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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好一座吕梁山

    小丁布是被一股肉香味给弄醒的,但当她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已经躺在河边的一处干草堆上。解兆新在她身旁架起火烤着一条约莫有两斤左右的鲤鱼,那根架子上面还有一块肥牛肉。

    “嗯?随便吃点东西后我们就出发,我估计我们还得好几天才能找到那伙人。”解兆新看到小丁布醒了过来,递给小丁布一个饼,然后将那条鱼和牛肉放在一张宽大芋叶上。

    “解大哥,我们怎么在这里?”小丁布起身在河边洗了把脸,狠狠的搓了搓自己的脸后坐到解兆新的对面。昨天走了那么远的路,后来还碰见山匪,虽然知道解兆新在身旁但心中不免仍是紧张,等山匪逃走竟然直接在桌下沉沉睡去,后来还是解兆新将她背出了庙带到这河边安顿好。

    小丁布尝了一口烤鱼,本来还有些涣散的眼神立马有了神彩,激动的看着解兆新,手指指着鱼。解兆新见到小丁布的样子开心的笑了起来说道:“你喜欢吃就多吃点。”小丁布不停点头,直到手指将鱼肉送进嘴里才会停下,等到嘴里装着鱼肉之后头又不停的点起来。

    本来计划着吃完早餐就出发,结果小丁布早上吃得实在太多走不动路,休息了好一阵子两个人才出发。

    解兆新走在前面,看着四周的山水,考虑着什么想些什么,没有注意到身后小丁布异样的眼神。山进得越深,小丁布那异样的情绪就越浓,等到二人终于爬上一座山巅之后,小丁布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解大哥,对不起。”

    解兆新回过头来,疑惑地看着那个脸上有着几粒雀斑的少女。

    小丁布咬着嘴唇,左手紧紧握住了右手,眼睛不敢看解兆新。

    解兆新想了想然后说道:“没关系。”

    小丁布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解兆新疑惑问道:“解大哥,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

    解兆新摇摇头,顺口笑着说道:“只是觉得你不管想说什么,其实对我来说都没什么太大关系,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没有必要向我道歉。”其实解兆新大概知道小丁布想说什么。昨晚,解兆新和小丁布躲在桌下,小丁布看着解兆新以为他又会像那一晚在孟员外府一样,一直不出手,随即又想到答应和她一起来救孙招娣是不是只是答应,跑到山里逛荡一圈就离开。

    解兆新指着另外一座山的山腰处说道:“你仔细看那里,是不是有东西?”

    还想说什么的小丁布也将话咽进肚子里,顺着解兆新手指的方向看去,盯了半天后还是说道:“解大哥,没看到什么东西啊。”

    解兆新双手背在后面,换了一个位置,让小丁布在这个地方朝那边看。小丁布又盯着那边,左晃下脑袋右晃下脑袋,忽然激动说道:“好像是个棚子!”

    解兆新点点头说道:“我们今天就摸过去,看看有没有那伙人的踪迹。”两人便开始下山,这座名为卦的山并不算太陡峭,只是中间怪石嶙峋,上山时这些石头有些阻挡他们登山的脚步,但到了两人下山,这些怪石就变成了两人的台阶。

    本来按照解兆新的身法,这一座山最多四无息就能落下山去,但也许是为了照顾很努力的小丁布,他还是选择这样慢慢悠悠的下山。

    山间景色很好,就算是有着些许心事的小丁布看到漫山景色心情也多了几分开朗,更何况前面还有一个拿着匕首不断开路带给她这十多年来都未曾有过的安全感的解大哥。一直以来,她都将自己看做是一个男孩儿,和村里的男孩儿一起下河摸鱼,一起打架,总之男孩儿能做的事他总是比男孩儿们做得更好,甚至超过了年纪比他稍微大几岁的王术鸣,可当第一次月事到来之时,她终于意识到自己仍是个女儿身。大冶王朝女子十四出嫁,她的母亲就是十三岁被卖到了这庄子里,生她之时难产而死,她爹从小就骂她是个赔钱货,终日喝酒一次醉酒后淹死在了河里。

    不过当下,她下山还是有些吃力,不过解兆新也不催她,也没有说出“你看吧,我说不让你来你偏要来。”的这种伤人言语,让她心中如同这九月阳光一般,有些暖意。

    等两人下山,已是午后,随意吃了些饼食继续前行,解兆新忽然问道:“小丁布,你从前在孟家庄玩过捉迷藏吗?”

