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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11】

    文佳媛跟在欧仲霖身后一同上楼,她在楼梯拐角凑上前去,悄悄问道【欧队,你今天是不是对那个何经理也有所怀疑啊?那为什么刚才在“盛天国际”的时候不连带着一起问了?是有什么顾虑吗?】欧仲霖停下脚步,好笑地看着她,逗趣道【小丫头,学的那点罪犯侧写全用到你队长身上了是吧?问题不错,等会儿聊。去,先把资料交给萌萌,休息一下,让大家准备开会。】说罢头也不回地快步上楼去了。

    向义昭在办公楼忙里忙外跑上跑下,看到自家队长一脸烦躁郁闷,跨大步风风火火地进入办公室,他赶忙迎上去叽叽喳喳地报告今天几个外勤组的最新动态,向义昭一边婆婆妈妈地交代着,一边抱怨道【欧队,刚才发了好些信息你怎么都不回;今儿收到了你绝对想不到的劲爆线索!还有,王梅梅的母亲已经来认领尸体了;本来就没有头颅,我们也只能给她看了DNA报告;她一个人来的,就住在市局附近的招待所里。不过全程她也没什么表情,也不说话,就是呆呆地看着,我们跟她说话也没什么回应,最后签了些文件办了手续就走了;也没说待几天,什么时候回去。】欧仲霖点点头,吩咐让归队的组员五点一刻去大会议室做个简短的汇报,具体案情分析还是和往常一样等到晚饭后;并让向义昭先带着两个实习生去审讯室问话做笔录,让小孩子一边观摩一边练习;自己则是去了刘副局的办公室进行了一番详谈。

    向义昭带着毛威先进入审讯室,让文佳媛在隔壁的监控室里看着;此时林盛坐在审讯椅里,他一手托着额头,一手握拳一下一下不断地敲击面前的横板;待向义昭和毛威二人入座后,他才无精打采地抬头,看了一眼面前两位,不耐烦地说道【警察同志,我刚才在公司和你们另外一位警官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现在没什么好说的了。是,王梅梅是我情人,不过我没杀人;我上周末去哪儿是我的事儿,和你们无关。】血气方刚的毛威看着眼前的嫌疑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开口喝道【林盛,这里是警察局,你最好端正态度,配合警察工作;要是你真的清白,就认真回答问题,洗清嫌疑,我们自然让你早点离开。】

    林盛看着毛威那初出茅庐的学生样儿,白了他一眼,又不说话了;毛威面上一僵,只能打开笔记本看着问题逐个发问【林盛,你和王梅梅是如何认识的?她又是如何到你们公司去工作的?她成为你的情人有多久了?你们平时私下里又是如何联系的?】林盛烦操地捋捋头发,答道【这位小兄弟,我刚才已经和你们同事说过了,你们还录了音了,自己回去翻翻不就行了吗?何必浪费时间。】

    毛威面无表情,厉声道【让你说就说,哪来那么多废话!】林盛摇头翻白眼,叹了口气,道【行,说,我说就是;我老婆之前在江东妇幼院生产的时候,王梅梅是我们那房的助理护士,我和王梅梅一来二去就勾搭上了;之后我就想个法子,让她去我们公司挂个闲职做做,我们在一起头尾也就一年。我们在公司表面上不联系,就是维持正常的工作关系;私下里为了不让我老婆起疑心,W信和短信都不发,单独在网上买了个不记名电话号,平时用那个卡号和她直接打电话;还有就是周末借着和朋友出去运动聚会的档口,去王梅梅家,但从来不在她那儿过夜。钱财上就是节日里买点小礼物吃个饭,用海外户头开个副卡让她刷,就没了。】

    毛威接拿着一叠照片走到林盛跟前,一张张摊开给他看,还是那些酒店和高速路口的监控照片,上面林盛的脸庞和车牌号清晰可辨,时间确凿,无从抵赖;毛威点着照片说道【林盛,上周五到上周六,你在西陵区进出粤港的高速路口收费站,以及“大学城”路段的监控中消失又出现,这一段时间,你去了哪里,又干了什么?有没有人可以证明你的行动?不要再用你那套自由活动的借口来搪塞警方,我们不信你那鬼话;要证明你的清白,该不该坦白,你自己心里有点数。】

