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蝉 3 神女（1）

    晨间，白瑜金善二人方才收拾停当，用了早膳，王府内便有小侍前来相告，正是戚领事请二人话事。

    金善不曾听闻戚领事，只是听闻不是北襄王便松了一口气。

    又是一阵迂回反转，小侍才领着二人行至一处院落，院内春色盎然，布置的颇为雅致，园中除却若干仆人，一眼便能注意到那斗鸟的男子，头佩乌帽，身着降红锦袍，腰覆黄铜腰带，脚登黑白皂靴，应该便是那戚领事了。

    果真小侍入院直接同那男子耳语了一番，那男子停了斗鸟的动作，向正进门的二人瞧来，近前来便是恭敬的一拜，道了声：“白先生，小人姓戚，名季芳，承蒙不弃，众人皆唤小人一声戚领事，小人受命北襄王，特来向白先生道明请愿因由。”

    那戚领事嗓音不同于常人，颇有些谙哑，且含着女子的娇细，让金善颇有些不习惯，而那戚领事言毕，微末抬首之间就更让金善惊异，那张脸唇红齿白，面若好女，胸前锦袍端绣着鹤戾祥云间的图案，微微颔首间更称的那张脸似玉石般皎白。金善便不由的看的久了些。

    那戚领事像是察觉到了金善的目光，立时隐晦的瞧了一眼金善，金善因正看着戚领事，故而瞧见了戚领事的目光，那目光隐含阴沉色，在觉出金善目光之后，一瞬间一抹狠厉闪过，很是阴蛰，金善受了惊，忙收回目光，待到平息，金善再瞧去，那戚领事依旧如同方才，面首微垂，一张微笑的脸，一派恭敬，似乎方才只是金善错觉。

    此后，戚领事不曾赘述，立时叫人奉茶，将二人请至屋内，相对坐立，禀退众人，只留了一人侍奉，金善这才注意随身侍奉的是一个身量三尺三寸的小童，亦是头佩乌帽，身着灰蓝衣袍，腰缚同色材质的腰封，与那戚领事的打扮甚是相似。

    那边戚领事同白瑜已是进入正题，戚领事向白瑜问道：“先生可知圣人曾身患疴疾？”

    此事，白瑜确然得知，只道：“知悉。”

    此事正是生于去岁七月下旬。一般来说，皇城之中，圣人康健与否，民众应是不知情的，只是圣人疴疾杂疑，竟使得众位身居医术泰斗的御医束手无策，正此时有臣工提议不若从民间选取贤能辈，以求突破，便有了后来一朝圣旨，遍寻民间能人异士。白瑜亦是从此处得知。

    戚领事道：“北襄王便是请先生为圣人诊治疴疾。”

    金善闻言不明道：“圣人身患疴疾，当请御医，先生不适医术，如何行得通？”

    戚领事却是皱眉似有诸般隐晦，道：“不瞒先生，圣人疴疾症状诡异，不似寻常，近来愈发反复的厉害，此前民间求能，却是收效甚微。”戚领事不曾言明，更甚者，以至求神问鬼，便又道：“故而北襄王请先生前来一试，成与不成，不在计较。”

    金善瞧出来了，众医者不得法，这便寄希望于神鬼道。

    白瑜并未立时答话，却是思索一番，问道：“圣人是何症状？”

    戚领事闻言由小童手中取了一册书卷交由白瑜，道：“此为御医院所记，圣人近一载问诊纪要。先生或可一观。”

    白瑜接了那纪要着手翻阅，得知，圣人于去岁五月发病，初来只是御体燥热，脉象体要并无异样，因而请脉御医只是为圣人开了清热药方以事调理。然寻以日进，圣人御体愈渐燥热，圣人口述形同身置沸汤，医者触摸却不见异常，无从对症，只以清热药理调服，辅以体表降温，稍见好转。然不出七日，此法已然无效，圣人御体肤表猩红，以手触摸，可窥余热，直至入署，一日入夜，圣人就寝，睡梦中寝榻自燃，火势渐起，为守夜者警示，寝具已是化为飞灰然圣人无虞，众人以为惊奇。而后，圣人周遭常无故自焚，圣人御体已是遍生燎泡，只得长时寄身冰窖，于冰川寒玉床方能安寝。

    白瑜翻阅纪要，这纪要停于去岁十月。期间字迹多变，想来是圣人频繁更换御医所致。

    金善端听那戚领事详述圣人疴疾亦是惊异无比，这如何能称为疴疾？只怕非求神问鬼不能及。

    白瑜阅过纪要方才问道：“这纪要停于十月，此前听戚领事言语，圣人曾身患疴疾，可是中途有了医治之法？”

    戚领事对白瑜诸事敏感甚为惊异，道：“至去岁十月下旬起始，圣人确是身体康健，不曾觉得燥热，亦不曾入药调理，甚至连每日的平安脉具是免除。”此为好事，然观戚领事言行犹豫，又道：“却不是因为有了医治之法。”此后戚领事言语更是吞吞吐吐，复又问道：“白先生可知钰婧帝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