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三章 长大
苏音染眼眶红红的，因为哭过，说话的声音还带着些许沙哑。
“我也不知道到了哪里……”
寒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用力的仿佛担心她会再次从他眼前消失。
没有人知道，在发现苏音染突然消失之后，他几乎控制不住想要摧毁这座藏书阁的冲动。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再承受失去她的痛苦。
虽然在空间扭曲的刹那，他就发现了端倪，但是因为距离过远，而空间波动又太过迅速，他并没有来得及。
“发生了什么，有没有受伤？”
苏音染软软的摇头，手心张开，给他展示自己手中的十世草。
“你看。”
寒看着他手中跳跃的红色十世草，眼眸闪动，看到这个灵草的一瞬间，相关的信息就涌入了他的脑海。
他突然明白这是做什么的了。
“我被卷入了这藏书阁的幻境之中，幻境之中囚禁着一个人，在他的帮助下，我拿到了这个。只不过……”
说到这里，苏音染的声音低沉了下去，又开始有些难过。
寒隐约觉得，她说的是一个男人。
虽然他口中的男人帮助了染染，可寒还是觉得无法忍受，嫉妒如同一双大手，让他呼吸都变的沉重。
苏音染想到万人斩最后的话，不由更加神伤。
这时候，寒的声音清冷的响起，将她的思绪打断了。
“既然已经拿到需要的东西，我们就先回去吧。”
苏音染乖乖点头：“好。”
寒将苏音染搂在怀中，握着的右手掌心中，有一场白色的光芒，如心脏般跳动。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但能隐隐感觉到他与自己的联系。
这团光芒先一步苏音染出现，没有任何的犹豫，就扑到了他的身上。
只是时间太过紧急，他一心一意牵挂着苏音染，故而没有时间都管它。
回到屋中，苏音染端坐在蒲团之上，取出十世草，转头对寒说道：“我想今天就开始将它炼化，这段时间你可否另寻屋子住下？”
寒听到这句话，浑身的寒气突然暴涨，但就在目光落在女童恳切的脸上时，张牙舞爪的寒气便如同团成一团的鹌鹑，可怜巴巴的缩在一起。
他不愿让她失望。
“……好。”
最后再看了苏音染一眼，那眼神，仿佛像是被抛弃的一条大狗，有些哀怨。
苏音染看到他这一眼，不由心中觉得有些发笑。
俊冷到极点的男子，再配上这样的眼神，反差萌实在让人无法招架。
他看着寒走出房门，将门板合上。
借着窗外的月光，苏音染看到他颀长的身影投在窗上，站在屋前，不动了。
“你不必守着我的！”
苏音染对着窗外说了一声。
她能肯定对方听到了他的话，可那道身影守在那里，执拗的一动不动，苏音染也毫无办法。
她只能转过身来，将所有的神识都凝聚在眼前的这株十世草之上。
指尖凝出一道金色光芒，毫不犹豫的划开手掌，攥着手心，让一滴滴鲜血落在十世草之上。
十世草好像一个永不满足的恶魔，直到苏音染快要晕厥的时候，才开始抖落一身光芒。
原本红色的光芒散落开来，竟然成了七色华光，光芒越放越大，整个房间如落入极光之海。
苏音染掐了下自己的手掌，心中想到：“如此一来，怕是会有人注意到。”
于是便出手打出法诀，房屋的门窗顿时暗淡下来，和黑夜融为一体。
光芒愈加浓烈，且不停地在空中旋转，一圈又一圈的将整个房间罩住，在某个刹那，忽然收紧！
苏音染被整个包围起来，如入茧中。
十世草中和时光有关的神力被提纯成丝，一缕一缕被苏音染融入身体。
也许是一年，又也许是一千年。
苏音染漂浮在一条绚烂的长河之中，各色光影浮动，如流水快速飞逝。
她看到了大学宿舍的朋友们打闹的自己，看到了高考时彻夜刷题的自己，还有初中时候被打手心的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小学？”