    林盛双眼一闭,向后仰仰脖子,沙哑着说道【哼,你们警方不是什么都能查吗?那去查车载GPS喽,不就知道我把车开哪儿了嘛?何必和我在这里扯皮。】毛威气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大声道【林盛,你周五一上车就关了车载GPS,还关了手机,让我们查什么查;你要不是做贼心虚,捂得这么严实做什么!我告诉你,你也不要太嚣张了,你早晚都要开口;我们迟早能找到证据钉死你!】林盛此时也来劲了,他冷哼一声,回怼道【怎么了,我要是不开口,你们警方就要屈打成招,黑白颠倒吗?我不就养了个小情人嘛,你们还能什么杀人的屎盆子就往我头上扣啊!】

    看着重点越来越偏移,向义昭在一旁无奈地摇摇头,他伸手轻轻拍拍毛威的后背,让他安静做笔录,先别激动;向义昭接过问题,用更缓和但是沉重的语气,问道【林盛,你知道王梅梅她怀孕了吧?孩子是你的吧?所以这案子可是一尸两命,还要我来告诉你情况的严重性吗?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前两天粤港头条的无头女尸被碎尸抛尸的新闻,你肯定也看到了吧?在粤港市可都传遍了,我们警方破案压力可大啊;林经理这么聪明,那现在请你来猜猜,那具被大切八块的无头女尸是谁呢?】林盛听到这席话突然间坐直不动了,他的表情和姿态,从一听到“怀孕”和“孩子”等字眼时,开始显得坐立不安;再到随后的“无头”和“分尸”等字眼,变得肉眼可见的恐惧,颤抖和焦躁。

    向义昭看时机差不多了,又朝监控室的方向打了个手势,在隔壁间等待的文佳媛就带着那些血肉模糊的尸块照片进来了;她面无表情地将那些高清无码照片一张一张地排在林盛审讯椅前,相比于隔着手机屏幕观看抖动的视频片段和打了码的图片,警方提供的全彩plus版有着更为直观的冲击力。那些带着暗红色凝固血液的肉体,切口参差不齐的块状物,和摆在停尸间里拼合成的人体轮廓,都一点一点压迫着林盛的视网膜和大脑神经,一下一下地刺透他的心理屏障;他双手抱头,将身子扭到一边,嘴里低吼道【拿走拿走,都拿开!别给我看这东西,我说了我没杀人,你们拿什么给我看都一样!我没什么可说的!】

    向义昭见他这副死样子,冷冷地说道【林盛,让我们来捋捋;首先你包养王梅梅,还让她怀孕了;并在得知她怀孕后的一个月不到,王梅梅就被人残忍地杀害了。接着在我们推测的王梅梅死亡时间段内,你明明应该呆在邻市出差,但突然回到粤港,还有近一天的时间行踪不明,而且三番五次地拒绝向警方解释,你要我们警方怎么看?难道不是王梅梅以肚子里的孩子要挟你,让你离婚或者向你索要大额封口费,你觉得不划算,一怒之下,才动手杀人的吗?!】林盛听后突然崩溃地大声喊叫道【我没有杀人,你们不要血口喷人!我知道她怀孕后,是想要留下这个孩子的!我为什么要杀她!我有什么理由杀她!】

    向义昭看他终于肯开口了,又放缓了语气,说道【林盛,你要真是清白的,就没有什么好怕的,大大方方说出来,我们调查清楚了,自然会放你走。】林盛把脸埋在双臂之间,双手挠头,好一会儿才低声开口,幽幽地说道【我老婆第一胎是个女孩,我父母那边一直不高兴,孩子都一岁了,都不肯来看一眼。我们家是三代单传,一定要生个孙子,可我老婆产后身体一直不行,也没去上班,就在家里带孩子。我们问了不少医生,也说以后可能不太好生育了,我就想着那先等几年调养好了再说吧。前一段时间,王梅梅给我说她怀孕的时候,我挺意外的,毕竟平时安全措施都有做;不过我是挺高兴的,私下还特地拿了王梅梅的八字找大师算过,说她命里有儿子。当时还不知道这一胎到底是男是女,我就决定等月份再大一点,去检测胎儿性别,要是男孩就让她生下来,我以收养的名义带回家去养。要是女孩就让她打掉,给她点钱算了;如果她实在不肯打,出钱让她自己去养也行,我就干脆和她断了拉倒了。】

