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查干湖渔把头
瓦当猫原本是躲在苏贝的和服袖子里，它非要缠着苏贝来餐厅，好趁机吃些好吃的东西，没想到好吃的还没进嘴，宿主却现了原形，把它给气的，这才暴力攻击李里奥的脸。
“我以为你这道士有多厉害呢，没想到就是个菜鸟，车门都打不开。”瓦当猫坐在副驾上，一边吃着李里奥给它的虾条一边唠叨着。
“吃都堵不上你的嘴。”李里奥斜了对方一眼回应说。
“干脆你就拜我为师得了，我800多年成妖道行了。站在房顶上，吸收日月之精华，天地之灵气，不比你的人类师父强。”瓦当猫继续说。
这时李里奥表情严肃起来，他抬起手，说道：“别说话了，他们来了。”
瓦当猫顺着李里奥看的方向，看到小楼的一侧，挨着院墙的位置，果然有两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它仔细端详了其中一人的身影，这人它太熟悉了，这不就是带着神棍给自己泼脏水，说它是邪恶之物的乐木吗？
“孙子，你等着。”瓦当猫说了一句这个，就想打开车门出去。
“别动。”李里奥拦住了它。“等他们进了房间再说。城木信男在里面了吗？”李里奥问瓦当猫。
“不在，他去和一个什么导演去聊剧本了。”瓦当猫回答道。
“城木信男是人类吗？”李里奥又问。
“是，我用我800多年的修行发誓他就是人类，我这眼，看东西可准了。”瓦当猫撒谎。
“好了，我们可以进去了。”
李里奥带着瓦当猫下了车。
“东西呢？”乐木看着空空的盒子质问眼镜小子。
“谁知道这个日本老女人把它放哪儿了？找啊！”眼镜小子说完就要去别处找。
“行了，你别装了。你怎么可能把这么昂贵的东西交给别人，你小子肯定是要自己吞了这货。”乐木揪起眼镜小子的领子说道。
“乐木，你埋汰谁呢？我高达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了，什么时候干过这种脏心烂肺的事儿？要不是你求我，我才不会去大理给你忙乎这事儿！”眼镜小子把乐木的手一推，火冒三丈。
两个贼在盗窃现场起内讧，根本就没注意到李里奥进来了。
李里奥示意瓦当猫确认一下那两个人，瓦当猫看看他们，点了点头，变成钥匙扣儿回到李里奥的口袋里。
“别动，手抱头！”李里奥冲过来，用枪指着二人。
两个小贼吓得魂飞魄散，赶紧蹲下手抱头。
“动作挺熟啊，惯犯吧。”李里奥看他们的动作，就知道这俩人是个常进局子的主。
“说吧，都偷什么了？”李里奥审问他们。
“这不还没来得及偷了吗？您警官大人就进来了。这就是您的伟大之处，不让我们犯罪，让我们迷途知返。我们这儿顶多算个偷窃未遂，对吧，警官大人。”高达油嘴滑舌地说。
“嚯，挺能耐，自己就能定性了。”李里奥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微笑着面对两个贼说道，“盗窃、倒卖国家二级文物，知道判几年吗？在追回文物过程中，嫌疑人表现良好，知道会少判几年吗？来，俩人自己铐上。好好想想我说的话。”李里奥说完，把手铐从兜里拿出来，扔到地上，让两个小贼自己铐上。
高达慢吞吞地拿起地上的手铐，正准备将自己和同伙铐上时，高达的手机响了。
“把手机给我，快点儿。”李里奥命令道。
高达把手机拿出来，抖着手把手机交给了李里奥。
“大爷。”李里奥念叨了一下来电显示的名字，然后严肃地对高达说，“不许耍滑头，给我认真接，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高达看了眼来电显，心想：完了，这下绝对跑不了了。
李里奥按了接听键，又按了免提。
“侄儿，你在大理搞货，弄得怎么样了？漂亮国那边的买家天天催，那可是两箱子美金，你手脚麻利儿的，弄到东西，赶紧回来！”来电的大爷嗓门很大，整个房间的人都听得真真的。
“好的，大爷，我过两天就回去。”高达一听这些话，心冷了一大截。