她漂浮在长河之中，轻声发问，却没有人回应。
时间在这里断层，时间的流水戛然而止。
就在她以为这已经是一生所有，干涸的长河忽然低落三滴纯洁的水珠。
三个片段从她眼前闪过。
一个身形绝美的女子侧躺在白玉床上，双手被红绳紧缚，白与红碰撞出凄美却动人心魄的色彩。
“我真后悔，当初该让你死在那些人的手中的。”
她声音清冷入骨，令人闻而心寒。
……
十里梨花树，花瓣如雪纷飞。
一男一女在林中过招。
女子手中空无一物，却游刃有余。
男子手持墨色长剑，节节败退。
……
身穿白衣的女子站在玉阶之上，面前跪了一个小小的男童。
“天下之人谁不可怜？你若想报仇，便自己去！”
哐当一声，一把墨色长剑被丢在地上，散发着凛然寒气的剑柄上，有暗色光芒隐隐浮动。
“这是什么？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些！”
落下的水滴不过三滴，苏音染无法将它们连贯，只知道这是画面两人之间发生的故事，但这与她又有何关系？
难道是十世草在上一次使用时，被粘连的神识碎片吗？
不知是补天书院中哪位大能的记忆。
又过了很久，苏音染眼皮微微颤抖，在空中睁开了眼睛。
随着她的清醒，房间内十世草的痕迹已经全然不见，聚集的灵气散去，她缓缓降落。
身上的衣服因为不合身而尽数破碎，落于地上。
苏音染伸手一勾，放在床脚上的乾坤袋受到感应，蓝色衣裙从其中飞出。
苏音染转身将衣服穿好，打出一个法诀，一副一七米高的灵镜出现在了屋中。
灵镜周边有白色荧光在缓缓流动，而灵镜中的美人，眨了一下眼睛。
她的眼眸是深邃的黑，却隐约有金光流动，显得华丽而神秘。
五官立体，神色清冷，乌丝如墨，披在身后，即使是一动不动，也能看出来从骨子里散发的华贵，优雅，与此并存的，是血脉深处的骄傲强大，和魅惑妖娆。
比起孩童状态的她，不知要清冷了多少倍，美艳了多少倍。
这样看似矛盾的气质，竟然奇异的融合在了一块儿。
苏音染看了半晌，抹去灵镜，推门走出屋子。
一阵清风吹了进来，窗外，高大的梨树竟然开花了，她忽然想到那一个片段，心中有莫名的情绪升起。
她迈步，走入了飘扬的花雨之中。
就在此时，她的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苏音染转头，与一身黑衣的寒对上了双眸。
时光仿佛倒流，千年的岁月被一剑砍去，寒的眼神忽然变得晦暗，脚步止在了原地。
他想，他是见过的，一模一样的场景，一模一样的女子，他心爱的，女子。
此刻，那张绝美的脸上如往日一般带着冷淡和宁静，就连声音都如圣山上飘落的雪花，轻且冷。
“过了多久了？”
她的这句话，让寒忽然惊醒。
攥紧了拳头，指尖刺入手掌，强迫着自己冷静。
“三个月。”
苏音染将目光从寒的身上收回，站在山峰之巅，遥望补天书院的山山水水。
三个月，对有着漫长生命的修者来说，是何其短暂。
她既然不开口说话，寒便有了继续凝望她的机会，他亦不愿开口打破此时宁静。
“喂！都跟你说了，染染在闭关，你不要去打扰她！”
尚未长大的男声从山阶上传来，有两道脚步声一前一后的迈上山峰。
苏浩个头小且修行时间短，自然是拽不住早已登堂入室的朱翊钧。
朱翊钧三两步地跨上来，手中还拿了一个金灿灿的铃铛，系着漂亮的蝴蝶结。
“我只是来送个东西嘛……”
他声音清越，透露着少年人的活力，却在看到梨花树下的女子时，声音戛然而止。
苏浩走在后面，不明所以。
结果一迈步上来，也愣住了。
再一看妹妹房间打开的房门，脚步僵硬的动了两下，声音结结巴巴的：“你，你是……”
苏音染扭头看向这个少年，想起他对自己万般的照顾，脸上微微露出一个笑来。
她这一笑，几乎夺去了这漫天的霞光。
苏浩听到了自己跳跃的仿佛要炸裂的心跳声，他的耳朵被震得轰鸣。
女子的声音宛转悠扬，似水如歌：“我是染染啊。”
