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荒唐
余烬盯着王行止，舌头抵了抵腮帮子，半晌哼笑一声，到底是谁善变？
王行止走进粥棚，帮着在里面忙活的管事小厮布施。
王行止身上没有世家子弟的架子，他府上的人见了王行止先是惊讶，后关心问询，意思意思说了两句“我们来就行”这类的话，王行止坚持，众人也就随着他去了。
王家不讲究这些。
余烬盯着王行止看了会儿，也跟进去帮忙。
“不是说寻常事？你掺和这些做什么。”
面对王行止的呛声，余烬也不恼，她手下动作不停，随口回道：“我现在做的也是寻常事，你想话茬子别找这样的，幼稚。”
余烬说他幼稚，王行止想怼回去，但想了想这样的想法还有行为似乎真的挺幼稚的，他脸色变了变，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两人各自沉默下来，专心投入眼下的活计，至于真的专心还是装出来的专心，这就无从判断了。
“话说起来，我还没问过你，我来江南是回家，你来江南又是为什么？”
“俗话说江南好，我来见识见识江南有多好，能出现在那么多文人墨客的诗文当中。”
对于余烬的这套说辞，王行止自然不信。
自打认识余烬起，他也就一开始的时候被余烬的言行举止骗了，到了后来，尤其是余烬捡了滕彦筠回来应付他父母的时候，他开始意识到余烬表面上看是个讲究的，但骨子里就是个混不吝的。
要是问些重要的事情，通常一句话说过去全是虚的，嘴里没句实话。
王行止常常费解，到底是怎样的生活环境能养出一个集绳墨规矩和落拓不羁两种气质于一身的人，还是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人。
“不想说就不说，你尽管做你的事去，也不用耗在这里陪我浪费时间，更没必要说废话敷衍我。”
“瞧你这话说的。”余烬说，“王家乃江南望族书香门第，族中子弟大多知书达理，说话也好听，怎么到了你就突变了。”
余烬啧啧连声称奇，“你不对劲。”
“巧了，我瞧你也很不对劲。”
两人对视，眼神交锋，设也不让谁，片刻后余烬先笑了，她率先移开视线，抬手捏了捏眉心，说道：“我跟你较什么劲。”
“你怎么会猜我是因事来江南，而不是单纯的想换个居住环境或者纯粹陪你回乡，顺便劝你入仕呢？”
王行止垂眸，双手继续忙碌起来，他闻言淡声道：“搬家不会只带一个包袱，至于你给出的第二个理由，”王行止顿了顿，然后道：“我不认为我在你心里有这么高的地位。”能值得她费这么大的心思。
“不错，自我认知很清晰，将来在官场上能认清自己再好不过。”
左一句官场有一句官场，王行止听的心烦，他拧眉道：“能不能别再说这些。”
“不能。”余烬脱口而出，而后顶着王行止快要喷火的眼睛摆手，“行行行，不说就不说，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王行止这才移开目光，“你要去就快去，天色不早了，晚上早点回来。”
这话说出口，听着总有几分别扭，王行止想了想又补上两句：“你一女子独身在外，晚上不安全。”
好像更奇怪了。
余烬倒是没什么感觉，也没觉察出王行止的纠结，她利索甩开手上临时接过来的活计，跟王行止打了声招呼，走了出去。
王行止注视着余烬的背影，抿了抿唇。
其实他一开始并没有发现余烬别有意图，是真的以为余烬单纯的想来江南，或者再自恋一点，余烬真的是抱着劝说他入仕所以才跟他来了江南，入了顺天。
虽然这个想法听着有些荒唐，但是王行止知道余烬是能干出来这些事情的。
搬家？余烬不在乎这些，初见时余烬就背了个小包袱进了村，搬家能舍了所有财物也不奇怪。
他也是今日出门才突然意识到的，因为余烬没带着滕彦筠。
没带她，那就说明有些事情要避开她。