“好你个高四眼儿，看来你早就惦记我们家房上那东西了，你个混蛋。”乐木上来就给高达一拳。
“好了，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走吧，回局里说。”
李里奥站起来，拿过高达手里的手铐给二人拷在一起，搜身后，将所有的手机、手表等电子设备全部没收，然后带着他们离开了房间。
停车场。
李里奥从车上又拿了一个手铐，给两个贼固定在车子的后排车座上。之前抓到的小狐狸在他们进去抓贼前，就被李里奥藏到了后备箱里。
“哥，你快去查查安保系统摄像头的线吧，有问题了，刚才有俩小贼跑到客房偷东西，你的安保人员居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李里奥给李觉打了电话。
“什么？进贼了？你等着我去监控室看一下。咦，等一下，你是不是去抓贼了？我不跟你说了吗？碰到这种闲事儿别管，万一对方有刀呢？你忘了你16岁时的事儿啦？带你去旅游，你非在景区抓小偷，反倒被人家扔冰窖里面了，发了十几天的烧。你在哪呢？我得看看你去，你别走啊！一个个的都不让我省心。”李觉开始了他长兄如父的叨叨模式。
李里奥赶紧挂上电话，不想听他的叨叨。
李里奥当特警这个事情，家里人是不知道的，他们一直认为这个老二是建筑设计师，而且还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建筑设计师。其实，早在他读大学的时候，就被张鲁吸纳到暗线特警这个岗位上了，“小有名气的建筑设计师”是他的伪装身份。
至于为什么会吸纳他？因为，他小时候，一次机缘，在查干湖的一个冰窟里开了初级天眼，用张鲁的话讲，叫天选之人。
“喂，张局，那俩偷文物的，我抓着了，您得跟BJ的兄弟单位通报一下，抓一个叫高翠宝的人，65岁，具体住址，我一会儿微信发您。这个人是负责联系买家的。”李里奥给张鲁打了电话。
“成，你收拾一下，赶紧过来，今晚的飞机，我们得去东北出差。”张鲁交代说。
“可是还有一个特殊人物，我得自己去抓。”李里奥用了暗语，“特殊人物”是他所在的组织对异灵生物的暗语称谓。他要搞清楚中西文代的管家城木信男，是否是人类？
张鲁静默，没有立刻表态，应该是去打电话请示上级了，十几秒后，他对李里奥说道：“把你的事情先放一放，东北的事情很急。”
“好吧。”
李里奥万万没想到，张局让他来东北出差，就是为了在果戈里图书馆看三天书，这是真要让他转行当老师了？自己这点异能水平，一直没什么太大的长进，难道这是要被闲置了？他有些郁闷，但还是认真执行了命令，仔细阅读了张局让他看的书。
宿舍里。
“喂，南雨姐，我那小狐狸在您那儿过得还好吧。”李里奥拨通陈南雨的电话，他很挂念那只小狐狸。
“过得不错，太不错了，有了这只小狐狸，田珂的精神状态好多了。那小狐狸挺能吃的，田珂的零花钱啊都给它买肉吃了，一人一狐处得可好了。”陈南雨愉悦地说道。
“那就好。能够让田珂精神好转，也算这只小狐狸的一件功德了。对了，城木信南那边怎么样了？中西文代失踪那么多天了，他没报警吗？”李里奥又问。
“我正要跟你说呢，人家中西文代女士在参加完展会后，就回日本了，网上有报导。你在餐厅跟小狐狸吃饭的时候，人家中西女士都坐在回日本的飞机上了。城木信男也跟着回去了。”陈南雨回答。
“什么？”李里奥糊涂了，这事件前后的逻辑关系让他困惑。
展会上出现了两个中西文代？假的中西文代帮真的中西文代给众人上了花艺课，真的中西文代身上肯定有秘密！
“我原本以为你是个道士呢，没想到是个有特异能力的特工，我姑奶奶过得还好吧。”瓦当猫变回自己原来的模样，躺在床上一边吃薯片一边跟李里奥闲聊。
瓦当猫的嘴欠，给自己惹来了麻烦，李里奥挂了电话，就走过来抢走了它手里零食，逼问道：“说，你到底有几个姑奶奶？”
“就一个姑奶奶啊！”猫妖糊涂了。
“那个城木信男到底是不是人类？你跟我说实话，不然我拿个锤子给你凿碎了。”
“你这叫刑讯逼供，我可以举报你。”
两个家伙正争执着，张鲁进来了。
瓦当猫恢复陶器的样子，一动不动。