    林盛停顿一下,抬起哭丧的脸,直愣愣看着对面坐着的几人,有气无力地说道【这些想法和安排,我一点都没有和王梅梅说过,就是让她好好养胎;我到现在连孩子的性别都不知道,王梅梅本身又是那种小羊羔一样的软性子,我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去和她起冲突,给自己添麻烦?就算最后真的是个女孩,那说到底也是我的骨肉;王梅梅要是想留着,我顶多也就是拿钱打发打发她得了。我又不是法盲,何必动手杀人,为了个情人和私生子自毁前程?!】向义昭听着这一段“家里有皇位要继承”,并且渣的不能再渣的自白语录,强压心中的怒火,黑着脸继续说道【林盛,既然你说是想要这个孩子的,我们姑且信你;那你再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人和你或者王梅梅有严重过节,或者大的利益纠纷,会想要害她?】

    林盛捂着脑门思索半天,才无奈地开口道【我出来工作这么多年,自认平时为人处世都是以和为贵;对待上级就不用说了,对待平级同事和下属也是客客气气;就算有人犯了错,我也是私下里好好提醒两句,从来没有让人在明面上过不去。闲的时候认识的人都是以玩乐为主,更不会有什么金钱利益往来。做审计这一行的,又是个中层,能分配到我们手上的活计,都是上面人已经谈好的价格和业务范围。顶多也就是让不好应付的客户抱怨几句,说白了都是工作上的事,总不至于对我这个给人打工的喊打喊杀吧。至于王梅梅那边,哼,她根本就不出门社交,和别人大声点说话都不会,走得近一点的就是我们部门里那两三个年轻孩子,还有她那个医院工作的闺蜜,哪里可能去外面惹得一身骚嘛?】

    向义昭见这个问题也挖不出什么,又绕回到之前那个问题【林盛,话说到这个份上,没必要一直和我们警方绕弯子了;周五到上周六那段时间,你到底去了哪里,有没有任何人可以为你作证?这个问题你不回答清楚了,其他的废话说的再好听,我们警方都没有办法排除你的嫌疑。】林盛一改刚才满嘴“做小伏低”和“义正言辞”的语气,顿时又变成了一个哑巴,耷拉着脑袋不说话;等了一会儿,他嘶哑地说道【警察同志,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我没杀人。至于上周末去哪儿了干什么了,都是我的私事,我保证与王梅梅的事无关。你们不用再问了,我不会说的。】

    向义昭听罢恨不得上去扇他几个耳光,废了半天口舌还是白搭,火冒三丈,心里早已破口大骂;但面上还是面不改色地劝说他好好想清楚,尽早坦白从宽。欧仲霖此时已经在隔壁监控室里听了好一会儿了,他放下耳机,拔腿推门,走进审讯室;室内众人听见声响同时抬头,林盛见了来者是欧仲霖后,又垂下脑袋装死;欧仲霖也不气恼,他只是背靠墙壁,淡淡地问道【林盛,既然你不想说,那就算了;我们正好来聊点别的。听说你们现在的部门主管从过年开始就身体不适,那个岗位基本一直空着;这个把月,部门里的大小事务都是你和何洪威两人分管,那现在部门主管这个位置有下一任人选了吗?会是你吗?如果不是,还有其他人选吗?】

    林盛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完全摸不着头脑,早上赶路的劳累,加上轮番审问的精神压力,使他现在基本上无法思考,只能靠直觉和基本常识回答问题;他皱着眉头说道【CAO,你们做警察管得还真宽,TM什么都想知道。我们老主管病退后,这个部门主管的位置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之前合伙人私下和我聊过,觉得我业务能力和处事都还不错,问我有没有意向接任,我当然是求之不得了;但问过之后就再没下文了,我也没太在意。到底谁上位的,在等级制度严又官僚风气重的国际公司,不到最后宣布,没人说的准。如果最后定的不是我,那选择就多的去了,可能从其他业务区或者业务部门平调一位,要不然就是直接外聘。】

    欧仲霖微微点头,接着问道【那部门里那位和你平级的何经理,为什么不让他来担任这个主管位置?】林盛轻蔑一笑,不耐烦地回道【哼,他?是谁都轮不到他!何洪威这个人,处理业务上确实没话说;他提到经理这个位置后,经手的项目就没有延期的,有质有量,大家都认可;但这个做人方面嘛,他就不太行;死脑经转不过弯,常常小问题抓着不放,和客户那边的沟通也不近人情,拉大单子或者发展新客户,都不太顺畅;对待下属是叫那个严,稍微有点做的不对、做的慢了,或者有点不符合他的标准,就跟骂孙子似的,他负责的那个组,不管新人还是老人,每年都有要求转到我手下或者去其他部门的。】

