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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忍者的刺杀

    三月十日。

    凤凰堂护送宋秋桐的这队人马已快走出江浙行省了。在江浙,沿途都有凤凰堂的兄弟护驾、探路,但是一旦出了江浙,踏入江西,他们就可以说是孤军奋战了。凤凰堂在江西的势力本就不强,龙兴一战,大小头目又伤亡过半,是以接应的人不多。而天工堡内部显然是有一部分人是唯恐天下不乱的,现在他们对天工堡的人哪个都不敢相信,只能靠自己。敌人藏在暗处,会善罢干休吗?显然不会。

    中午时分,又到了让曲飞头痛的时候了,队伍来到了一个县城里,县城虽小,却是熙来熙攘,热闹异常,两队人马紧紧护着两辆马车,寸步不敢离开。马车的窗户是紧闭着的,接连几天发生的事,让秋桐谨慎了许多。

    现在他们又在一家小酒店里面吃喝了,没办法,民以食为天嘛,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每一次吃饭都是一次冒险,曲飞知道王腾受伤离开,失去这样一位有勇有谋的帮手,自己的担子会更重了。

    酒楼不大,一楼已经有人,凤凰堂众人护着秋桐坐到了二楼。

    二楼的楼梯口站着两个人,挡着其他想进来吃饭的人,这样二楼坐满了自己人。曲飞就站在秋桐身后,眼睛看着楼梯口。秋桐是靠着窗坐的,虽然朱逸飞跟她说坐在窗口不太安全,但是窗口风景好啊,外面人来人往的,秋桐小孩心性,喜欢热闹。朱逸飞没有办法,只好坐在她对面陪她,眼睛却一眨也不眨地看着窗外。经过上一次的刺杀,他知道敌人不是一般的阴险可怕,而且,一定不达目的不罢休的。

    好在这次吃饭比较顺利,秋桐在多人的注视下,保持着她一贯的优雅进食习惯,这样小口的吃,也吃饱了。

    朱逸飞却一直没吃饭,手里拿着一个桃子,那桃子洗得干干净净,白里透红,看起来还不错。不过他连桃子也没心情吃,神情紧张,目光坚定的看向窗外。

    秋桐有点心痛他,说道:“逸飞哥哥,你饿了吧?吃点东西好赶路。”

    朱逸飞笑了笑说道:“没事,等下让老板包只鸡我带着上路吃。”

    他们说话的时候,不免有些松懈,这时一道细细的银光飞来,直奔秋桐的眼睛而去。

    本来这么细的暗器是不容易发现的,好在当时阳光灿烂,照得那小暗器上,闪闪发光。

    那银光太快了,像闪电,秋桐一时竟然呆住了,眼见那银光就要射中她。

    就在这时,一只桃子突然挡在她的面前!

    只是那枚桃上,就忽然多了一根钢针,闪着蓝色妖异的光芒。若不是朱逸飞这一挡,这钢针此刻就应该插在宋秋桐的眼睛上。

    几个盾牌手迅速的举盾护住秋桐,朱逸飞已像箭一样的从窗户里弹射出去。

    窗外阳光灿烂,街道上人来人往。

    一个小孩牵着一个算命的先生向东走,一个农夫向西走,还有几个小商小贩,边走边吆喝着自己的东西。正对着窗是一颗大树,一群人围在那里。

    那里铺着一大块地毯,地毯上一个人,肤色黝黑,高鼻凹眼,是一个耍蛇的天竺人,吹着一种奇怪的乐器——喷吉。

    最奇特的是,他整个人只拄了一根拐杖,整个人是悬浮在空中的。

    朱逸飞盯着他的眼睛,他却只顺着眼,自顾自的吹着那个古怪的乐器,逗的那条蛇翩翩起舞。

    围观的人都被这奇景惊呆了,纷纷向那天竺人面前的一个铜盆里扔铜钱。

    朱逸飞凭着直觉,这个天竺人,这时竟然在这里出现,定然有些古怪,当下小心地把手搭在刀枘上,挤过人群,小心地向前,逼近那个耍蛇的人。那耍蛇的人乐器一摆,那条蛇突然就向朱逸飞扑来!

    朱逸飞刚被毒蛛咬过,本就警惕万分,毒蛇来袭,当即侧身闪过。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手中的刀已出鞘,刀光一闪!

