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蜗牛城市
林鸿踉跄地走进晦暗的胡同。她屏住呼吸，攥紧拳头，整只伤臂竟迸射出一道奇异的金光，旋即甩下胳膊上悬着的吊带，活动臂膀。
路过的倒霉蛋被巷子里佯装的求救声骗了去，可怜的家伙哪里知道，迎面而来的是无情的铁拳和扒衣圣手。
穿上崭新套装的林鸿大摇大摆地走近电话亭，将刚顺来的硬币塞进去，拨弄提早商定好的号码。等待的过程自然少不了焦躁的扫视。
于是，还未等电话接通，她那横冲直撞的目光便停留在街对岸的电话亭里：一个头戴草帽的男人耳朵紧贴着话筒，朝着她的方向，正用缓慢的唇语召唤着她。
“过来。”
草帽男径直走进一家面馆，林鸿尾随他坐在长凳上。待其点完炒面折回来时，手里端了两杯水，他朝林鸿耸耸肩，分一杯推给她。
这位自称花匠的金发青年、方才为第六队接风洗尘的草帽男，其名为格里格雷·格兰杰，是圣明教的狂热信徒。
格里格雷甩下草帽，正颜厉色地质问林鸿：“你究竟知不知道这次任务的重要性？”
他干咳两声，待店家放下碗筷离开后继续说：“陛下可是亲自指名要把你塞进赤鸦，你倒好，关键时刻丢下那些家伙自己跑了出来。刚才还恬不知耻地想要联系我。”
“等吃完这顿你就给我滚蛋，到了城外会有人来接应你。既然你已经把他带到灰川，剩下的全部交由我来完成，别留在这给我添麻烦。”
林鸿听完自是气不打一处来。格里格雷是圣明教的极端信徒，自然对教皇陛下肝脑涂地，其忠诚毋庸置疑，但这并不妨碍他常常搬出教皇作为借口来威胁同事。
“什么叫我甩下目标自己跑了？分明是你这家伙在沿途设卡妨碍我们进入灰川。就算郑谢那老油条瞒着我们，明眼人也知道正常的越野车根本不可能在这种道路上翻车。你说，我总不能当着他们面把胳膊接上吧，往后疗养院的事情我再也无法介入了。不过谁又能想到，那些赤鸦居然会去要挟持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副院长，简直闻所未闻。”
格里格雷思考片刻，笃定地说道：“我没灰川的要道上动过手脚，这点可以担保。而且你仔细想想，假如我真的暗中妨碍你们，这岂不是对陛下的背叛——更何况我还及时赶到，解了你们燃眉之急。”
“你的意思是，设置陷阱掀翻我们车的另有其人？”
“似乎只有这种可能。”
直到此时，窝在面馆角落旁听已久的男人再也按耐不住，他踱步至林鸿与格里格雷桌旁，从别人身下抽出一张凳子甩到林鸿一边，若无其事地坐了下去。
摔在地上捂着屁股爬起来的小年轻刚要发作，低头瞥见男人拍在桌上的手枪，忌惮地咽口唾沫，面都没嗦完就跑了出去。
“真是久违了，雷必达。”
“教廷的走狗，收起你们那套阿谀奉承的嘴脸，令人作呕。”雷必达嗤笑着揶揄道，“不得不说，你们确实嚣张，居然敢在公共场合明目张胆地探讨自己的所作所为——不过这也间接说明了，现在的灰川、以及这座城市里的所有人，都已经沦为你的傀儡。我说的对吗，格里？”
“你错了，我的朋友。尽管我们身为无知者，永远无法窥伺至高意志的全貌，但我深切明白，我们的事业是光荣而伟大的，因而绝不应避讳世俗人的视线。”
“那些有可能颠覆世界的祸根，必须受到教会的严格控制。你应该比我还要清楚，雷必达，现在是他最为虚弱的时候，机不可失啊。”
“哼。”
雷必达举枪抵住林鸿的头，说道：“格里格雷，我还是那句话：你不适合做信徒。相比那些主教、神父，你总能剥开那些没营养的推诿和辞藻，讲些我想听的。两位，麻烦跟我走一趟吧。”
格里格雷冷冷地盯着泛着油亮黑光的枪管，说道：“你知道这是在做无用功。”
“谁知道呢。”雷必达一摊手。
在雷必达的押送下，三人离开面馆、重新出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可即便是雷必达用那上了膛的枪抵住格里格雷的后脑勺，路过的行人依旧无动于衷，仿佛刻意无视了他们。
“我给你一个机会，格里格雷。告诉我这次教皇的目的，以及为什么要不遗余力地笼络苏牧这样的存在。”
“陛下的意图，你这叛教者难道不应该知道的一清二楚么。”
格里格雷将视线移开，故意摆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没有片刻的犹豫。随着一声枪响，格里格雷绵软的尸体倒在血泊中。