    欧仲霖和其他几人对视一眼,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转而问道【那你和王梅梅的事儿,你家里和你们公司里,有人知道吗?】林盛一脸无语地看着面前几位,冷笑一声说道【不可能!我TM什么东西都得备双份的,家里头已经算是瞒地密不透风了;我老婆又不工作,就带孩子和家务,哪能知道。】他皱着眉头又想了想,说道【在公司里头,除了工作上的事,我们两个连多说一句话都没有,私下里联系她的电话都买不记名号码,能带她出去的场合都是公共场所,出差,饭局和会议都是十几双眼睛盯着,能搞什么小动作?】不知是心虚还是激动,林盛讲的唾沫横飞,继续道【我们这种规模和名声的国际公司,虽然不是书面上明令禁止,但一般都不支持任何形式的办公室恋情;真有的话都要向上级报备,还得被分到不同部门,更何况我们俩个还是同部门上下级的婚外恋。要是被人知道了,不仅要让内部所有人看笑话,我们两个还都得TMD滚蛋!】说到这里林盛喘了喘,要了一杯水,然后就抿着喝水不说话了。

    欧仲霖几人看也问不出什么了,看看时间准备召集大家伙儿开会,便离开审讯室;欧仲霖是最后一个出门的,他带上门把之前,似笑非笑地朝林盛说道【林经理,关于那段时间你的具体去向,你还是好好想想,要不要和我们说实话,尽早说了对大家都有好处。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公司经理级别的职位待遇不错嘛,我要是这个刑警干不下去了,是不是可以去你们公司谋个一官半职呢?啧啧,看看你,家里那么好地段的三室一厅,养两个一大一小不用工作的;外面还包一个给你生二胎,什么贵重礼物随便送,信用卡卡随便刷,海外户头里资金流入也不少。这样看来,我得和我们经侦那边的弟兄通个气,这是上赶着给他们送业绩了。】语毕也不等林盛反应,带上门就走了。

    五点刚过,欧仲霖推开大会议室的门,就看见里面黑压压坐满了各组员,看来今天确实进展比较顺利,大家都早早归队了;这回是姚剑辛和罗敏娟二人挤在大白板前写写画画;萌萌和荣浩两人,在长桌的一侧,脑袋凑在一起,对着笔记本屏幕指点江山;其他队员都在认真地翻阅分发的资料,时不时地交头接耳。几人陆续进入会议室后,欧仲霖也不多废话,直接和文佳媛两人先把今天的走访内容都简要地叙述一下,并指出嫌疑人之一,王梅梅的上司兼秘密男友,林盛,已经被带回来问话;此人在最重要的死者死亡推断时间段内没有不在场证明,而且怎样也不肯松口,对案情来说线索算是断了,是个死胡同。

    接着欧仲霖又大概描述了今天见到那个占卜师,安辰,以及他给王梅梅生前做的最后一次占卜,并让文佳媛把从安辰那里拿来的档案复印件分发给众人传阅;欧仲霖自己在长桌的最前端站立,双手撑着桌面,低头看着王梅梅的档案上那一日的占卜记录,他深吸一口气,看着众人严肃地说道【现在我们的调查重点又转到凶手的杀人动机上来;根据这页纸上标注的信息,王梅梅设想得挺美的,是为了让林盛能顺利晋升部门主管,利用手上持有的把柄,反过来去威胁某个想率先告发她和林盛婚外恋的人,但她没想到警告不成,反被对方先下手杀害。如果这页纸上的信息没什么大偏差,王梅梅和凶手的一连串行为逻辑就和我们之前分析的对上,所以这并不是一桩情杀案,我更倾向于是既有利益纠纷的、又精心预谋过的杀人灭口。之所以凶手要让死者的尸块在某个时间点被发现,而不是永久地隐藏尸体,就是为了让警方去扒死者和其上司婚外恋这条线,从而能让王梅梅和林盛的恋情浮出水面,接着就能把嫌疑都引到林盛身上;之后不管林盛能不能洗清嫌疑,只要这办公室的婚外恋曝光了,林盛就绝不可能再有机会升任部门主管,那凶手的目的之一也就达到了。】