“行了，别装了。我以前是负责古墓安全的，什么怪异事件没见过？”张鲁瞥了眼瓦当猫说道。
瓦当猫一听，又复活过来，指着李里奥，跟张鲁告状：“张局，他刑讯逼供，要拿锤子砸我，您管不管？”
“管，我肯定管，明天我罚他去游查干湖。”张鲁说道。
“我就知道，让我来东北，不可能就只是看书。”李里奥回应说。
“知道就好，赶紧收拾吧，务必把那个渔把头给我请到果戈里图书馆。”
“我说张局，你跟我交个底，那酒鬼渔把头有什么好请的？每次我去那儿看他，他除了喝烧刀子、吹牛，也看不出什么本事啊？”李里奥好奇地问道。
“我让你在图书馆看的那些有关秦汉历史的书，你有什么收获吗？”张鲁不接他的话茬儿。
“秦汉的殿宇街道、西域的沙海古城，丝路驼铃，一道玉门关，藏了多少波云诡谲的历史。相隔千年，各自安好，别来无恙。”李里奥想起了在图书馆读书时，偶然翻看过那里的看客流言簿，其中有这样一段话，正好能回答张局的提问。
他所以会对这段话印象深刻，皆因为那字迹的工整娟秀，和它出现场景的不协调感。来果戈里图书馆的人，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去读俄罗斯几位声名远播的大作家的古典文学作品。他去借秦汉书籍的时候，管理员都觉得诧异，大老远跑果戈里来读秦汉，这应该去西安或者甘肃的图书馆去阅读啊！因为现在的图书馆的运营理念就是沉浸度与场景感。
“脸皮真厚，用别人写的话，在这儿得瑟。”瓦当猫瞟了李里奥一眼说道。
“张局，你别理它。果戈里图书馆关于秦汉历史、文化的书不过五本，都积着灰，因为没人借阅。这段话，是20年前的一个游客的留言，她大老远跑果戈里来看秦汉时代的书籍，这人身上肯定有故事。”李里奥说道。
“你小子行，是干这行的料，我真没看错你。”
李里奥得到了张局的夸赞。
“接下来的话，你听仔细了，上个月，甘肃那边的油井队在勘探新采油点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汉代的九尾狐塚，那里面供奉了一尊九尾狐雕像，雕像的底座上就刻着我们这几次在案发现场看到的奇怪花纹。花纹的下方，刻有篆书，蛇尾花。被你称为酒鬼的这个渔把头，他手里有本汉代的杂文古书，上面也印有这朵‘蛇尾花’。知道为什么一定要让他来了吧！”张鲁神情肃穆地说道。
史书记载，沿江河湖泊生活的先民，用木石击鱼，捕而食之。而后习织网，渔猎兴。
查干湖，蒙古语“查干淖尔”，意为圣洁之湖，位于霍林河末端与嫩江的交汇处，属霍林河的堰塞湖泊。由于水产资源丰沛，鱼获的体型硕大，打捞数量的惊人，每年的查干湖冬捕时节，这里都会聚集数以万计的游客前来观看“冰湖鱼跃”之盛景，其头鱼的竞拍价格已经出圈到了300万。
祭湖、醒网、凿冰、撒网，收网。工人的号子与厚重的棉服，渔把头的翅旗与精准网眼，旋转的马车与巨型拉网，长生天下，冰冷的查干湖面，宏大的冬季渔猎场景令游人痴醉。
巨大的商机，让冬捕工作的灵魂人物——渔把头，身价倍长，所以想当渔把头的人趋之若鹜，但能当渔把头的人，少而又少。渔把头，蒙语里“巴图鲁”的谐音，意思是“英雄”，那是一个集经验、技术、智慧、胆识、时间、耐力为一体的工作，不是长个脑袋就能干的。
每年来陈师傅家拜师的人很多，但都被他赶走了，旗里已经有两个人跟他拜师了，那些外人，他不喜欢，而且徒弟太多，占用时间就会多，影响他喝酒，吹牛。
“这姑娘不错，赶紧给我关门大弟子介绍介绍，这小子算算虚岁都35了吧。”陈国华指了指饭桌上的一张照片说道。
“哪有35，33岁。”他老婆喝了口粥说道。
“爹，你看谁来了？”陈把头的小儿子虎子从外面跑进来说道。
虎子一挑帘，一张英俊的脸出现了，是李里奥。
李里奥大包小包地拿了一堆礼物。
陈国华是李里奥的恩人，他16岁那年，他哥带他到查干湖看冬捕，他抓小偷，被小偷推到了一个冰窟里，是陈国华和一个少年一同救的他，当时还是渔工的陈国华体型较胖，进不去那小冰窟，一个少年自告奋勇去救人，没有思考的时间了，陈国华给那少年灌了口酒，绑好麻绳，就放他下水，去拉李里奥。李里奥成功获救。
