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锦鲤旗袍（上）
钱显赫，老驴头钱大民的大儿子，名字虽起得好，显赫，但本人却和“显赫”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快40岁的人了，成天游手好闲，又生性好赌，屡教不改，把自个家败了个底透，老婆跟他离了婚，钱大妈去世得早，就是被这儿子气死的。
钱大妈早年间陪嫁了一箱子古董，这个钱显赫，天天惦记找他爹要，好再去赌。他爹钱大民想着法儿地藏那箱东西，怕他儿子偷。最后，想了个主意把那箱子东西埋老哥们陈国华陈把头家的院子里。在这个世界上，钱大民最信任的就是陈把头。
“爹，爹。”钱显赫提着一瓶白酒和一只山鸡来看他爹。
“显赫，显赫，来来。”经过邻居张雪琴家时，张雪琴把他拦住了。
“啥事儿？张姨。”钱显赫走过去。
“你爹给你找了个小妈，那女人长得跟妖精一样，你进去，可别害怕啊！”张雪琴提醒道。
“什么，小妈？亏我这又是酒又是鸡的，我看看去。”钱显赫的脸立刻阴了。
钱显赫怒气冲冲地走到家门前，一脚把门踢开。他这是担心那箱子东西变成别人的。
“小妖精，臭不要脸的，你给我出来！”钱显赫站在院子中间大叫道。
这个时候，莫菲菲正在屋里换衣服，准备跟老驴头钱大民去中午的招待宴上做采访。她跟她的那些塑料花小姐妹们有个群，群里面关于有人跟莫菲菲撞衫，对方大获全胜的消息，已经火得不行了。有个叫“桔子”的女生直接把苏贝的直播间链接抛了出来，大家开始品头论足，主要是嘲笑莫菲菲的被算计，因为苏贝的这场直播直接涨粉好几万，莫菲菲的号直接掉粉好几万。
装可爱，莫菲菲这次确实输得有些惨，因为她的优势是医美给予的身体凹凸有致，羽绒服就是再修身，也会降低这个优势，再加上，脸是标准的医美蛇精脸，跟天然灵动的小狐狸苏贝比纯美可爱，莫菲菲受到了降维打击。
莫菲菲看着群里的那些嘲笑，一肚子的火气更旺了，院子里再来这么个愣头青张口就骂，她没穿好衣服就打开门，跟钱显赫对骂。
“哟，这是茅厕成精了吗？你个混不吝，嘴别TM喷粪，给老娘放干净点儿！”
钱显赫也是吃过见过玩过的人，莫菲菲这样的女人，他见得多了，为了老钱家那一箱的东西，任对方再秀色可餐，他也不会有什么怜香惜玉。
“老东西，你给我出来，敢做，别不敢当，弄了这么个妖精进门，你不怕活不长吗？左邻右舍的大爷大妈，叔叔伯伯，爷爷奶奶，兄弟姐妹们，我钱显赫的妈妈在天上看着呢，这个钱家小院里绝不许这妖精进门！”钱显赫把酒和山鸡往地上一扔，卷了起来。
邻居们都聚到小院门口看热闹，对着妖艳的莫菲菲指指点点，各种非议。
莫菲菲见状，关了门，拿出手机给早就去活动现场安排招待会的钱大民打了电话。“小钱钱，家里来个混小子，欺负人。人家这正化妆呢，准备去招待会采访，这太影响我工作了，我这被堵门，出不去了。”莫菲菲哭腔着说道。
“这混小子，你等着，我回去，不哭了，宝贝，啊，不哭了。”钱大民安慰道。
招待贵宾的场地离老驴头钱大民家也就15分钟路程，钱显赫站在院子里足足骂了15分钟难听的话。当钱大民出现在家门口的时候，邻居们纷纷让出路来。
“看热闹的都给我滚！”钱大民哄走了众人，把小院铁门一关，抄起角落里的扫把就开打儿子。
钱显赫倒没混蛋到跟老子对骂，任钱大民打，他就一直在那儿哭着叫娘。
“你别哭你娘，你娘到底怎么走的？这左邻右舍都清楚，你赌赌赌！房子没了，老婆跑了，您娘的玉镯子和命都没了。你还有脸叫娘！我钱大民找个女朋友怎么了？我是偷了，还是抢了，还是像你一样赌了？她未嫁，我未娶，搭一块过日子，怎么了？左邻右舍的，我知道，最近你们天天拿我当天儿聊，我还就把话放这儿了，屋里那个漂亮女人，我娶定了！”钱大民打累了，就坐在石磨上倾吐他这些日子的窝火。
