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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锦鲤旗袍(下)

    “我今天上午惹了莫菲菲,蹭她流量,赚了不少钱。”苏贝说道,“地上这俩人,老太太跟莫菲菲有什么过节,我不知道,但这个胖子,可是莫菲菲的老情人了,上次我来的时候,见到过他俩在一起,那举止肯定是情人关系。”

    “那个窦智天根本就不爱我的主人,他就是玩弄主人的感情,跟前一世的那个男人一样。”无脸女说道。

    “前一世?扯得太远了吧。”苏贝又说。

    “你别插话。”中西文代责怪苏贝多嘴。

    “莫菲菲的前世,是大辽太后萧燕燕的三公主,就是那个二十一岁投河自尽的耶律延寿女。我陪她出嫁,陪她在屋里等待夫婿回家,陪她生病,最后陪她跳进了霍林河。后来,她被打捞上去,我沉在河底,那年大水,我被冲到了查干湖。”无脸女说出了真相。

    “你是那个镜子?”苏贝跟它确认。

    “是。”

    “怪不得没有脸。”苏贝念叨。

    “你的本体在哪?”展若麟问道。

    “钱大民家的古董箱子里,现在那箱子在陈把头家小院埋着了。”无脸女倒是老实,一件一件地把实情全撂了。

    “今天钱家院子里很热闹,那个钱显赫也欺负莫菲菲,你为什么不恨他?”展若麟终于说了一句字多的话。

    “他是钱大民的亲儿子,再混帐,我也不能动。钱大民夫妻二人从来不把我们这些器物当钱,拿我们当人看。逢年过节把我们这些老家伙拿出来擦一擦,聊天。我在河底的时候就成了鱼精,在钱大民家,我的灵魂睡进了钱大民做的那条旗袍里。本体还在古董箱子里。”无脸女回答。

    “你一个镜子,变成了鱼精,这进化格局挺好。”苏贝评论道。

    “在湖底躺了那么多年,我也需要伙伴,那里面就鱼多,我就照着鱼的样子化形。”无脸女回答。

    “那你能召唤出来你的本体吗?”苏贝又问。

    “200年前,他们把我从湖里捞上来,就在我身上压了一个小铜鼎,那铜鼎是殷墟的东西,我干不过它。”无脸女说。

    “你是钱大妈娘家的祖辈们捞上来的?”中西文代问。

    “对。”

    “你一会儿回去好好想想吧,是想进辽金博物馆啊,还是要跟着我们去冒险?你的本体,我来想办法。”苏贝说道。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可以走?”无脸女不敢相信这三个非人类会放过自己。

    “记着,别再害人,否则影响修为,走吧。”中西文代说。

    展若麟收了冷焰绳,无脸女消失了。

    黄皮子陆阿满被展若麟、中西文代和苏贝堵在房间里。

    “黄皮子,你是不是有什么没说的?”苏贝问陆阿满。

    “哪有?”陆阿满看向别处。

    “殷墟鼎是个什么东西?”苏贝走到陆阿满看的地方,接着问。

    陆阿满不说话。

    “你是不是惦记那古董卖钱?”苏贝又说。

    “好吧,好吧,我说。”陆阿满被逼无奈就招了,“钱大民家有箱东西,我知道,里面最值钱的就是殷墟鼎,钱大妈的娘家祖上是满清贵族,有几件东西很正常。我确实惦记等钱大民去世了,我就忽悠钱显赫把鼎卖给我。我在辽金古玩城有铺子。”

    “你跟钱显赫很熟啊?”苏贝又问。

    “熟,他好赌,经常找我借钱,现在还欠着我钱呢。我寻思着,这家伙也还不上我那几万块了,忽悠个鼎就算扯平了。”陆阿满说。

    “几万块,换个上亿的鼎,你真会算计。”中西文代说道。

    黄皮子不说话了,就等着那三个家伙发落,谁让自己修行浅呢?

    “你怎么不要那镜子呢?”苏贝从桌子上拿了个冻梨,一边吃一边说,“那镜子现在多抢手,殷墟鼎你收了,卖得出去吗?警察能把你铺子端了,然后再送你进去。这一世,你后面的人间修行就只剩下坐牢了。”

    “那镜子会引来杀身之祸,我可不敢要,本身就是个特别阴的东西。那鼎嘛……”陆阿满话说了半截。

    “商周时期的东西都可助生灵修炼。”展若麟说了句话。

    “你们三个什么都知道,干嘛还非得来问我。”陆阿满憋着气小声说道。

    “请您演戏啊,陆先生,别生气别生气。”苏贝又拿了个冻梨递给陆阿满,巴结着说道,“您快去看看您的铺子吧,别再被店小二卷东西跑了。以后我给你打工,我帮你去收东西,捡漏儿,好不好?”