后来那少年成了陈国华的关门弟子，他叫展若麟。
“陈叔，您的最爱，哈尔滨大红肠！”李里奥从那些礼物里往外一根根儿地拿红肠。
“还是你小子有心，你婶就知道给我烧鱼吃，上顿鱼，下顿鱼，烦死了。”陈国华拿起一根红肠，咬了一口，香。
“我大麟哥呢，怎么没陪您喝酒？”李里奥拿起陈国华喝酒的茶缸子抿了口烧刀子酒问道。
“大麟哥忙着谈恋爱呢。”虎子一边翻着那些礼物一边随口回应，话都说完了，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他用手使劲儿拍自己的嘴巴，恨自己多嘴。
“什么？哪个旗的姑娘啊？”陈婶关心地问道。
“我答应麟哥保密的。”虎子说道。
“可是你已经说了，别说半截话儿，快点儿！”陈婶催促道。
“那你们不许说是我说的。”虎子挠挠头皮，神秘兮兮地说道，“麟哥有一张小油画，他一直揣在兜里，画上画着一个民国时期的少女，齐耳短发，穿蓝色学生服，那面貌长得可俊了，跟天仙一样。”
“哎呀，妈呀，这哪是恋爱啊，这是中魔了啊！还是民国时期的，画皮吧，这是说的。我得去看看，找人驱驱鬼。”陈婶吓得坐不住了，忙起身去看展若麟。
这别再又是个狐狸，李里奥这样想着，就跟了出去，来到展若麟的家。
“大麟哥！大麟哥！”李里奥在展若麟住的院子里叫半天，没人回应。
“若麟，若麟。”陈婶挨屋找也没回应。
在展若麟的居所里，李里奥并没有感觉到有妖气，只觉得冷寒，冷寒如查干湖的湖水。
屋里的桌子上整齐地摆放着之前李里奥送给展若麟的礼物，鞋帽、衣物均有，但展若麟一件都没有拆开，还发消息告诉李里奥：不要再买了，都好丑。
展若麟这个人，从认识那天起，李里奥就知道他是个不好相处之人，李里奥想答谢他的救命之恩，他面无表情地看了眼李里奥，转身就走了。
李觉当着外人面的不善言辞，肖克原面对外人的面冷，那皆是故意疏远，不愿深交，其实本心还是热情的，他们愿意和亲人、朋友、战友沟通，分享生活。
但这个展若麟可不同，展若麟的内向、孤僻，是性格决定的，他跟生身父母的相处方式，也是少言寡语，只干活儿不说话。见了陈国华，除了学习在冰面上找网眼，画窝子，他会说几句请教的话，其它多余的话，他都不愿意多说，跟另外一个爱拍师父马屁的徒弟一对比，他的语言能力之低，可达负数。学生时代的展若麟更是不合群，他学习成绩优异，老师让他帮落后的同学补习功课，他和那两个同学呆了一下午，居然一句话都不说，就只帮那两个同学做作业。
李里奥又摸了一下桌椅，纤尘不染。
“你看看，这么个爱做家务，爱干净，业务能力很强的人，就不张罗着给自己找个媳妇。天天在这儿看《聊斋》，这不，妖精都找上门来了。”陈婶在展若麟的书桌上翻出一本《聊斋》，满脸愁云地说道。
“哎呀，陈婶，您这是哪跟哪啊？麟哥哪有天天看《聊斋》了，这不还有《元杂剧》、《唐代传奇小说》、《三国》、《三言二拍》呢吗？他爱看古典文学，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从小就爱看。或许人家姑娘就是穿了个复古衣服照相，您别总瞎想。”李里奥看着展若麟屋里的书柜说。
“他陈婶，您找若麟啊，他去查干湖看水了，还没回来。”隔壁邻居在门口探头说。
“查干湖看水，我看他啊，以后不是娶个狐狸精，就是得娶个鱼精。”陈婶从口袋中拿出要安排相亲的女孩儿照片碎碎念，“小李啊，我跟你说，找媳妇不能找太漂亮的，品相没用，品格贤惠才最重要。你陈叔年轻的时候，可是一个身材高大，外貌英俊的巴图鲁，怎么着，不也是找了我这样相貌平平的，这样过日子才稳当。”
李里奥见李婶话锋不对，这是又要给自己安排相亲，所以他假托去找麟哥就跑了。
来到查干湖，自然要到水岸去看看烟波浩渺的水域。李里奥刚来到河岸，就发现不远处的林子里有一个身影，那是展若麟的身影，只见他的脚下踩着一只黄鼠狼。
李里奥走了过去，展若麟转头冰冷地瞅了他一眼，说道：“里奥，你身上有狐妖之气，心性不整，该自省了。”