老驴头一直不服气，他又没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莫菲菲27岁了，完全符合法定结婚年龄，凭什么成为大家口中的笑话。
莫菲菲在屋里听着外面这个57岁的老男人说的话，居然有些感动。她整理好衣服，梳了梳头发，从屋里走出来，扶起钱大民。
“大民，进屋喝口水，我们准备准备，去招待会。”莫菲菲温柔地说道。她的温柔，这一次很真诚。
在莫菲菲出现以前，老驴头根本就不是个粘花惹草的人，因为他很爱他老婆，所以那箱子古董，他始终都没有拿去换钱让自己过富贵生活，而一直当念想留着。他也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见到莫菲菲就陷进去了。
莫菲菲打算穿一条西式的礼服去活动现场，被钱大民制止了。
“你等一等，我觉得这种场合，你应该穿我以前做的那件旗袍。”钱大民说着从衣柜里翻出一件黑色的旗袍，那旗袍上绣着一条艳丽的锦鲤，活灵活现。
“它真是太漂亮了！”莫菲菲被那旗袍迷住了。
“这衣服是我做的，这锦鲤也是我绣的。30多岁的时候，我在长春有自己的铺子。我的师傅是上海人，解放前是给国民党军官的太太们做衣服的人。裁缝、刺绣，样样精通。他把毕生的手艺都传授给了我，我也争气，20多年前那些影视圈的这冰冰，那冰冰，大花小花的，谁没穿过我绣的旗袍。我那个手艺作坊，在那个圈子里可火啦。”钱大民沉浸在过去的辉煌中，介绍说。
钱大民回忆的这段，丝毫没有吹牛的成份，就是事实。
“影视圈有个化妆师教过我化妆，我帮你画一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复古妆如何？”钱大民提议。
“嗯！”莫菲菲诚恳地点点头。她现在有些佩服钱大民，认为他是块美玉淹没在凡尘中。
钱大民给莫菲菲画了复古的妆容，莫菲菲自己梳了个当年大上海百乐门最火的头型，当她穿上那件锦鲤旗袍时，整个人的气场，完全脱离她之前单一的性感标签，现在的她，高端、古典、有风韵。
“谢谢你。”莫菲菲拥抱了钱大民。
这一天中午，莫菲菲迎来了她人生的高光时刻，穿着得体，古典貌美，又懂日语，可以给日籍来宾当翻译，虽然只是一个村镇的外宾招待宴会，但是，在座的都是来自全国各地，世界各地的企业高管，这资源厉害得很。
在宴会现场，她就收到了几个来自湾湾、香港、澳门、日本的影视公司的邀约，同时，在她上传完现场活动视频后，她短视频账号的粉丝又回涨了几万，塑料花姐妹群里成为了大型柠檬精现场。
宴会结束后，她收到了一份礼物，来自中西敏浩的速写画作，画作之上是莫菲菲在宴会上的造型。
她的逆风翻盘，简直就是个奇迹。锦鲤战服给了她无上荣光。
“这副画，谢谢你在我买鱼竿的时候帮了我。”中西敏浩温暖地说道。
“客气了，这画真的好美。”莫菲菲接过画，欣赏着。
“您身上的这条锦鲤，有些浮世绘的风韵，我有个不情之请，我父亲的一位朋友，很想购买您这件旗袍，价格您随便提，他就是想给他夫人准备一件生日礼物。”中西敏浩又说。
“这衣服我还真做不主，您得和钱大民先生商量，是他借给我的。”莫菲菲压抑着内心的狂喜拿捏着港台的腔调说道。
在来松原之前，她查过资料，随同中西健平一道来参观查干湖冬捕大典的还有一个神秘的人，网友都在猜有可能是山口组“的屋系”的老大。的屋系，主要从事军火生意，在山口组帮派内部的身份较高，这一系的成员绝大多数都在山口组的管理层任职。
如果能得到这个组织的庇护，那么她就能逃脱金鹏帮的魔掌。
“是那边代表主办方给大家敬酒的先生吗？”中西敏浩问道。
