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牙与慧
塔萨达尔大主教所担心的——‘修女们的清修被打扰’这件事还是发生了。
“啊啊啊啊！杀了我！啊啊啊啊啊！”
午后山崖上的修道院内开始传出凄厉的惨叫，一声高过一声，像是高龄产妇在一口气分娩七个葫芦娃，又像是被人用生锈的钝刀开膛破肚千刀万剐。
事后谈及此事的修女都惊恐的说，那是邪恶法师恐怖的人体实验，接受改造的茱莉亚仅凭一己之力就将这座修道院化为没有修女愿意靠近的恐怖凶宅。
当然，极力承受着刻骨铭心痛楚的茱莉亚本人并不知晓，远在圣山之外却促成了这台手术的苏也无从知晓。
他自己还有另一台‘手术’要做呢。
“嗯...这就是你们做掉的那头石像鬼...？”苏摸着鼻子挑了挑眉毛：“医生，你怎么看？”
李斯顿医生双手抱胸：“土块，领主大人，我看到了一堆土块。”
确实，眼前的长台上摆放的残骸，说是那只残暴邪异的石像鬼，也未免太零碎了。
“是吧？我还以为我有问题，这...是头部吗？就是猪肉摊子上卖的臊子怕是也没有这么碎。”
“唉...”清源揉着眉头叹了一口气：“都是奈伦干的好事...”
“我...我天生神力不行啊？”奈伦博涨着脸，脑袋上的金毛都膨了起来：“还就那个力劈华山！”
“死老六你不说我还忘了，当年就是你劈坏了你四师姐的剑，搞得我们不得不陪她去下水道找那虚无缥缈的传说！”
清源听到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二哥，还是就此打住吧，重温那段经历对大家都没好处...”
帝都的地下水系对博物十子而言似乎就是紧箍咒，连最是活泼精神的奈伦博听到这三个字也蔫了。
“我也是没办法啊...这东西邪门的很，还会洞察人心口吐人言，不把脑袋打个稀烂都没法安心...”他蹲在桌角，拿眼睛瞟着其他人：“而且其他部位还算完整吧？带着它们撤退那可是费了老大劲了...没个功劳我总有苦劳吧？”
“开个玩笑罢了，早不是夸过你了吗？”苏卷起袖子活动手指：“开始吧，碰上活过来的石像，这已经是我第二回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就从这堆石头块着手，彻底解密雄鸡人的把戏。”
李斯顿医生也开始捣鼓他的行李：“小蓟送我的这把挫骨扬灰...哦，不对，还是改回来叫欢乐喜锯了来着？没想到真有派上用场的一天。先生们，计时！给我计时！让我们看看多久能把石头怪大卸八块！”
这把清源和奈伦博看的一愣一愣的，博物学讲究的就是个博而不精，虽然他们也有自己特别擅长的领域，但说到底眼前的这阵仗，还真没见过。
“医生，锯子先放一放，这也不是手术，别那么执着于竞速...首先还是从头，或者说曾经是头的部分开始吧。”
“嗯...的确。”
清源疑惑：“师兄，我不明白，都快碎成粉末了，还有什么值得研究的？”
“喏，”苏咧开嘴敲了敲自己的门牙：“牙齿。”
“牙齿怎么了...？”
“有一种技术称为牙年龄推断，通过牙齿的生长，磨损程度来判断人的大致年龄。”苏和李斯特一道在碎片中挑挑拣拣：“现在我们要做的事与之类似，牙齿是非常坚硬的器官，即使老六力劈华山把脑袋搞成了碎冰冰，牙齿依然顽强的留存下来，而它们恰恰包含了很多我们需要的信息。”
李斯顿将收集到的牙齿依照次序摆列开来：“包括缺损的，共计32颗，这家伙...还老老实实长了智齿...？除了犬齿异常尖锐发达，从牙齿布局来看，基本与灵长目高度相似。”
奈伦博成了好奇宝宝：“智齿？犬齿？什么东西？牙齿分那么多种类吗？灵长目又是什么？”
“灵长...人为万众生灵之长...大概是指的人吧？”清源眉头紧锁，试图从莫里亚蒂所授知识中寻找对应。
苏点头赞许：“没错，人为万物灵长，简单点说，在生物分类中的灵长目指人，猿猴，猩猩一类。”
清源依旧皱着眉质疑：“从未听过此种分类...猿猴之流怎么能与人并列？”
苏对此不置可否，他们跟着莫里亚蒂学了很多，无奈认知是会受到时代限制的，只能说还是不够多。
“管他呢，灵长目，不知道为啥听起来好帅...二哥教教我呗，我想学！”
苏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想学啊？我教你啊！”
李斯顿打了个冷颤：“劝你还是别，想学不光要背书还得做题，那感觉...我宁愿一天做十台手术。”
在苏手下干活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没少被他那些包装成武功秘籍的习题集折磨。
南无三！正所谓劝人做题，十恶不赦，宁拆十座庙，不做一张卷！
“不就是做点题嘛，有什么难的，总不比做错了要被教授拽着耳朵骂上半天来的苦。”
“呵...年轻人，太年轻了呀...”
