的人被称为不入流,只要有了十年内力便可入流,在江湖上也算一江湖人。

    三流下品是十到十五年,三流中品是十五年到二十年,上品是二十年到三十年。

    内功并不是只靠堆年纪就可以混上去的,有的人资质浅薄,十年才可以修习一年内力的量,那便是废了。除非有大机遇。

    资质平庸者一年便可习得一年,但也要看内功心法的等级,三流功法平常人一年可习五成,资质高者可一年习一年内力;内力达到三十年封顶。

    二流功法,常人一年可习得九成便是即位勤快了,资质高者一年可多习得多七成;内力达到七十年封顶。

    一流功法常人一年便可习得三年内力,资质高者一年可习得五年内力;内力达到两百年封顶。

    绝品内功心法非资质高者不可习得,资质高者一年可习得十年内力或者更多,常人习得必死无疑;内力上不封顶。

    二流下品是三十年到四十年,二流中品是四十年到五十年,二流上品是五十年到六十年。

    但凡有人内功达到一甲子,即可开宗立派,为江湖数一数二的人物。

    每三十年是一道槛,若是跨不过去,此生止步于此,而且内力不会随着年龄增长而增多,反而会减少,若并没有本门秘法,一般人过了四十左右便开始散功。

    除非可以更进一步,不过有的高手可以减缓散功速度,甚至可以停止散功,维持自身最高战力。

    一流下品是六十年到九十年,一流中品是九十年到一百二十年,一流上品是一百二十年到一百八十年。

    也就是三甲子内力,就算资质绝佳也就止步于此,除非有些奇遇,或者有本门秘法,有可能突破一流到绝顶。一流功法少有突破,绝品功法必然突破,甚至可以更进一步,上升化境也就是绝世境界。

    绝顶之上内力不封顶,多少年的都有,不过只是量多一些而已,并没有什么用,不过生死决斗的时候量多少可以发挥大的效用。

    三甲子内力的高手,皆是绝顶高手,想突破化境,并非要像之前一样靠内力多少,而是要质的飞跃,古往今来臻于化境也就达摩祖师、扫地僧、张三丰而已。

    化境也就是即可御风飞行,不食人间烟火(一年不吃不喝)。

    其余高手即将突破的不在少数,却是再没有,这般人称为绝世高手,也数于绝顶行列。

    ......

    上京东坢。

    狼河一段,名上河,一队边城护卫拦下萧阿速。

    “谁家小子!勘箭何在?”禁卫见此人着衣华贵,马匹都带着金鳷,银花,必然是贵族子弟,但外出者都要出示勘令,勘箭各有不同,五京平民百姓皆有,偶尔会抽查,骑马者必查。

    萧阿速将勘箭丢给其人,带头的接过勘箭,拿出自己怀中的几种勘箭,各个比对,贵族有贵族的勘箭,平民有平民的勘箭,后族皇族各有勘箭,忘带者只需报出姓名即可。

    勘箭合二为一,毫无缝隙,十分完美,其人将勘箭还给萧阿速说道:“大爷请入,要不要小人带路啊,小人对上京可是了如指掌的。”

    此勘箭乃是后族专用,若是攀附得上,自是一步登天。

    “小将军带路吧,我也是第一次来这上都。”萧阿速没有拒绝。

    萧阿速随众人入得延寿门,为首的小将军说道:“小子呼胡涂本,敢问大爷是要去那里呢?”