（待续）
作者：麦克白本白
“我以为你这道士有多厉害呢，没想到就是个菜鸟，车门都打不开。”瓦当猫坐在副驾上，一边吃着李里奥给它的虾条一边唠叨着。
“吃都堵不上你的嘴。”李里奥斜了对方一眼回应说。
“干脆你就拜我为师得了，我800多年成妖道行了。站在房顶上，吸收日月之精华，天地之灵气，不比你的人类师父强。”瓦当猫继续说。
这时李里奥表情严肃起来，他抬起手，说道：“别说话了，他们来了。”
瓦当猫顺着李里奥看的方向，看到小楼的一侧，挨着院墙的位置，果然有两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它仔细端详了其中一人的身影，这人它太熟悉了，这不就是带着神棍给自己泼脏水，说它是邪恶之物的乐木吗？
“孙子，你等着。”瓦当猫说了一句这个，就想打开车门出去。
“别动。”李里奥拦住了它。“等他们进了房间再说。城木信男在里面了吗？”李里奥问瓦当猫。
“不在，他去和一个什么导演去聊剧本了。”瓦当猫回答道。
“城木信男是人类吗？”李里奥又问。
“是，我用我800多年的修行发誓他就是人类，我这眼，看东西可准了。”瓦当猫撒谎。
“好了，我们可以进去了。”
李里奥带着瓦当猫下了车。
“东西呢？”乐木看着空空的盒子质问眼镜小子。
“谁知道这个日本老女人把它放哪儿了？找啊！”眼镜小子说完就要去别处找。
“行了，你别装了。你怎么可能把这么昂贵的东西交给别人，你小子肯定是要自己吞了这货。”乐木揪起眼镜小子的领子说道。
“乐木，你埋汰谁呢？我高达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了，什么时候干过这种脏心烂肺的事儿？要不是你求我，我才不会去大理给你忙乎这事儿！”眼镜小子把乐木的手一推，火冒三丈。
两个贼在盗窃现场起内讧，根本就没注意到李里奥进来了。
李里奥示意瓦当猫确认一下那两个人，瓦当猫看看他们，点了点头，变成钥匙扣儿回到李里奥的口袋里。
“别动，手抱头！”李里奥冲过来，用枪指着二人。
两个小贼吓得魂飞魄散，赶紧蹲下手抱头。
“动作挺熟啊，惯犯吧。”李里奥看他们的动作，就知道这俩人是个常进局子的主。
“说吧，都偷什么了？”李里奥审问他们。
“这不还没来得及偷了吗？您警官大人就进来了。这就是您的伟大之处，不让我们犯罪，让我们迷途知返。我们这儿顶多算个偷窃未遂，对吧，警官大人。”高达油嘴滑舌地说。
“嚯，挺能耐，自己就能定性了。”李里奥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微笑着面对两个贼说道，“盗窃、倒卖国家二级文物，知道判几年吗？在追回文物过程中，嫌疑人表现良好，知道会少判几年吗？来，俩人自己铐上。好好想想我说的话。”李里奥说完，把手铐从兜里拿出来，扔到地上，让两个小贼自己铐上。
高达慢吞吞地拿起地上的手铐，正准备将自己和同伙铐上时，高达的手机响了。
“把手机给我，快点儿。”李里奥命令道。
高达把手机拿出来，抖着手把手机交给了李里奥。
“大爷。”李里奥念叨了一下来电显示的名字，然后严肃地对高达说，“不许耍滑头，给我认真接，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高达看了眼来电显，心想：完了，这下绝对跑不了了。
李里奥按了接听键，又按了免提。
“侄儿，你在大理搞货，弄得怎么样了？漂亮国那边的买家天天催，那可是两箱子美金，你手脚麻利儿的，弄到东西，赶紧回来！”来电的大爷嗓门很大，整个房间的人都听得真真的。
“好的，大爷，我过两天就回去。”高达一听这些话，心冷了一大截。
“好你个高四眼儿，看来你早就惦记我们家房上那东西了，你个混蛋。”乐木上来就给高达一拳。
“好了，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走吧，回局里说。”