“咳咳...扯得有点远了，我那些‘武林秘籍’姑且先别管了。”
苏将话题拉回石像鬼身上，他掏出工具箱里的榔头对着其中一颗猛砸，金属交击的声音在室内回荡。
“金属，硬度极高，材质与身上的甲片一致，保险起见待会用魔法测试一下，不过这淡淡的荧光基本也能确定了，是月神金属。”
“师兄的意思，这些石像鬼果然是雄鸡人制造出来的？他们掌握了成熟的月神金属熔炼技术吗...？”
“还不好说，只是判明了材质而已。”
“嗯，”李斯顿医生表示认同，边观察边说：“不过我也觉得人造物的可能性很大，如果把它看做生物就会有很多的不合理性。它的牙有磨损，但不明显，主要集中在犬齿，你们目睹了它撕咬吞食尸体，那恐怕不是捕食，几乎是囫囵吞枣。要知道灵长类，或者说人的牙齿是为了更好的咀嚼食物才长成这样的，如果只为了吞咽，甚至都没必要长牙齿...”
奈伦博举手提问：“那个什么，泰坦和石像鬼的存在本身就不合理了，在这里再纠结它的牙齿为什么长这样有什么意义吗？”
“倒不是一定要搞清楚它为什么长这样，是不是生物都两说，拿生物的常识来套它是没必要，但通过了解它的构造，也就能找到击败它们的办法。现在我们就知道了，它的牙不是用来进食的，也极有可能不需要进食来保持行动，那么消耗战就可以从选项中排除了。牙就先看到这，接下来让我们看看它肚子里有什么货。”
还有一点苏没有说，通过详细了解石像鬼，他就能够在梦境图书馆魄利格里努思中将其重塑，不管是做进一步研究还是交给长生军做模拟战斗都大有裨益。
在诸多工具与蛮力的帮助下，他们终于将这头倒霉的石像鬼开膛破肚，这神秘敌人的正体终于逐渐清晰了起来。
“跟我在雄鸡境内做掉的不一样了...”奈伦博的面色阴沉，不知道是现在的场面还是曾经的回忆在带给他不适：“那些刚从泰坦身上下来的石像鬼，胸腔里长着脑子...”
找不到类似器官的东西，石像鬼的腹腔内部是一个占据绝大多数空间，散发着暗淡荧光的金属罐，它的一端向上延伸出一条管道连接着喉咙，罐壁上还有更多的管道，除去四条明显通往四肢的管道，更多的是非常细小，如植物的根须，又或是血管一般的管道，它们或是纠缠或是分离，各自扩散往四肢百骸。除此之，在金属罐之上还有一件细节构造极其复杂的球状物嵌入其中。
“这些算什么东西...心脏和胃...？”
这令李斯顿困惑不已，外表像是生物有胳膊有腿的，怎么里面就长得这么随便呢？
苏则是沉默许久，面色有些沉重。
半响后他终于开口：“医生，麻烦你去拿几只我们实验用的老鼠进来。”
很快李斯顿就拎着两只啮齿类回来了，苏小心翼翼的将它们塞进了喉咙部位的管道，倒霉的实验鼠一路往里钻去，吱吱叫声在途中突然断绝了。
嵌在罐体上的球状物此刻开始以极快的速度转动，迸射出耀眼的七彩光芒，随后从那些已经被战斗破坏不再完整的，毛细血管般的管道中短暂的喷涌出了魔素！
在场的其余三人也或多或少接受过魔法的训练，感知到了魔素。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从这些开口里有魔素喷出来...？”
“冷知识，所谓魔素，其实就是生命力量...或者更准确的说是生命想象力的结晶，我们现在所使用的魔素矿石也就是远古时期逝去的生命沉积而成。”
“抱歉，二哥，你这也太跳跃了，我没听懂...”