    “大爷不敢当,小将军叫我萧阿速即可,阿速受忒里蹇所召,却不知忒里蹇所在何处,请胡涂将军带路。”萧阿速说道。

    “请跟我来吧,萧爷。”胡涂本在前方带路说道。

    萧阿速跟在后面,看着这不同于映像中的草原风格的建筑,亭台楼阁,美轮美奂,大道连狭斜,青牛白马七香车,让人仿佛穿越到了大唐盛世一般。

    流洒着高贵而不脱俗,典雅而又素朴,喧嚣而又静谧,四处传来的捣衣声,是那般烟火气,一旁的小贩不停的叫卖道。

    鱼店、鱼行、肉店、果品店、鞦辔行、油靛行、法烛行、秤行、麸行、铁行、烧炭曝布商、鬻妆粉店等等。

    路伴繁华还不算什么,东市、西市那里的繁华才是处处透着金钱的气息,集中了大量的达官贵族、富商,上层社会奢侈之风甚行。西市以出售舶来奢侈品而闻名,东市贩粮米棉布日用品。

    东邻有富翁,藏货遍五都。东京收粟帛,西市鬻金珠。

    胡商盛行,多在上京。

    朝廷特设多坊供其居住,租金颇贵。

    胡商多居住在西市及其周围的布政坊、延寿坊、崇贤坊、醴泉坊、怀远坊、普宁坊、义宁坊、群贤坊、崇化坊等地,无论是波斯胡还是南洋胡、宋人有很多都是从事搜求或贩卖珠宝、贵重香料、琉璃、金银器等职业,获利丰厚,家财万贯。

    这些胡商还会一起举办“宝会”即斗宝,互校宝物贵贱或交易。

    还有很多的木材市场,是因为上京缺木头,多从东北,宋国运来。

    木材不仅可建房,更多的是做棺材,做木炭。

    路边的庵庐(医药堂),更是多,药材来自全国各地,西市的药行在上京城颇有名气,也获利甚丰。

    店口有人唱道:“人有义声,卖药屈禄。”其人医德高尚,不趋炎附利,体恤贫寒之人,不仅赢得了好名声,也赚了不少钱,“岁计所入,利亦百倍”,可谓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双丰收,其经营之道令人赞叹。

    胡涂本不停的对着萧阿速介绍道。

    还有一家卖药饮子的,只卖一种药,且每服药售价一百文,因为有效,登门求医者上至宰相,下到平头百姓,络绎不绝。

    每条街道两旁都要柜坊与寄附铺,柜坊与寄附铺都是性质较为特殊的一种商铺,它是民间自发产生的一种带有现代金融业雏形的服务行业,类似于我们现在的典当行。

    铜钱每贯重六斤四两,如有大宗贸易,携带极为不便。柜枋就是代人存放铜钱或贵重金银的一种商铺。

    柜坊存放的钱数少则数百千文,多可达数万贯,凭约定好的信物支取。有的商人长期将铜钱存放在柜坊里,需用时才去支取。

    还有跑官买官的人,也把钱存在柜坊里。事情败露后,柜坊还为存款人保密,并不告官,以致朝廷不得不下敕文命令柜坊主人出来举报。

    寄附铺则类似于委托寄售的商店。

    邸店也在不停的招揽过往的商客。

    邸店是为外来商人提供住宿、储藏货物、出售货物的场所。上京城里的东、西市四面都设有邸店,有些临街的邸店还是层楼建筑。

    大部分邸店都是出租给外来商人使用,也有一些是私人库房,同时兼居住之用。有的王公官员为了牟利,也私自建邸店,朝廷不得不下令禁止。

    邸店常以使用者的地域命名。最有名的就是西市波斯邸,它是中亚商人的一个聚集地。

    除了坐商,西市还有流动商贩,比如算卦的、卖粥的、卖钱贯的、屠夫等等。

    这些是萧阿速可以看到的,那些看不到的行当。

    比如伢子,买卖人口,是青楼的人口来源。

    东、西市的绢行、牲口行都有不少牙人。这些牙人十分活跃,交游广泛,有一定的关系和地位。

    西市里还有卖书的书肆,贩马牛的牲口行等。

    其实各个行当有着系数的划分,大概有二百二十行。

    过了承天门,还有百戏玩耍,汉魏时把一切杂技、魔术统称为“百戏”,隋唐时改称为“散乐”,但民间仍以“百戏”称之。

    唐时期,百戏盛况空前,从宫廷到民间,每遇重大节日或庆典,人们都会广设百戏庆祝,成为雅俗共赏的节目。

    百戏一般包括拟兽、驯兽、踏索、戴杆、丸剑、大利扛鼎等杂技项目,还有断头复活、口中吐物、臂上植瓜、笼中藏人、远道取物、身入水火金石等魔术项目。节目繁多,难度技巧都很大,有不少项目都是从国外传来的。

