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蝉 4 飞祸（1）
白瑜问帝姬昏睡之前生了何事，戚季芳亦是一番疑惑，只得一番思索，若真要问何事惊骇，或成因由，大约便是神女图案了罢。
金善大致知悉，神女图案生于今岁二月，具体是何起因金善也是不知的，其间说辞众多，不得全然信来，然有一点却是共通的，圣人由民间征集画师为钰婧帝姬绘制神女图，成图数千，无一肖像，圣人大怒，杖杀画师于神武门外，此间情形惨烈，血流成河，以至怨声载道。稍有名气的画师尽皆弃笔外逃，只求躲避无妄之灾。
此前金善戏言，神女，丹青难绘其风姿，文字难书其神貌，便是源于这神女图案。由此，较之民众，这神女只怕早已不是天降祥瑞，却是飞来横祸罢。
戚领事闻言亦是叹息道：“大约是如此。”
白瑜尚有疑虑问道：“敢问领事，圣人何故为神女入画？可有因由？”
此事戚季芳尚不算知情，但也是略知一二，便道：“若问因由，神女图案大约最早可追溯至礼部侍郎曹大人进献的神女图。此前小人已向先生言明神女临世之景，”言说至此，戚季芳顿了一顿，道：“先生却不知此间，这位曹大人却是亲眼目睹神女容貌的第一人。”
金善闻言大惊，道：“竟不是圣人？”
戚领事道：“端是为了稳妥起见。虽说是神女临世，可在场的诸位大人仍是对此心存疑虑，如何能叫圣人置身险地？”
金善想来确是这般道理，便问道：“所以这位曹大人主动请缨，便做了第一人？”
戚领事颔首道：“正是！但恐惊扰神女，曹大人便独自一人携圣人信物乘船前往湖心与神女相谈。一炷香后，这曹大人归来，满脸痴色，只是屈居角落，不同人言语，一整日茶不思饭不想，唯独夜间吐露一句话‘此女只应天上有’，便状似疯癫，赤脚急奔而出，竟是欲再渡船与那湖中女子相会。众人不得已，只得叫侍卫将曹侍郎捆了，才算是消停。”
金善听来只觉得，当真是色向胆边生。又问道：“后来呢？”
戚领事道：“曹侍郎此般形貌，众臣工无论如何都不敢擅自行事，但具是对这湖中女子甚为好奇，故而僵持不下。最终是苏阁老出面愿独自与湖中女子会面，才算是有了缓机。第二日，苏阁老便前往湖心，大约半个时辰后便归来，与圣人单独话事，期间发生了何事无人知悉，阁老绝口不提，只是拂袖而去，留下一句‘恐为妲己褒姒之流’，随即南巡归来，便向圣人请辞，告老还乡，圣人准允。”
言说至此，戚季芳也是一度叹息。这曹侍郎自不必提。众臣工皆知这曹侍郎喜娇色，好姝丽，端是爱貌美女子，甚至将生平所见各色貌美女子绘于屏风之上，悬于寝室，日日观瞻。此般诸事，不胜枚举。可苏阁老却不可与其相提并论。阁老此前为圣人授业恩师，本已到休退之龄，圣人不舍，阁老方才复入翰林，因担忧圣人南巡之举，恐误国情，才会高龄随行，忠于圣人之心，日月可鉴，竟也是这般草草收场，叫众臣工如何能不感叹？
可戚季芳却也只作感叹，不敢言说，身为人臣，如何置喙圣人？
此后，圣人力排众议单独前往湖中与神女话事，归来之后，神女入宫之事已然成了定局。
金善不知此间还有这般情形，亦是不由感叹。白瑜却又问道：“戚领事为何言说曹侍郎献神女图恐为因由？”
戚领事道：“正是曹侍郎献神女图后，圣人执着于为神女肖像入画。”戚领事不曾说明圣人执着神女入画已成疯魔的诸般情景，又道：“此前圣人只是命宫廷画师为神女入画，不知为何，圣人观阅，具是撕毁，后来甚至杖杀画师，此后便同金公子所述一般。”
白瑜闻言疑道：“那曹侍郎所献神女图可有不妥？”
白瑜这一问，却是将戚季芳问住了，戚季芳只得思索一番道：“小人也说不来有何不妥之处。说来也巧，今岁三月正是小人同师傅，便是大内总管于御前侍奉，曹侍郎献神女图之时，小人正侍奉旁侧，那神女图小人远远瞧过一眼，甚为精致，”言说至此，戚季芳却是面色一红，羞涩道：“小人入宫之前，家境贫寒，不曾读过书，故而文采拘紧，却得师傅授业，略识得几个字罢。那曹侍郎于神女图上题字，小人记得正是‘绝姝离俗，姣冶娴郁，靓妆刻饰，便嬛绰约。’形容神女之貌最是妥切。”
白瑜知晓，这题字源自司马相如先生所著《上林赋》，自然文采斐然。
戚领事又道：“先生可能不知，这曹侍郎因其所好，画工一绝，尤善人物肖像。且小人曾听闻，曹侍郎自南巡归来之后便终日称病，禁于家中，不理会外间事。听曹府下人言语，曹侍郎称病期间，吃住具是在书房中，每日只是不停的绘制神女图，直至神女册封大典将近，曹侍郎才从千余次入画中选出了神貌最似的一副呈献给圣人。”
之后的事情，白瑜已知，曹侍郎献神女图，此后圣人却命数以千计的画师同时为神女入画，神女图千副，圣人犹自不满，甚至迁怒，大肆杖杀画师，以至天下但凡与画沾边的民众，具是人人自危。
白瑜思索一番，似是想到什么，复问道：“戚领事观众画师所献神女图有何不同？”
戚领事闻言却是一愣道：“小人不曾见过神女。”
