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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武侯玉带

    钟会被杀之后,胡烈父子带着他的首级去见监军卫瓘。卫瓘欣赏地看了一眼胡烈,道:“将此贼的首级速速封存,本监军这就向朝廷上表,给诸位将军请功。”胡烈奉令,转身刚要走,卫瓘又叫住了他,道:“中抚军大人、济北王夫妇何在?”

    胡烈道:“启禀监军大人:听犬子说,中抚军大人和济北王夫妇都身受重伤,被手下的军士抬着回洛阳去了。”

    卫瓘大惊,道:“他们三人武艺高强,手下又有四百‘玄甲烈炎军’,兼之有大军从旁相助,怎么可能会被重伤呢?”

    胡烈道:“末将父子斩杀了钟会布置在宫墙和宫门处的一千五百名亲兵,余下的两千多人全部投降。待犬子赶到大殿之外时,钟会留在那里的三百亲兵,已被中抚军大人的‘玄甲烈炎军’全部歼灭了。由于中抚军大人事前留有军令,‘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大殿一步’。所以,犬子只得带兵在殿外守护。直到犬子被中抚军大人召了进去,他这才看到:大殿之内一片狼藉,钟会的儿子钟邕已死,他自己则跪在了中抚军大人的身侧,奄奄一息。而中抚军大人和他的剑奴鸣凰,还有济北王夫妇,四人都重伤倒在了地上。”

    卫瓘道:“你是说,他们四人都是被钟会所伤的?”

    胡烈道:“这个末将并不敢肯定。不过,犬子入殿之前,亲眼见到‘玄甲烈炎军’歼灭钟会的亲兵。完事之后,他们又将大殿包围了起来,并没有入殿去保护大人。一直到中抚军开口呼唤两名曲侯入内,又让他们立即召犬子入殿,胡渊的确没有见到殿内再有旁人啊。”

    卫瓘想起了他与钟会对峙的那个晚上。自己横刀于膝,而钟会却只发出了一声冷笑。心道:“此贼城府甚深,难道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难怪当年寿春之战时,他就敢跟中抚军结怨了,原来他是有恃无恐啊。”卫瓘点了点头,看向了胡烈身旁的胡渊。

    胡渊急忙躬身施礼,道:“父亲所言句句属实,均为末将亲眼所见。”

    卫瓘道:“本监军知道了,你们办差去吧!”待他父子二人走后,卫瓘在心中盘算:“中抚军可是非常看重邓艾的,他这次要是回了洛阳之后,劝说大将军将邓艾无罪开释。那我之前配合钟会,给大将军所上,告发邓艾的表章,岂不惹来了杀身之祸吗?”他立即命人召来了曾随邓艾偷渡阴平的镇西护军田续。

    田续奉令来到了卫瓘的车前,躬身行礼,道:“不知监军大人传召末将有何吩咐?”

    卫瓘走下了战车,拉着田续的胳膊,向旁边走了几步,道:“听闻田将军追随太尉大人,翻越了七百余里荒无人烟、危绝险绝的阴平小道。在抵达江油之时,你曾违抗军令不肯前进,引得邓太尉大怒,差点将你斩首示众,不知可有此事啊?”

    田续老脸一红,急忙下跪请罪,磕头有如捣蒜。卫瓘微笑着一把拉起了他,道:“如今,钟司徒之乱已定,接下来就该轮到邓太尉啦。”

    田续道:“末将知罪!末将知罪!还望监军大人宽宥啊!”

    卫瓘笑着道:“刚刚穿越了如此险峻的阴平,疲惫不堪、腹中无食的统兵将军,在军队处于强弩之末时,提出些许保守稳重的意见,这也是人之常情嘛。田将军何罪之有呢?本监军是不会问责于你的,就怕邓太尉回了洛阳以后,向大将军告发此事。他若抓住田将军的小辫子不依不饶,即便是大将军和本监军想要袒护于你,却也没有什么办法啊。”

    田续听卫瓘如此说话,定是有搭救自己的办法,急忙道:“末将无知,还望监军大人救救末将吧!田续此后,唯监军大人马首是瞻,即便是给您做牛做马,也定会报答监军大人的活命之恩!”

    卫瓘点了点头,笑着道:“田将军素为沙场的骁将。况且,在本次平定钟会之乱中,又为国家出了大力,本监军会奏明大将军,让他重用你的。”田续大喜,正要下跪叩拜时,忽然听他话锋一转,续道:“不过,邓太尉居功自恃,飞扬跋扈,私封官职,擅定国策,这些虽然都是不争的事实,但是就怕大将军念及他昔日的功劳,起了恻隐之心赦免了他。如果到了那个时候,即便是本监军也保不住田将军喽。”

    田续心道:“听说告发邓艾之事,除了钟会之外,卫瓘、胡烈、师纂也有份参与。”便向邓艾拱手施礼,道:“监军大人需要田续怎么做?您就吩咐吧!”