“啊！”苏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这么美的女子，竟然是他的小不点妹妹？
冲击过于巨大，以至于他竟然冲破了对方美貌的禁锢，像一颗炮弹冲了过去。
“你是染染？是小不点？是小团子？”
苏音染无奈地点头：“是，我是染染，是小不点，也是小团子。”
苏浩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围着她团团转：“你怎么突然就长这么大了，比我都要大四五岁，我还怎么做你哥哥……太突然了，我接受不了……关系都乱了，哎呀呀……”
他脑子乱成一团，话语不停。
苏音染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他，感慨原来这样看着一个小孩子在自己身边转来转去，是这么有意思。
叮铃——
朱翊钧手中的铃铛落在了地上，红色的丝绸与雪白的梨花相交，可爱明媚。
他在苏音染闭关之后，便从苏浩那里问来了她的名字。
怀着激动、诧异、后悔，各种各样复杂的心情，他一日跑来，难耐等着她出来。
明明憋了一肚子话，却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而且，面对着这样的她，他甚至感觉到无比的紧张和……羞涩。
他知道自己绝不是因为她的美貌……虽然这要么天下无双，可是倒在她将他救起的时候，他就已经将一颗心落下了。
见那双流转着金色光芒的眼眸看过来，朱翊钧顿时手足无措，低头看着铃铛，又看着苏音染：“这，这是买来给小孩子玩的，还能，还能唱歌……”
他结结巴巴的说着，脸已经红的像一个番茄，根本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
苏音染目光宁静的看着他，想开口接他的话，却见寒一迈步，将她的视线完全遮挡。
而朱翊钧，早已忍受不了几乎跳出来的心脏，有史以来第一次，逃跑了……
“不要看他。”寒沉声开口，“只看我。”
他平淡的语气去隐藏无言的霸气，仿佛苏音染若是不这样做，便会有不好的后果发生。
苏音染本就当朱翊钧是陌生人，自然不会无缘无故的去看他。
而对于寒，在她经历了十世草的洗礼之后，再面对他时，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萦绕在心头。
潜意识告诉她，不要在这些事情上跟他对着干。
当天晚上，为了庆祝苏音染闭关结束，温流亲自下厨，做了一顿大餐。
苏浩的眼睛全程亮晶晶的，对于妹妹突然长大这件事情，已经能够完全接受了，甚至还与有荣焉。
“染染，咳。”温流都不知道该怎么喊她了。
苏音染微微一笑：“温流哥哥，你是哥哥的师兄，还与我们共患难，我一直将你看做哥哥的。”
温流这才腼腆的笑了：“好，那我便继续喊你染染了。”
苏音染点头，拿起桌上的灵酿，与之碰杯。
“我也要我也要！”苏浩欢快的喊。
“不可以。”苏音染摇头，“你才十二岁。”
苏浩顿时噎了，急切的挠头：“可是，可是染染你才两岁啊……”
苏音染：“……”
温流哈哈笑了：“这灵酿口感丝滑，三日留香，却也易醉，你只可喝一杯。”
苏浩见妹妹和师兄都这么说，只能委委屈屈的端起杯子，小口小口的抿下。
顺道羡慕一番阿寒，竟然可以一个人喝那么一大坛，还没有人管他！
寒的目光从未离开过苏音染，在看到长大之后的她时，一些模糊的碎片开始变得活跃，他破碎的记忆，有合拢的倾向。
那记忆让他痛苦却不舍忘记，就像致命的毒药，而他宁愿饮下。
但还少些什么，如果缺失的东西不能找回，那这些记忆，便也永远不能找回了。
他想到了那团光芒。
其实不仅一团，之前在他沉睡还未醒来之时，默就将一团光芒放入了他的胸口。
可惜任有残缺，他无法炼化吸收。
“我也不知道到了哪里……”