    向义昭捧着手中复印件,对着里头花花绿绿的内容,看不明白但大受震撼,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欧仲霖,半晌才呆呆地说道【不是啊,欧队,半天时间不见,您什么时候开始对这些“江湖骗子”的那套话术深信不疑了?刚才小媛还给我说,那个叫安老师的“神棍”还私下给您算了一卦,您这不是魔怔了吧?】向义昭吐槽完顿了一下,思路又毫无障碍地拐回到案件的杀人动机上来,他接着说道【还有啊,欧队,之前我们分析杀人动机的时候,你不是还说凶手要通过杀人分尸来满足什么“心理”上、又什么“生理”上的需求嘛?这个用刚才那套推断要怎么说?】没等欧仲霖接话,向义昭那张嘴叭叭的,又提出新的问题【再说到主管位置的人选吧,林盛他自己也说了,除了他自己,公司也就只能从其他部门或者外部空降一位;这么看来,我们接下要排查的嫌疑人范围不是就海了去了,这案子还能不能按时破了?】

    带向义昭语毕,姚剑辛和罗敏娟二人左右夹击,堵住了向义昭的发言,他们俩指指白板上整整齐齐列出的、今天刚刚收获的一系列走访摸排信息,让向义昭自己体会;向义昭盯着上面的字迹,第一时间念出了那个之前他都没想过名字–何洪威。

    欧仲霖此时背对着众人,他一手指着白板上何洪威的名字,拿起桌面上的占卜记录挥了挥,一边对向义昭的问题,逐一进行回应【首先申明一下,我并不信什么占卜和预言之类的废话,但这上面所记录的王梅梅在死前的行为和想法是大致可信的;你们想想,对一个自己长期以来比较信任,又有点心理依赖的人,王梅梅没有必要特地编一个内容那么曲折谎话去占卜;虽说花钱不多,但毕竟不是免费的。也就是说,凶手的一部分杀人动机肯定就在王梅梅的占卜问题里;如果将嫌疑人锁定为何洪威,那他既能掩盖王梅梅手上对他不利的把柄,同时又能夺走“竞争对手”林盛的升职机会。不过,凶手的另一部分动机我还是没有头绪,只能寄希望于接下来对嫌疑人何洪威的深入调查,能给我们一些方向或者答案。】

    欧仲霖看大家没有打断,也没有提出疑问,便继续说道【再来说说为什么除去林盛,我们先把嫌疑人的范围定在何洪威身上,而不是其他有可能升任部门主管的人选。我们目前为止从林盛和路钰笙那里听来的都是,不管林盛能不能晋升成功,何洪威都绝不可能上位。但关键我们是事件的旁观者,先入为主,何洪威他本人可能并不认为自己不能胜任这部门主管的位置。从他的角度来看,同样的资历级别,如果林盛这小子出于某种缘由没机会了,那大概率就是轮到自己上了。你们再来看看信息接收和传播的范围,不管是王梅梅手上持有凶手的某把柄,还是凶手掌握了王梅梅和林盛的地下恋情,这两件事都是在小范围内,仔细观察才能被发觉的。王梅梅本身就不爱社交,所以不管她到底发现了什么,很可能就是在办公室里,上下班沿途,或者住所附近,这些她常规路线上的某处偶然遇到的;同时林盛也是想尽方法把他和王梅梅那点破事捂得死死的;所以真要想发现他俩的猫腻,那也不外乎在办公室里,饭局和出差过程中,或者王梅梅住所附近才能碰到。最后还有一点,小媛刚才说了,那个叫元俍宇的男生,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和王梅梅争吵的人,但怎么会那么巧地,前脚偶遇楼梯间吵架,后脚他就看到何洪威跟着王梅梅之后,从同一个方向离开。结合以上几点,我认为接下来要重点排查何洪威的所有信息。】

    众人一边听着一边点头,很认同欧仲霖以上的分析;萌萌专注地敲着会议记录,一边提出问题道【欧队,看来好像就林盛一人全程被蒙在鼓里。我不懂了,就算何洪威得知了王梅梅和林盛的地下情,他为何要先去和王梅梅对峙,让王梅梅知道?这种事情不应该在林盛任命前夕突然向上头提出,打他个措手不及?提前说出来有什么好处,那不是给林盛机会让他提前准备?又为什么不直接和林盛去说去,为难一个小姑娘家做什么?】