其实就这么一个小小的细节，王行止想到这方面着实是牵强甚至荒唐的，但是这个念头甫一出现，就怎么也止不住，王行止忍不住一边一边咀嚼，忍不住试探她，至于结果……
果然，余烬没有遮掩，她承认了。
王行止说不清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一面释然，觉得果然如此，一面落寞，觉得空落落的。
余烬这个人，他看不懂。
甩开脑中乱七八糟的念头，王行止定了定心神，捞起大勺挽起袖子搅弄着煨在火上的大锅粥。
走出了王行止的视线，余烬一路继续往南走，途中遇到流民的哀嚎、祈求，甚至奔上前来的乞求，余烬皆是无动于衷，能绕则绕，绕不开就硬走过去，冷面覆寒霜，无人再敢惹。
直至走到一处寻常的农家院落，余烬忽然停下脚步，她想了想，还是从衣摆处撕扯下一截布条，蒙上了脸。
适逢有官员从门里出来，余烬抬手将人拦住，开口问道：“请问段阁老现下可在？”
被拦住的人原本注意力在手上的图纸上，冷不丁被这么一拦一问，瞬间回神，打了个激灵。
不过当官员的视线落在余烬蒙面的脸上，他抖了抖，警惕道：“你要做什么？”
大白天找人还蒙面，一双眼清明冷冽，一看就不好人，想来不是什么好人。
“我找段阁老。”
“我知道你找段阁老，我耳朵又没聋，我是想问你找段阁老干什么，不会是……”他说着顿了顿，倒退几步退回门内，看起来随时想跑，“不会是想做什么不好的事吧。”
现下江南水患严重，治理已经初见成效，水患虽然没有完全解决，但显而易见的被暂时控制住了，继续坚持下去水患定然能制住，现在朝野内外，想捡这个现成的功劳的不在少数，这女子莫非是哪个势力派来暗杀……
官员一边脑子里遛马一边往后退，双眼紧紧盯着余烬，只要她一动手他撒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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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行止走进粥棚，帮着在里面忙活的管事小厮布施。
王行止身上没有世家子弟的架子，他府上的人见了王行止先是惊讶，后关心问询，意思意思说了两句“我们来就行”这类的话，王行止坚持，众人也就随着他去了。
王家不讲究这些。
余烬盯着王行止看了会儿，也跟进去帮忙。
“不是说寻常事？你掺和这些做什么。”
面对王行止的呛声，余烬也不恼，她手下动作不停，随口回道：“我现在做的也是寻常事，你想话茬子别找这样的，幼稚。”
余烬说他幼稚，王行止想怼回去，但想了想这样的想法还有行为似乎真的挺幼稚的，他脸色变了变，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两人各自沉默下来，专心投入眼下的活计，至于真的专心还是装出来的专心，这就无从判断了。
“话说起来，我还没问过你，我来江南是回家，你来江南又是为什么？”
“俗话说江南好，我来见识见识江南有多好，能出现在那么多文人墨客的诗文当中。”
对于余烬的这套说辞，王行止自然不信。
自打认识余烬起，他也就一开始的时候被余烬的言行举止骗了，到了后来，尤其是余烬捡了滕彦筠回来应付他父母的时候，他开始意识到余烬表面上看是个讲究的，但骨子里就是个混不吝的。
要是问些重要的事情，通常一句话说过去全是虚的，嘴里没句实话。
王行止常常费解，到底是怎样的生活环境能养出一个集绳墨规矩和落拓不羁两种气质于一身的人，还是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人。
“不想说就不说，你尽管做你的事去，也不用耗在这里陪我浪费时间，更没必要说废话敷衍我。”
“瞧你这话说的。”余烬说，“王家乃江南望族书香门第，族中子弟大多知书达理，说话也好听，怎么到了你就突变了。”