    卫瓘做出了一个手刀下割的姿势,道:“只有趁他们父子,被押送回洛阳之前,在半路上除掉这个心腹之患,田将军和本监军才可高枕无忧啊。”

    田续点了点头,道:“末将这就带领两千人马前去,追上押送的队伍,结果了他们父子。”

    卫瓘道:“此事千万不可张扬,你带那么多人马,难道想让全天下都知道,是你我先斩后奏吗?”又道:“本将军听闻邓艾手下的三百亲兵,已经赶去救援他们父子了。田将军可以带上五百心腹,你们星夜兼程,再挑选一个僻静之处,将他父子二人与押送、救援的士卒,一并处决,如此,便可神不知鬼不觉地给朝廷来个死无对证。”

    田续大喜,应诺奉令,转身而去。卫瓘遥遥对他喊道:“田将军,可以报在江油受辱的仇啦!”

    待田续走后,卫瓘又召来了他的心腹王硕,低声对他道:“本监军听说田续要带人前去追杀邓艾,以报前几日在江油城的受辱之仇。你立即率领本监军麾下的一千亲兵,多带弓矢,前去追赶。如果他杀了邓艾父子,你就带人将他们全数歼灭。”

    王硕道:“监军大人放心,末将会待田续得手之后,才将他们全歼的。事后,末将会将现场布置成他们互相厮杀,同归于尽的样子,再找个隐秘之处将田续埋了。”

    卫瓘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道:“你办事,本监军怎么会不放心呢?去吧!”王硕躬身施礼,领命而去。

    田续率领五百轻骑星夜兼程,来到了绵竹之西,果然赶上了押送邓艾的队伍。此时,邓艾的三百亲兵已先于他们到达。邓艾得知成都大乱之后一阵悲叹,他认为自己无罪,之所以被押往京都,纯属是受到了钟会那些小人的诬陷。所以,他并不害怕回洛阳受审。在他的坚持之下,亲兵们才没有砸开木笼囚车,只是护送着他们向洛阳而去。

    这天夜里,押送的队伍停在了三造亭过夜。埋伏在暗处的田续,突然率领骑兵杀出,他不由分说,便斩杀了囚车之内的邓艾父子,连同负责押送他们的师纂和邓艾的那些亲兵,也都被田续手下的人给杀光了。

    得意洋洋的田续,正在带人打扫战场。岂知,一直尾随他们,冷眼旁观的王硕突然领兵而至。一阵箭雨过后,田续和刚刚在激战之中,侥幸生还的二百多名心腹,全被卫瓘的亲兵射杀。事后,王硕命人将田续的尸体,埋在了三造亭旁的树林之内,又伪造了田续事前挟私报复,事后畏罪潜逃的证据,这才回去向卫瓘复命。

    城中的魏军,由于失去了将官的约束,在成都大肆烧杀抢掠。蜀汉的太子刘璿、姜维的妻儿也都死于乱兵之中,关羽家更是被已故壮侯庞德的儿子——庞会,灭了满门。关羽和关平父子麦城兵败,在临沮被杀,而关平之妻赵氏带着八岁的儿子关樾,躲在安乡避难,改姓为门。这才躲过了关羽一脉,被庞会灭门绝后的惨事。后来,成都内的魏军,在卫瓘出面约束之下,动乱才逐渐平息了下来。

    景元五年三月,大军奏凯还朝。魏帝曹奂再次下诏,拜司马昭为相国,封为晋王,加九锡,又增加了他的封地,加上之前的封赏一共二十个郡。

    朝臣建议对监军卫瓘加以封赏,卫瓘却认为:“之所以能够攻克蜀汉,都是诸将的功劳;而邓艾、钟会二将,则是自取灭亡。我虽然运用了点计谋,但这些并不是为攻城略地、搴旗斩将所谋划的。”所以,他坚持不接受赏赐。之后,卫瓘出任使持节、都督关中诸军事、镇西将军。不久即转任都督徐州诸军事、镇东将军,进封爵位为菑阳侯。

    蜀汉后主刘禅被封为安乐县公,光禄大夫谯周被封为阳城亭侯;为刘禅撰写投降书的郤正被封为了关内侯;殿中督张通被封为了列侯;其他降臣均有封赏。

    司马炎和曹志等过了汉中,并没有直接到长安去见父亲司马昭。他们过城不入,径直回到了洛阳。他先命人将曹志夫妇送回府中,怕母亲元姬夫人以及杨艳和南若曦担心,所以,他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外面的居所将养了半月有余。直到司马昭带着魏帝曹奂还朝,他才回到了家中。

    经历了大喜大悲,再由生到死,由死到生地走上一圈,司马炎变得越发的成熟稳重了。由于他此刻内力全失,为了自保,不论上朝还是外出,五千“玄甲烈炎军”寸步不离地保护着他。他又将五百亲兵分成了两组,分别由樊瑞和李翼率领,一天十二个时辰,轮流护卫晋王府的内外。