    经过一天对何洪威的调查,姚剑辛对这个问题非常积极踊跃,他趁热提出几点自己的想法,逐条回道【嘿,你们都认为林盛是个人精,我倒是觉得何洪威肚子里的弯弯绕绕也不少。首先何洪威肯定通过某种方式偶然得知,但手上没有证据;如果没有证据,林盛可以完全抵赖。所以何洪威要是捅到上头,最后说不定只能自己出丑。我想啊,何洪威的计划应该是通过王梅梅,偷偷将信息传递给林盛,让他知难而退主动不竞争,自己又可以避免和林盛直接发生冲突,之后也好有回旋的余地。因为王梅梅可能最多就是告诉林盛,不好啦,两人的事儿被发现了;不一定会直接说出何洪威的名字。再根据占卜记录,王梅梅她脑子里只有恋爱,纠结林盛到底会选择工作还是自己和孩子,始终没向林盛说出口;所以最后就阴错阳差地成了王梅梅和何洪威两人间的冲突;反而林盛这个当事人糊里糊涂地被摘出去了。】

    当大家都把精力都集中在何洪威身上事,今天刚刚参加了审讯的毛威小同志,现在还在为林盛那种死皮赖脸的表现生着一肚子气,他仍旧抓着林盛身上的疑点,不甘心地问道【欧队,林盛那里我们就放任不管了吗?他嘴里有一句真话嘛,出差时间开几个小时车来回跑,就那点失踪时间段的事情都交代不清楚,谁知道这案子里他到底有没有份。】欧仲霖看着正义感爆棚的小伙子,安慰道【我没说放过林盛,所以他的不在场证明我们一定要想办法落实;一人一车,总不能凭空消失了。话说回来,林盛虽然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但我听他说话、看他表现,一来他身上没有本案凶手必备的那种残忍性和缜密感,二来他怂蛋一个,有家有业的,要真有什么事儿,也还不至于跑去杀人。目前我更倾向于他是出于某种实在说不出口的原因,即使被当成本案的嫌疑人,也要咬死隐瞒他那段时间的行踪,他不说并不代表完全在对我们撒谎。还有,你们回头一定记得交代经侦那边,我看林盛手上的大笔钱财应该来路不正;就算这杀人案与他无关,也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他。】

    毛威听后,像好奇宝宝一样,接话道【欧队,虽然我没见过何洪威也没和他谈过话,但如果说林盛不至于为了外遇曝光这点事去杀人,那何洪威就会为了区区升个职,跑去杀人吗?何洪威年纪也不大吧,大不了这次机会没了,再争取下一次呗;实在不行,他这个资历去公司其他部门,再或者跳槽也成啊。】

    欧仲霖不作回答,抬头示意一旁一直安安静静听着的文佳媛,让她说说自己的看法;文佳媛看着手里已经写的密密麻麻的笔记,思索一阵后,有点不确定地开口道【那我就试着从何洪威的角度分析一下吧;结合我们收集到的林盛、路钰笙、元俍宇三人的说法,大致可以看出何洪威就是那种兢兢业业,一板一眼的性格;他业务能力很强,但工作之余基本上独来独往,平时还苛待下属不近人情,并且无法与上级和客户保持长期良好的关系;可以说纯粹是个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按这个思路走,只顾着沉浸在工作和自我世界里的孤僻型人格,其实内心对于权势和成功,还有他人的认可,有很大的渴求;并且很敏感,容易走极端钻牛角尖,特别是认为自己受到了不公平待遇的情况下。对于别人抢走本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就会有强烈的偏执情绪,从而产生怨恨不满,甚至打击报复心理。还有,我认为这些情绪和积怨都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何洪威工作年限不短了,他或许认为,相较于只热衷于拉帮结派左右逢源的林盛,爱岗敬业且全身心投入工作的自己,是一步一步爬到今天的位置,论实力和资历,自己才更有资格继任部门主管。】

    一番话说完,文佳媛同时收到来自欧仲霖和师傅罗敏娟赞赏的眼神,小女孩有点害羞地笑了。欧仲霖拍拍手,让全部人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到那张已经在一旁摆了好一会儿的白板上来,他指着昨天布置给各组的任务和对何洪威的初步调查结果,让姚剑辛和罗敏娟,还有萌萌和荣浩,依次给大家详细说说。

