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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卷 11 桥姬(1)

    孟良守尚且不解,然不知如何开口。白瑜却是瞧向水面,信步向前,道:“知公疑虑,然尚未应证,恐误公卿。”

    孟良守却是急道:“先生但讲无妨,虽是见解,聊胜于无。须知,这二十载,我都是盲目奔走,全是个念想,如今有了线索,求生之人,如何能放过……”

    白瑜叹息,便道:“如此,鄙人但讲,公有疑虑,可冲言。”

    得了孟良守首肯,白瑜停下脚步,望向河面道:“扶春或同汉城互为倒像。”

    孟良守问道:“何为倒像?”

    白瑜指着水面道:“公可借鉴此河面,空中有月,水中亦有月,都知水中月是为倒影,可身处水中,若水中有月,望向天空,空中月亦如倒影。公可明白?”

    金善闻言头如抖筛,孟良守思索片刻却道:“先生之意,若以河面为界,水面之上为汉城,水面倒影便是扶春,可是此意?”

    白瑜点头道:“相去不远,却也非正解。扶春实际存在如何只是倒影?”

    孟良守有些糊涂了,立时修正道:“先生是说,河面之上为汉城,河面之下为扶春。”

    金善恍然道:“那岂非跃过水面便可由汉城进入扶春?”可金善心知这是全然不可能的,若真是如此岂不是人人都可随意出入扶春,那扶春又何须定下中元时节得启城门的劳什子规矩?

    金善有些不知所谓,却听孟良守沉声道:“先生以水面拟喻,不过是告知我辈,水上为一界,水下为一界,两界共存,具是真实,且看似相邻,实则相去甚远,看似各成一界,形貌规则具是不同,实则脉连甚广,相辅相成。”言罢,孟良守瞧向白瑜,又道:“先生可是此意?”

    白瑜颔首。

    得白瑜首肯,孟良守落寞道:“原是如此。竟是如此。”一时神色悲怆。

    金善不明就里,急道:“先生都明白什么了,为什么只我不明白?”

    孟良守不曾话事,却是自河边捡起一颗石子投掷于湖面之上,那石子正巧落在月影之上,刹时波纹激荡,河上的月影也便随着散了。

    金善见孟良守不答,甚是焦急,道:“先生倒是说呀,究竟明白了什么?”

    金善自是不懂孟良守心中的失落。只听孟良守突然问道:“金公子可还记得,傍晚时分,公子与在下具在瞭望台上观景,你问我扶春是否漂亮?”金善甚是迷蒙,不知孟良守此时提起此事作甚,他如今脑中具是那硕如灯笼的红姑娘,而孟良守虽是询问金善,却又不是真的想要听他作答,又道:“难怪,那时极目远眺总觉得那商女河如何熟悉,如今却是明白了,抛却风俗族人风貌,那河流走向,甚至两岸人家排布同扶春却是形散神似。”

    话落,金善像是听得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霎时茅塞顿开,不曾言语。

    孟良守瞧出金善已然顿悟,悲极反笑,寂寥道:“且听在下道来罢。若有疏漏,旦凭先生指正。”

    “水面为喻,水上一界,为汉城,水下一界,便是扶春,两界共存,具是真实,此为一。”

    “扶春、汉城看似相邻,却是远隔千里。扶春便是此例,行过城门便是汉城西侧,尾生过城门,便是扶春,是为相邻。扶春城闭,凡世众人却将扶春抛诸脑后,恍如此城不复存在,此事从那售卖辉金的商人处便可瞧出。是夜商人将且归来,大病一场,病中胡言乱语,述尽奇遇,然第二日梦醒,却是记忆全无,旦凭妻子如何描述,却回忆不得,恍若不曾发生。且,扶春每年中元时节具在鬼市易物,远时尚且不论,近数十载,汉城竟也无人记得,这中间因由,尚且不知,却可见不一般。是为远隔千里。此为二。”

    “扶春、汉城似是各成一界,形貌规则具是不同,实则脉连甚广,相辅相成。先生先前问在下三题,灯笼果是否确盛三途河水,灯笼果是否确是投入凡尘之水,话至此处,想必脉连之处便是那三途与商女河罢。此为三。”

    话至此处,孟良守神色一顿,似是又回到那瞭望台上,俯瞰下方,汉城依旧火树银花,热闹非凡,而孟良守却似乎透过那商女河看到了水下如倒影般的扶春城,似乎只需将那倒影扶起,扶春城便会同眼前的汉城重叠在一起,出现在他的面前。

    心知不可能成真,已是阐明论述,孟良守看向白瑜,问道:“对也是否?“

    白瑜且道:“十之八九。水上一界,非指汉城,是为凡世,水下一界,非是扶春,应是不净世。”听闻此处,孟良守身体一僵,然白瑜却是神色无异,又道:“公曾言,扶春地貌甚广,且公之同乡也道,扶春城门众多,间且相距甚远。扶春、汉城只为概述,且凡世同不净世是否为上下之分,鄙人不知。此外,鄙人有三问,最后一问,城门是否有桥,便为跨界之处。水面只为喻指,汉城众人不可跃水得入扶春,想来,最有可能的便是桥。《四方述异记经疏篇》载,桥通阴阳,桥上有阴吏,女使,唤为桥姬,亡魂渡桥架阴者,隶属桥姬,得指引,入不净世。”后,白瑜又道:“桥在凡世多处,皆有此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