“是。他以前是一位很了不起的制衣人，华夏有好多明星都找他做过旗袍。”莫菲菲回答。
“您跟他很熟？”中西敏浩又问。
“是啊，是我的房东，特别好的一个人呢。”莫菲菲带着一种敬仰之情看向钱大民。
“那太好了，这样，我父亲的这位朋友晚上会去一家日料店找店老板玩棋牌，我代他邀请您和这位钱先生一起去，好不好？”中西敏浩用期待的目光看着莫菲菲。
“嗯，我试试看。”莫菲菲保持着矜持，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只说试着问问。
招待宴会散了，钱大民因为还要跟主办方沟通一些事情，就让莫菲菲自己先回去。莫菲菲一边看着小姐妹们在群里酸酸的言论，一边往回走，走到一处僻静之处，突然一双有力的大手，抓住了她的头发。
“你个小妖精，叫你勾引钱大民，叫你勾引钱大民！”来人对她又打又骂。
莫菲菲看清楚了来人，是钱大民的邻居张雪琴。
“张姨，你干什么？有话好好说。”莫菲菲想护住那旗袍，就团着身体任对方打。反正一个大娘的力气她也能抗得住，在金鹏帮里，那些男人的拳脚，她都能挨得住，这又算什么。
“张雪琴，你干什么？”钱大民沟通完事情，就一路小跑来追莫菲菲，万没想到，自己疼爱的莫菲菲被人打了。
他拉开了张雪琴，护住莫菲菲。
“钱大民，你的良心就是让狗吃了！嫂子五年前走了，你儿子那个混账东西，能照顾你什么？是我给你送喝的，送吃的，帮你洗这洗那，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好，你不说，上个月我跟你表白心意，你就拿嫂子出来说事儿。可是现在呢，来了这么个小妖精，你看你贱成什么样儿？”张雪琴坐到地上哭着说道。
钱大民不想理会张雪琴，领着莫菲菲走了。
回到钱大民的小院，莫菲菲就磨着钱大民把东边的房子腾出来，给她一个人住。钱大民误以为这是莫菲菲要定居的兆头，很是开心，立刻去收拾房子。
莫菲菲去卫生间洗了个热水澡，换了一套轻薄的睡衣，坐在钱大民的房间里等着，等钱大民一进屋，她就抛了个媚眼。钱大民哪受得住这些，冲上去，抱住莫菲菲，忙乎起来。莫菲菲知道隔壁的张雪琴有站墙头听窗根儿的恶习，就故意做出各种声音，说一些画面感十足的话，气对方。
果不其然，张雪琴踩着大水缸听隔壁的动静，隐隐从钱大民房间传出来的声音，让张雪琴气得不行，连着吐口水。
太阳落山之后，张雪琴跑到老姐妹家里聊天，把莫菲菲的德行数落一遍，心里痛快些了，就回家吃饭了。张雪琴以前的丈夫不是个好东西，酗酒、家暴，她受不了跑回娘家，就再也没结婚。本来想着能跟老驴头钱大民搭个火过日子，没想到来了这么个妖精，截胡了。
“张姨，你去哪儿了？”张雪琴快到家的时候，有个阴冷的声音问道。
张雪琴哆哆嗦嗦地回身看，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日料店。
苏贝给乔本一郎画了副速写，乔本一郎拿在手里很是欣赏，苏贝所画的乔本一郎是温柔的目光，她说这种温柔才是乔本一郎的内心，外表的阴冷凶狠，是对环境缺乏安全感，说得这位山口组的杀人不眨眼的老大心花怒放，仿佛他之前所做的所有恶事，都可归咎于“缺乏安全感”。
乔本一郎小声跟坐在身旁的中西敏浩说道：“你很有眼光。”
“可是她看我的眼神，一点儿都不热情。”敏浩说道。
“慢慢来。等你结婚，我给你当主婚人。”乔本一郎说道。
苏贝才不管这俩人聊什么，她画完画后，就开吃，寿喜锅，她最爱，因为肉多。
“这是第一个敢在我面前这么吃饭的丫头，连我女儿都不敢。”乔本一郎评价道。
“你女儿还不是让你管的，她小时候，也是这么个吃法，你非说胖，不让她多吃饭。”坐在一边看绣稿的乔本夫人说道。
“喂，丫头，你吃这么多，为什么还这么瘦？”乔本一郎问道。
