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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消失的锦衣卫

    巨大的官船在运河上稳稳的行驶。

    船头破开水浪,迎面吹来暖风。两岸柳绿花红,莺燕追逐翻飞。

    王震坐在船头,看着运河上往来的船只还有岸上来来往往的各色行人,惬意的喝了一口茶,然后站起来:“咱们朝廷治理有方,百姓得以安居乐业,万民皆感圣上皇恩浩荡。”他说着向着京城的方向行跪拜大礼。

    “马屁精。”在另一艘船上的韩琦轻声说了句。

    刘怀仁看了他一眼:“慎言。”

    韩琦不再说话。

    刘怀仁看着王震在那边可劲折腾,心里叹了口气。想他一辈子出行各地,何时这么舒服过?而且还是有十万火急的军情在身。

    “刘大人,我是监军,您是副使。圣上说了军务的事情都要问您,可是这怎么走我还是能决定的。咱们就算快马加鞭赶到甘肃也比走河运快不了多少。对于军务,不会有延误。”王震理理袖子:“刘大人,我还得安排监军的事情,先不和您闲聊了。”

    刘怀仁气的够呛,转头去找太子。

    “刘提督,我了解您的心情,王震也跟我提过陆路的事情,但是您可能不知道,王震之前受的伤尚未好,这次他是带伤为国出征。程绍多年守卫甘肃,与瓦剌多次交战,经验丰富。你们此去早几天晚几天也没什么区别。”

    行吧,反正是你们家的事,你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刘怀仁转头又一想,太子玩心大,这事不能就这么依着他,若是依着他了自己跟个奸邪谗官有什么区别。

    他又去求见圣上,结果圣上病重未能召见。

    刘怀仁的满腔热情被兜头一盆冷水泼灭。

    “督主,饭好了。”韩琦将饭端进来,打断了刘怀仁的回想。

    气都快气饱了,哪里还吃得下饭。

    “你们吃吧,我不吃了。”

    刘怀仁的话音刚落,门外有人传报:“禀大人,王大人请您过去用饭。”

    “这是欺负到门上了。”韩琦很生气:“就说督主已经在用,就不过去了。”

    “不用,我去看看。”刘怀仁拦住韩琦,站起身:“去回王大人,我这就过去。”

    “督主!”韩琦很着急:“只怕是饭无好饭。”

    “我若不去,一个不听军命压下来就不是咱们能接住的。他还不敢把我怎么样,顶多就是羞辱一下。”刘怀仁边整理衣冠边说。

    “督主。”韩琦恨恨的一跺脚:“咱们什么时候受过这种闲气。”

    “不妨事。若想要他灭亡,必先让他猖狂。”刘怀仁大步走出船舱,乘小船到了王震的船上。

    王震的船是太子赐下的,内部装饰的处处精致,往来的侍女皆是宫女。

    桌上摆着精致的各色菜品,乳鸽、蒸鱼、熊掌、鱼翅,应有尽有。摆盘精美,餐具考究。一切都是皇室待遇。

    逾矩。

    这是刘怀仁第一时间想到的。

    “刘大人肯赏光前来,王某人真是蓬荜生辉。”王震坐在主位,看到刘怀仁被招来很开心。

    小样,还不是被我呼来喝去的。

    “大人有招,我必前来。”刘怀仁很规矩的行礼。

    “刘大人客气了,快坐快坐。”王震很开心,特别开心。

    刘怀仁环视一下,整个席面就剩最末尾的一个位置,而在座的人都是王震新认的干儿子。

    他若是坐了,不知道是不是会被人也认为是王震的干儿子,还是最小的那个。

    这是故意恶心人。

    “我已经用过饭了。既然大人尚未用饭,我就在旁边偏仓等一等。等到大人用完饭后我们再一起讨论军事。”

    “哪有什么军事可讨论,刘大人快别站着了,快请入座吧。”王震坐着没动,而是一直笑嘻嘻的说话。

    “既然大人没有军事安排,容我先退下。刚刚收到锦衣卫内务急件,先去处理一下。”

    “再有着急的事也得吃饭呀。”王震强烈的邀请刘怀仁入席。

    “哦,貌似是顾楠的事情有了结果,我还未具体看。”

    王震一听,笑容僵了一下,立刻又恢复笑意:“顾楠可是那个失踪的锦衣卫?”