    此时,司马炎的次子司马衷已经六岁了,可连句整话还不会说,只能两三个字地往出蹦。他知道这是因为当年夫人杨艳,在怀着司马衷时,被夏侯媛的指力伤到了胎气,所以才会如此。因此他们夫妇对司马衷除了疼爱,更多的却是愧疚。

    这日,司马炎的第三子司马柬,来到书房找他。

    司马柬进门之后,先是用小手抚着自己胸口,喘了一会儿,才向司马炎躬身行礼,道:“父亲,爷爷说他有事要见您。”

    司马炎看儿子的小脸累得红扑扑的,就像树上结的红苹果,他微笑着道:“弘度,你爷爷呼唤为父,自有府中的仆从前来传唤。怎么父亲大人把你派来啦?”

    司马柬道:“刚刚弘度和母亲大人陪着哥哥到园内玩耍,正巧爷爷也在那里。弘度听爷爷和下面的人说:今晚要请安乐县公赴宴,让您也去。爷爷还说,自从他老人家回来之后,您们父子之间还没有好好的说过话呢。弘度便主动向爷爷请缨,来给父亲报信啦。”

    司马炎看到三岁的儿子聪明沉着,甚是喜爱,便一把抱起了司马柬,向后园走去。他们刚穿过两间院落,就看杨艳领着司马衷来了。

    司马炎紧忙快走几步,来到了她们的面前,道:“夫人,你们怎么也来啦?”

    杨艳佯装嗔怒道:“我的中抚军大人,您这儿子跑得也太快了。琼芝怕他摔着,这才领着正度来寻他,岂知一拐弯,这个小鬼头就不见了。”

    司马衷憨笑着道:“弘度,小鬼头,跑得,真快!”

    司马柬忙挣扎着要从父亲的怀中下地,司马炎刚把他放下,司马柬就跪倒向杨艳叩头,道:“母亲大人息怒,弘度不该让您和哥哥担心。弘度知错了,请母亲大人和兄长原谅。”

    司马炎扶起了儿子,道:“我的弘度长大了,能替尊长们分忧啦。你的母亲哪能责怪我的儿呢,只是担心你摔倒受伤罢了,我儿快快起来吧。”

    司马柬只是直起了上身,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杨艳。杨艳掩嘴娇笑着道:“弘度快起来吧,母亲怎么会真的怪你呢。”说着又轻推了身旁的司马衷一下。

    司马衷先是看了看杨艳,又看了看司马炎,才恍然大悟,上前扶起了弟弟,道:“弘度,母亲大人没有怪你,兄长也不会怪你啦。这个给你!”说着从怀中取出了几块蜜饯,塞到了司马柬的手中。

    杨艳惊呼了一声,眼圈顿时红了。司马炎则是一把抱起了司马衷,一边抱着他在空中旋转,一边哈哈大笑,道:“我的正度啊!你终于能够说句整话啦。”

    杨艳怕他吓到儿子,急忙接过了司马衷,道:“正度,你再说一句让为娘听听。”

    司马衷疑惑地道:“再说?说什么啊?”忽然想起来了,又对司马柬道:“弘度,母亲大人没有怪你,兄长也不会怪你啦。这个给你!”说着又伸手入怀,可是什么也没掏出来。他尴尬地对杨艳道:“娘——正度的蜜饯都给弘度了,我没有了啊。”

    杨艳娇笑着道:“我这傻儿子真是憨得可以了,娘这就给你拿去。”她向司马炎屈膝行了一礼,一手抱着司马衷,一手领着司马柬去了。

    司马炎哈哈大笑,向后园走去。司马昭远远就听见了儿子的大笑之声。他见司马炎来到近前,便问道:“我儿有什么事这么高兴啊?为父可是有好多年,都没见到安世这么开心的大笑了。”

    司马炎躬身行礼,道:“父亲!天大的喜事啊!正度,正度他能说完整的话啦!”

    司马昭也是捻须微笑,道:“我这苦命的孙儿,终于苦尽甘来啦。就冲这个,我司马氏确实应当庆贺一番。今日正好为父要设宴款待安乐县公,我们父子也借此机会,好好的喝上两杯。”又对身旁的司马胡奋,道:“玄威,你这就按刚才拟定的名单,去请诸位勋臣、安乐县公和蜀汉旧臣吧。”胡奋领命,向司马氏父子躬身行礼,告退办差去了。

    到了晚间,本次伐蜀有功的诸位勋臣及刘禅等人,齐聚于太极殿上。期间,侍从、婢女们不断地将美味佳肴、甘醇美酒送到各人的几上。

    待酒菜上齐之后,司马昭长身而起,手中拿着一支白玉雕刻而成的玉爵,缓缓走下御阶,来到了大殿的正中。他向众人道:“今日,本王在这庄严的太极殿内设下酒宴,一是给前方浴血拼杀的众位武将庆功;二是与后方募兵筹粮的各级文臣道喜;三是迎安乐县公及蜀汉的各位旧臣归附朝廷,为你们接风洗尘。此刻,天子不在,今夜的太极殿,是你们的啦!”