    路边还有不少舞乐,路边有,歌舞坊也是有的。

    奚琴(类似马头琴二胡),胡乐盛响。

    周围的人们喝酒踏舞,人们成群结队地拉着手,按着音乐节拍以脚踏地,边歌边舞,形式自由生动活泼。

    上京儿女踏春阳,无处春阳不断肠。舞袖弓腰浑忘却,峨眉空带九秋霜。

    东、西市同为上京两大商业中心,在经营范围中也多有重复,因此难免出现行业间的激烈竞争。不过两市间的同业并没有搞不正当竞争,而是各自亮出真本领公开比赛,给上京民增添了不少乐趣。

    东、西市比赛的地点一般都在天门街,以街东街西为界。

    “曾经东西市比声乐。东市派出了号称琵琶第一高手的呼延元才,西市则请庄严寺的僧人董文琴妆成女子出战,大获全胜。”

    “东、西市的凶肆在天门街比赛,约定以五万钱为赌值,观者如云,万人空巷。”

    西市的一个重要功能就在于它是上京的一个信息中心,因此不仅政府在此发布公告,市民们寻人、寻物也在这里。

    形形色色,好不热闹,这都是萧阿速从来没有见过的景色,不一会便到了开皇殿以北的一座黑砖白灰,朴素恢弘,颇显大气。

    墙四隅各筑一角台,西南角台为圆形,其余三个为方形。角台突出墙外,建有比敌台更为高大的角楼,外城也有角楼,南门大顺门还有一望军楼,是其他角楼两倍。

    “萧爷,前方便是北院,您过北院,往南去,便是大内,至于忒里蹇在那里,在下也不知,不过得去寻舍利(御帐郎君)引路,且录册出入。”胡涂本突然停下对着萧阿速说道。

    萧阿速正沉迷于上京的繁华,宏大,忽地有人叫他。

    “哦,胡涂小将军,没事,你去忙吧,阿速自可去得。”萧阿速抱拳说道。

    胡涂本对于抱拳礼,也是熟悉,所以并不吃惊,这抱拳作揖古来有之,隋唐时已经普遍契丹,多用于武人之间,文人之间非是抱拳,而是作揖或牵手作礼。

    胡涂本将右手归拳,捶向胸口,这便是捶胸礼,捶胸顿足便出于此,并非草原北方专属。

    就在这时,皇城内走出一人,身形佝偻,一旁有一内侍打扮的太监,走到近前,萧阿速方才看清来人,垂着腰背,微微低着头,那双阴翳的眼眸透露出类似逃避的神色。

    一旁的小太监,面目清秀正眉眼带笑,不住的逗老太监开心。

    腰身自然而然微弯着,交叠于身前的手指正翘着微微的兰花指,细声细气的道:“老祖,您老真是咱大内第一人呢......”

    “休得胡说,走着。”尖细的嗓音,仿若胡琴上的最高音,令人的心也随之揪起。

    萧阿速竟然在这个老太监身上感到一丝的恐惧,就好像,自己如孩童一般,在此刻碰到野狼,萧阿速呼吸不断加重,早就听闻皇城之中就算一个内侍也不是一般人,如今一见真是深不见底。

    其实也是萧阿速功力低微,三流下品的实力,能看出旁人实力才怪了。

    这老太监也见到萧阿速,见萧阿速高大神勇模样,忍不住多打量几眼,暗道:‘好一汉子。’赵安仁微微一笑也没有理会这个功力低微的小子。

    但萧阿速却不在乎,尽管此人深不可测,和自己有甚关系,萧阿速走前一步,上前抱拳施礼道:“敢问老先生......”