“运动啊，我天天长跑。我从小就练长跑，现在5公里，就当玩儿。我父亲说女子本弱，有事儿就跑。”苏贝边吃边回答。
“没错，有事儿就得跑，干架是男人的事。”乔本一郎笑着说。他都有很多年没这样笑过了。
苏贝在碗里打了颗鸡蛋，调着料汁，嘴角向上提了提，勉强地笑一下。
练长跑，为什么会练长跑？
苏贝6岁那年，大课间的时候，孩子们都跑到操场上去玩，教室里只有三四个孩子，班里有个刁蛮霸道的女同学喜欢苏贝姥姥给苏贝手绣的蝴蝶结发饰，非得要过来，苏贝不给，那孩子就拉着另外一个小伙伴，把苏贝的头按在桌子上，剪碎了那发饰，并把她所有的学习用品都扔到地上，踩了又踩，踩了又踩。其中的十二色蜡笔，是妈妈新给她买的。
他们笑，苏贝哭。
那时，小小的她，就会忍，就会哭，不懂跑，不懂躲。
下学了，父亲问她怎么了，她低着头不说话。父亲也没有再问，第二天早晨，就拉上孩子去跑步。他告诉苏贝：“学会跟霸凌说不，是对的，但不要硬杠，女子本弱，有事儿就跑。”
“咦，这页绣稿怎么没有了？”乔本太太问道。
绣稿册子的一页，被人为撕掉了，这一页就是当年被毁掉的蝴蝶结的绣稿，这稿子，被苏贝藏了起来的，姥姥一直都没有找到。苏贝不想回忆，拒绝回忆，不要有任何东西提醒自己，不要。同样，她再也不买蜡笔。
后来，班主任为此事背处分开除了，那刁蛮的女生被随便教育两句，依旧能正常上课。
苏贝每天都避让开那个霸道女生远远的，她害怕，怕得要命。
三年级的时候，终于熬到了那个女生转学走了，这件事情，在她记忆里也逐渐沉寂下去，很多年不再被想起。
“敏浩，你跟那位钱先生约的几点？是在棋牌室见面？”乔本一郎跟敏浩确认。
“晚上8：00，在棋牌室。”敏浩回答。
“那件衣服很漂亮，一定要拿到手。”乔本一郎笑着说。
苏贝抬了一下眼睛，眼睛里，一瞬间闪烁蓝光。始终坐在角落里没有说话的中西文代看到了这抹蓝光。
中西文代和苏贝不想跟莫菲菲碰面，就托辞离开了日料店。两个人一边走着，一边聊着天。
“你外婆的绣功了得，估计她十几岁就开始绣了吧。”中西文代问苏贝。
“9岁，我太姥姥就让我姥姥拿针了。”苏贝回答。
“你怎么就不学学女红刺绣？”文代又问。
“我学得还不多吗？除了上学的那些正课，我还得学绘画、钢琴、围棋，我容易嘛。”苏贝说道。
“你别忘了，你是个仙，不是凡人。”文代小声提醒。
“我爹，他们在山海经里功课不少吧。”苏贝问。
中西文代正要回答什么，突然感觉到异样，小声“湖水那边有问题，我们过去瞧瞧。”
那家日料店是一个山间大屋，只接待VIP贵宾，店面离湖水很近，雪域之中，湖光山色。中西文代感到异样的地方，在几棵树后面。
她拉着苏贝，一点点接近目标，发现那竟是个红衣女子和两个躺在地上的人。
那红衣女子感觉到中西文代和苏贝两个人的出现，警觉起来，回头看她们。
“我去，没脸。”苏贝小声说道。
是的，这个女人没有脸部五官，脑袋上只有头发和一张皮。
“不好，是恶灵。这展若麟住在这块地儿这么长时间，怎么没发现她？”中西文代说。
话音刚落，那无脸女就跃起冲着苏贝过来了。中西文代挡住了恶灵的进攻。
“苏贝，去看看地上躺的都是谁？”中西文代跟无脸女一边交手一边交代道。
苏贝为了壮胆，就变成小狐狸的原形跑了过去，发现地上躺的是：窦智天和张雪芹。
“小狐狸，还差你一个。”那无脸女嗡嗡地说着，又奔苏贝去了，中西文代就在后面追。
这时，一道冷光闪现，展若麟来了，他擒住了无脸女。
“你早不抓它，现在出来逞什么英雄？”中西文代说道。
“孤魂野鬼多了，我管得着吗？我又不是赵吏。”展若麟一句话把中西文代噎得没话说。
“喂，你是谁？为什么总攻击我？”苏贝跑过来问无脸女。
“因为你让我主人不开心。”无脸女回答。