    众位文臣武将欢声雷动,一起高举羽觞铜爵,齐声道:“为国效力,分所当为,谢晋王赐宴!”司马昭高举玉爵,道:“我们同饮!”众人纷纷高举酒器,一饮而尽。

    刘禅笑呵呵地也将酒喝了,而他身边的蜀汉旧臣,却以袖掩面各自流泪。这清香甘纯的琼浆玉液,到了他们的嘴边,像是毒药鸩酒一般难以下咽。

    众婢女为众人填满酒后,司马昭又道:“天下三分久矣!魏、蜀、吴三国,为了完成一统江山的宏愿,互相攻伐,彼此厮杀,以致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如今,蜀地一战,万民归心。安乐县公,颇识大体,顺天归附,率众来投,避免了两军将士,再增加不必要的伤亡。我们敬安乐县公及各位股肱!”说着向刘禅躬身下拜,这才将玉爵中的酒一口干了。

    刘禅和他的蜀汉旧臣,急忙起身向司马昭还礼。刘禅笑着道:“晋王言重了!公嗣多谢晋王款待。”拿起铜爵与他对饮了一杯,店内众臣也都附和着将酒喝了。

    司马昭一抖袍袖,大步走上了御阶,居中而立,再次端起玉爵,道:“三分天下,我有其二。东吴孙氏一族,即将望风而降。朝廷和本王不会忘了诸位的不世伟业,丹书青史更会铭记诸位的赫赫之功。我们满饮此杯!”待众人喝完之后,他向门外一招手,道:“歌舞伺候!”

    一队由二十多人的魏国女子组成的乐队,此时置身于靠近殿门的一端,一边吹弹敲击各式乐器,一边整齐地摆舞着身体,舞姿曼妙,让人赏心悦目。她们无一不是绮年玉貌,身穿红衣,再配上舞乐,引人之极。

    忽然鼓乐声一变,两队各九人的美艳歌姬,手持羽扇,身穿粉衣,有如穿花蝴蝶一般进入了大殿。她们分由两边的几旁舞至大殿的正中,乍合倏分,变化出各种不同的图案,看得在场众人均叹为观止。

    蜀汉的官员都觉得非常难堪,只有刘禅看得眉飞色舞,很是高兴。

    司马昭一边同司马炎说话,一边斜眼看着刘禅,嘴角边现出了一丝笑意。他对司马炎道:“安世,蜀汉的江山万民,竟然交给这样的人掌管,难怪要把诸葛武侯给活活累死了。”

    司马炎叹了口气,道:“安世曾听祖父说过:昭烈皇帝刘备,早年颠沛流离,犹如丧家之犬,能够创下蜀汉这份基业,经历了何等的艰辛。这个刘禅,在婴儿时期,就曾身陷当阳境内的长坂坡,武皇帝亲率五千精骑追杀刘备,是已故的顺平侯赵云,在千军万马之中,将他和甘夫人母子救出的。蜀汉的能臣猛将怎会想到,他们舍命相保的,居然是这么一个昏君。”

    司马昭点了点头,道:“《左氏春秋》中言道:‘一将无能,累死三军。’依为父看,他是君主昏聩,国破家亡啊!”

    魏国的歌舞姬表演完,纷纷退出了大殿。司马昭又轻拍了三下手掌,唤来了另一场蜀国的歌舞,蜀汉群臣看了之后,无不潸然泪下,垂头悲泣。而刘禅却嬉笑自如,没有一点儿亡国之恨。

    司马昭看他如此没心没肺,就对司马炎道:“人之无情,乃至于此!即使诸葛武侯没有死,也没法长久扶持他这样的国君啊!”于是问刘禅道:“安乐公可还想念蜀国吗?”

    刘禅答道:“回禀晋王:公嗣在这里很快乐,我不想念蜀国!”又道:“昔日我们蜀国的歌舞,可比不了您这里的啊!”

    司马昭眯起眼睛,向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蜀汉旧臣们见刘禅如此,自然十分焦急和伤心。过了一会儿,刘禅起身离席出去小解。原蜀国的“秘书郎”郤正,马上跟他出去了。

    他二人来至无人的走廊,郤正在刘禅耳边轻声道:“陛下怎么能说‘不想念蜀国呢’?如果司马昭再问您想不想蜀国,您应该望着我们西蜀的方向,痛哭着说:‘我真是没有一天不想念蜀国呀。’这样,我们兴许还有回到蜀国的希望。”

    刘禅牢牢记住了郤正的话,他刚回到几后坐好。司马昭果然又问了一遍,他想不想回蜀国。

    刘禅立即望着西蜀的方向,照着郤正方才教的话,背书似地说了一遍,虽然刘禅竭力地装出一副悲苦的神情,但是却没有一滴眼泪,只好把眼睛闭了起来。

    司马昭见他和郤正前后脚回来,便猜到:一定是郤正教刘禅说的,于是故意问他道:“安乐公这话怎么和郤正说的完全一样啊?”