金善大致知悉，神女图案生于今岁二月，具体是何起因金善也是不知的，其间说辞众多，不得全然信来，然有一点却是共通的，圣人由民间征集画师为钰婧帝姬绘制神女图，成图数千，无一肖像，圣人大怒，杖杀画师于神武门外，此间情形惨烈，血流成河，以至怨声载道。稍有名气的画师尽皆弃笔外逃，只求躲避无妄之灾。
此前金善戏言，神女，丹青难绘其风姿，文字难书其神貌，便是源于这神女图案。由此，较之民众，这神女只怕早已不是天降祥瑞，却是飞来横祸罢。
戚领事闻言亦是叹息道：“大约是如此。”
白瑜尚有疑虑问道：“敢问领事，圣人何故为神女入画？可有因由？”
此事戚季芳尚不算知情，但也是略知一二，便道：“若问因由，神女图案大约最早可追溯至礼部侍郎曹大人进献的神女图。此前小人已向先生言明神女临世之景，”言说至此，戚季芳顿了一顿，道：“先生却不知此间，这位曹大人却是亲眼目睹神女容貌的第一人。”
金善闻言大惊，道：“竟不是圣人？”
戚领事道：“端是为了稳妥起见。虽说是神女临世，可在场的诸位大人仍是对此心存疑虑，如何能叫圣人置身险地？”
金善想来确是这般道理，便问道：“所以这位曹大人主动请缨，便做了第一人？”
戚领事颔首道：“正是！但恐惊扰神女，曹大人便独自一人携圣人信物乘船前往湖心与神女相谈。一炷香后，这曹大人归来，满脸痴色，只是屈居角落，不同人言语，一整日茶不思饭不想，唯独夜间吐露一句话‘此女只应天上有’，便状似疯癫，赤脚急奔而出，竟是欲再渡船与那湖中女子相会。众人不得已，只得叫侍卫将曹侍郎捆了，才算是消停。”
金善听来只觉得，当真是色向胆边生。又问道：“后来呢？”
戚领事道：“曹侍郎此般形貌，众臣工无论如何都不敢擅自行事，但具是对这湖中女子甚为好奇，故而僵持不下。最终是苏阁老出面愿独自与湖中女子会面，才算是有了缓机。第二日，苏阁老便前往湖心，大约半个时辰后便归来，与圣人单独话事，期间发生了何事无人知悉，阁老绝口不提，只是拂袖而去，留下一句‘恐为妲己褒姒之流’，随即南巡归来，便向圣人请辞，告老还乡，圣人准允。”
言说至此，戚季芳也是一度叹息。这曹侍郎自不必提。众臣工皆知这曹侍郎喜娇色，好姝丽，端是爱貌美女子，甚至将生平所见各色貌美女子绘于屏风之上，悬于寝室，日日观瞻。此般诸事，不胜枚举。可苏阁老却不可与其相提并论。阁老此前为圣人授业恩师，本已到休退之龄，圣人不舍，阁老方才复入翰林，因担忧圣人南巡之举，恐误国情，才会高龄随行，忠于圣人之心，日月可鉴，竟也是这般草草收场，叫众臣工如何能不感叹？
可戚季芳却也只作感叹，不敢言说，身为人臣，如何置喙圣人？
此后，圣人力排众议单独前往湖中与神女话事，归来之后，神女入宫之事已然成了定局。
金善不知此间还有这般情形，亦是不由感叹。白瑜却又问道：“戚领事为何言说曹侍郎献神女图恐为因由？”
戚领事道：“正是曹侍郎献神女图后，圣人执着于为神女肖像入画。”戚领事不曾说明圣人执着神女入画已成疯魔的诸般情景，又道：“此前圣人只是命宫廷画师为神女入画，不知为何，圣人观阅，具是撕毁，后来甚至杖杀画师，此后便同金公子所述一般。”
白瑜闻言疑道：“那曹侍郎所献神女图可有不妥？”
白瑜这一问，却是将戚季芳问住了，戚季芳只得思索一番道：“小人也说不来有何不妥之处。说来也巧，今岁三月正是小人同师傅，便是大内总管于御前侍奉，曹侍郎献神女图之时，小人正侍奉旁侧，那神女图小人远远瞧过一眼，甚为精致，”言说至此，戚季芳却是面色一红，羞涩道：“小人入宫之前，家境贫寒，不曾读过书，故而文采拘紧，却得师傅授业，略识得几个字罢。那曹侍郎于神女图上题字，小人记得正是‘绝姝离俗，姣冶娴郁，靓妆刻饰，便嬛绰约。’形容神女之貌最是妥切。”
白瑜知晓，这题字源自司马相如先生所著《上林赋》，自然文采斐然。
戚领事又道：“先生可能不知，这曹侍郎因其所好，画工一绝，尤善人物肖像。且小人曾听闻，曹侍郎自南巡归来之后便终日称病，禁于家中，不理会外间事。听曹府下人言语，曹侍郎称病期间，吃住具是在书房中，每日只是不停的绘制神女图，直至神女册封大典将近，曹侍郎才从千余次入画中选出了神貌最似的一副呈献给圣人。”
之后的事情，白瑜已知，曹侍郎献神女图，此后圣人却命数以千计的画师同时为神女入画，神女图千副，圣人犹自不满，甚至迁怒，大肆杖杀画师，以至天下但凡与画沾边的民众，具是人人自危。
白瑜思索一番，似是想到什么，复问道：“戚领事观众画师所献神女图有何不同？”
戚领事闻言却是一愣道：“小人不曾见过神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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