    姚剑辛清清嗓子,表示自己组和萌萌的调查内容有所重叠,可以先开个头,然后萌萌进行其他细节的补充;萌萌配合地调出天河北圣彼得大教堂区域的地图,显示在投影屏上。姚剑辛用激光笔点着地图上不同颜色的区块,逐一解释道【这中央一块就是教堂的主体,典型的哥特式建筑,历史悠久,是第一批来此地传教的西洋人筹建的,那时候粤港这地方连小渔村都不是;几百年了,饱经战火洗礼后还重修过,外观保持比较完整,现在算是我们粤港的市级文物保护单位,但还是履行教堂日常功能,比如宗教节日庆典,圣经诵读,礼拜祷告和布道等。大教堂主体的地下部分是石室构造的墓室,历年来内部经过多次翻修,现在是作为教堂专属的骨灰寄存室使用;只要是本教区的教徒,每年缴纳一定费用,就能把骨灰存放在这里,每月都有特定的开放日和开放时段,要预约后家属才能来祭拜。】

    随着激光笔的红点移动,姚剑辛继续介绍道【地图上紧贴着教堂这一片原是几座规模不一的修道院建筑群,现在常驻的神职人员和修士/修女没有那么多,教会就把它们都改建成不同功能的慈善场所。比如这个教堂正后方占地面积最大的一座,就成了福音孤儿院,收留一些父母双亡和被遗弃的孩子,他们的生活起居由教会人员以及教区的志愿者一起照顾,然后定期开放给符合条件的社会人士来收养。接着孤儿院旁边面积第二大的建筑,教会自己办了一所免费学校,还是有天HB区政府背书的;一方面是给孤儿院的孩子上课,另一方面也开放给天河北附近,一些极低收入家庭的孩子听课,关键是他们还提供免费午餐;学校的老师有教会人员,支教教师,教区和社会志愿者;课程就是一般小学和初中义务教育的基础内容,也有正常考试;特色是开设了圣经故事课,有点传道的意味。最后这块面积最小的建筑,现在是提供给在此长期任职的神职人员和终身修行的修士/修女的住所,还有些房间开放给其他教区来此轮值的神职人员住宿。最后,在教堂旁侧边这个面积不大的建筑,建成以来就是圣母积善堂,是除了教堂主体建筑外,另一个定期对公众开放的地方,一般用于开展慈善活动,比如组织教区的义卖会,分发救济食物和生活用品,还有简单的卫生医疗服务等等。】

    姚剑辛一口气说完这些基本信息,萌萌没等大家消化吸收,就无缝衔接,调出几张档案投影在屏幕上,上面是何洪威的基本情况,她兴致勃勃地说道【大家肯定还记得我们前两天推断的,凶手肯定对于天HB区一带非常熟悉这一特征,你们来看看何洪威从小的经历;我的宝啊全押他身上。何洪威,现年36岁,粤港市天HB区出生的本地人;父母都是早期从内地来的外来务工人员,何洪威是独生子,没有兄弟姐妹。他父亲一条腿残疾跛脚,没有重劳动能力,是教堂附近一个屠宰小作坊/肉类加工场的看门和保洁,只能靠政府给的残疾人补助和屠宰场那点工钱过活;他母亲也有点腿部残疾,而且身体不好,只能在家里做洗衣针线活和廉价的计件手工活;除了政府给的补助,也有点微薄的收入。一开始他父母两人是在教堂后边山脚下的外来人员棚户区生活,那片原是一些教友出钱搭建的,但年久失修,加上区政府市容整改计划,后来这块就都拆了;之后他们一家三口就搬到他父亲工作的屠宰场后院小间里挤着。他父母都在他七岁不到就同时去世了,接下来他被福音孤儿院收容,一直住到去上高中才离开。他的学籍档案上显示,他一年级先是在天河北希望小学就读,后来被孤儿院收容便在教会学校免费上学,直到初中毕业,期间成绩一直很不错;中考更是以天HB区前几名的成绩顺利考上了江东区的重点高中,还拿到了市政专项拨款的贫困生学费减免和生活费补助,之后搬离了天河北去江东区住校。之后考大学也很顺利,在粤港市审计学院念的会计和统计学,专业排名靠前,毕业就后直接进入“盛天国际”,从初级审计员开始一干就是十三年,在经理这个职位也干了快7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