    刘禅听后大吃一惊,睁开了眼睛,道:“您说得对啊!正是郤正教我说的。”司马昭父子和旁边的众臣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司马昭见刘禅如此老实忠恳,从此便再也不怀疑他了。

    大殿夜宴过后,除了蜀汉的旧臣之外,也算宾主尽欢,众臣纷纷告退离去。

    司马炎向司马昭道:“父亲,就让安世送安乐公回府吧!有些关于蜀地的事情,安世还需向安乐公请教。”

    司马昭点了点头,上前扶起了刘禅道:“既然安乐公喜欢那些舞姬,本王就将她们都赏给你吧。今后当你再想念蜀国之时,就让她们陪着你解解闷。”

    刘禅大喜,忙向司马昭躬身施礼,道:“多谢晋王!多谢晋王!”

    司马昭又对身旁的司马炎道:“安世,你就将这些舞姬和乐师们,送到安乐公的府上吧。”

    司马炎躬身奉令,扶着刘禅上了自己的车驾。二人在车内相谈甚欢,不一会儿,他们就到了刘禅的安乐公府。

    刘禅意犹未尽,向司马炎道:“有劳中抚军相送,您到府上喝杯茶再走吧?”

    司马炎道:“安世正有事要向安乐公请教,如此便叨扰了。”

    刘禅道:“哪里,哪里,中抚军里面请吧。”又对门口的侍从吩咐道:“快快书斋烹茶伺候。”

    他二人落座之后,刘禅拿起茶杯,道:“中抚军快尝尝,这是生长于益州的蒙顶山的‘蒙顶甘露’。此茶外形条索纤细卷曲,色泽嫩绿,上多白毫;冲泡之后汤色杏绿,清澈,叶底饱满匀整;入口如甘露般清甜,滋味鲜嫩醇爽,浓郁回甘。这是相父生前最爱喝的茶了。”

    司马炎听他说此茶乃是诸葛武侯生前的最爱,便拿起杯品了一口,果然嫩香醇郁,清甜回甘。司马炎道:“能让武侯他老人家赞不绝口的东西,果然不是凡品啊。”

    刘禅微笑地看着司马炎,道:“中抚军大人,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剑眉虎目,双眸有神。举手头足,龙章凤姿。四肢俱长,好似囊括天地;黑丝垂地,有如沧海倒悬。依公嗣观之,中抚军大人必非池中之物。我蜀汉不是亡于令尊司马昭,更不是亡于邓艾、钟会之流。恐怕是亡于中抚军大人之手的吧?”

    司马炎大瞪着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憨态可掬”,“昏庸无能”的刘禅,张口结舌地道:“你……你……”

    刘禅笑了笑,道:“中抚军大人是想说,公嗣怎么和方才判若两人,是吧?”

    司马炎不好意思地道:“安乐公莫怪,刚才这番话的确不像是您……您能说出来的。”

    刘禅朗声大笑,道:“中抚军大人尽管直说,不用顾及刘禅的面子。这些面子,早让刘禅这个昏庸无能之君自己丢光啦!如今我就是个数典忘祖,不思家国,安于享受的无耻之徒!”

    司马炎起身向刘禅躬身施礼,道:“安乐公既然能说出这番话,您定然不是个昏庸之辈,为何您要装出那般模样?是怕父亲加害于你吗?”

    刘禅示意司马炎先坐下,他喝了一口茶,道:“刘禅早些年是装,可装得久了,也就习惯了。”

    司马炎不解地道:“您在西蜀独霸一方,立国称帝,装给谁看呢?”

    刘禅苦笑了一下,道:“起初是装给相父看;后来是装给费祎、董允他们看;再后来就是装给姜维看;如今则是装给令尊看。”

    司马炎道:“那为何您对安世如此坦诚?就不怕安世向父亲说项吗?”

    刘禅哈哈大笑,道:“中抚军和令尊不同,先请您恕个罪,公嗣才敢放胆而言呐!”

    司马炎道:“安乐公但说无妨。”

    刘禅道:“令尊谋杀魏帝曹髦,是个图权的小人。而中抚军大人,却能够为了给嵇康,这个不忠于司马氏的贤才复仇,不惜追随邓艾百死余生,翻越了七百余里荒芜人烟的阴平山路,又不肯让手下的军士,舍命群起而攻,反被钟会那个奸贼废了一身的内力。所以,您是个不折不扣,忠孝仁善的君子。”

    司马炎大惊失色,道:“这些您是怎么知道的啊?”