    “王大人记性好,正是他。”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留你了,你快去吧。”王震笑得更开心了。

    刘怀仁告退后王震冷笑一声:“我看你这回还怎么跑。一次两次都弄不死你,那就先跟你收点利息。”

    “干爹好计谋。”立马有太监恭维。

    “不是我计谋好,是他老了。老了要有自知之明,早点回去颐养天年不好吗。”王震靠在椅背上:“你们看着,用不了多久圣旨就到了。他刘大人只怕也得脱层皮。我那五十棍不是白挨的。”

    夜渐渐的沉了,除了船只破开水浪的声音,渐渐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天空出奇的晴朗,半圆的银色月亮挂在空中。

    刘怀仁站在船头,凛冽的夜风吹着他的衣衫呼呼作响。

    下午收到的文书说顾楠找到了,在他家的床下。

    欧阳江来到六扇门想讨论顾楠案情的时候,六扇门已经开始在挖掘顾家的院子。不大的院子很快被翻了一遍,什么也没有找到。他们转而翻找卧室,不一会儿就在卧室的床下挖出了已经有腐败迹象的顾楠。

    死因是咽喉被利物插入致死。

    春娘招的很快。

    新婚夜,顾楠强入新房。她把顾楠拦在门外,却被顾楠强行闯进房屋,强迫她喝了合卺酒,又强迫她洞房。在挣扎中,她用头上的簪子扎在了顾楠的脖子上。

    “奴家没有想杀他。”春娘哭的悲悲切切。

    “没有想杀?那你是怎么把簪子刺入他的脖子的?”六扇门佥事张瑞金一脸好奇的问。

    “就是,这样,那样……我当时太紧张记不住了。”春娘满脸泪痕的连想带比划,却说不出具体。

    “那你插他的时候,你们二人是怎样一个位置?”张瑞金追问。

    “呃……好像是,我躺着。是他强迫我的,他把我压在床上,我一个弱女子哪里挣扎的过他……”春娘说完又哭了起来。

    “那你当时穿的是什么衣服?”

    “衣服?”春娘眨巴眨巴眼睛:“就是喜服。”

    “那你的喜服在哪里?”

    很快,六扇门就把当时的喜服找来,连带当天春娘戴的所有首饰。

    春娘确认了喜服,还有当时行凶的发钗。

    “你在撒谎。”张瑞金话一说,春娘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大人,奴家冤枉,奴家冤枉。”

    张瑞金摇摇头:“你不冤枉。”他拿出仵作画的尸体伤口图说:“伤口在咽喉。你说你们二人当时的位置是你下他上,那么你是怎么把簪子刺进去的?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你早早的准备好簪子,而他是飞快的,毫无预兆的直扑上去。这个根据你说的,他在强迫你,二人互相厮打挣扎,或许有可能。那么,受伤后的血是向下流的。你的喜服袖口上确实有血迹,但是你的衣襟上却没有。一个高大强壮的男人被刺喉后并不会马上死亡,他会有一小会儿的挣扎时间,那么他的血会溅到许多位置。你家的床、你的衣服上除了袖子其他的地方都没有血迹。所以,你在撒谎。你真正杀死他的方式是你在上面。这样,他的血会顺着脖子往下流,只会有很少的血迹蹭到你的袖子。这点,我们在顾楠的衣服上也得到了证实。你还是如实说吧,或许大人会考虑真实的情况给你从轻发落。”

    春娘跌坐在地上,双目发直。

    她与她夫君是自幼的邻居,两个人早早的成婚。她夫君开了一个沽酒的铺子,胜在人勤快,生意不错。二人婚后很快有了一个儿子。顾楠是他们家的常客,与她夫君相熟。在她夫君生病之前,她未曾出来待客过,所以也未曾见过顾楠,只是听夫君说起过。

    去年她夫君莫名病了,很快就病的起不来,请了很多郎中来看也看不出所以然。家中的铺子还需要招呼,不然一家老小都得饿死,所以她就出来接替夫君经营酒铺。

    顾楠就是那个时候她才认识的。顾楠人很热情,健谈,每次来都是要说上许久的话才离开,还帮着她解决过几次无赖泼皮的事情。她那个时候是很感激顾楠的。

    她夫君没坚持两个月就去了。

    顾楠在她夫君去了不到一月就来上门提亲。让她又惊又怕。

    之前顾楠过分的热情就让她觉得不舒服,现在这突然的提亲让她觉得很难受。她推说要为夫君守孝,以全一场夫妻之情。

    顾楠从此后几乎每天都会来酒铺,除了吃喝,就是总想占她便宜。

    邻居开始传一些谣言,说她伙同顾楠害死了夫君,要将她沉塘。幸好夫家公婆是看着她从小长大的,丝毫不相信这些。

    不过,她自己开始怀疑夫君的死。

    药石罔顾,郎中也说不出病情,而且她夫君去的太快。种种疑点,让她想弄明白夫君到底是因为什么死的。

    她开始怀疑顾楠,她觉得顾楠可能是因为她而害死了她夫君,可是她又觉得这个可能太过荒谬。

    于是,她找了个机会灌醉了顾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