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想着，陈娇压下心里的一分不适，扬起一抹笑来，眉眼弯弯地道：“阿蕴怎的来了？红鸾快些赐座。”

    红鸾身为陈娇身边的大宫女，虽比不得云裳机灵，但也是极会察言观色之人。她瞧着这灌大小姐就是副惺惺作态的模样，所以任灌蕴在那站了半天，她愣是一副“没有皇后指令不做事”的样子。

    红鸾偷偷抬眼瞧去，心道这灌大小姐果然也是个厉害的主，杵了这么久居然半点脾气也无。

    察觉到她的目光后，灌蕴只是柔柔一笑。

    灌蕴坐下后，陈娇便道：“哪得什么清闲呢，你约摸也是知晓前些日子……”她说着这话，语气明显低落下来。

    “姐姐莫要伤心，姐姐如此良善，陛下总有一日会理解姐姐的。”灌蕴温顺地说着话，下一刻却离了软凳，盈盈朝她下拜。

    “今日来，阿蕴是来谢姐姐搭救之恩，若是没有姐姐，父亲他……”说起灌将军，灌蕴的眸子里已有水光乍现，说罢，她垂下头去重重一叩首。

    “快起来。”陈娇离了美人榻，亲自俯身扶她起来，心里已是微微动摇。

    云裳回来后，红鸾同她说道了白日里灌蕴的事，话语里尽是对灌蕴的性格唏嘘不已。

    云裳摇摇头，去了小厨房将有些凉了的汤药又温热了一遍，红鸾总是会将药放得太凉才端过去，如今天太冷了，陈娇是受不得这凉度的。

    “娘娘的事无须我们置喙。”云裳说完，将热度刚好的药端走了。

    温热的室内，烧着地龙，殿内暖意足够，陈娇只着了凉薄的衣物，倚在软椅上捧着书卷，墨黑的长发散下来，依着华暖的灯光，她的面容愈发精致安宁。

    云裳端着药碗快步走过去，道：“娘娘当心伤了眼。”看着她把药给喝了，又将大氅披风给她系上，不禁喃着，“天儿那么凉，勿要贪凉……”

    “云裳！”陈娇放下手中的书，有些好笑地瞧着她：“你可愈发像个老妈子了！”

    云裳微微一笑，像是不经意间提起：“今日听红鸾说灌大小姐也进宫来看您了？”

    陈娇唇边的笑意敛了几分，她直言道：“娘有意让她入宫。”云裳自小伴她左右，所以她无需对云裳有所提防。

    “所以娘娘是如何看的？”

    陈娇轻笑，在烛火的透映下有些模糊，“娘的决定向来错不了，想来定是极好。”

    云裳顿时急了：“娘娘！您如此——”只会将陛下越推越远……

    “红鸾，”陈娇淡淡打断她的话，“本宫，没法选。”

    ……

    几日后，灌府嫡长女灌蕴入宫，封了个正三品傛华，赐字良。于此同时，赵婕妤的位分也晋了晋，成了正二品昭仪，地位直逼皇后。

    新华殿。

    新殿堂富丽堂皇，宽敞明亮，这里即将入主的是刚被封为傛华的灌蕴。

    新来的侍从宫女做事无一不小心翼翼，这位刚入宫便得了如此殊荣的良傛华，讨着她欢心了指不定能有泼天富贵呢！

    虽然前些日子灌府还遭着滔天劫难，但瞧瞧不过几日光景，这门楣又要光耀起来咯，这皇帝的心思哪，最是难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