“你主人是谁？”中西文代问道。
无脸女不说话。
“我知道它说的是谁了。”苏贝变幻回人形说道。
（待续）
作者：麦克白本白
钱大妈早年间陪嫁了一箱子古董，这个钱显赫，天天惦记找他爹要，好再去赌。他爹钱大民想着法儿地藏那箱东西，怕他儿子偷。最后，想了个主意把那箱子东西埋老哥们陈国华陈把头家的院子里。在这个世界上，钱大民最信任的就是陈把头。
“爹，爹。”钱显赫提着一瓶白酒和一只山鸡来看他爹。
“显赫，显赫，来来。”经过邻居张雪琴家时，张雪琴把他拦住了。
“啥事儿？张姨。”钱显赫走过去。
“你爹给你找了个小妈，那女人长得跟妖精一样，你进去，可别害怕啊！”张雪琴提醒道。
“什么，小妈？亏我这又是酒又是鸡的，我看看去。”钱显赫的脸立刻阴了。
钱显赫怒气冲冲地走到家门前，一脚把门踢开。他这是担心那箱子东西变成别人的。
“小妖精，臭不要脸的，你给我出来！”钱显赫站在院子中间大叫道。
这个时候，莫菲菲正在屋里换衣服，准备跟老驴头钱大民去中午的招待宴上做采访。她跟她的那些塑料花小姐妹们有个群，群里面关于有人跟莫菲菲撞衫，对方大获全胜的消息，已经火得不行了。有个叫“桔子”的女生直接把苏贝的直播间链接抛了出来，大家开始品头论足，主要是嘲笑莫菲菲的被算计，因为苏贝的这场直播直接涨粉好几万，莫菲菲的号直接掉粉好几万。
装可爱，莫菲菲这次确实输得有些惨，因为她的优势是医美给予的身体凹凸有致，羽绒服就是再修身，也会降低这个优势，再加上，脸是标准的医美蛇精脸，跟天然灵动的小狐狸苏贝比纯美可爱，莫菲菲受到了降维打击。
莫菲菲看着群里的那些嘲笑，一肚子的火气更旺了，院子里再来这么个愣头青张口就骂，她没穿好衣服就打开门，跟钱显赫对骂。
“哟，这是茅厕成精了吗？你个混不吝，嘴别TM喷粪，给老娘放干净点儿！”
钱显赫也是吃过见过玩过的人，莫菲菲这样的女人，他见得多了，为了老钱家那一箱的东西，任对方再秀色可餐，他也不会有什么怜香惜玉。
“老东西，你给我出来，敢做，别不敢当，弄了这么个妖精进门，你不怕活不长吗？左邻右舍的大爷大妈，叔叔伯伯，爷爷奶奶，兄弟姐妹们，我钱显赫的妈妈在天上看着呢，这个钱家小院里绝不许这妖精进门！”钱显赫把酒和山鸡往地上一扔，卷了起来。
邻居们都聚到小院门口看热闹，对着妖艳的莫菲菲指指点点，各种非议。
莫菲菲见状，关了门，拿出手机给早就去活动现场安排招待会的钱大民打了电话。“小钱钱，家里来个混小子，欺负人。人家这正化妆呢，准备去招待会采访，这太影响我工作了，我这被堵门，出不去了。”莫菲菲哭腔着说道。
“这混小子，你等着，我回去，不哭了，宝贝，啊，不哭了。”钱大民安慰道。
招待贵宾的场地离老驴头钱大民家也就15分钟路程，钱显赫站在院子里足足骂了15分钟难听的话。当钱大民出现在家门口的时候，邻居们纷纷让出路来。
“看热闹的都给我滚！”钱大民哄走了众人，把小院铁门一关，抄起角落里的扫把就开打儿子。
钱显赫倒没混蛋到跟老子对骂，任钱大民打，他就一直在那儿哭着叫娘。
“你别哭你娘，你娘到底怎么走的？这左邻右舍都清楚，你赌赌赌！房子没了，老婆跑了，您娘的玉镯子和命都没了。你还有脸叫娘！我钱大民找个女朋友怎么了？我是偷了，还是抢了，还是像你一样赌了？她未嫁，我未娶，搭一块过日子，怎么了？左邻右舍的，我知道，最近你们天天拿我当天儿聊，我还就把话放这儿了，屋里那个漂亮女人，我娶定了！”钱大民打累了，就坐在石磨上倾吐他这些日子的窝火。
老驴头一直不服气，他又没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莫菲菲27岁了，完全符合法定结婚年龄，凭什么成为大家口中的笑话。
