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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来意

    山道险

    古木青幽人家远

    清水涧

    草长莺飞空不现

    转眼已是进山的第四天了。头两天还能看到农田,还有几个村落,到第三天,全天只见到了一处猎户人家,这家人还刚好不在。第四天则干脆一个人也没遇见,只有脚下这条路依旧在向前蔓延。

    未时已经过半,一行人都在路上简单吃了些干粮。

    一名蓝袍剑客走在整个队伍前面,年纪大概四旬以上,看起来儒雅而稳重。旁边是一名身长八尺的恐怖壮汉,肌肉健硕得吓人,身上有数道刀疤,背上背着一把双面巨斧,头上光秃秃的,长相凶恶,充满剽悍气息。这两人走在一起极为不搭调。

    光头巨汉很客气地问道:“何爷,你单独把我叫到一边,不知有何贵干?”

    何东抱拳拱手:“震三山,你最近听说过枪王的下落吗?”

    震三山是眼前这壮汉的外号。此人名叫刘震山,琢州江湖上排行第五;枪王则是指排名第一的穆绍华。

    震三山摇了摇头。

    “有段时间没听过他的消息了。不知去了何处。”

    “有传言说,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吴山镇。穆爷跟随君安商会进山之后,就再没人见过他。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出了什么事?”

    “甚至…”何东顿了顿,压低声音:“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震三山一怔,道:“怎么会。旁人不清楚,何爷你还不知道吗。穆爷已在两年前就是壬字级的修为了,他若想走,谁能留得住。”

    何东忧心忡忡地道:“不好说啊。但愿如此吧。”

    不远处,何子亦正在休息。何东转过身来,慈爱地看了他一眼。队伍从辰时出发,一直在赶路,刚刚又走过了一段地势崎岖险峻的山路,此刻许多人体力不支,不得不停下来休息。

    后面又跌跌撞撞地走过来两个人,一个皮肤黝黑,相貌憨厚,体格壮实;另一个则是一身天青色麻布衣衫,一脸笑吟吟的。正是蔡忠发和三刀。

    明眼人都能瞧出来,三刀几乎快要将身体全部重量都往蔡忠发身上压了,摆明了是在欺负老实人。蔡忠发也果然老实,明明已累得龇牙咧嘴,还不敢轻举妄动。

    何子亦一瞧,这还了得,行侠仗义更待何时?站起身来张牙舞爪地冲了过去,嚷着要给蔡忠发伸张正义。几个少年人就这样打闹在了一起。

    何东完全没有阻止的意思。他自打知道那天何子亦是和三刀在一起厮混,就后悔得不行,总觉得打搅了何子亦的机缘。他连日来一直在打量三刀,以他的修为,完全勘不破对方是何境界。这个神秘的高手以前从未在琢州出现过,只和心思单纯的江湖新人厮混,做起事来却十分干净利落,一副老江湖做派。

    不一会儿,马老七带着商会的一行人走了过来。与一众受雇的江湖人士不同,这一队约二十人依旧保持着队形,虽然也有疲态,但总的来说精神状态尚佳。他们没理会一旁的何东等人,径直朝前方去了。不到半柱香的时辰,就走到了一处明显异常的地方。

    这里位于一座山的半山腰,平坦开阔,没有任何植被,分明是人力开凿的,大小大概有一亩半。这座山叫条山,山势有些险峻,土质贫瘠多岩石;这处平地被人称作望北坪,当年不知被何人开凿出来。

    望北坪南面是条山的险峻山壁,山风无法将人类气味向森林吹去,凶兽难以从山顶向下袭击。这里采光良好,也有阴凉之处,山下有小溪,山上有泉眼,是一处极好的营地,因此常在山里走的人很少有不知道这里的。

    不过,望北坪之所以安全,还另有原因。

    马老七带着商会核心队伍,第一个踏上望北坪,紧随其后的就是何东。

    何东看着身后直接整个人摊在地上的何子亦,微微一笑:“子亦,看来体能训练还得加强啊!”

    何子亦一听,本就累得够呛的他直接眼前一黑,哀嚎一声躺在了地上。

    “师父,饶了我吧!”

    三刀和蔡忠发在后面看见这一幕,忍不住笑了起来。

    马老七这会儿也早已累得够呛,但还是强打起精神,朝山体那边走去。只见山体那边,有一个一丈多宽的山洞,高大约有两丈不到。山洞里出来了一个二十多岁、身着明黄道袍的年轻人,正在和马老七打招呼。

    “哟!原来是七爷啊,好久不见了!”

    “嗯。今天你当值呢?”

    “可不嘛,无聊死了”他压低了声音,“七爷,上次托你找的书找到了吗?”

    马老七轻笑道:“你呀!悠着点!”便从包袱里翻出一本泛黄的书扔给他。

    那年轻人面露激动之色,急忙接过来快速翻阅了几下,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了:“就是这个!”

    旁边有知道其中内情的小厮会心一笑,脸上浮现起男人在谈起女人时特有的猥琐笑容。

    那年轻人也顾不得去和小厮打趣,将书迅速藏在腰间,端正严肃地问道:“七爷,这次要多少房间?”

    “通铺八间,里屋两间,上房一间。”

    跟过来的三刀听得纳闷了:“房间?就这大平地都能蹴鞠了,哪里来的房间啊?”

    那年轻人脸上的不屑迅速蔓延,他转过头来看着三刀,正色道:“你是第一次来吧?这里被我家仙师选做洞府已有五十余载,早就被他老人家用无上法力改造成了客舍。”看得出来,他已经极力在掩饰那种看待乡下土包子的神态。

    说罢,他双手掐诀,嘴里念念有词,右手成掌作势虚按了一下,只见平地上一阵颤动,八个大小一致的石质方形房屋如雨后春笋般破土而出,眨眼间已经长到四丈宽、一丈高。几个后续跟上来的人也是第一次来这里,看到这一幕,目瞪口呆。

    那年轻人明显洋洋自得,这一刻,他仿佛成为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仙人。

    马老七却神色恭敬地向三刀抱拳,解释道:“刀爷,这里名叫望北坪,这座山名为条山。以此山为界,北面只有普通野物,再向南走,就开始有妖兽出没。这里五十多年前被一个辛字级修为的散修占据,改造成客栈,是进入大麓山脉深处之前最后一个安全落脚点。这外面便是通铺,山洞里则有里间和上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