寒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用力的仿佛担心她会再次从他眼前消失。
没有人知道，在发现苏音染突然消失之后，他几乎控制不住想要摧毁这座藏书阁的冲动。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再承受失去她的痛苦。
虽然在空间扭曲的刹那，他就发现了端倪，但是因为距离过远，而空间波动又太过迅速，他并没有来得及。
“发生了什么，有没有受伤？”
苏音染软软的摇头，手心张开，给他展示自己手中的十世草。
“你看。”
寒看着他手中跳跃的红色十世草，眼眸闪动，看到这个灵草的一瞬间，相关的信息就涌入了他的脑海。
他突然明白这是做什么的了。
“我被卷入了这藏书阁的幻境之中，幻境之中囚禁着一个人，在他的帮助下，我拿到了这个。只不过……”
说到这里，苏音染的声音低沉了下去，又开始有些难过。
寒隐约觉得，她说的是一个男人。
虽然他口中的男人帮助了染染，可寒还是觉得无法忍受，嫉妒如同一双大手，让他呼吸都变的沉重。
苏音染想到万人斩最后的话，不由更加神伤。
这时候，寒的声音清冷的响起，将她的思绪打断了。
“既然已经拿到需要的东西，我们就先回去吧。”
苏音染乖乖点头：“好。”
寒将苏音染搂在怀中，握着的右手掌心中，有一场白色的光芒，如心脏般跳动。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但能隐隐感觉到他与自己的联系。
这团光芒先一步苏音染出现，没有任何的犹豫，就扑到了他的身上。
只是时间太过紧急，他一心一意牵挂着苏音染，故而没有时间都管它。
回到屋中，苏音染端坐在蒲团之上，取出十世草，转头对寒说道：“我想今天就开始将它炼化，这段时间你可否另寻屋子住下？”
寒听到这句话，浑身的寒气突然暴涨，但就在目光落在女童恳切的脸上时，张牙舞爪的寒气便如同团成一团的鹌鹑，可怜巴巴的缩在一起。
他不愿让她失望。
“……好。”
最后再看了苏音染一眼，那眼神，仿佛像是被抛弃的一条大狗，有些哀怨。
苏音染看到他这一眼，不由心中觉得有些发笑。
俊冷到极点的男子，再配上这样的眼神，反差萌实在让人无法招架。
他看着寒走出房门，将门板合上。
借着窗外的月光，苏音染看到他颀长的身影投在窗上，站在屋前，不动了。
“你不必守着我的！”
苏音染对着窗外说了一声。
她能肯定对方听到了他的话，可那道身影守在那里，执拗的一动不动，苏音染也毫无办法。
她只能转过身来，将所有的神识都凝聚在眼前的这株十世草之上。
指尖凝出一道金色光芒，毫不犹豫的划开手掌，攥着手心，让一滴滴鲜血落在十世草之上。
十世草好像一个永不满足的恶魔，直到苏音染快要晕厥的时候，才开始抖落一身光芒。
原本红色的光芒散落开来，竟然成了七色华光，光芒越放越大，整个房间如落入极光之海。
苏音染掐了下自己的手掌，心中想到：“如此一来，怕是会有人注意到。”
于是便出手打出法诀，房屋的门窗顿时暗淡下来，和黑夜融为一体。
光芒愈加浓烈，且不停地在空中旋转，一圈又一圈的将整个房间罩住，在某个刹那，忽然收紧！
苏音染被整个包围起来，如入茧中。
十世草中和时光有关的神力被提纯成丝，一缕一缕被苏音染融入身体。
也许是一年，又也许是一千年。
苏音染漂浮在一条绚烂的长河之中，各色光影浮动，如流水快速飞逝。
她看到了大学宿舍的朋友们打闹的自己，看到了高考时彻夜刷题的自己，还有初中时候被打手心的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小学？”
她漂浮在长河之中，轻声发问，却没有人回应。
时间在这里断层，时间的流水戛然而止。
就在她以为这已经是一生所有，干涸的长河忽然低落三滴纯洁的水珠。