    刘禅道:“公嗣虽然昏聩,但毕竟曾是一国之君。相父在世之日,就亲手打造了一支强大的情报网。尽管蜀国亡了,但刘禅还是有些自保能力的,也多少了解一些中抚军大人的事。见微知著,也就从这些情报之中,推敲出了刚才说的内容。”说着,他双手轻拍了三下,忽然由门窗之外,涌入了数十名黑布蒙面的黑衣人。他们人人背负长剑,动作灵敏,步履迅捷。

    司马炎虽然内力全失,但他处变不惊,由这些黑衣人的步法,呼吸当中,听出了他们都是身负内功的高手,绝不是普通的蜀兵。

    刘禅欣赏地看了司马炎一眼,右手一挥,这些黑衣人瞬间撤出了书斋,连门窗都给关好了。

    司马炎心道:“我真是百密一疏,只让‘玄甲烈炎军’在府外守护,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看似憨厚、愚蠢的安乐公,居然留着这么厉害的一手。他既然知道我已内力全失,此时要是命人杀我,我焉有命在啊。”

    刘禅道:“中抚军大人,不愧是夏侯老先生的高足,处变不惊,一派帝王风范!”

    司马炎道:“安世只是在朝廷之中,给父亲帮帮手的臣子,安乐公言重了。”他又差开话题道:“既然安乐公的城府如此之深,为何竟会亡国呢?”

    刘禅叹了口气,道:“公嗣原本就是一介庸才。我在年轻之时,还有那么点儿雄心壮志,可是相父天纵奇才,已经将所有能做的事都做完了,我要是不每日沉沦于享乐当中,还能做点什么呢?相父他老人家一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从未想过要取我而代之。是我们刘氏父子,以小人之心,度了他老人家的君子之腹啦!”

    司马炎道:“安乐公此话怎讲?昭烈皇帝一生信任诸葛武侯,您不也是对他这位相父,崇拜有加的吗?”

    刘禅道:“先父在白帝城托孤之时,曾对相父言道:‘君才十倍曹丕,必能安国,终定大事。若嗣子可辅,辅之;如其不才,君可自取。’起初的那几年,我每日生活在恐惧和不安之中,生怕相父行那曹丕篡汉之举。可相父却待我甚厚,视我如君,爱我如父。”

    说到此处,刘禅真情流露,哭得甚是伤心。他顿了顿,又道:“可是公嗣是不赞成伐魏的,因为我蜀汉有先天的缺陷,就是这山路难行,运粮不便,即便是以相父之才,也没能彻底解决掉这个问题。我原本是想,把曹丕、孙权都靠死了,看看魏吴二国是否有可乘之机,再定征伐之事。可相父五次伐魏,姜维更是十一次伐魏,将我蜀汉打得是筋疲力尽,外强中干。我还能做些什么呢?”

    司马炎道:“您虽然不能劝说武侯,但是怎么还治不了姜维呢?”

    刘禅道:“他们动不动就抬出先父的遗志,和相父的坚持来说话。我又怎能驳斥他们呢?况且,天命早已弃我而去,刘禅也只好继续装下去了?”

    司马炎道:“安乐公怎知天命所归呢?”

    刘禅道:“公嗣俗人一个,哪里知道什么天命所归?真正知道这些的,是相父他老人家。那是在大汉建安十二年,公嗣的母亲甘夫人,在怀孕期间,经常做梦,说是把北斗星吞入了腹中,后来便有了我。因此,公嗣的乳名唤作阿斗。”

    司马炎道:“原来安乐公有这么响亮的一个名字,真是失敬啦!”

    刘禅苦笑着道:“阿斗也不知道此事是真是假,只是自小身边的人都这么说,我也就信了。这北斗星乃是帝王之星,它位于北方的天空中俯瞰满天星斗,就像帝王俯瞰自己的江山一般。直到阿斗长大成人,改了名字承继帝位之后,这才明白:这个名字包含了先父母,对阿斗的殷切希望。他们希望阿斗能光复汉室,保得大汉江山能够像北斗星一样,万世长存。所以,阿斗在年轻之时,还是有些雄心壮志的。”

    司马炎点了点头,道:“安乐公言之有理。那么您为何又说,天命早已弃您而去了呢?”

    刘禅道:“相父曾经以占星之术,为蜀汉算过国运,虽然他老人家和谁都没提起过,但是阿斗还是从他的脸色当中看到了结果。‘王莽宝藏’,中抚军大人知道吧?”

    司马炎如今已对诸葛亮,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对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刘禅,也是见怪不怪了。他点了点头,道:“安世确实曾听恩师提起过,可是数百年间,二十八星宿的人,不知道在东西南北找了多少代,可是连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发现。也不知道世间是真有这批宝藏,还是当年王莽为了迷惑光武帝,故意放出来的烟幕。”

    刘禅肯定地道:“世间确有这批宝藏!”

    司马炎大惊,道:“莫非这批宝藏已经被武侯他老人家找到了吗?”