李里奥站起来，拿过高达手里的手铐给二人拷在一起，搜身后，将所有的手机、手表等电子设备全部没收，然后带着他们离开了房间。
停车场。
李里奥从车上又拿了一个手铐，给两个贼固定在车子的后排车座上。之前抓到的小狐狸在他们进去抓贼前，就被李里奥藏到了后备箱里。
“哥，你快去查查安保系统摄像头的线吧，有问题了，刚才有俩小贼跑到客房偷东西，你的安保人员居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李里奥给李觉打了电话。
“什么？进贼了？你等着我去监控室看一下。咦，等一下，你是不是去抓贼了？我不跟你说了吗？碰到这种闲事儿别管，万一对方有刀呢？你忘了你16岁时的事儿啦？带你去旅游，你非在景区抓小偷，反倒被人家扔冰窖里面了，发了十几天的烧。你在哪呢？我得看看你去，你别走啊！一个个的都不让我省心。”李觉开始了他长兄如父的叨叨模式。
李里奥赶紧挂上电话，不想听他的叨叨。
李里奥当特警这个事情，家里人是不知道的，他们一直认为这个老二是建筑设计师，而且还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建筑设计师。其实，早在他读大学的时候，就被张鲁吸纳到暗线特警这个岗位上了，“小有名气的建筑设计师”是他的伪装身份。
至于为什么会吸纳他？因为，他小时候，一次机缘，在查干湖的一个冰窟里开了初级天眼，用张鲁的话讲，叫天选之人。
“喂，张局，那俩偷文物的，我抓着了，您得跟BJ的兄弟单位通报一下，抓一个叫高翠宝的人，65岁，具体住址，我一会儿微信发您。这个人是负责联系买家的。”李里奥给张鲁打了电话。
“成，你收拾一下，赶紧过来，今晚的飞机，我们得去东北出差。”张鲁交代说。
“可是还有一个特殊人物，我得自己去抓。”李里奥用了暗语，“特殊人物”是他所在的组织对异灵生物的暗语称谓。他要搞清楚中西文代的管家城木信男，是否是人类？
张鲁静默，没有立刻表态，应该是去打电话请示上级了，十几秒后，他对李里奥说道：“把你的事情先放一放，东北的事情很急。”
“好吧。”
李里奥万万没想到，张局让他来东北出差，就是为了在果戈里图书馆看三天书，这是真要让他转行当老师了？自己这点异能水平，一直没什么太大的长进，难道这是要被闲置了？他有些郁闷，但还是认真执行了命令，仔细阅读了张局让他看的书。
宿舍里。
“喂，南雨姐，我那小狐狸在您那儿过得还好吧。”李里奥拨通陈南雨的电话，他很挂念那只小狐狸。
“过得不错，太不错了，有了这只小狐狸，田珂的精神状态好多了。那小狐狸挺能吃的，田珂的零花钱啊都给它买肉吃了，一人一狐处得可好了。”陈南雨愉悦地说道。
“那就好。能够让田珂精神好转，也算这只小狐狸的一件功德了。对了，城木信南那边怎么样了？中西文代失踪那么多天了，他没报警吗？”李里奥又问。
“我正要跟你说呢，人家中西文代女士在参加完展会后，就回日本了，网上有报导。你在餐厅跟小狐狸吃饭的时候，人家中西女士都坐在回日本的飞机上了。城木信男也跟着回去了。”陈南雨回答。
“什么？”李里奥糊涂了，这事件前后的逻辑关系让他困惑。
展会上出现了两个中西文代？假的中西文代帮真的中西文代给众人上了花艺课，真的中西文代身上肯定有秘密！
“我原本以为你是个道士呢，没想到是个有特异能力的特工，我姑奶奶过得还好吧。”瓦当猫变回自己原来的模样，躺在床上一边吃薯片一边跟李里奥闲聊。
瓦当猫的嘴欠，给自己惹来了麻烦，李里奥挂了电话，就走过来抢走了它手里零食，逼问道：“说，你到底有几个姑奶奶？”
“就一个姑奶奶啊！”猫妖糊涂了。
“那个城木信男到底是不是人类？你跟我说实话，不然我拿个锤子给你凿碎了。”
“你这叫刑讯逼供，我可以举报你。”
两个家伙正争执着，张鲁进来了。
瓦当猫恢复陶器的样子，一动不动。
“行了，别装了。我以前是负责古墓安全的，什么怪异事件没见过？”张鲁瞥了眼瓦当猫说道。
瓦当猫一听，又复活过来，指着李里奥，跟张鲁告状：“张局，他刑讯逼供，要拿锤子砸我，您管不管？”
“管，我肯定管，明天我罚他去游查干湖。”张鲁说道。