莫菲菲在屋里听着外面这个57岁的老男人说的话，居然有些感动。她整理好衣服，梳了梳头发，从屋里走出来，扶起钱大民。
“大民，进屋喝口水，我们准备准备，去招待会。”莫菲菲温柔地说道。她的温柔，这一次很真诚。
在莫菲菲出现以前，老驴头根本就不是个粘花惹草的人，因为他很爱他老婆，所以那箱子古董，他始终都没有拿去换钱让自己过富贵生活，而一直当念想留着。他也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见到莫菲菲就陷进去了。
莫菲菲打算穿一条西式的礼服去活动现场，被钱大民制止了。
“你等一等，我觉得这种场合，你应该穿我以前做的那件旗袍。”钱大民说着从衣柜里翻出一件黑色的旗袍，那旗袍上绣着一条艳丽的锦鲤，活灵活现。
“它真是太漂亮了！”莫菲菲被那旗袍迷住了。
“这衣服是我做的，这锦鲤也是我绣的。30多岁的时候，我在长春有自己的铺子。我的师傅是上海人，解放前是给国民党军官的太太们做衣服的人。裁缝、刺绣，样样精通。他把毕生的手艺都传授给了我，我也争气，20多年前那些影视圈的这冰冰，那冰冰，大花小花的，谁没穿过我绣的旗袍。我那个手艺作坊，在那个圈子里可火啦。”钱大民沉浸在过去的辉煌中，介绍说。
钱大民回忆的这段，丝毫没有吹牛的成份，就是事实。
“影视圈有个化妆师教过我化妆，我帮你画一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复古妆如何？”钱大民提议。
“嗯！”莫菲菲诚恳地点点头。她现在有些佩服钱大民，认为他是块美玉淹没在凡尘中。
钱大民给莫菲菲画了复古的妆容，莫菲菲自己梳了个当年大上海百乐门最火的头型，当她穿上那件锦鲤旗袍时，整个人的气场，完全脱离她之前单一的性感标签，现在的她，高端、古典、有风韵。
“谢谢你。”莫菲菲拥抱了钱大民。
这一天中午，莫菲菲迎来了她人生的高光时刻，穿着得体，古典貌美，又懂日语，可以给日籍来宾当翻译，虽然只是一个村镇的外宾招待宴会，但是，在座的都是来自全国各地，世界各地的企业高管，这资源厉害得很。
在宴会现场，她就收到了几个来自湾湾、香港、澳门、日本的影视公司的邀约，同时，在她上传完现场活动视频后，她短视频账号的粉丝又回涨了几万，塑料花姐妹群里成为了大型柠檬精现场。
宴会结束后，她收到了一份礼物，来自中西敏浩的速写画作，画作之上是莫菲菲在宴会上的造型。
她的逆风翻盘，简直就是个奇迹。锦鲤战服给了她无上荣光。
“这副画，谢谢你在我买鱼竿的时候帮了我。”中西敏浩温暖地说道。
“客气了，这画真的好美。”莫菲菲接过画，欣赏着。
“您身上的这条锦鲤，有些浮世绘的风韵，我有个不情之请，我父亲的一位朋友，很想购买您这件旗袍，价格您随便提，他就是想给他夫人准备一件生日礼物。”中西敏浩又说。
“这衣服我还真做不主，您得和钱大民先生商量，是他借给我的。”莫菲菲压抑着内心的狂喜拿捏着港台的腔调说道。
在来松原之前，她查过资料，随同中西健平一道来参观查干湖冬捕大典的还有一个神秘的人，网友都在猜有可能是山口组“的屋系”的老大。的屋系，主要从事军火生意，在山口组帮派内部的身份较高，这一系的成员绝大多数都在山口组的管理层任职。
如果能得到这个组织的庇护，那么她就能逃脱金鹏帮的魔掌。
“是那边代表主办方给大家敬酒的先生吗？”中西敏浩问道。
“是。他以前是一位很了不起的制衣人，华夏有好多明星都找他做过旗袍。”莫菲菲回答。
“您跟他很熟？”中西敏浩又问。
“是啊，是我的房东，特别好的一个人呢。”莫菲菲带着一种敬仰之情看向钱大民。
“那太好了，这样，我父亲的这位朋友晚上会去一家日料店找店老板玩棋牌，我代他邀请您和这位钱先生一起去，好不好？”中西敏浩用期待的目光看着莫菲菲。