    刘禅道:“当年知道这件事的人,都被乱军给杀了,所以二十八星宿的人,才一点线索都没有,只能似这般大海捞针地找寻。不过相父非是凡人,他老人家通过占星之术,得知了这批宝藏的埋藏地点,并将之放入了一条玉带之内,送给了阿斗。”

    司马炎喃喃地念道:“武侯玉带!武侯玉带!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却又完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呢?”

    刘禅奇道:“怎么中抚军大人也知道这武侯玉带吗?难道您的恩师也能未卜先知?”

    司马炎听了刘禅的话,脑中像是打了一道闪电一般,他又不断地念道:“未卜先知……未卜先知……”他终于想起来了,脱口而出道:“是管辂师兄!”

    刘禅搔了搔头道:“管辂师兄是谁啊?”

    于是司马炎将当年与管辂未曾谋面,他却给自己留下一张写满了字的薄绢,而这些字在他没有看完之时,又都消失不见了。以及他打开了管辂的棺材,亲眼见到他死而复生,又化作一团白气消失不见的事,一一和刘禅说了。

    刘禅听得云里雾里的,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马炎道:“既然诸葛武侯得知了王莽宝藏的具体位置,为何不以倾国之力去发掘呢?反倒将之放在了玉带之中,赠给安乐公呢?”

    刘禅道:“阿斗也曾问过相父,相父却说他此生是与这批宝藏无缘的。况且这批宝藏不在西蜀的境内,即便是以倾国之力,也是取它不回的。他老人家只是告诉阿斗,如果将来到了绝处,就让阿斗打开玉带,取出里面的东西,自己去寻找这批宝藏,可以用之东山再起,也可以用之独善其身。”

    司马炎听见刘禅居然能将如此的绝密之事告知自己,几乎可以肯定:现今这条武侯玉带,并不在他的身边。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安乐公怎么没有按照武侯的吩咐做呢?否则蜀国不会轻易亡国的。”

    刘禅道:“中抚军大人说得是。如果这条玉带还在阿斗手中的话,阿斗必会以之富国强兵,赡养蜀民的。可惜的是,相父留给阿斗的这条玉带,早就遗失多年了。所以,阿斗才说:天命早就已经弃我而去了!”

    司马炎道:“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轻易遗失了呢?”

    刘禅道:“在属地有个落带镇,那里有条大街,名叫‘万福街’,昔年相父治理蜀地,将这里建设得如天堂一般美丽。这条大街也因此更加的繁华了,相父便将此街改名为‘万景街’。”

    司马炎笑着道:“莫非武侯玉带就失落在这里了吗?难怪叫‘落带镇’了。”

    刘禅也笑着道:“阿斗也不知道这是冥冥之中的天意,还是纯粹的巧合。不过,这个落带镇的境内,有一‘天落之水状如玉带’之河,才称之为‘落带’的。”

    司马炎道:“原来如此啊!安世如果有机会,定要再入蜀地,带着夫人们好好游览一番这个‘落带镇’。”

    刘禅道:“中抚军大人的确应该再去一趟‘落带镇’的,不仅是为了游览那里的景致。更应该去寻找那条失落的武侯玉带!”

    司马炎道:“安乐公将这条玉带失落多年,怎么可能再找得回呢?”

    刘禅道:“那就要看天命,是不是在中抚军大人这边了。先前,阿斗用相父教我的相人之术,观察中抚军大人,见却是有帝王之姿。至于能否找到那条武侯玉带和王莽宝藏,就要看您有没有帝王之命啦!”

    司马炎道:“那么这条玉带,安乐公究竟是如何遗失的呢?”

    刘禅道:“那是四十多年啦,有一日,阿斗来到这个小镇游玩。想要洗手之时,我就看到了镇中有口井。于是,我便解开了玉带,将之放在了井口。谁知一不小心,将玉带掉入了井中。我急忙命人打捞,岂知刹那之间,天色大变,狂风骤雨突然袭来。我不知何故,于是,急召人来占卜,风水师说此地为风水宝地,打捞会造成天色大变。我一看,今日玉带是捞不得了,于是就回了成都。当阿斗想将此事说与相父之时,相父却忙着带兵伐魏。时间一长,我就将此事给忘了。相父过世之后,我才又想起了这条玉带,就又带着人去落带镇的那口井里打捞。不成想时隔十多年,被派下去的人刚一下井,又是天色大变,狂风怒号,暴雨倾盆而下。那人下了井,就再也没上来。阿斗见天命使然,也就不再想着那条玉带了。”

    司马炎道:“这可真是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啊!待安世身体好些的,定要去那口井旁,看看是否真有此等奇事!”

    刘禅道:“中抚军大人刚才进门前,说有事要问阿斗,不知是何事啊?”