    苏贝知道了黄皮子有古董店后,很开心,她能省一笔开古董摊儿的钱。苦日子过惯了,就算现在知道了她爹苏锦城特有钱,她也舍不得花。

    本来她是要弄个古董摊儿,让黄皮子当老板,她当伙计,到处捡漏儿,这下好了,直接有个店。

    苏贝为什么非要支个古董的买卖呢?还不是因为好有个由头,可以四处打听带蛇尾花的古物。

    夜晚12点。

    苏贝体内的怨灵脱离身体飘了出来。

    怨灵想起了乔本一郎说要得到那锦鲤旗袍时的轻松笑容,想起6岁那年剪碎她头饰、踩坏她文具的女同学,那理所当然、习以为常的霸凌,演变成生活中的轻松一笑和乐趣,让她怨怒。

    这些欺凌弱小的恶人,在文明的社会中,披上或斯文、或无辜的外衣,伪装自己,暗地里,却加倍地干着龌龊的勾当。那么,就让他们在黑暗中沉沦吧。

    怨灵飘到钱大民家的小院里,一遍一遍地召唤无脸女,无脸女应声从锦鲤旗袍中飘出来。

    “你跟刚才不一样了。”无脸女嗡嗡地说道,“我有点喜欢现在的你。”

    “无脸女,你没有陪你的主人去日料店吗?”苏贝怨灵问道。

    “他们没穿那件礼服,我没有锦鲤旗袍护体进不去,日料店的玄关处有日照大神。”无脸女回应。

    “钱家这小院的门上有门神,我为什么可以进来?”苏贝怨灵又问。

    “因为那门神,是我拿鱼麟变的。还有,我不叫无脸女,我叫镜鱼女,请尊重我。”无脸女说道。

    “好吧,镜鱼女。你能帮我个忙吗?”苏贝请求。

    “你说。”

    “你催动法力,和那件锦鲤旗袍一块到宾馆一趟,可以吗?我想画那条锦鲤。”苏贝说。

    “这好办。”

    宾馆里。

    苏贝熬夜画了一幅油画,这是她自六岁以来,第一次用那么艳丽的色彩表现人物。画中是莫菲菲,她,梳着日本镰仓时代贵族女士的发型,身穿苏绣的锦鲤和服,烈焰红唇,雪白的肤色,手拿折扇半遮面,神秘而高雅。

    苏贝要给乔本一郎,换个夫人。

    清晨,7点。

    苏贝把那小画放到了一个礼品盒里,礼品盒的样子俗不可耐,是从门口24小时便利店买的。

    8点的时候,中西敏浩在自助餐厅里收到了一份礼物,苏贝的画作。

    他打电话约苏贝去看查干湖冬捕,却被对方告知,熬夜画画太累,需要补觉,就不去看冬捕了。

    查干湖冬捕大典,拉开了松原冬季渔猎文化节的序幕。

    据悉,查干湖的冬季渔猎文化,源于史前,盛于辽金。

    渔猎文明的原始状态,是人与自然赤诚的沟通过程。寒冷的冰面上,分为两组人马,一组是祈祷“红网”(丰收)的祭祀团队,他们要在吉时吉刻完成点燃圣火、醒湖、喇嘛祭湖、萨满起舞、祭祀敖包等相关仪式,以传达,人,对天,对自然,对湖,对大地的敬意。

    另一组人马,就是冬捕渔猎的灵魂团队,渔把头和渔工。凌晨3点的时候,他们就驾着马车,驶上冰原,在查干湖的冰面集合。他们身着厚重的服装,系着红腰带,列阵湖面。与远处祭祀的团队不同,他们代表的是人类的智慧、勤劳与骁勇,这天地间最生动的存在。

    每年冬捕大典,单网出鱼量可达几十万公斤。2021年12月28日,查干湖冬捕头鱼拍出了2999999元,创下历年头鱼竞拍价格的最高纪录。

    2008年,查干湖冬捕被评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这敬畏自然的劳动,成就了冰面上的英雄巴图鲁——渔把头、渔工与负责拉网的彪悍马队。

    陈国华陈把头是把头队伍的中间力量,他的师父快80岁了依旧活跃在冰面上。今年的冬捕,轮值到陈把头号令把头队伍,他组织大家插了2公里的翅旗,定网眼,下窝子,渔工们按照把头的规划,打镩,赶马,拉马轮子绞动大绦,带着大网前进。

    陈国华从业渔猎几十年了,轻车熟路、游刃有余。可是,今年他居然感觉不踏实,心慌到在湖面未结冰时布网,折腾了好几个来回,心慌到他让大麟子带着自己去哈尔滨旅游转移心绪,心慌到招待贵宾的宴会,他装病不去。