三个片段从她眼前闪过。
一个身形绝美的女子侧躺在白玉床上，双手被红绳紧缚，白与红碰撞出凄美却动人心魄的色彩。
“我真后悔，当初该让你死在那些人的手中的。”
她声音清冷入骨，令人闻而心寒。
……
十里梨花树，花瓣如雪纷飞。
一男一女在林中过招。
女子手中空无一物，却游刃有余。
男子手持墨色长剑，节节败退。
……
身穿白衣的女子站在玉阶之上，面前跪了一个小小的男童。
“天下之人谁不可怜？你若想报仇，便自己去！”
哐当一声，一把墨色长剑被丢在地上，散发着凛然寒气的剑柄上，有暗色光芒隐隐浮动。
“这是什么？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些！”
落下的水滴不过三滴，苏音染无法将它们连贯，只知道这是画面两人之间发生的故事，但这与她又有何关系？
难道是十世草在上一次使用时，被粘连的神识碎片吗？
不知是补天书院中哪位大能的记忆。
又过了很久，苏音染眼皮微微颤抖，在空中睁开了眼睛。
随着她的清醒，房间内十世草的痕迹已经全然不见，聚集的灵气散去，她缓缓降落。
身上的衣服因为不合身而尽数破碎，落于地上。
苏音染伸手一勾，放在床脚上的乾坤袋受到感应，蓝色衣裙从其中飞出。
苏音染转身将衣服穿好，打出一个法诀，一副一七米高的灵镜出现在了屋中。
灵镜周边有白色荧光在缓缓流动，而灵镜中的美人，眨了一下眼睛。
她的眼眸是深邃的黑，却隐约有金光流动，显得华丽而神秘。
五官立体，神色清冷，乌丝如墨，披在身后，即使是一动不动，也能看出来从骨子里散发的华贵，优雅，与此并存的，是血脉深处的骄傲强大，和魅惑妖娆。
比起孩童状态的她，不知要清冷了多少倍，美艳了多少倍。
这样看似矛盾的气质，竟然奇异的融合在了一块儿。
苏音染看了半晌，抹去灵镜，推门走出屋子。
一阵清风吹了进来，窗外，高大的梨树竟然开花了，她忽然想到那一个片段，心中有莫名的情绪升起。
她迈步，走入了飘扬的花雨之中。
就在此时，她的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苏音染转头，与一身黑衣的寒对上了双眸。
时光仿佛倒流，千年的岁月被一剑砍去，寒的眼神忽然变得晦暗，脚步止在了原地。
他想，他是见过的，一模一样的场景，一模一样的女子，他心爱的，女子。
此刻，那张绝美的脸上如往日一般带着冷淡和宁静，就连声音都如圣山上飘落的雪花，轻且冷。
“过了多久了？”
她的这句话，让寒忽然惊醒。
攥紧了拳头，指尖刺入手掌，强迫着自己冷静。
“三个月。”
苏音染将目光从寒的身上收回，站在山峰之巅，遥望补天书院的山山水水。
三个月，对有着漫长生命的修者来说，是何其短暂。
她既然不开口说话，寒便有了继续凝望她的机会，他亦不愿开口打破此时宁静。
“喂！都跟你说了，染染在闭关，你不要去打扰她！”
尚未长大的男声从山阶上传来，有两道脚步声一前一后的迈上山峰。
苏浩个头小且修行时间短，自然是拽不住早已登堂入室的朱翊钧。
朱翊钧三两步地跨上来，手中还拿了一个金灿灿的铃铛，系着漂亮的蝴蝶结。
“我只是来送个东西嘛……”
他声音清越，透露着少年人的活力，却在看到梨花树下的女子时，声音戛然而止。
苏浩走在后面，不明所以。
结果一迈步上来，也愣住了。
再一看妹妹房间打开的房门，脚步僵硬的动了两下，声音结结巴巴的：“你，你是……”
苏音染扭头看向这个少年，想起他对自己万般的照顾，脸上微微露出一个笑来。
她这一笑，几乎夺去了这漫天的霞光。
苏浩听到了自己跳跃的仿佛要炸裂的心跳声，他的耳朵被震得轰鸣。
女子的声音宛转悠扬，似水如歌：“我是染染啊。”
“啊！”苏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这么美的女子，竟然是他的小不点妹妹？
