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老家（二十六）

    管家老王趁着天黑出去了一次，带回来的消息让四个女人大吃一惊。

    据管家说，魏府已经被彻底查抄，宅子里到处是六尺深的大坑。仆人们都没了，值钱的东西早已被席卷一空。

    小妾周氏急急的接道：“完了！完了！老爷他们是凶多吉少了！”

    老王媳妇一巴掌呼在周氏后背，“在胡说！看我不撕烂你的乌鸦嘴！”

    说罢，转过头来安慰夫人道：“夫人，吉人自有天相，老爷他们一定没事的！”

    夫人心中暗暗叫苦，沉着声音说：“王管家，你不要慌！慢慢的给咱学一遍。”

    老王又细细的讲了一遍。

    夫人沉默半晌，又道：“老王，咱家那条胡同的人家都怎么样了？”

    老王忙道：“这一路上满大街的死人，好些死人被扒的光光的，居然有野狗吃死人哩！看到俺它们也不怕！眼睛放着绿光，吓得俺心惊哩！”

    小姐扑到夫人怀里，哆嗦着喊道：“妈，我爸他们不会有事吧？！”

    夫人长叹一声说道：“孩子，咱们命苦啊！”

    夫人、小姐、老王媳妇三人抱成一团，唉唉哭起来。

    许久，许久，夫人把小姐从怀中推开说道：“既然已经这样了！哭没有用！咱们还得活着，该吃吃，该喝喝！谁也不许再提这事了！”

    接着提高声音对周氏喝道：“别愣着！去做饭！”

    洞里潮湿，事先存放的劈柴湿漉漉的，好不容易点着，火势却不旺，一股股的烟气熏得周氏眼泪流了下来，不停的咳嗽。老王媳妇低低的骂道：“废物，什么事情都干不好！”

    用脚踢了一下老王道：“去！帮她一把！”

    老王凑到火前，看了一下说道：“劈柴堆得太严实了，透不过气来，能不冒烟嘛！”

    边说边抽出中间的两块，有了空气，火旺了起来。火苗一跳一跳的，老王蹲在旁边看的呆了。

    周氏量好米，把锅放在灶台上，接着这个工夫，用蚊子大的声音对老王说道：“一会过来，我和你说句话。”

    老王并不回话，仿佛入定般。

    没有心情，几个人草草吃过一口，夫人和小姐哭闹了许久，早已疲顿不堪。躺倒在床上沉沉睡去，老王媳妇给小姐和夫人盖上被，坐在床边陪在，一会的工夫也进入梦乡。

    老王悄没声的走出来。

    周氏侧身半蜷在草堆上，紧紧的裹着几件包裹皮，老王在周氏脸上摸了一把，小妾轻叹一声，把包裹皮推开，人半坐起来，老王的手顺势从脸划到胸部，小妾一低头在老王的手上狠咬了一口，老王吃痛，嘴半张开来，无声的喊了一声。

    小妾松开口，老王忙将被咬的部位送到自己的嘴里，深啯一下，伤口处的血水被吸了出来，老王吐在地上。低声恨道：“你怎么这么狠啊！”

    小妾轻声一笑，低低道：“死老王！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用不着的东西！”

    老王不吱声了，垂头呆坐在一旁。

    小妾推了老王一下：“没主意了吧？！你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外面这么乱，俺有什么办法！”老王嘟囔一声。

    小妾伸出右手手中在老王脑门上狠狠的戳了一下，轻声道：“老爷肯定是没了，家还能在吗？！咱们该做打算了！”

    “还能做什么？”

    小妾趴在老王耳边低声道：“老王，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在呆在这里陪她们娘几个没意义了，你带着我跑吧！”

    老王沉默了好久道：“这不好吧？咱们走了，夫人她们还能指望谁啊，就是个死啊。俺做不来的。”

    小妾并不意外，柔声道：“老王，咱俩这事包不住的，夫人早晚会知道的。你想想她能放过咱俩吗？”

    接着又说：“你那个黄脸婆天天狠你，你跟她什么时候是个头，带着我走，我跟你过一辈子，一辈子对你好!“

    老王并不回话。

    小妾解开上衣，抓起老王右手放到自己胸部，轻声说：“老王，你在黄脸婆和我中间选一个吧。”

    老王慢慢收回自己的右手，手指并拢抓紧又松开两次，然后缓缓道：“你让俺在琢磨琢磨。”无声的站起来，退回到里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