“嗯，我试试看。”莫菲菲保持着矜持，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只说试着问问。
招待宴会散了，钱大民因为还要跟主办方沟通一些事情，就让莫菲菲自己先回去。莫菲菲一边看着小姐妹们在群里酸酸的言论，一边往回走，走到一处僻静之处，突然一双有力的大手，抓住了她的头发。
“你个小妖精，叫你勾引钱大民，叫你勾引钱大民！”来人对她又打又骂。
莫菲菲看清楚了来人，是钱大民的邻居张雪琴。
“张姨，你干什么？有话好好说。”莫菲菲想护住那旗袍，就团着身体任对方打。反正一个大娘的力气她也能抗得住，在金鹏帮里，那些男人的拳脚，她都能挨得住，这又算什么。
“张雪琴，你干什么？”钱大民沟通完事情，就一路小跑来追莫菲菲，万没想到，自己疼爱的莫菲菲被人打了。
他拉开了张雪琴，护住莫菲菲。
“钱大民，你的良心就是让狗吃了！嫂子五年前走了，你儿子那个混账东西，能照顾你什么？是我给你送喝的，送吃的，帮你洗这洗那，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好，你不说，上个月我跟你表白心意，你就拿嫂子出来说事儿。可是现在呢，来了这么个小妖精，你看你贱成什么样儿？”张雪琴坐到地上哭着说道。
钱大民不想理会张雪琴，领着莫菲菲走了。
回到钱大民的小院，莫菲菲就磨着钱大民把东边的房子腾出来，给她一个人住。钱大民误以为这是莫菲菲要定居的兆头，很是开心，立刻去收拾房子。
莫菲菲去卫生间洗了个热水澡，换了一套轻薄的睡衣，坐在钱大民的房间里等着，等钱大民一进屋，她就抛了个媚眼。钱大民哪受得住这些，冲上去，抱住莫菲菲，忙乎起来。莫菲菲知道隔壁的张雪琴有站墙头听窗根儿的恶习，就故意做出各种声音，说一些画面感十足的话，气对方。
果不其然，张雪琴踩着大水缸听隔壁的动静，隐隐从钱大民房间传出来的声音，让张雪琴气得不行，连着吐口水。
太阳落山之后，张雪琴跑到老姐妹家里聊天，把莫菲菲的德行数落一遍，心里痛快些了，就回家吃饭了。张雪琴以前的丈夫不是个好东西，酗酒、家暴，她受不了跑回娘家，就再也没结婚。本来想着能跟老驴头钱大民搭个火过日子，没想到来了这么个妖精，截胡了。
“张姨，你去哪儿了？”张雪琴快到家的时候，有个阴冷的声音问道。
张雪琴哆哆嗦嗦地回身看，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日料店。
苏贝给乔本一郎画了副速写，乔本一郎拿在手里很是欣赏，苏贝所画的乔本一郎是温柔的目光，她说这种温柔才是乔本一郎的内心，外表的阴冷凶狠，是对环境缺乏安全感，说得这位山口组的杀人不眨眼的老大心花怒放，仿佛他之前所做的所有恶事，都可归咎于“缺乏安全感”。
乔本一郎小声跟坐在身旁的中西敏浩说道：“你很有眼光。”
“可是她看我的眼神，一点儿都不热情。”敏浩说道。
“慢慢来。等你结婚，我给你当主婚人。”乔本一郎说道。
苏贝才不管这俩人聊什么，她画完画后，就开吃，寿喜锅，她最爱，因为肉多。
“这是第一个敢在我面前这么吃饭的丫头，连我女儿都不敢。”乔本一郎评价道。
“你女儿还不是让你管的，她小时候，也是这么个吃法，你非说胖，不让她多吃饭。”坐在一边看绣稿的乔本夫人说道。
“喂，丫头，你吃这么多，为什么还这么瘦？”乔本一郎问道。
“运动啊，我天天长跑。我从小就练长跑，现在5公里，就当玩儿。我父亲说女子本弱，有事儿就跑。”苏贝边吃边回答。
“没错，有事儿就得跑，干架是男人的事。”乔本一郎笑着说。他都有很多年没这样笑过了。
苏贝在碗里打了颗鸡蛋，调着料汁，嘴角向上提了提，勉强地笑一下。
练长跑，为什么会练长跑？