冲击过于巨大，以至于他竟然冲破了对方美貌的禁锢，像一颗炮弹冲了过去。
“你是染染？是小不点？是小团子？”
苏音染无奈地点头：“是，我是染染，是小不点，也是小团子。”
苏浩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围着她团团转：“你怎么突然就长这么大了，比我都要大四五岁，我还怎么做你哥哥……太突然了，我接受不了……关系都乱了，哎呀呀……”
他脑子乱成一团，话语不停。
苏音染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他，感慨原来这样看着一个小孩子在自己身边转来转去，是这么有意思。
叮铃——
朱翊钧手中的铃铛落在了地上，红色的丝绸与雪白的梨花相交，可爱明媚。
他在苏音染闭关之后，便从苏浩那里问来了她的名字。
怀着激动、诧异、后悔，各种各样复杂的心情，他一日跑来，难耐等着她出来。
明明憋了一肚子话，却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而且，面对着这样的她，他甚至感觉到无比的紧张和……羞涩。
他知道自己绝不是因为她的美貌……虽然这要么天下无双，可是倒在她将他救起的时候，他就已经将一颗心落下了。
见那双流转着金色光芒的眼眸看过来，朱翊钧顿时手足无措，低头看着铃铛，又看着苏音染：“这，这是买来给小孩子玩的，还能，还能唱歌……”
他结结巴巴的说着，脸已经红的像一个番茄，根本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
苏音染目光宁静的看着他，想开口接他的话，却见寒一迈步，将她的视线完全遮挡。
而朱翊钧，早已忍受不了几乎跳出来的心脏，有史以来第一次，逃跑了……
“不要看他。”寒沉声开口，“只看我。”
他平淡的语气去隐藏无言的霸气，仿佛苏音染若是不这样做，便会有不好的后果发生。
苏音染本就当朱翊钧是陌生人，自然不会无缘无故的去看他。
而对于寒，在她经历了十世草的洗礼之后，再面对他时，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萦绕在心头。
潜意识告诉她，不要在这些事情上跟他对着干。
当天晚上，为了庆祝苏音染闭关结束，温流亲自下厨，做了一顿大餐。
苏浩的眼睛全程亮晶晶的，对于妹妹突然长大这件事情，已经能够完全接受了，甚至还与有荣焉。
“染染，咳。”温流都不知道该怎么喊她了。
苏音染微微一笑：“温流哥哥，你是哥哥的师兄，还与我们共患难，我一直将你看做哥哥的。”
温流这才腼腆的笑了：“好，那我便继续喊你染染了。”
苏音染点头，拿起桌上的灵酿，与之碰杯。
“我也要我也要！”苏浩欢快的喊。
“不可以。”苏音染摇头，“你才十二岁。”
苏浩顿时噎了，急切的挠头：“可是，可是染染你才两岁啊……”
苏音染：“……”
温流哈哈笑了：“这灵酿口感丝滑，三日留香，却也易醉，你只可喝一杯。”
苏浩见妹妹和师兄都这么说，只能委委屈屈的端起杯子，小口小口的抿下。
顺道羡慕一番阿寒，竟然可以一个人喝那么一大坛，还没有人管他！
寒的目光从未离开过苏音染，在看到长大之后的她时，一些模糊的碎片开始变得活跃，他破碎的记忆，有合拢的倾向。
那记忆让他痛苦却不舍忘记，就像致命的毒药，而他宁愿饮下。
但还少些什么，如果缺失的东西不能找回，那这些记忆，便也永远不能找回了。
他想到了那团光芒。
其实不仅一团，之前在他沉睡还未醒来之时，默就将一团光芒放入了他的胸口。
可惜任有残缺，他无法炼化吸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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