    司马炎这才想起来,差点将正事都给忘了。他向刘禅道:“北地王刘谌在昭烈庙中自尽,安世早已命人将他成殓,可是至今还没有墓地给他下葬。安世感念他的忠孝,是想要问安乐公,是将他葬在惠陵之旁,还是迁到洛阳,另觅福地安葬。”

    刘禅听后,老泪纵横,向司马炎拱手行礼,道:“中抚军大人有心啦!阿斗身为人父,尚不及一个孩子有面对国破家亡的勇气。我是没脸见他们祖孙了,就麻烦中抚军大人,将谌儿葬在他祖父的身边吧。”

    司马炎道:“安乐公请放心,安世必依王爵之礼,妥善安葬北地王的。”

    刘禅连连摇手,道:“中抚军大人不可啊!”

    司马炎奇道:“这是为何啊?”

    刘禅拭掉了眼泪,道:“听闻您的祖父,功盖当代的司马太傅过世,也只是按照一个臣子之礼,简单操办的。司马太傅又定下了规矩,他下葬之后,不许司马氏的后人为他祭祀扫墓。谌儿虽有气节,但在大魏的眼里,终是逆臣。如果您按王爵之礼将犬子下葬,会触怒令尊的,也不利于您承接世子的大位。您是个君子,刘禅并不害怕您加害于我,能够跟您坦然相对,也是希望您能代我这个无用之人一统天下,终结三分。所以,万不可为了犬子的事,连累了您啊!”

    司马炎又不得不面对这个,他实在不想面对的事实了。他低头不语,仔细地想了想刘禅的话,才道:“安乐公,何故如此关照安世呢?”

    刘禅道:“因为阿斗知道,您不是曹丕。曹子桓为了世子之位,可以杀害曹冲,迫害曹植。您是干不出这些事来的。”

    司马炎打断他道:“您说什么?曹冲是文皇帝杀的?”

    刘禅道:“您的祖父应该是最清楚此事的,他没和您说过吗?”

    司马炎摇了摇头,道:“对曹冲之死,司马氏讳莫如深,从来不提及的。”

    刘禅叹了一口气,道:“老太傅是真的活明白啦!不过您现在可是在风口浪尖上啊!阿斗听闻,您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司马攸,也向您这般忠孝仁善,他的贤名播于四海,甚至比您更得令尊的宠爱。”它顿了顿,又道:“这本是您的家事,阿斗身为外人,不便多说。但是世子大位,关乎到天下一统的重任,这才不得不提醒您啊。”

    司马炎道:“请问安乐公,您认为安世应当如何才能获取世子大位呢?”

    刘禅想了想,道:“阿斗在继承先父的皇位之时,并没有所谓的竞争对手,只有一个不孝的刘封,还被先父给赐死了。故此,阿斗是在没有什么经验可与中抚军大人分享的。不过,您倒是可以找晋王比较信任的诸位大臣,试探一下他们的心意。如果这些股肱之臣能够支持您话,那世子大位就应该就没有问题了。”他顿了顿又道:“您的优势,一者是晋王的嫡长子;二者天生异相,有帝王之姿;三者以武立威,众将仰慕;四者素有军功,士卒效命。而桃符的优势,一者他是已故大将军子元的合法继承人;二者桃符至孝,天下闻名;三者桃符以贤为政,众臣钦服;四者桃符以德立身,恩威皆俱。”

    司马炎先是点了点头,又苦笑着道:“父亲早就有意将权柄归还伯父一系,兼之桃符又是父母的亲生儿子。况且,如今安世已内力全失,再不复当年之勇了。”

    刘禅道:“听闻晋王已经恢复了昔日的五等爵制。这就是汲取了当年曹丕、曹植两兄弟争夺世子大位的的教训啊。”

    司马炎道:“安乐公此话怎讲?”

    刘禅道:“曹魏由于曹丕、曹植两兄弟曾为争夺世子之位剧烈争斗。所以,曹丕上位之后,便对自家的兄弟采取防范和打压的政策。故此宗族不强,让亲信掌权,这才是您司马氏崛起的重要原因。您和桃符都是君子,当然不会像曹氏兄弟斗得那般激烈。可曹丕之所以能够胜过能力胜出他百倍的曹植,主要是依赖曹昂死后的嫡长子身份,发挥了大用。自古以来,‘废长立幼,取祸之道。’昔年的袁本初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阿斗觉得:您只要能够不犯过失,对晋王投其所好,终究是能够获得世子大位的。目前,您内力全失的事,并无人知晓,要好好利用您在军中的优势啊。”

    司马炎躬身行礼,道:“承蒙安乐公的指教,如果安世能够获得父亲的青睐,必厚待您和您的子嗣。”

    刘禅笑着道:“阿斗如能得到中抚军大人的关照,就算晚年有靠啦,多谢世子殿下!今日之后,阿斗只是一个安于享乐的俗人,对于此间所有的谈话,都会守口如瓶,直至带入地下,就请世子殿下放心好啦!”

    司马炎道:“安世当然信得过您!那在下就告辞了!”

    刘禅起身亲送司马炎出府,见司马炎的车驾走远之后,才哼着蜀国的小调,回去欣赏他的歌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