    小丁布不解,但还是自信点头道:“我可是个好手,上树下河我都行。”

    解兆新转过身来笑道:“那就行。”说罢,这个有些消瘦的青年双手搂着小丁布的腰肢。

    “别说话。”小丁布感受到腰肢的酥麻俏脸一红,来不及反应就感觉一股巨大力量带着她整个人往上飞,来不及惊呼,她整个人已经落在了一颗大树的树干之上。

    她在树干上瞧着解兆新,他回过头朝着她笑了笑,然后往前走了两步藏在一颗树后,就站在那里不再动了。

    远处似乎有动静,小丁布本想提醒解兆新,却发现他回过头朝着他做了噤声手势。

    一群山匪从远处包了过来,手里拿着刀枪棍棒,不过身上的衣衫却是破破烂烂的,好一点的上面有些补丁,差一点的袖子与衣裳连接的地方就直接裂开一个大大的口子,露出里面黑漆漆的腋毛。

    小丁布紧紧捂住嘴巴,藏在了树叶当中,她现在知道解兆新要做些什么了。

    果然,那约莫有十四五人的山匪迅速往前,在领头一人走到解兆新藏匿的那颗树后时,解兆新一记横拳打出正中那人面门,那人脸上顿时血流如注,整个人向后倒去又撞到一人。这还是解兆新稍稍压制自己的力道,若是全力一击,那人的脑袋恐怕会直接被打扁进去。

    周围的山匪见异变突生,也纷纷反应过来,朝着解兆新攻了过去。善使飞石暗器的往树后掷出飞石,手中有长枪便绕到一旁甩动手中长枪震向树后,还有两个手拿短刀的灵巧汉子,同时蹬着树干跃上大树,企图封住他的向上的去路。

    可是,他们终究还是小瞧了早已步入武道的解兆新。面对几乎无死角的攻击,解兆新没有躲闪的动作,他收回右手之后双拳交叉在胸缓缓升起。树上的小丁布只见解兆新的双手缓慢升起,可那简单动作带给她的感觉却又是那么的,稳。如同他身边的一切都进入了他双拳升起的节奏,可那两柄长枪明明就要击中他的面门,从侧前方飞来的碎石也覆盖了他的身体,上面两把短刀更是虎视眈眈。

    可那身穿一身黑衣的青年就那样将双拳稍稍举过头顶,周围的山匪都以为即将得手之手,忽然之间解兆新动了,双膝微蹲同时右拳猛然按下,左拳用力上顶,按下的右拳没有接触到长枪,却将长枪往下面带下,那无数飞石被长枪上流转的罡气震开。上方的两面矫健山匪觉察不对想要逃走,可那黑衣青年如灵蛇一般顺着树干瞬间来到他们身边,一拳一个打在他们腹部,向上的冲力还未停止,他们想要遁走可却被黑衣青年牢牢吸住。

    等到解兆新站在树干之上时,两只手抓着两个山匪,居高临下的看着剩余的人,眼神中还带着些许笑意,如同刚刚才和他们来了一场有趣的捉迷藏。

    树下的山匪见一击不成同伴反被擒住,就要向后遁入山林,解兆新终于说道:“我不是来找你们的,但你们要跑,我可不会再手下留情。”

    众人收起脚步,相互望了望,终于还是将兵器扔了出去。解兆新见到此景,将那两人从树下扔了下去,不偏不倚刚好被树下耍枪的两人接住,这时众人看向解兆新,那青年的微笑如此时秋日阳光般和煦,可现在他们的境地,又有寒风钻进他们本来暖和的衣服里一般,带走了所有热气。

    终于,其中一人再也忍不住,对着解兆新拱手抱拳道:“阁下来此,有何贵干?还请阁下画个道,以免我等冲撞了阁下。”

    解兆新想了想说道:“带我们去你们那个棚子,我有事问你们。”

    那些个山匪再次互相对视,犹豫不决。

    解兆新笑了笑,脚尖一点向后一跃,这一跃在那群山匪眼中犹如仙人之姿,十数丈的距离转眼便至。解兆新来到小丁布身边,轻声说了句我们走,带着小丁布又是一跃,两人轻轻落在众人面前。