余烬啧啧连声称奇，“你不对劲。”
“巧了，我瞧你也很不对劲。”
两人对视，眼神交锋，设也不让谁，片刻后余烬先笑了，她率先移开视线，抬手捏了捏眉心，说道：“我跟你较什么劲。”
“你怎么会猜我是因事来江南，而不是单纯的想换个居住环境或者纯粹陪你回乡，顺便劝你入仕呢？”
王行止垂眸，双手继续忙碌起来，他闻言淡声道：“搬家不会只带一个包袱，至于你给出的第二个理由，”王行止顿了顿，然后道：“我不认为我在你心里有这么高的地位。”能值得她费这么大的心思。
“不错，自我认知很清晰，将来在官场上能认清自己再好不过。”
左一句官场有一句官场，王行止听的心烦，他拧眉道：“能不能别再说这些。”
“不能。”余烬脱口而出，而后顶着王行止快要喷火的眼睛摆手，“行行行，不说就不说，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王行止这才移开目光，“你要去就快去，天色不早了，晚上早点回来。”
这话说出口，听着总有几分别扭，王行止想了想又补上两句：“你一女子独身在外，晚上不安全。”
好像更奇怪了。
余烬倒是没什么感觉，也没觉察出王行止的纠结，她利索甩开手上临时接过来的活计，跟王行止打了声招呼，走了出去。
王行止注视着余烬的背影，抿了抿唇。
其实他一开始并没有发现余烬别有意图，是真的以为余烬单纯的想来江南，或者再自恋一点，余烬真的是抱着劝说他入仕所以才跟他来了江南，入了顺天。
虽然这个想法听着有些荒唐，但是王行止知道余烬是能干出来这些事情的。
搬家？余烬不在乎这些，初见时余烬就背了个小包袱进了村，搬家能舍了所有财物也不奇怪。
他也是今日出门才突然意识到的，因为余烬没带着滕彦筠。
没带她，那就说明有些事情要避开她。
其实就这么一个小小的细节，王行止想到这方面着实是牵强甚至荒唐的，但是这个念头甫一出现，就怎么也止不住，王行止忍不住一边一边咀嚼，忍不住试探她，至于结果……
果然，余烬没有遮掩，她承认了。
王行止说不清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一面释然，觉得果然如此，一面落寞，觉得空落落的。
余烬这个人，他看不懂。
甩开脑中乱七八糟的念头，王行止定了定心神，捞起大勺挽起袖子搅弄着煨在火上的大锅粥。
走出了王行止的视线，余烬一路继续往南走，途中遇到流民的哀嚎、祈求，甚至奔上前来的乞求，余烬皆是无动于衷，能绕则绕，绕不开就硬走过去，冷面覆寒霜，无人再敢惹。
直至走到一处寻常的农家院落，余烬忽然停下脚步，她想了想，还是从衣摆处撕扯下一截布条，蒙上了脸。
适逢有官员从门里出来，余烬抬手将人拦住，开口问道：“请问段阁老现下可在？”
被拦住的人原本注意力在手上的图纸上，冷不丁被这么一拦一问，瞬间回神，打了个激灵。
不过当官员的视线落在余烬蒙面的脸上，他抖了抖，警惕道：“你要做什么？”
大白天找人还蒙面，一双眼清明冷冽，一看就不好人，想来不是什么好人。
“我找段阁老。”
“我知道你找段阁老，我耳朵又没聋，我是想问你找段阁老干什么，不会是……”他说着顿了顿，倒退几步退回门内，看起来随时想跑，“不会是想做什么不好的事吧。”
现下江南水患严重，治理已经初见成效，水患虽然没有完全解决，但显而易见的被暂时控制住了，继续坚持下去水患定然能制住，现在朝野内外，想捡这个现成的功劳的不在少数，这女子莫非是哪个势力派来暗杀……
官员一边脑子里遛马一边往后退，双眼紧紧盯着余烬，只要她一动手他撒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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