“我就知道，让我来东北，不可能就只是看书。”李里奥回应说。
“知道就好，赶紧收拾吧，务必把那个渔把头给我请到果戈里图书馆。”
“我说张局，你跟我交个底，那酒鬼渔把头有什么好请的？每次我去那儿看他，他除了喝烧刀子、吹牛，也看不出什么本事啊？”李里奥好奇地问道。
“我让你在图书馆看的那些有关秦汉历史的书，你有什么收获吗？”张鲁不接他的话茬儿。
“秦汉的殿宇街道、西域的沙海古城，丝路驼铃，一道玉门关，藏了多少波云诡谲的历史。相隔千年，各自安好，别来无恙。”李里奥想起了在图书馆读书时，偶然翻看过那里的看客流言簿，其中有这样一段话，正好能回答张局的提问。
他所以会对这段话印象深刻，皆因为那字迹的工整娟秀，和它出现场景的不协调感。来果戈里图书馆的人，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去读俄罗斯几位声名远播的大作家的古典文学作品。他去借秦汉书籍的时候，管理员都觉得诧异，大老远跑果戈里来读秦汉，这应该去西安或者甘肃的图书馆去阅读啊！因为现在的图书馆的运营理念就是沉浸度与场景感。
“脸皮真厚，用别人写的话，在这儿得瑟。”瓦当猫瞟了李里奥一眼说道。
“张局，你别理它。果戈里图书馆关于秦汉历史、文化的书不过五本，都积着灰，因为没人借阅。这段话，是20年前的一个游客的留言，她大老远跑果戈里来看秦汉时代的书籍，这人身上肯定有故事。”李里奥说道。
“你小子行，是干这行的料，我真没看错你。”
李里奥得到了张局的夸赞。
“接下来的话，你听仔细了，上个月，甘肃那边的油井队在勘探新采油点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汉代的九尾狐塚，那里面供奉了一尊九尾狐雕像，雕像的底座上就刻着我们这几次在案发现场看到的奇怪花纹。花纹的下方，刻有篆书，蛇尾花。被你称为酒鬼的这个渔把头，他手里有本汉代的杂文古书，上面也印有这朵‘蛇尾花’。知道为什么一定要让他来了吧！”张鲁神情肃穆地说道。
史书记载，沿江河湖泊生活的先民，用木石击鱼，捕而食之。而后习织网，渔猎兴。
查干湖，蒙古语“查干淖尔”，意为圣洁之湖，位于霍林河末端与嫩江的交汇处，属霍林河的堰塞湖泊。由于水产资源丰沛，鱼获的体型硕大，打捞数量的惊人，每年的查干湖冬捕时节，这里都会聚集数以万计的游客前来观看“冰湖鱼跃”之盛景，其头鱼的竞拍价格已经出圈到了300万。
祭湖、醒网、凿冰、撒网，收网。工人的号子与厚重的棉服，渔把头的翅旗与精准网眼，旋转的马车与巨型拉网，长生天下，冰冷的查干湖面，宏大的冬季渔猎场景令游人痴醉。
巨大的商机，让冬捕工作的灵魂人物——渔把头，身价倍长，所以想当渔把头的人趋之若鹜，但能当渔把头的人，少而又少。渔把头，蒙语里“巴图鲁”的谐音，意思是“英雄”，那是一个集经验、技术、智慧、胆识、时间、耐力为一体的工作，不是长个脑袋就能干的。
每年来陈师傅家拜师的人很多，但都被他赶走了，旗里已经有两个人跟他拜师了，那些外人，他不喜欢，而且徒弟太多，占用时间就会多，影响他喝酒，吹牛。
“这姑娘不错，赶紧给我关门大弟子介绍介绍，这小子算算虚岁都35了吧。”陈国华指了指饭桌上的一张照片说道。
“哪有35，33岁。”他老婆喝了口粥说道。
“爹，你看谁来了？”陈把头的小儿子虎子从外面跑进来说道。
虎子一挑帘，一张英俊的脸出现了，是李里奥。
李里奥大包小包地拿了一堆礼物。
陈国华是李里奥的恩人，他16岁那年，他哥带他到查干湖看冬捕，他抓小偷，被小偷推到了一个冰窟里，是陈国华和一个少年一同救的他，当时还是渔工的陈国华体型较胖，进不去那小冰窟，一个少年自告奋勇去救人，没有思考的时间了，陈国华给那少年灌了口酒，绑好麻绳，就放他下水，去拉李里奥。李里奥成功获救。
后来那少年成了陈国华的关门弟子，他叫展若麟。
“陈叔，您的最爱，哈尔滨大红肠！”李里奥从那些礼物里往外一根根儿地拿红肠。