苏贝6岁那年，大课间的时候，孩子们都跑到操场上去玩，教室里只有三四个孩子，班里有个刁蛮霸道的女同学喜欢苏贝姥姥给苏贝手绣的蝴蝶结发饰，非得要过来，苏贝不给，那孩子就拉着另外一个小伙伴，把苏贝的头按在桌子上，剪碎了那发饰，并把她所有的学习用品都扔到地上，踩了又踩，踩了又踩。其中的十二色蜡笔，是妈妈新给她买的。
他们笑，苏贝哭。
那时，小小的她，就会忍，就会哭，不懂跑，不懂躲。
下学了，父亲问她怎么了，她低着头不说话。父亲也没有再问，第二天早晨，就拉上孩子去跑步。他告诉苏贝：“学会跟霸凌说不，是对的，但不要硬杠，女子本弱，有事儿就跑。”
“咦，这页绣稿怎么没有了？”乔本太太问道。
绣稿册子的一页，被人为撕掉了，这一页就是当年被毁掉的蝴蝶结的绣稿，这稿子，被苏贝藏了起来的，姥姥一直都没有找到。苏贝不想回忆，拒绝回忆，不要有任何东西提醒自己，不要。同样，她再也不买蜡笔。
后来，班主任为此事背处分开除了，那刁蛮的女生被随便教育两句，依旧能正常上课。
苏贝每天都避让开那个霸道女生远远的，她害怕，怕得要命。
三年级的时候，终于熬到了那个女生转学走了，这件事情，在她记忆里也逐渐沉寂下去，很多年不再被想起。
“敏浩，你跟那位钱先生约的几点？是在棋牌室见面？”乔本一郎跟敏浩确认。
“晚上8：00，在棋牌室。”敏浩回答。
“那件衣服很漂亮，一定要拿到手。”乔本一郎笑着说。
苏贝抬了一下眼睛，眼睛里，一瞬间闪烁蓝光。始终坐在角落里没有说话的中西文代看到了这抹蓝光。
中西文代和苏贝不想跟莫菲菲碰面，就托辞离开了日料店。两个人一边走着，一边聊着天。
“你外婆的绣功了得，估计她十几岁就开始绣了吧。”中西文代问苏贝。
“9岁，我太姥姥就让我姥姥拿针了。”苏贝回答。
“你怎么就不学学女红刺绣？”文代又问。
“我学得还不多吗？除了上学的那些正课，我还得学绘画、钢琴、围棋，我容易嘛。”苏贝说道。
“你别忘了，你是个仙，不是凡人。”文代小声提醒。
“我爹，他们在山海经里功课不少吧。”苏贝问。
中西文代正要回答什么，突然感觉到异样，小声“湖水那边有问题，我们过去瞧瞧。”
那家日料店是一个山间大屋，只接待VIP贵宾，店面离湖水很近，雪域之中，湖光山色。中西文代感到异样的地方，在几棵树后面。
她拉着苏贝，一点点接近目标，发现那竟是个红衣女子和两个躺在地上的人。
那红衣女子感觉到中西文代和苏贝两个人的出现，警觉起来，回头看她们。
“我去，没脸。”苏贝小声说道。
是的，这个女人没有脸部五官，脑袋上只有头发和一张皮。
“不好，是恶灵。这展若麟住在这块地儿这么长时间，怎么没发现她？”中西文代说。
话音刚落，那无脸女就跃起冲着苏贝过来了。中西文代挡住了恶灵的进攻。
“苏贝，去看看地上躺的都是谁？”中西文代跟无脸女一边交手一边交代道。
苏贝为了壮胆，就变成小狐狸的原形跑了过去，发现地上躺的是：窦智天和张雪芹。
“小狐狸，还差你一个。”那无脸女嗡嗡地说着，又奔苏贝去了，中西文代就在后面追。
这时，一道冷光闪现，展若麟来了，他擒住了无脸女。
“你早不抓它，现在出来逞什么英雄？”中西文代说道。
“孤魂野鬼多了，我管得着吗？我又不是赵吏。”展若麟一句话把中西文代噎得没话说。
“喂，你是谁？为什么总攻击我？”苏贝跑过来问无脸女。
“因为你让我主人不开心。”无脸女回答。
“你主人是谁？”中西文代问道。
无脸女不说话。
“我知道它说的是谁了。”苏贝变幻回人形说道。
（待续）
作者：麦克白本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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