    只一瞬,那条眼镜蛇的头已掉在地上。

    那耍蛇的天竺人,将喷吉放在嘴边,用力一吹,一道银光直奔朱逸飞面门而来。

    朱逸飞将刀平放,在面门上一挡,“当”的一声,那根银针射在了刀身上。

    朱逸飞举刀,一招“力劈华山”照那天竺人脑袋上劈去,那人举起喷吉向上一架,发出“当”的一声巨响,他那喷吉多半是精钢所制,将这一刀硬生生的架开。

    朱逸飞是刚猛的刀法,一招快似一招,招招势大力沉,一时间街道上“叮当叮当”之声大作,弄得不远处一对铁匠父子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以为不知什么时候这条街又开了一家铁匠铺。朱逸飞招招抢攻,就是为了丝毫不给对手再放毒针的机会。没想到对手竟然端坐不动,见招拆招,一时间他竟收拾不下。

    这时徐达站在楼上,看战况久久僵持不下,说道:“你们保护好宋小姐,我去搭一把手。”说完手持峨眉刺,从窗户跳了下去。

    那天竺人见对方来了帮手,嘴里忽然叽里咕噜地念起了咒语,朱逸飞说道:“你说什么?”

    那人好似完全不懂,只管自顾自的念咒语。

    就在此时,诡异的事情出现了,他身旁装蛇的大篓子里,一条粗绳如蛇一般抬起头来,缓慢的向空中升去。这根绳子很粗,屹立在空中,不见丝毫倾倒的趋向,仿佛被人紧紧地捏在手中。

    随着咒语声越来越急,那条绳也越升越快,很快就要升入云端。

    那天竺人脱手将喷吉向朱逸飞砸去,趁朱逸飞闪躲间隙,纵身飞起,手脚并用,迅速沿着绳向上爬去。

    这时徐达也赶到了绳下,与朱逸飞二人抬头向上看,却见那人越爬越高,越爬越高,竟慢慢没入了云端。

    最后,绳子也缓缓升空,朱逸飞跳起来抓住绳端,那条绳竟带着他向上而去。宋秋桐着急大喊:“下来,逸飞哥哥!”

    朱逸飞不想让她过于担心,当即松手跳回楼上。

    众人一起抬头去看,发现那绳子也已消失不见。一张黄纸从空中飘飘荡荡地落了下来。

    朱逸飞性急,不等它落地,就跳了几丈高,将那黄纸抓在手中,发现上面有字,念道:“杀我门下弟子者,早晚伏诛。”

    这时秋桐也凑过来看,朱逸飞问道:“这最后一个字是念朱,对吧?”他秀才念字认半边,“诛”的右半边是他的姓,自然认得。秋桐点了点头,说道:“逸飞哥哥,这和尚甚是古怪,你以后可要小心点。”

    朱逸飞不以为然的摇摇头,说道:“怕什么,我看他武功也是稀松平常。”

    秋桐眉头紧锁,喃喃地道:“武功也许不怎么样,可是人却处处透着古怪。他说杀他门下弟子者,早晚伏诛,难道那四个喇嘛竟会是他的弟子?”

    朱逸飞不想让她担心,说道:“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老子一生杀人无数,若是都来找我报仇,十条命也不够还的。”

    遇到了如此的怪人怪事,众人都觉得此地不可久留。人马虽然还未休整好,还是赶紧上路了。

    那枚插着飞矢的桃子现在静静地躺在曲飞的手上,插的这么深,该刺中核了吧?曲飞与朱逸飞交换了一个眼神,觉得这种杀人手法真是防不胜防。

    朱逸飞说道:“曲哥,你见多识广,你说刚才那诡异的事是怎么回事?”

    曲飞说道:“也许只是一种幻术,看上去骇人听闻,不过一旦知晓谜底,就觉得也不过如此。”

    朱逸飞说道:“那个耍蛇的,为何能悬空而坐?”

    曲飞笑了笑说道:“这个如果说穿了其实一钱不值,他实际上是坐在一个支架上,这个支架通过他手上貌似随意拄的拐杖,连在另一个架子上,那个架子就藏在地毯下面。”

    宋秋桐打开车窗插嘴说道:“啊!我明白了,怪不得他穿那么长的大袍子,原来里面大有乾坤。袍子主要是用来掩饰他屁股下面坐的铁架。”

    徐达也说道:“是了,他升天后,我翻起地毯一看,原来那下面真的藏了一个架子,连着那根铁的手杖。”

    朱逸飞挠了挠头,完全没明白他们在说什么。接着问道:“那最后的绳子是怎么回事?”