“还是你小子有心，你婶就知道给我烧鱼吃，上顿鱼，下顿鱼，烦死了。”陈国华拿起一根红肠，咬了一口，香。
“我大麟哥呢，怎么没陪您喝酒？”李里奥拿起陈国华喝酒的茶缸子抿了口烧刀子酒问道。
“大麟哥忙着谈恋爱呢。”虎子一边翻着那些礼物一边随口回应，话都说完了，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他用手使劲儿拍自己的嘴巴，恨自己多嘴。
“什么？哪个旗的姑娘啊？”陈婶关心地问道。
“我答应麟哥保密的。”虎子说道。
“可是你已经说了，别说半截话儿，快点儿！”陈婶催促道。
“那你们不许说是我说的。”虎子挠挠头皮，神秘兮兮地说道，“麟哥有一张小油画，他一直揣在兜里，画上画着一个民国时期的少女，齐耳短发，穿蓝色学生服，那面貌长得可俊了，跟天仙一样。”
“哎呀，妈呀，这哪是恋爱啊，这是中魔了啊！还是民国时期的，画皮吧，这是说的。我得去看看，找人驱驱鬼。”陈婶吓得坐不住了，忙起身去看展若麟。
这别再又是个狐狸，李里奥这样想着，就跟了出去，来到展若麟的家。
“大麟哥！大麟哥！”李里奥在展若麟住的院子里叫半天，没人回应。
“若麟，若麟。”陈婶挨屋找也没回应。
在展若麟的居所里，李里奥并没有感觉到有妖气，只觉得冷寒，冷寒如查干湖的湖水。
屋里的桌子上整齐地摆放着之前李里奥送给展若麟的礼物，鞋帽、衣物均有，但展若麟一件都没有拆开，还发消息告诉李里奥：不要再买了，都好丑。
展若麟这个人，从认识那天起，李里奥就知道他是个不好相处之人，李里奥想答谢他的救命之恩，他面无表情地看了眼李里奥，转身就走了。
李觉当着外人面的不善言辞，肖克原面对外人的面冷，那皆是故意疏远，不愿深交，其实本心还是热情的，他们愿意和亲人、朋友、战友沟通，分享生活。
但这个展若麟可不同，展若麟的内向、孤僻，是性格决定的，他跟生身父母的相处方式，也是少言寡语，只干活儿不说话。见了陈国华，除了学习在冰面上找网眼，画窝子，他会说几句请教的话，其它多余的话，他都不愿意多说，跟另外一个爱拍师父马屁的徒弟一对比，他的语言能力之低，可达负数。学生时代的展若麟更是不合群，他学习成绩优异，老师让他帮落后的同学补习功课，他和那两个同学呆了一下午，居然一句话都不说，就只帮那两个同学做作业。
李里奥又摸了一下桌椅，纤尘不染。
“你看看，这么个爱做家务，爱干净，业务能力很强的人，就不张罗着给自己找个媳妇。天天在这儿看《聊斋》，这不，妖精都找上门来了。”陈婶在展若麟的书桌上翻出一本《聊斋》，满脸愁云地说道。
“哎呀，陈婶，您这是哪跟哪啊？麟哥哪有天天看《聊斋》了，这不还有《元杂剧》、《唐代传奇小说》、《三国》、《三言二拍》呢吗？他爱看古典文学，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从小就爱看。或许人家姑娘就是穿了个复古衣服照相，您别总瞎想。”李里奥看着展若麟屋里的书柜说。
“他陈婶，您找若麟啊，他去查干湖看水了，还没回来。”隔壁邻居在门口探头说。
“查干湖看水，我看他啊，以后不是娶个狐狸精，就是得娶个鱼精。”陈婶从口袋中拿出要安排相亲的女孩儿照片碎碎念，“小李啊，我跟你说，找媳妇不能找太漂亮的，品相没用，品格贤惠才最重要。你陈叔年轻的时候，可是一个身材高大，外貌英俊的巴图鲁，怎么着，不也是找了我这样相貌平平的，这样过日子才稳当。”
李里奥见李婶话锋不对，这是又要给自己安排相亲，所以他假托去找麟哥就跑了。
来到查干湖，自然要到水岸去看看烟波浩渺的水域。李里奥刚来到河岸，就发现不远处的林子里有一个身影，那是展若麟的身影，只见他的脚下踩着一只黄鼠狼。
李里奥走了过去，展若麟转头冰冷地瞅了他一眼，说道：“里奥，你身上有狐妖之气，心性不整，该自省了。”
（待续）
作者：麦克白本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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