林鸿并不清楚两人之前有过什么积怨。但她绝没想到作为赤鸦的高级顾问，雷必达能够不顾一切当众枪杀一名圣明教信徒。
瞥见格里格雷的尸体与雷必达缓缓调转的枪口，前所未有的恐惧在她的身心蔓延开来。她知道，如果像刚才那样的子弹打进自己脑袋里，绝无生还的可能，她所受的恩赐并非万能，毕竟人死不能复生。
“你……你这疯子！你是怎么敢把他杀了的？你就不怕现在灰川的所有人都跟着一块遭殃吗？”
雷必达观察着街上那些趋于静止的行人，发出无奈的叹息。
“我也不是第一次和这家伙打交道了。随着格里格雷的脑死亡，他所操控的人会趋于静止……呈现出这种症状的人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
林鸿呆住了，她望向街对岸一尊头部突然扭过来的“雕塑”倒吸一口凉气。
“你可曾听说过一种叫做囊蚴的寄生虫？当那些倒霉的蜗牛在不经意间吃掉它时，作为蜗牛的生物便已经死去了。为求繁衍，它们会故意吸引鸟的注意，任其吃掉……”
雷必达一面说着，一面抬枪击毙了刚才发生异变的“蜗牛”。
“当下最坏的情况是，灰川已经变成了一座空城，这些长相酷似人类的生物都是格里格雷的傀儡蜗牛、行尸走肉。”
“我不知道你作为一名圣明教的信徒是否纯粹，不过暂且听我一句劝：舍弃掉这愚蠢的信仰，如果你还没放弃自己的人生和幸福的话。”
雷必达木讷地转动肩头，不断击毙扑上来的傀儡丧尸。终于，子弹打空了，可他依旧保持着举枪的姿势，俨然变成了和那些傀儡一样的雕塑。
“你要撑不住了是吗。”
雷必达转动眼珠盯着林鸿。毕竟蜗牛潮水般地涌向他，很快，他也就被它们所掩埋。
是什么时候格里格雷开始对自己施加影响的呢，雷必达对此并没有概念。拿到了情报，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至于成为傀儡的可能？量他格里格雷没有这种胆量。
另外的收获是，在视野被全部遮盖前，他看到了林鸿的笑。下次可以毫不犹豫地开抢了，雷必达暗自高兴。
路过的倒霉蛋被巷子里佯装的求救声骗了去，可怜的家伙哪里知道，迎面而来的是无情的铁拳和扒衣圣手。
穿上崭新套装的林鸿大摇大摆地走近电话亭，将刚顺来的硬币塞进去，拨弄提早商定好的号码。等待的过程自然少不了焦躁的扫视。
于是，还未等电话接通，她那横冲直撞的目光便停留在街对岸的电话亭里：一个头戴草帽的男人耳朵紧贴着话筒，朝着她的方向，正用缓慢的唇语召唤着她。
“过来。”
草帽男径直走进一家面馆，林鸿尾随他坐在长凳上。待其点完炒面折回来时，手里端了两杯水，他朝林鸿耸耸肩，分一杯推给她。
这位自称花匠的金发青年、方才为第六队接风洗尘的草帽男，其名为格里格雷·格兰杰，是圣明教的狂热信徒。
格里格雷甩下草帽，正颜厉色地质问林鸿：“你究竟知不知道这次任务的重要性？”
他干咳两声，待店家放下碗筷离开后继续说：“陛下可是亲自指名要把你塞进赤鸦，你倒好，关键时刻丢下那些家伙自己跑了出来。刚才还恬不知耻地想要联系我。”
“等吃完这顿你就给我滚蛋，到了城外会有人来接应你。既然你已经把他带到灰川，剩下的全部交由我来完成，别留在这给我添麻烦。”
林鸿听完自是气不打一处来。格里格雷是圣明教的极端信徒，自然对教皇陛下肝脑涂地，其忠诚毋庸置疑，但这并不妨碍他常常搬出教皇作为借口来威胁同事。
“什么叫我甩下目标自己跑了？分明是你这家伙在沿途设卡妨碍我们进入灰川。就算郑谢那老油条瞒着我们，明眼人也知道正常的越野车根本不可能在这种道路上翻车。你说，我总不能当着他们面把胳膊接上吧，往后疗养院的事情我再也无法介入了。不过谁又能想到，那些赤鸦居然会去要挟持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副院长，简直闻所未闻。”
格里格雷思考片刻，笃定地说道：“我没灰川的要道上动过手脚，这点可以担保。而且你仔细想想，假如我真的暗中妨碍你们，这岂不是对陛下的背叛——更何况我还及时赶到，解了你们燃眉之急。”
“你的意思是，设置陷阱掀翻我们车的另有其人？”
“似乎只有这种可能。”