“我自己也还不是很懂，总之你可以理解为魔素约等于生命。”
“那这是什么意思...”
“还不明白吗？这头石像鬼的内部是一个可以分解生命将其转换为魔素的装置！”
清源第一个回过神来：“月神金属会阻隔魔素...石像鬼吞食生命转化为魔素并储存在自己体内，依靠这些不会逸散的魔素进行活动？！”
“这没道理！魔素没有施法者的意志就不会产生魔法！”
“真的没有吗？老六，好好想想你之前劈开胸腔和这次劈开脑袋的时候有什么？”
“脑组织...的确这次破坏它头部的时候我也看到了脑组织...可这两个能是一回事吗？”
“一回事，不管它的脑子是先天长出来的也好，后天被人为置入的也罢，也不用管它为什么一会在头上一会在胸腔，与你交手的石像鬼如同活物，能凭自己的意志行动，它的脑就已经足够被称为施法者了。一位名为哥德尔的法师早在600年前就记录了这样的话——魔法是魔素之灵的一端，连接着生命与自然的奇特桥梁。凡是有意识的皆有机会触碰这桥梁。”
“可是！可是...回路呢？再说有什么魔法能让这样的怪物动起来啊？！它还吸收了死者的记忆，喊出了我的名字！”
苏沉着脸：“我前面说了，魔素是生命想象力的结晶，那么魔法就是想象力的具现，想象力是什么？是一种思维活动，我们无法察觉，不代表它在转化生命的过程中感受不到逝者的思维。这听起来天方夜谭，的确现在的魔法受魔素之灵制约做不到这种事，但近乎万能的创造魔法就有可能做到...那份最原始的想象之力有超乎想象的强大，让石像活动，化手为枪对创造魔法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什么想象力啊创造魔法啊，二哥你这都是哪来的情报啊？！”
一下子冒出一大堆不能理解的背景资料，奈伦博也是有些急眼了。
对此苏也只能苦笑：“我也不过拾人牙慧，这些东西说来话长了...不过还是有事情是能确定的，这些泰坦和石像鬼，绝不可能是雄鸡人制造的，想来是在挖掘月神矿脉的时候挖出来的吧。我真的快要对这个攀科技靠考古的世界绝望了，真是‘馥灵国骂’的一个两个，老是给我挖出些不得了的东西...”
清源眉间许久不见的第三只眼又出现了，他望向自己的师兄：“有多严重？”
“很严重，再让他们这样搞下去，不光是馥灵，整个世界都要玩完的那种严重。”
“那我们...还有一战之力吗...？”
清源有些喘不过气来，原本的救国之战突然升级成了救世之战，他实在是没有这个底气。
苏笑了，清源见过那笑容，总能使他们几个师弟师妹安心下来。仿佛他一笑，再大的事情便也烟消云散了。
“我这个人呢，没什么大志向，也许造萝卜勉强能算一个，但归根结底我不过想好好活着罢了。”苏一边笑一边摸着鼻子：“不畏风雨是我的承诺，若真是有人要拦在我面前，那我也只好会一会他们。”
“师兄打算如何...？”
“很喜欢某古董店老板的一句话——‘要用魔法打败魔法’。办法早就想好了，只是日程又要稍微赶一赶而已。”
“又是这样...把什么都交给师兄承担...”
苏伸手揉了揉他眉头打结的天眼：“人定胜天，不是光有决心就能胜的，时刻保持冷静的头脑，凭智慧调动一切能用的资源，才是胜利的关键。没有什么是你我必须承担不可的，只是众人拾柴火焰高，这次恰好我有办法，也许下次就轮到你了。”
“是啊，清源哥，轮头脑你可不比二师兄差，听他胡吹海侃都把我整懵了，仔细想想我们去管那些不懂的也没用，我们还是想想自己眼下能干什么才是要紧的。”
“奈伦...”