    这些个山匪见这位青年身手不俗,刚刚交手完全不是他的一合之敌,现在又带着个小姑娘,看来对他们真是没什么恶意,刚刚开口说话的那人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那人后,终于说道:“阁下神功盖世,我们虽说是吕梁不入流的寨子,但朋友来了有好酒我们还是能做到的。”

    那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便让解兆新往前走。解兆新也不推辞,对着众人抱拳后带着小丁布大步走在前面。

    不多时,解兆新和小丁布就被那群山匪们就来到了那藏在半山腰的棚子前。

    解兆新和小丁布落座之后,马上就有小厮给他们送上酒碗,还有人打开了一坛酒,往他们碗里倒。

    解兆新就要拿起喝酒,却被小丁布伸手阻止,这丫头第一次来贼窝,心中还是忐忑不已。解兆新却微微摇头,对着与他们同桌而坐的两位当家抱拳说道:“小妹性子胆小,还请两位当家莫怪。”

    那两位当家尚且不知道这身手不俗的年轻后生带着这小女娃来他们这里做什么,小丁布的动作他们看在眼里心中也无什么想法,可被解兆新这一客气,不免有些心惊胆战。刚刚那一交手,这两位当家已然知道,就算把他们这十几号人全交代在这儿,或许,应该还是能伤到这后生一点的,可得不偿失。

    最开始被解兆新一拳打中面门的那位当家说道:“小兄弟仁义,我等也绝无害人之心,只是小兄弟来我们这破落寨子到底有何贵干,您不说我们心中也无底气。”

    解兆新听后笑道:“哦,是这样,我们受人所托,来吕梁山找一位小姑娘,这位姑娘之前在孟家庄被咱们吕梁山的一伙英雄豪杰虏去不知所踪,我们在吕梁山盘旋数日,终于看到贵宝地,于是想过来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一些消息。”

    那位当家鼻子被解兆新一拳打歪,现下看起来仍是非常滑稽,可听解兆新言语颇为客气,于是渐渐放下芥蒂,只说道:“小兄弟客气了!孟家庄?”那大当家“我可能知道,不知那位姑娘姓甚名谁,又是被那一伙红狼虏去,我必然知无不言。”

    小丁布听后立马就要说话,却被解兆新用手按住了大腿,小丁布疑惑的看向解兆新,解兆新则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说话。

    解兆新转过头来继续对着两位当家说道:“不知两位当家可否听说过最近有两兄弟新占了一座寨子。”

    小丁布更加疑惑,那不是兄弟四人吗?怎么是两人呢?她又要出声提醒,却被解兆新端了一盘他们送上来的瓜果放在她面前。

    “抱歉,我这小妹没怎么走过江湖,这些野瓜野果她没见过。”解兆新笑着补充道,再次看向小丁布,意思是说你安心吃瓜,别耽搁我办事。小丁布见状,只好不再说话,拿起一个八月瓜剥起来。

    “哦,小姑娘要是喜欢吃,我们这里还有的事,如今正是瓜果丰收的季节,山里最不缺的就是这个。”二当家笑着说道,然后招呼弟兄再拿些过来。

    “嗯,小兄弟有所不知,咱们吕梁山的匪窝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按说被人占了寨子这种事其实也时有发生,大寨子吞小寨子,小寨子联合起来端了大寨子,勾心斗角的事情多了去,可最近真没听说过有两个人就能把人家寨子给占了的,倒是半年前有件事,如今小兄弟提起来倒是让我觉得有些奇怪了。”

    “哦,大当家能否细说?”解兆新问道。

    “是这样,咱们这些小寨子经常被那些几十号人的大寨子欺负,有一次和我们关系好的龙洞寨被关帝山那群泼皮下了战书,约着要去取他们寨子里把蒋老五新找的那嫩媳妇给抢了,蒋老五怕事,就叫了另一个寨子的头领去说情,结果那去说情的头领被关帝山撵了回来,说要将他们两个寨子一起拔了,这两家便邀了我们一起在关帝山附近设伏,结果等到关帝山定好的时间,山上一点动静都没有,我们连着等了七八日,见他们还是没动静,便各自散去了,为这事蒋老五还给了我们二十多两银子呢。”大当家笑呵呵的说道,可是随即便补充道,“都花光了都花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