    还未说完,那小太监拦在中间,指着萧阿速便说道:“小子,赵公公你也敢拦?那个帐的报上名来。”

    “哦?老先生,咱家随先帝时,南人也这般呼我,多年未听到了。”赵安仁说道。

    “初入得京城,正要去面见忒里蹇,只是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请老先生指路。”萧阿速说道。

    赵安仁惊咦的一声说道:“后族儿郎啊,忒里蹇此刻恐怕不在皇城大内,应在后宫帐,你往南去,几百步便可见到。”说完赵安仁便走了。

    萧阿速走入皇城大内,到处都是瘪卒兵拥,舍利(御帐郎君)随处可见,文班吏,拿着册子记录着值班者的姓名,籍贯,严密之紧,不一会便有四波宿卫郎君前来询问萧阿速,分别乃是皇族舍利(御帐郎君)、后族舍利(御帐郎君)、宫城守卫、大内详稳郎君,不到几个呼吸的时间,四波卫队查询,可见辽国大内之严谨。

    内宛、后宫。

    皇后萧观音,身着绀诸色直领对襟衫,前长拂地,后长曳地尺余,双垂红黄带,束着发髻,面涂淡黄妆。

    所谓黄妆,看过美版的花木兰便知道,那是一种类似日本的白面妆,其实也是旧唐习俗而已。

    辽朝地属北国气候寒冷。燕云地的女子冬天用黄色的枯萎叶或是一种植物的茎碾成粉末,做浆涂面以防风吹,即在冬季用一种黄粉涂面,涂了这种粉可以抵御寒风沙砾的侵袭,直到春暖花开时洗去,皮肤会显得细白柔嫩,宫中女性们感觉此妆很美,就用黄妆饰面,涂以金色,成为宫廷流行的佛妆。

    佛妆在北方民族建立的宫廷中盛行,显然是受佛教的影响,也与寒冷地区的气候有关。佛妆即是整个面部涂成黄色,以拟金色佛面,在辽代宫廷最盛。

    还有一种关于黄色的妆面;额黄妆盛行在南北朝和唐朝,用黄颜料画月形,宫中尚鸦黄和蜂黄。与此相似的是在眉心或脸部搽成弯月或圆月状,颜色多为黄色,或为红色、翠色。

    萧观音梳着梳百宝花髻,下穿一百凤鞋,乍一看,着实和画中的唐朝贵族女子无甚两样,不过少了盛唐女子的富态,多了一些柔美,妩媚。

    “臣弟,萧阿速,见过忒里蹇。”萧阿速走入内殿,对着萧观音说道。

    萧观音放下手中的瑶琴,站了起来三步并两步的走到萧阿速面前,一把将萧阿速扶了起来。

    “阿弟,你瞧瞧你,瘦了些,也黑了些。”萧观音在宫中难得见到自家人,她在朝中根本没有娘家人,也就是所谓的后族,也是因为耶律洪基不允许后族崛起的策略形成的。

    “忒里蹇,臣弟原在五国部,听忒里蹇相召,马不停蹄赶来,有酒么?渴死了。”萧阿速大大咧咧的说道。

    女真其实不是小部落,但也不大,却是繁多,造反不断,而且各个高大多力士,各个可以擒熊斗虎,大辽上层十分头疼,多次征讨,同时也对其盘剥甚众。

    萧阿速也属贵族,时常去女真部落索要海东青和北珠。

    契丹使者索要,若不给便劫掠女子牛羊,酋长之妻女都不会放过,有时给了也不会放过。

    所以,女真要反也只是时间问题。

    那可不可以一劳永逸的灭掉女真部落?答案是很难!尤其是在此时的辽朝,女真各部也不过二十万,但东北各部足有上万个部落,几百万人,上千万的马匹,女真若灭,其余各部岂不人人自危,造反也是必然,所以大辽才会这般,钝刀割肉,揦的女真十分疼,逼迫其造反。