“哎呦！”
手杖又敲上了奈伦博的头。
“老~六~！你搁那做什么积极向上的大总结呢？我说了，不许叫我二师兄！”
“啊啊啊啊！杀了我！啊啊啊啊啊！”
午后山崖上的修道院内开始传出凄厉的惨叫，一声高过一声，像是高龄产妇在一口气分娩七个葫芦娃，又像是被人用生锈的钝刀开膛破肚千刀万剐。
事后谈及此事的修女都惊恐的说，那是邪恶法师恐怖的人体实验，接受改造的茱莉亚仅凭一己之力就将这座修道院化为没有修女愿意靠近的恐怖凶宅。
当然，极力承受着刻骨铭心痛楚的茱莉亚本人并不知晓，远在圣山之外却促成了这台手术的苏也无从知晓。
他自己还有另一台‘手术’要做呢。
“嗯...这就是你们做掉的那头石像鬼...？”苏摸着鼻子挑了挑眉毛：“医生，你怎么看？”
李斯顿医生双手抱胸：“土块，领主大人，我看到了一堆土块。”
确实，眼前的长台上摆放的残骸，说是那只残暴邪异的石像鬼，也未免太零碎了。
“是吧？我还以为我有问题，这...是头部吗？就是猪肉摊子上卖的臊子怕是也没有这么碎。”
“唉...”清源揉着眉头叹了一口气：“都是奈伦干的好事...”
“我...我天生神力不行啊？”奈伦博涨着脸，脑袋上的金毛都膨了起来：“还就那个力劈华山！”
“死老六你不说我还忘了，当年就是你劈坏了你四师姐的剑，搞得我们不得不陪她去下水道找那虚无缥缈的传说！”
清源听到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二哥，还是就此打住吧，重温那段经历对大家都没好处...”
帝都的地下水系对博物十子而言似乎就是紧箍咒，连最是活泼精神的奈伦博听到这三个字也蔫了。
“我也是没办法啊...这东西邪门的很，还会洞察人心口吐人言，不把脑袋打个稀烂都没法安心...”他蹲在桌角，拿眼睛瞟着其他人：“而且其他部位还算完整吧？带着它们撤退那可是费了老大劲了...没个功劳我总有苦劳吧？”
“开个玩笑罢了，早不是夸过你了吗？”苏卷起袖子活动手指：“开始吧，碰上活过来的石像，这已经是我第二回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就从这堆石头块着手，彻底解密雄鸡人的把戏。”
李斯顿医生也开始捣鼓他的行李：“小蓟送我的这把挫骨扬灰...哦，不对，还是改回来叫欢乐喜锯了来着？没想到真有派上用场的一天。先生们，计时！给我计时！让我们看看多久能把石头怪大卸八块！”
这把清源和奈伦博看的一愣一愣的，博物学讲究的就是个博而不精，虽然他们也有自己特别擅长的领域，但说到底眼前的这阵仗，还真没见过。
“医生，锯子先放一放，这也不是手术，别那么执着于竞速...首先还是从头，或者说曾经是头的部分开始吧。”
“嗯...的确。”
清源疑惑：“师兄，我不明白，都快碎成粉末了，还有什么值得研究的？”
“喏，”苏咧开嘴敲了敲自己的门牙：“牙齿。”
“牙齿怎么了...？”
“有一种技术称为牙年龄推断，通过牙齿的生长，磨损程度来判断人的大致年龄。”苏和李斯特一道在碎片中挑挑拣拣：“现在我们要做的事与之类似，牙齿是非常坚硬的器官，即使老六力劈华山把脑袋搞成了碎冰冰，牙齿依然顽强的留存下来，而它们恰恰包含了很多我们需要的信息。”
李斯顿将收集到的牙齿依照次序摆列开来：“包括缺损的，共计32颗，这家伙...还老老实实长了智齿...？除了犬齿异常尖锐发达，从牙齿布局来看，基本与灵长目高度相似。”
奈伦博成了好奇宝宝：“智齿？犬齿？什么东西？牙齿分那么多种类吗？灵长目又是什么？”
“灵长...人为万众生灵之长...大概是指的人吧？”清源眉头紧锁，试图从莫里亚蒂所授知识中寻找对应。
苏点头赞许：“没错，人为万物灵长，简单点说，在生物分类中的灵长目指人，猿猴，猩猩一类。”
清源依旧皱着眉质疑：“从未听过此种分类...猿猴之流怎么能与人并列？”
苏对此不置可否，他们跟着莫里亚蒂学了很多，无奈认知是会受到时代限制的，只能说还是不够多。
“管他呢，灵长目，不知道为啥听起来好帅...二哥教教我呗，我想学！”
苏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想学啊？我教你啊！”
李斯顿打了个冷颤：“劝你还是别，想学不光要背书还得做题，那感觉...我宁愿一天做十台手术。”
在苏手下干活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没少被他那些包装成武功秘籍的习题集折磨。
南无三！正所谓劝人做题，十恶不赦，宁拆十座庙，不做一张卷！
“不就是做点题嘛，有什么难的，总不比做错了要被教授拽着耳朵骂上半天来的苦。”
“呵...年轻人，太年轻了呀...”