    终于,第一网,在现场几万游客的注目中,上来了。

    一条鱼都没有。

    静。

    陈国华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与呼吸声。

    他陷入无边的恐惧,不是因为在众目睽睽下丢脸,而是因为他感觉这是天地的一次责罚。

    突然黑云压顶,一阵狂风起,暴雪至,除他以外的所有人,都成为雪雕、冰雕。

    渔猎团队的劳动场景,被定格在那“一条鱼都没有”的悲情一瞬。

    沉寂的冰面上,只有他一个活人,他鼓足勇气,迈出腿,突然,冰裂,他跌落进冰冷的湖水。

    一位身穿华丽嫁衣的古代女子,在水底游弋,离他越来越近,直到与他脸对脸。

    那女子伸出手递给他一面铜镜,轻声说道:“我该走了,这个留给你。”

    就在陈把头的手接触到那面铜镜时,出现了很多真真假假的记忆碎片,其中尤以他把翅旗和古书分别交给两个徒弟的画面,让他印象深刻。

    “大徒弟翻斗还不到出师的水平,我怎么可能把翅旗移交出去?”他这样想着,身体继续往湖底下沉。

    不好,有幻境。

    当展若麟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师父陈国华已经昏迷过去。

    在这冰冷的湖面上如此沉睡,会有生命危险,展若麟环顾四周,众人都在注意那拉网的马匹,因为第一网马上就要上来了,冰湖鱼跃的盛景,如此令人热切期待。

    趁无人类注意,展若麟动了法术,叫醒了陈把头。

    “第一网没鱼吗?”陈把头醒来后第一句话问道。

    “第一网还没拉上来呢,您太累了,师父。”展若麟继续催动法术,让陈把头平静下来。

    展若麟仔细听了很多遍,才在祈祷的声浪中,听到一丝邪咒,那是念给陈把头的。

    按照规矩所有把头与徒弟,所有渔工,在冬捕大典结束前,不要随意离开冰面,几万游客在岸边看着呢,所以展若麟不好去抓那个使坏的家伙,就一直催动法力让师父静心。

    终于,第一网上来了,是红网(丰收之网),冰湖鱼跃,丰收硕果,太美了。

    眼尖的把头,选了第一个腾跃的头鱼,抱给了陈国华,陈国华终于安下心来。

    钱家小院里,老驴头钱大民抱着个大盒子,坐在石凳上,听着远方隐隐传来的关于丰收的祈祷,这声音,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期待。从日料店回来后,他的心就没静下来。

    莫菲菲非要让他把锦鲤旗袍卖给从日本来的客人,这旗袍承载着他当年的辉煌,他不想卖,但又拗不过莫菲菲。

    而更让他烦心的是,昨晚打牌打到深夜,他们从日料店回来的路上,莫菲菲接到一个电话,就匆匆离开了,一晚上都没有回来。

    莫菲菲是什么人,他很清楚,但他就是喜欢她,欲罢不能。

    那么,莫菲菲到底去了哪儿?

    中西向谷的车上。

    昨晚牌局中,就有中西向谷,在打牌过程中,这家伙就总用脚去滑莫菲菲的小腿。起先莫菲菲是排斥的,但随着她的观察,那个乔本一郎对自己和钱大民的冷漠,和对中西家族成员的热情,是天壤之别的。

    有苏贝在,中西敏浩就是块难啃的骨头,那些柏拉图的小情调,她看不上。稳准狠,才是她的作风。

    中西向谷是个不错的选择,在冬泳的时候,这个人垂涎欲滴的表情,就很可笑。现在拿来利用一下,会加速她逃离金鹏帮的计划。

    莫菲菲坐到中西向谷车上,那男人上来就要行事。

    “向谷君,别急嘛,我好怕你夫人的。”莫菲菲娇滴滴地说道。

    “这车是我偷偷给咱俩租的,不是公司的车。”中西向谷一边解释,一边动手。

    中西向谷主理的集团旗下的公司就在松原。

    转眼,一夜过去了,两个不知廉耻的家伙,分开了,并约定好下次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莫菲菲哼着一首日本歌曲,回到了钱大民家,看到钱大民哀伤的神情,她就很生气,从昨晚乔本一郎对他俩表现出的不屑开始,莫菲菲就觉得这个老男人是个废物了,而没有了一天前的崇拜。

    现在,老驴头钱大民在她眼里就是块垫脚石。

    “不就是条破旗袍吗?没我莫菲菲这身材,能被人家外宾看上吗?我告诉你,卖掉这旗袍的钱,可有我一半。”莫菲菲尖酸地说道。

    利益面前,莫菲菲心存的那一点点善良与同情心,会荡然无存,这就是她的本性。在她身上偶尔闪烁的一些对亲人的思念,与对身边的关心,就是一点点虚伪的自我救赎。

    “还有啊,下午,我朋友来接我,见了面,你就说你是我房东,我是房客,别什么都说。听见没有?钱大民。”莫菲菲用指尖推了推钱大民的肩。

    (待续)

    作者:麦克白本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