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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鬼卷 7 弑神(2)

    金善闻言略有不解,正欲询问,正此时却听庄兰生嗤笑道:“原是如此,先前我还以为此地存有秽气,你等无从驱秽,因而求上雁门,如今观此地农生皆是秽气,山民具是身患秽症却是无感,上古有记但凡身染秽症者轻者一生痛苦难以作业,重者即刻丧命,恐怕如今骈阗一派和睦山民无所畏惧便是便是巫觋的功劳罢。”随后金善便见小先生怪异一笑道:“秽气非无故而来,遑论一方土地具为秽气侵蚀,我左右思虑不知为何,今日听巫觋一番陈情,愚钝如在下倒是胡乱猜测一番,巫觋可愿评判?”

    说罢,庄兰生再是嘲讽看向桀,缓声道:“惊蛰姑娘为情刺伤山神,山神因为人刺伤因而生怨,化作秽鬼,山神司农生,秽气侵蚀骈阗土地,山民无知,在秽气侵蚀之地播种五谷,山民食五谷种粮因而身染秽症,巫觋,可是否?”

    桀并未作声,此时,庄兰生再道:“秽气侵蚀骈阗,骈阗本因沦为荒地生机不复,可如今瞧着,骈阗却是生机盎然,想来便是巫觋的功劳,山神化作秽鬼日久,自然是再难司职,恐怕此地时任山神便该是身为人神的巫觋罢。巫觋又是如何保此地山民无恙?先时我随宜生进山途中曾观骈阗群山多处灵气枯竭,想来巫觋聚拢骈阗灵气于此处,因而此地分外芳香。且初入村寨之时偶遇孩童行傩戏,有孩童赠予山泉,本是无从关联之事,如今得巫觋提点,不由思索可是巫觋以秘法窃取此处灵气辅以山泉诱使山民饮下,巫觋,可是否?”

    桀闻言依旧不做声,而后庄兰生再道:“此法虽非釜底抽薪之计,不可根除山民秽症,却也形同扬汤止沸,可为山民缓解秽症疾患,山民不致极痛难行,安定人心,巫觋,可是否?”

    桀闻言,静默良久才道:“先生既已提点‘一味望梅止渴,也只徒作无用’又何必如此?”

    庄兰生再是嘲讽一笑道:“不过是想让巫觋知道,你虽能以灵气镇压秽症,缓解其症痛,可也难以根除,此前进山之时宜生曾言,他自出生之时脚底处便生有一块黑色疤痕形同胎记一般,而后随着年岁增长,那疤痕亦随着时日长至脚踝,期间已有十数年。想来此地遭秽气侵蚀已逾十数年之久,如今巫觋既已贵为此地山神,便该知悉,秽症俞是久坐不愈,后患俞是无穷,巫觋以为该当如何?”

    可桀也只是一笑,遥首望向远方烟火,良久才缓声道:“原本不应如此的,师傅病重,我因自身与山神相冲本不该久留,可念及师傅多年养育,惊蛰劳苦难当,我便动了旁的心思。若是我不曾大意,惊蛰又何至于此。”

    起始只是一段猜测。桀少年之时四处游历,曾于偶然得了一张古方,那方子是一副可致人身体亏损的药剂,倘若年久服用,可致人虚弱,行将槁木。桀道师傅曾告知于他,他少年之时可暂留在骈阗只因年岁不足,力行无分,无从引起争斗,可此后他年岁渐长,神力充盈,师傅无奈将他驱离。既是如此,倘若他身有亏损,较之常人虚弱无力,是否就能留下?留在骈阗,不再漂泊无依,落叶无根?而后金善听罢便立时道:“这岂非糊涂行事?又待如何验证?”

    庄兰生闻言只道:“这怎是糊涂行事?如今巫觋既已身为骈阗山神,便是验证之法,若是山神无恙,巫觋只怕依旧归乡无路吧?今时倒是不同,惊蛰姑娘为巫觋犯下大错,骈阗山民尽数身染秽症,巫觋倒是机缘巧合得了山神之尊。”

    金善一时听罢只觉小先生之言闻之甚为刻薄,不知如何反应,不想桀听罢不曾承接小先生前文,只道:“到底是我妄自托大,我总是将惊蛰视作记忆里那个年幼甚爱胡闹的少女,我忘记了她已长大,这些年不止是我四处游历,医术有所精进,惊蛰亦是如此,她是瞧出了异样才会如此。”

    庄兰生闻言再是嗤笑道:“巫觋如今尽陈前情又有何用?莫不是要让惊蛰姑娘一人背下罪孽,毕竟又不是巫觋让惊蛰姑娘刺伤山神因而招致祸患?”桀闻言却是默不作声,倒是庄兰生见桀这般形态,面上尽是嘲讽之态,声音亦染上愠怒之意道:“尔等猖悖,妄图戮神,终致灾祸,不过是咎由自取。我此生最恨宵小贪渎之辈,巫觋之行径,我实在难以真心襄助,如今行至穷巷,巫觋又该如何?”

    金善听罢,心间惊愕,虽说今时听桀一番陈情,弑神之举倒行逆施招致因果,金善实觉惊骇,难以评判期间对错,可骈阗如今行至穷巷,无论因果为何,实是急需应对之策,可若是小先生因其故不愿援手,也是无可指摘强迫不得,只是金善不知,小先生缘何如何。金善同小先生相处多年,早已摸透小先生虽时而刻薄,言语之上时常为难旁人,却是面冷心软之辈,若非无计可行,小先生绝不至袖手旁观,如今却不知怎么了,金善不知其中缘由,却也不敢随意发问。而夜间遭小先生百般为难的桀却是轻声絮语,似是说于紧挨着桀落座的金善听,又似说于自己听一般。

    金善只听桀道:“我早已做好准备,只是如今还不到时候。再等等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