“咳咳...扯得有点远了，我那些‘武林秘籍’姑且先别管了。”
苏将话题拉回石像鬼身上，他掏出工具箱里的榔头对着其中一颗猛砸，金属交击的声音在室内回荡。
“金属，硬度极高，材质与身上的甲片一致，保险起见待会用魔法测试一下，不过这淡淡的荧光基本也能确定了，是月神金属。”
“师兄的意思，这些石像鬼果然是雄鸡人制造出来的？他们掌握了成熟的月神金属熔炼技术吗...？”
“还不好说，只是判明了材质而已。”
“嗯，”李斯顿医生表示认同，边观察边说：“不过我也觉得人造物的可能性很大，如果把它看做生物就会有很多的不合理性。它的牙有磨损，但不明显，主要集中在犬齿，你们目睹了它撕咬吞食尸体，那恐怕不是捕食，几乎是囫囵吞枣。要知道灵长类，或者说人的牙齿是为了更好的咀嚼食物才长成这样的，如果只为了吞咽，甚至都没必要长牙齿...”
奈伦博举手提问：“那个什么，泰坦和石像鬼的存在本身就不合理了，在这里再纠结它的牙齿为什么长这样有什么意义吗？”
“倒不是一定要搞清楚它为什么长这样，是不是生物都两说，拿生物的常识来套它是没必要，但通过了解它的构造，也就能找到击败它们的办法。现在我们就知道了，它的牙不是用来进食的，也极有可能不需要进食来保持行动，那么消耗战就可以从选项中排除了。牙就先看到这，接下来让我们看看它肚子里有什么货。”
还有一点苏没有说，通过详细了解石像鬼，他就能够在梦境图书馆魄利格里努思中将其重塑，不管是做进一步研究还是交给长生军做模拟战斗都大有裨益。
在诸多工具与蛮力的帮助下，他们终于将这头倒霉的石像鬼开膛破肚，这神秘敌人的正体终于逐渐清晰了起来。
“跟我在雄鸡境内做掉的不一样了...”奈伦博的面色阴沉，不知道是现在的场面还是曾经的回忆在带给他不适：“那些刚从泰坦身上下来的石像鬼，胸腔里长着脑子...”
找不到类似器官的东西，石像鬼的腹腔内部是一个占据绝大多数空间，散发着暗淡荧光的金属罐，它的一端向上延伸出一条管道连接着喉咙，罐壁上还有更多的管道，除去四条明显通往四肢的管道，更多的是非常细小，如植物的根须，又或是血管一般的管道，它们或是纠缠或是分离，各自扩散往四肢百骸。除此之，在金属罐之上还有一件细节构造极其复杂的球状物嵌入其中。
“这些算什么东西...心脏和胃...？”
这令李斯顿困惑不已，外表像是生物有胳膊有腿的，怎么里面就长得这么随便呢？
苏则是沉默许久，面色有些沉重。
半响后他终于开口：“医生，麻烦你去拿几只我们实验用的老鼠进来。”
很快李斯顿就拎着两只啮齿类回来了，苏小心翼翼的将它们塞进了喉咙部位的管道，倒霉的实验鼠一路往里钻去，吱吱叫声在途中突然断绝了。
嵌在罐体上的球状物此刻开始以极快的速度转动，迸射出耀眼的七彩光芒，随后从那些已经被战斗破坏不再完整的，毛细血管般的管道中短暂的喷涌出了魔素！
在场的其余三人也或多或少接受过魔法的训练，感知到了魔素。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从这些开口里有魔素喷出来...？”
“冷知识，所谓魔素，其实就是生命力量...或者更准确的说是生命想象力的结晶，我们现在所使用的魔素矿石也就是远古时期逝去的生命沉积而成。”
“抱歉，二哥，你这也太跳跃了，我没听懂...”
