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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盼两心相许

    其实孟繁桐还活着,已经是不幸之中的万幸。有些人付出生命,也未能自证清白。

    过刚易折,这是许多人知道,在生活实践中却无法明白的道理,隔壁村付香便是个先例。

    她以为自己能将真相大白于天下,可人们指着她的脊梁骨骂她活该。

    她咬紧牙关,苦苦支撑了两年。那两年里,她没有朋友,只有母亲责骂时维护自己的父亲。

    在千人憎万人嫌的环境里,即使成绩一落千丈,她也未曾屈服,无法忍受的是来自精神的摧残。

    付香原本没有那么懦弱,她想过坚持到底,因为父亲始终站在自己这边。

    无论多么难听,她都能忍,令她绝望的是哪些咒骂里有来自于另一位至亲嘴里。

    这让付香产生了自我怀疑,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问题?否则为何其他人安然无恙?

    她也只是想要好好学习而已,究竟错在哪里?

    她渐渐迷了方向,不再向往,没有期望,断了念想。

    但这些都和花草树木没有关系,它们还是会开花,无论怎样的环境,那都是它们的目标。

    环境它们做不了主,它们能决定的是自己开什么样的花。

    有个人说孟繁桐太过无私,照顾身边的所有人,却总是顾不上自己。其实不然,除了家人和朋友外,其余的她都没那么在乎。说好听了是无欲无求,说难听了就是冷漠自私,更多的则是生无可恋。

    说出来应该没人相信,她想象过无数意外身亡的可能。在梦里坠下高台,更多的也是期待。梦境之外,孤影徘徊,难越心海。

    当她将一个人纳入羽翼之下时,就会掏心掏肺的对她好;而当她厌恶一个人时,却是见一面都要强忍着恶心。

    这大概就是人们说的精神洁癖吧。

    那时,她以为年深岁久能忘记,却差点葬身梦里。时间这味良药并未将她治好,反而让她越来越冷漠疏离。

    怎么能不恨呢?她的恨意已经浸透骨髓,她恨那个人摧毁了自己对美好的向往,恨那个人让自己坠入深渊沼泽。

    无论表面上多么的云淡风轻,她心里的恨意都不会减少半分。

    她其实很容易为别人打开心门,可自从进入黑暗后,她骨子里的生出来的敏感也让她划地为牢。

    而她偏偏又迟钝的离谱,总是在最后关头才停下脚步。

    她原来也曾将那个人看做和大哥一样的亲人,最后却是他处心积虑的赶走他们。

    自从离开原来的公司后,她就极度反感见到那个让他们几乎陷入绝境的人。

    除非必要,她是绝对不会露面的。

    孟涛对她说过:“总不能一辈子躲着吧?总要面对的。”

    可是怎么办呢?她疲于应付那样虚伪的人,本性难移,也并不想改变。

    有时候她感觉环境不止磨平了她的棱角,同时消磨了她的心神。

    没有其他人在身边的日子,孟繁桐按部就班的整理标本、寄快递、整理资料,一个人加班到深夜。却并不会有想念亲人的感觉,更多的是一个人的惬意。

    人们对孟繁桐的初印象大多是高冷,其实她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那些人了。

    无人知晓,她曾一度失去面部表情,要对着镜子学习微笑。

    明明她离家最远的地方都只是春城,明明她也没见过多少人,可是心血却慢慢的凉了。

    那么多口味的奶茶,她买的总是堂妹最讨厌的抹茶味;美食众多,她就只喜欢火锅;浮世万千,她却并不向往外面的繁花似锦。

    她在乎的那些人,也无需每天都见到,只要知道他们在这个世界的另一边健康康的就好。

    她并没有那么积极向上,但也不会傻到自戕,好好的活着,也可能是别人的希望。

    就算自己无所畏惧,也总要考虑家人的感受。

    父母拼尽全力为子女谋前程,子女有什么资格说放弃?

    如果是独自走到如今,更没有理由辜负曾受苦的自己。

    6号那晚,孟繁桐独自坐在楼下的货架旁整理剩下的标本,近视的她看不清对面大楼上面祝愿国庆的的字句,却知晓对面那栋楼放映了三个小时的烟花。

    她突然想起,自己食言了,她未能如约回去。

    当她洗漱完毕,走到床边时,力气仿佛被抽空,只能一点点的挪回床上。

    可她并非是因为太过劳累,不过是过度耗费心神,难以支撑而已。

    虽心无归处,然梦有所述。

    那一切都无从说起,也无人可说,她只能写进日记:

    第一晚,我在梦里总是在准备结婚,或是正在结婚。我离席去洗手间的路上看见好多新娘,从她们那里听到一个消息。她们全是正在和我结婚的那家人从全国各地接来的,最后却只挑了我一个。平凡如我,怎么会成为被选中的那一个?毕竟,好事从来都轮不上我。

    第二晚,梦里我姓元,家里还是不富裕,还是排行老二,有个人与我定亲,可我似乎并不喜欢他,一心只想远离他。他出现时,我觉得手里刚烤好的玉米都不香了。

    在现代场景里,她唤我元二小姐,而我总是不悦的转身离去。我和一起长大的堂妹绕着院子转了一圈,看着栽种的瓜藤上结满各种瓜果,种莫名的成就感。

    回到房间换下已经湿润的衣物,听到他们说,两家已经定亲,他们家会如约借钱给我们家度过难关,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交换的物品。我一身白衣在站在平房上,看着楼下的人谈笑风生,廉价的泪水就模糊了视线。

    于是我带着身上所剩不多的钱,出去买了一条裙子,在外面好好的玩了一圈。回来时,他们说我要和我那个未婚夫一起参加一个家族庆典。在去的路上,好多人朝我们鞠躬,因为他是家主。我们前往一个宽大如广场的地方,他带着众人载歌载舞,言笑晏晏。

    而我似乎是为了查探消息,变换了妆容,脸上雀斑点点。我成为记者在现场采访他的母亲,可她一下就认出我。你就是我儿子喜欢的姑娘吧!下一秒,那个人就笑盈盈的出现在我眼前。我看着那张带着开怀笑意的脸,一下就惊醒,醒后却不记不起来,梦里明明那么清晰

    孟繁桐早已没有写日记的习惯,她怕自己的只言片语泄露了秘密。

    之所以写下来是因为是在太过深刻,已经过了两天还记忆如新。

    可梦境很荒诞,她分明不姓元,更不打算脱单。

    窗台那棵多肉植物又长出了好几瓣葱绿的新叶,它曾经开出的花也在小花盆里陪伴着它。是孟繁桐故意折断了花,因为怕它会因为费力开花而死。

    如若可以,或许她也想要两心相许,此生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