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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做个交易吧

    可明白是一回事,愤慨是一回事,但现实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毕竟是别人的家事,个中冷暖,如人饮水,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她赵滟凝一个外人,又能说什么呢?

    至于他说的要跟自己回去的事,赵滟凝略加思索,便同意了。

    毫不夸张地说,景元的安危,牵扯着他们一家子的性命。

    她可不认为,耶律延在杀了自己的亲弟弟之后,还会留着他们几个人证。

    她不喜欢提心吊胆地过日子。所以,让景元平平安安地活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她才能够真的放下心来。这也是她为什么会愿意冒险进山寻人的原因。

    这么做或许是有些道貌岸然,但他们一家子本就是被无辜牵累的。她所做的一切,也都只是为了自保。

    赵滟凝从来不是听天由命、坐以待毙的性格。她喜欢将命运抓在自己的手上。当然,实在是抓不住了的时候,她也会消极抵抗。

    不过眼前的当务之急是——

    “我们得先将他给解决了吧!”赵滟凝指了指耶律延,“是杀是放,总得做个决定吧!”

    景元瞥了眼还在打呼噜的耶律延,站起身来,从腰间抽出了那把匕首。

    匕首寒光闪闪,锋利无比。

    赵滟凝挑了挑眉,眼睛微眯,呼吸也不自觉地跟着放缓。

    虽然她经常将“杀不杀”“死不死”的挂在嘴边,可那也仅仅限于口嗨。

    毕竟是在法治社会里长大的,杀人这种事情,还是有些接受无能。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可是看着景元抓着匕首,一步步朝耶律延走去,想到初见时,他那血肉模糊的样子,最后还是忍住了。

    他们的那个世界,本就不是她能够理解的——她没有资格干预他的任何决定。

    景元走得很慢,跟曹植七步成诗似的,似乎每一步都是那么的重要。

    可一段路再长,也有个尽头。

    更何况这个山洞本就不大,两人相距没有多远。不过几步路,景元就走到了耶律延身侧。

    所以,他的决定到底是什么呢?

    赵滟凝紧张地盯着他手上的匕首,但见一抹白光闪过,景元手上匕首一挥,耶律延身上的绳索就断成了数截,落在地上。

    景元割断了绳子后,也没多看耶律延一眼,就转身坐回了赵滟凝的对面:“起来吧!我知道你早就醒了。”

    在他说完这句话的瞬间,耶律延便刷的睁开了眼睛。

    只是他睁眼之后,却并没有急着有所动作。因为他发现,自己身上竟然没有一丝力气——他依然是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然而赵滟凝吊着的一颗心却放了下来。

    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厚道,但她其实真的是存了考验景元的心思的。

    若景元真的是个连亲兄弟都下得去手的人,她还怎么敢往家里带?

    景元不疾不徐地说:“过来坐吧!我们谈谈。”

    人家都这么笃定了,还躺着装死有什么意义?

    耶律延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趁着这个功夫,他打量了一下所处的山洞和洞口的位置,这才看着景元,问:“你不杀我?”

    “既然你不曾真的对我痛下杀手,我又何必杀你?”

    景元从灰烬里面扒拉出来烤得香喷喷的板栗,将个头大的、颜色好看的都用一片大叶子包起来,送到了赵滟凝的面前,然后挑出来个小的扔了几个给耶律延。

    耶律延瞥了眼扔到了自己脚边上的烤栗子,嫌弃地用脚尖拨到了一边去:“我们草原男儿就该喝酒吃肉,这种中原人吃的东西,你还是少碰的好。”

    “我喜欢中原的这些小玩意,大哥应该更放心才是。”景元拈起一颗烤栗子,两根手指轻轻一捏,壳就开了。

    他见这颗粒子饱满,顺手便递给了赵滟凝。

    赵滟凝也很自然地接了过去,“嗷呜”一口吃掉。

    景元见她吃得开心,又挑了一粒大的剥了递给她,跟献宝似的。

    因为这些板栗埋进火堆前,并没有用刀划开,所以烤熟了之后,去壳有些麻烦。

    赵滟凝手劲小,弄了半天,都没能捏开一粒,身上也弄得脏兮兮的,就差上嘴咬了,顿时便有些不耐烦了。

    见景元又剥好了一粒送过来,她也不用自己脏兮兮的手去接,朝着他“啊”地张大了嘴。

    有人伺候的感觉就是好啊!

    天知道她以前有多羡慕那些有哥哥姐姐照顾,有弟弟妹妹差遣的同学们。

    可长大了,她就觉得女孩子是用来疼的。

    所以面对两个同样少年老成的妹妹,赵滟凝只觉得心疼,总也舍不得让他们吃苦。

    但是景元嘛……命都是她救回来的,就算挟恩图报,那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不觉得亏心。

    看着他们俩一个剥,一个吃,画面分外温馨,被晾在一边的耶律延目光从阴鸷变得幽深。

    此时他就站在景元的背后,相距不过两三步的距离,如果他手上有一把刀,瞬间就能要了对方的性命。

    然而可惜的是,他手上并没有刀。

    而且他现在腿虚脚软,如果不是靠着洞壁,连站都站不稳。

    这个时候,赵滟凝还瞥了他一眼,警告道:“我劝你别打歪主意。以你现在的情况,别说景元了,就连我都未必对付得了。”

    耶律延的目光再次满含杀气。

    他到现在都还没想明白,自己和手底下的到底是怎么晕过去的。

    这个女人明明被他绑得严严实实的,连根手指都动不了,她到底是怎么下的毒?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个问题,耶律延必须要搞清楚。

    赵滟凝笑得和蔼可亲:“你学着说我们中原话,了解我们中原文化,怎么对我们中原人却一点信心都没有?说的话里,好像每一个字都在瞧不起我们中原人。”

    耶律延不耐烦地说:“我是问你,你怎么下的毒?不是想听你这些废话。”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在景元再次递过来一粒剥好的的板栗时,赵滟凝摆了摆手,示意他自己吃,“不过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你身上这毒,除了我没人能解。”

    耶律延骤然握紧了拳头,冷声问:“你想怎么样?”

    赵滟凝拍拍手上的灰,笑靥如花:“你的命在我手里握着呢,你跟我说话的时候,最好是客气点。别说我现在杀你易如反掌,就算我不动手,过不了几天,你也会毒发身亡。”

    耶律延狠戾地握紧了拳头:“那我就先杀了你。”

    他堂堂大齐王子,岂会受一个乡野丫头的威胁?

    在他冲向赵滟凝的瞬间,旁边的景元同时起身,将赵滟凝拉到了自己的身后,然后抬脚一踹,踹在了耶律延的屁股上。

    就这样,耶律延飞扑了出去,摔了个狗吃屎。

    等到他狼狈爬起来的时候,赵滟凝已经笑得前仰后合。

    “都劝过你了,让你不要白费功夫,做无谓的抵抗。”赵滟凝笑眯眯地凑近看他,“看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跟你做个交易吧!”

    “就凭你,也配跟我做交易?”

    “no,no,no,”赵滟凝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然后指了指旁边的景元,“跟你做交易的人不是我,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