“我自己也还不是很懂，总之你可以理解为魔素约等于生命。”
“那这是什么意思...”
“还不明白吗？这头石像鬼的内部是一个可以分解生命将其转换为魔素的装置！”
清源第一个回过神来：“月神金属会阻隔魔素...石像鬼吞食生命转化为魔素并储存在自己体内，依靠这些不会逸散的魔素进行活动？！”
“这没道理！魔素没有施法者的意志就不会产生魔法！”
“真的没有吗？老六，好好想想你之前劈开胸腔和这次劈开脑袋的时候有什么？”
“脑组织...的确这次破坏它头部的时候我也看到了脑组织...可这两个能是一回事吗？”
“一回事，不管它的脑子是先天长出来的也好，后天被人为置入的也罢，也不用管它为什么一会在头上一会在胸腔，与你交手的石像鬼如同活物，能凭自己的意志行动，它的脑就已经足够被称为施法者了。一位名为哥德尔的法师早在600年前就记录了这样的话——魔法是魔素之灵的一端，连接着生命与自然的奇特桥梁。凡是有意识的皆有机会触碰这桥梁。”
“可是！可是...回路呢？再说有什么魔法能让这样的怪物动起来啊？！它还吸收了死者的记忆，喊出了我的名字！”
苏沉着脸：“我前面说了，魔素是生命想象力的结晶，那么魔法就是想象力的具现，想象力是什么？是一种思维活动，我们无法察觉，不代表它在转化生命的过程中感受不到逝者的思维。这听起来天方夜谭，的确现在的魔法受魔素之灵制约做不到这种事，但近乎万能的创造魔法就有可能做到...那份最原始的想象之力有超乎想象的强大，让石像活动，化手为枪对创造魔法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什么想象力啊创造魔法啊，二哥你这都是哪来的情报啊？！”
一下子冒出一大堆不能理解的背景资料，奈伦博也是有些急眼了。
对此苏也只能苦笑：“我也不过拾人牙慧，这些东西说来话长了...不过还是有事情是能确定的，这些泰坦和石像鬼，绝不可能是雄鸡人制造的，想来是在挖掘月神矿脉的时候挖出来的吧。我真的快要对这个攀科技靠考古的世界绝望了，真是‘馥灵国骂’的一个两个，老是给我挖出些不得了的东西...”
清源眉间许久不见的第三只眼又出现了，他望向自己的师兄：“有多严重？”
“很严重，再让他们这样搞下去，不光是馥灵，整个世界都要玩完的那种严重。”
“那我们...还有一战之力吗...？”
清源有些喘不过气来，原本的救国之战突然升级成了救世之战，他实在是没有这个底气。
苏笑了，清源见过那笑容，总能使他们几个师弟师妹安心下来。仿佛他一笑，再大的事情便也烟消云散了。
“我这个人呢，没什么大志向，也许造萝卜勉强能算一个，但归根结底我不过想好好活着罢了。”苏一边笑一边摸着鼻子：“不畏风雨是我的承诺，若真是有人要拦在我面前，那我也只好会一会他们。”
“师兄打算如何...？”
“很喜欢某古董店老板的一句话——‘要用魔法打败魔法’。办法早就想好了，只是日程又要稍微赶一赶而已。”
“又是这样...把什么都交给师兄承担...”
苏伸手揉了揉他眉头打结的天眼：“人定胜天，不是光有决心就能胜的，时刻保持冷静的头脑，凭智慧调动一切能用的资源，才是胜利的关键。没有什么是你我必须承担不可的，只是众人拾柴火焰高，这次恰好我有办法，也许下次就轮到你了。”
“是啊，清源哥，轮头脑你可不比二师兄差，听他胡吹海侃都把我整懵了，仔细想想我们去管那些不懂的也没用，我们还是想想自己眼下能干什么才是要紧的。”
“奈伦...”
“哎呦！”
手杖又敲上了奈伦博的头。
“老~六~！你搁那做什么积极向上的大总结呢？我说了，不许叫我二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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