    从辽太宗开始,便对黑水白山十分忌惮,幸亏得契丹实力也是不弱,女真各部刚开始也是不服,被杀了几万人,才被杀怕了,一直十分顺从,直到兴宗时期,契丹贵族越来越过分,公开抢占女真妻女,要求陪睡,这让女真各部十分气愤,却是敢怒不敢言。

    兴宗后期在辽东屯驻十几万大军,就是为了准备解决,但没等发兵,耶律宗真便撒手人寰了。

    萧观音莞尔一笑,用手遮着,一时间显得十分端庄可爱,再加萧观音容貌十分秀丽,更突显其韵美,萧观音挥了挥手,便有三五个侍女走了进来,端着各式各样的木盘,上有各式各样的银壶、金樽,瓜果,酒水一应俱全。

    “早就为你备好了,来。”萧观音招呼着萧阿速,看着自己的弟弟狼吞虎咽的样子,萧观音不禁嗤笑一声。

    萧阿速则是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

    “忒里蹇,连续俩日未曾进食,只吃了些肉干河水,确实饿得紧,嘿嘿。”萧阿速有些尴尬的说道。

    萧阿速在家吃的也不比这差,只是饿极了,才吃着这般‘豪放’,一时间忘记此处乃是忒里蹇的宫殿,不过契丹人对于这样的行为,其实是不在乎的,礼法在辽朝也是有一定地位的,不过自己人管自己事,细枝末节是不在乎的。

    萧观音顺着萧阿速的发髻,将杂乱的发髻,解开,再重新编在一起,换上了新的发箍,原先的发箍尽是泥土,甚是难看。

    随后萧观音对着侍女说道:“梅里(女官称),将衣服拿来。”

    萧观音拿着一件内衣袍子对着萧阿速比划道:“阿弟,你看如何?这可是我亲手做的。”

    萧阿速酒足饭饱,站起来,接过侍女递过来的锦帕,擦了擦手,抹了抹嘴,走至萧观音面前,摸了摸棉袍,说道:“不错,很是舒服,忒里蹇的手艺还是那般好。”

    得到夸赞,萧观音自然是开心。

    “去,洗漱一番,一会随我去见陛下。”

    “啊,一会便去么?咱大辽的皇上?”萧阿速有些惊讶的说道。

    萧观音招呼左右侍女,一边推着萧阿速说道:

    “去去去,快去,恁多废话!”

    风尘仆仆的萧阿速能泡个澡,自然是欢喜得紧,不过这些侍女却被赶了出来,萧阿速实在不习惯他人帮自己洗漱。

    不一会,一俊俏的公子哥便走了出来。

    穿上了朝服,络缝红袍十分宽大,但在萧阿速身上却显得十分得体,一个朝服让萧阿速穿出了将军的模样,金腰束带,西域的獞皮靴,紫锦宽裤穿在萧阿速身上。

    萧观音贴心的,走上前整理着其衣衫,萧阿速却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什么都要姐姐照顾。

    一番下来时辰已经到了黄昏十分,侍女提着两盏灯笼,为着萧观音带路,路边每隔十步便有一内侍,穿着绿锦内侍服,低着头打着灯笼,这便是大内。

    原本有些昏暗的皇城,路上一盏盏灯笼照着十分明亮,让身临其境的人们十分方便和惬意,上京无风,北有天梯、别鲁、蒙国、三座大山阻挡,少有飓风,多是微风。

    大内之中,多种有奇花,微风吹过,阵阵异香,沁人心脾,梨花间嫩绿的小叶偷偷地钻了出来,昏黄的灯光和绿相衬显得格外美丽。

    过安国寺,在过护城河之上的云桥,便到了开皇大殿,萧阿速看到此殿便惊讶的合不拢嘴。

    “忒里蹇,这便是皇宫么?”萧观音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回话。

    只见殿基高四丈多,殿前东西两侧建有向外延伸的阁楼,东名翔鸾阁,西名栖凤阁.殿阁之间以回廊相互连接。

    上京多水,非常凉爽,不但如此,这座宫殿中还配备消暑之所。

    “忒里蹇,要见陛下么?下官这便去叩询。”