    这下连曲飞都不知道了,只是说道:“这个本来是天竺国盛行的一种神秘的幻术,叫通天术,没想到这次被用来当作逃跑的途径。这种神奇的幻术,从来不曾外传,是以我们不知他们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宋秋桐说道:“会不会是上面有一个巨大的孔明灯,上面有人把他拉上去了?”

    曲飞摇了摇头,觉得这个办法,虽然可行,却是一眼可以识破的。想了半晌,忽地一拍大腿,说道:“我想起来了!”

    朱逸飞一听,急忙凑了过来,说道:“想起他怎么逃走了吗?”

    曲飞摇了摇头,说道:“我想起这个天竺和尚是何方神圣了,这人名叫萨尔曼大王,一直在藏地传道收徒,不知为何,竟然来到中原了。”

    宋秋桐担心地问道:“这个人很厉害吗?会不会阴魂不散一直追杀逸飞哥哥?”曲飞笑了笑,说道:“此人最是好面子,一击不中,近期内不会再次出手。但此人最是记仇,不会轻易罢休的。”

    众人说说讲讲,不知不觉地出了城。

    队伍现在行在一条田野里的小路上。漫山红艳艳的杜鹃,满坡绿油油的茶树,满野金灿灿的油菜花,远处的小屋,白墙黛瓦,五种颜色,和谐搭配,丹青国手,亦难描画。难怪说五色令人目盲,秋桐的眼睛都快不够用了。长久的关在院子里,何曾见过这样美的景色。

    只是,朱逸飞为什么感觉到了杀气呢?这样浓洌的杀气,肃杀入骨,就算太阳尚暖,都无法驱除。这种对环境危险的感觉,最原始的动物才会有。朱逸飞自小在江湖流浪,身上还保留有这种对危险的感知能力。

    “关窗!”朱逸飞向正在车窗前左顾右盼的秋桐下了命令,没有丝毫的商量余地。

    秋桐调皮的吐吐舌头,一句话也没多说,啪的一声将窗户关上了。

    没有风,路边的花轻轻的摇晃了一下,就一下,一道刀光闪过,拉车的马一声悲鸣,前面两个蹄子被齐根削断,马失前蹄,轰然倒下。盾牌手立即将这辆车团团围住。秋桐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从车窗里刚一探头出来,立即被朱逸飞按了进去:“有刺客,在车里呆着,别动!”

    刺客一击之下,再无动静,几个心急的长枪手,就四散开来,进入菜花地中寻找,忽然啊的一声惨叫,一个长枪手喉部鲜血直喷,仰面朝天倒了下去。接着,又是一个。

    阳光耀眼,可是对手如同鬼魅一样,在阳光下都能隐形。

    剩下的长枪手拿着枪在菜花中乱刺,显然是徒劳的。

    曲飞跃在空中,四下张望,发现了一些花有被踩断的痕迹,仔细看去,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形,手一抖,一枚飞刀过去。

    哧的一声,飞刀射了进去,忽然那东西就动了,真是一个人!

    一阵火光,一阵浓烟,众人都什么也看不见了。

    浓烟中,惨叫声此起彼伏。

    朱逸飞又惊又怒,当下屏息向秋桐车辆靠近,却听破空声响起,一把抓住枪尖,低声道:“自己人。”

    靠近车窗,低声道:“秋桐,秋桐。”却是无人应声。

    一阵风来,黑烟散去,朱逸飞打开车门,心中一凉,车中竟是空的!

    难道在这电光火石间,竟有人能竟一个大活人从自己的眼皮底下掠走?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突闻一声轻笑,低头向车下望去,却见秋桐以壁虎功附在车底。朱逸飞这才松了一口气,举目望去,却见一个金黄“花人”,正在渡河。虽不能达到传说中踏波无痕的轻功,踩得水花激起,啪啪作响,但是竟然能在水上行走,也是奇事。朱逸飞饶是自恃轻功卓绝,却也不敢说达到水上漂的地步,初时以为水浅,那人是涉水而过,待几个起落来到河岸,纵身入水,这才发现河水极深,只好狼狈的爬了上来。