直到此时，窝在面馆角落旁听已久的男人再也按耐不住，他踱步至林鸿与格里格雷桌旁，从别人身下抽出一张凳子甩到林鸿一边，若无其事地坐了下去。
摔在地上捂着屁股爬起来的小年轻刚要发作，低头瞥见男人拍在桌上的手枪，忌惮地咽口唾沫，面都没嗦完就跑了出去。
“真是久违了，雷必达。”
“教廷的走狗，收起你们那套阿谀奉承的嘴脸，令人作呕。”雷必达嗤笑着揶揄道，“不得不说，你们确实嚣张，居然敢在公共场合明目张胆地探讨自己的所作所为——不过这也间接说明了，现在的灰川、以及这座城市里的所有人，都已经沦为你的傀儡。我说的对吗，格里？”
“你错了，我的朋友。尽管我们身为无知者，永远无法窥伺至高意志的全貌，但我深切明白，我们的事业是光荣而伟大的，因而绝不应避讳世俗人的视线。”
“那些有可能颠覆世界的祸根，必须受到教会的严格控制。你应该比我还要清楚，雷必达，现在是他最为虚弱的时候，机不可失啊。”
“哼。”
雷必达举枪抵住林鸿的头，说道：“格里格雷，我还是那句话：你不适合做信徒。相比那些主教、神父，你总能剥开那些没营养的推诿和辞藻，讲些我想听的。两位，麻烦跟我走一趟吧。”
格里格雷冷冷地盯着泛着油亮黑光的枪管，说道：“你知道这是在做无用功。”
“谁知道呢。”雷必达一摊手。
在雷必达的押送下，三人离开面馆、重新出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可即便是雷必达用那上了膛的枪抵住格里格雷的后脑勺，路过的行人依旧无动于衷，仿佛刻意无视了他们。
“我给你一个机会，格里格雷。告诉我这次教皇的目的，以及为什么要不遗余力地笼络苏牧这样的存在。”
“陛下的意图，你这叛教者难道不应该知道的一清二楚么。”
格里格雷将视线移开，故意摆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没有片刻的犹豫。随着一声枪响，格里格雷绵软的尸体倒在血泊中。
林鸿并不清楚两人之前有过什么积怨。但她绝没想到作为赤鸦的高级顾问，雷必达能够不顾一切当众枪杀一名圣明教信徒。
瞥见格里格雷的尸体与雷必达缓缓调转的枪口，前所未有的恐惧在她的身心蔓延开来。她知道，如果像刚才那样的子弹打进自己脑袋里，绝无生还的可能，她所受的恩赐并非万能，毕竟人死不能复生。
“你……你这疯子！你是怎么敢把他杀了的？你就不怕现在灰川的所有人都跟着一块遭殃吗？”
雷必达观察着街上那些趋于静止的行人，发出无奈的叹息。
“我也不是第一次和这家伙打交道了。随着格里格雷的脑死亡，他所操控的人会趋于静止……呈现出这种症状的人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
林鸿呆住了，她望向街对岸一尊头部突然扭过来的“雕塑”倒吸一口凉气。
“你可曾听说过一种叫做囊蚴的寄生虫？当那些倒霉的蜗牛在不经意间吃掉它时，作为蜗牛的生物便已经死去了。为求繁衍，它们会故意吸引鸟的注意，任其吃掉……”
雷必达一面说着，一面抬枪击毙了刚才发生异变的“蜗牛”。
“当下最坏的情况是，灰川已经变成了一座空城，这些长相酷似人类的生物都是格里格雷的傀儡蜗牛、行尸走肉。”
“我不知道你作为一名圣明教的信徒是否纯粹，不过暂且听我一句劝：舍弃掉这愚蠢的信仰，如果你还没放弃自己的人生和幸福的话。”
雷必达木讷地转动肩头，不断击毙扑上来的傀儡丧尸。终于，子弹打空了，可他依旧保持着举枪的姿势，俨然变成了和那些傀儡一样的雕塑。
“你要撑不住了是吗。”
雷必达转动眼珠盯着林鸿。毕竟蜗牛潮水般地涌向他，很快，他也就被它们所掩埋。
是什么时候格里格雷开始对自己施加影响的呢，雷必达对此并没有概念。拿到了情报，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至于成为傀儡的可能？量他格里格雷没有这种胆量。
另外的收获是，在视野被全部遮盖前，他看到了林鸿的笑。下次可以毫不犹豫地开抢了，雷必达暗自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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