    不一会这个内侍,便走了回来,说道:“忒里蹇请。”

    萧观音带着萧阿速走了进去,女官内侍只得留在外面。

    开皇殿,二十四岁的耶律洪基,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

    “忒里蹇,你怎么来了。”语话轩昂,吐千丈凌云之志气,心雄胆大,似撼天狮子下云端。

    萧阿速一见之下,其人,骨健筋强,如摇地貔貅临座上。如同天上降圣主,真是人间太岁神。头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

    穿件二色金百蝶穿花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朝天靴。

    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即视而有情。

    好一个威风凛凛的大辽皇帝。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还记得我有一阿弟么?给陛下带来了。”萧观音说道。

    萧观音一说完,萧阿速便执胸礼说道:“微臣萧阿速,参见大辽皇上!”

    耶律洪基一看,这汉子,十分壮硕,再看去,天庭饱满,面如冠玉,一张棱角分明的脸,颇有风霜之色,眼若流星,凤眼长髯,顾盼之际,极有威势,往下看去,虎体猿臂,彪腹狼腰。

    耶律洪基平日里十分平易近人,放下手中奏疏,走下龙台,亲自到了萧阿速面前抓着萧阿速胳膊说道:“萧兄弟,不错,是否时长练武?”

    皇帝突如其来的亲近,让萧阿速有些受宠若惊,尽管他是耶律洪基的小舅子。

    “回陛下,微臣是习得一些武艺,只是时日尚短......”萧阿速急忙说道。

    “哦,不错啊,习武日短,便有如此功力,不愧我契丹儿郎。”耶律洪基说道。

    耶律洪基也是时常习武,不过那也是他未当皇帝之前,实力也只不过三流中品,自然可以看出比他实力还低的萧阿速。

    耶律洪基想了想说道:“萧兄弟,你既然是忒里蹇之弟,朕给你属珊领军如何?”说完耶律洪基那如鹰隼的眼睛盯着萧阿速,令他有些发寒。

    萧阿速秒懂皇帝之试探。

    “阿速,无功,不敢窃据将位,我也不爱做官。”

    属珊军领军,相当于大将军般的地位,可统领五万属珊军,其实属珊军并非都是战兵,多半是能工巧匠,木工、铁匠、农户等等,各式各样的人才皆有,战兵不过一万五千,但在禁军中,也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

    耶律洪基微微一笑,心里却十分满意,这萧阿速为人豪迈谦虚,日后不会成为后族觉起的机会。

    “哈哈,萧兄弟,不爱做官,嗯,一身酒气啊,萧兄弟只爱喝酒啊。”耶律洪基打笑道。

    萧阿速也笑了起来,表示默认。

    “这样吧,萧兄弟不爱管事,那便当个教头,统管属珊军武,既不管事也可饮酒,可否?”耶律洪基说道。

    萧阿速眼睛里冒光,当即单膝跪地说道:“多谢陛下!”

    “哈哈哈,请起,请起。”

    耶律洪基也是好酒之人,见萧阿速酒量不小,当下大摆酒筵,二人喝的是酩酊大醉,耶律洪基喝完被侍女扶回西殿——安德殿。

    这正是皇帝休息的地方,至于究竟醉没醉,没有人知道。

    萧阿速摇摇晃晃的走出宴席帐外,砰!一声,萧阿速摔倒不起,由于酒醉,不知其痛,只是鼻子汩汩的往外冒血,只得被内侍背回大将军帐院内,夜深萧观音早已离开,所以未见此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