    那人已走过河,从脚上脱下一样东西,收了起来,朱逸飞这才明白,原来那人用的是水蜘蛛。

    水蜘蛛是忍者用来在水上行走的道具,本身是浮力极强的木头,穿上后在水面上也可以行走如飞。

    那么,此人是个忍者无疑了。忍者也会喷射毒针,却不知那毒针是那天竺从喷吉喷射的还是忍者所射?因为毒针,也是忍者刺杀时常用的武器。他们通过一个细长的管子,将毒针吹出来。否则很难将一枚轻飘飘的细针,投的这么远。一击没有成功,已让凤凰堂的人提高了警惕与防卫级别,按常理说应该不会再来攻击的了。但是忍者任务失败后的处罚非常残酷,朱逸飞断定这人一定还会冒死前来行刺。

    果然,薄暮时,走在前面的几个盾牌手哎哟哎哟叫了起来,抬起脚来,脚上都扎了撒菱,这是一种忍者用来布置在地上,来刺伤敌人双足的菱形武器。如果忍者在逃跑时向身后撒去,布在地上,可以阻挡敌人追赶。如果是提前布置在路上,就是用来阻挡敌人前进,以好围杀。

    大队人马不得不停了下来。就在此时,秋桐的车下突然多了一把刀,直刺向车中。

    秋桐正躺在车中昏昏欲睡,那柄刀刺穿车底的木板,正刺在她的背上。

    秋桐顿时觉得背上一阵剧痛,立即一个鲤鱼打挺攀住了车顶。回眼望去,见一柄刀刺穿木板,刀身穿过来有一尺多长,见刺空了,抽回去又连刺了几下。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是这柄刀刺在自己背上,心中暗道:“好险,好险,幸亏逸飞哥哥想得周到,临行前把金缕玉衣给我穿上,不然刚才那一刀,就已经要了自己的小命了。”

    几个长枪手也发觉车下藏了人,几人举枪向车下刺去。那忍者手一松,掉入地下,竟又消失了。

    马车向前移了几步,大家发现好端端的路上多了一个洞口。原来忍者抢先一步,在他们要经过的路上早早挖了洞穴,上面用木板顶住,人却潜藏在洞里。利用撒菱阻挡大队前进,当马车一停,就从地下伺机刺杀秋桐。

    曲飞知道,如果不除掉这名忍者,后患无穷。当下命汤和与花家兄弟利箭上弦,严阵以待,又命几名盾牌手收集枯枝败叶等引火之物,堆积在洞口。曲飞与朱逸飞都严阵以待,随时准备给从洞口逃出的人致命一击。

    一切就绪,将火点燃,只见烟从几个洞口冒了出来。原来这些洞口虽然隐蔽,但是一冒烟,就全暴露了。立刻就有长枪手过去守住洞口,防止忍者逃逸。

    果然,一个洞口土微微隆起,一个灰衣人意图从洞口钻出来,朱逸飞一剑向他刺去,他立即又龟缩进洞内。

    不多时,此人又被迫从另一洞口探头,但也立即被长枪手逼回。

    眼见烟越来越浓,朱逸飞知道这名忍者一定会冒险冲出,当下抢了一杆长枪,持在手中,左右观望。

    突然,朱逸飞手臂一扬,长枪疾飞而出,没入土中。而那里却没有洞口,也无人把守,众人正惊讶时,一道鲜血激射而出。

    原来那忍者无计可施,又重新开了个出口。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正要出来时,地表土微微隆起,被朱逸飞发现,一枪钉死在了地下。

    几个帮众冲了过去,用刀将他挖了出来,见他身形精干瘦小,两只手各戴了一个挖土的钢爪,那枪正中他的后心,直贯到前胸,已然毙命。

    秋桐凑过去看时,洞内突然又冲出一个人,一招迎风一刀斩,直向她的额头劈来。

    原来,这次执行任务的,是两个忍者。

    那名忍者浑然不理刺向自己的长枪,抱着玉石俱焚的信念,拼死要将秋桐毙于刀下。这一刀已将秋桐所有退路封死,眼见这一刀已避无可避。

    就在那把刀离秋桐的额头仅有三寸的时候,“丁”的一声,一把刀格住了倭刀,那把刀,正是割鹿。不用说,握住刀的那只手,是朱逸飞。

    那忍者一刀劈出,被格住后,毫不迟疑,马上回刀刺向自己腹部,刺入后,还用力一划,顿时肚破肠流,倒地抽搐而亡。想来此人自知任务失败,无法完成,当即立断,决定以身殉道。他宁愿剖腹,以这种无比痛苦的方式结束生命,也不愿回去复命,可见回去的处罚有多残酷了。

    是谁指使了忍者前来刺杀秋桐,线索就此中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