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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映照之下，“南门”二字出现在林越眼前，他在心中默默记下。
虽然林越在最后时刻有些懵逼，但是这不影响他接受进城原来是如此简单的一件事，或许自己一开始就该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哈哈哈，苍白之城，在我林越的注视下颤抖吧！”周围白色的迷雾不能藏住他的中二气息，他如此想到。
“又疯一个？”可是其他人，不一定是这么认为的，比如说苍白之城内侧的守夜人。
“所以才有城门，出去的，有很多都疯了，他还算轻微的呢，有人回来就不是讲罗兹语了。”
“妈呀，那我一定要在墙内当一辈子的守夜人。”
林越听得有些尴尬，也不去解释，只清了清嗓子，就将头骄傲地抬起，打量起周围。
“嗯，蛮不错的，难道是工业革命时期的雾都伦敦？不对啊，他们都在讲中文，而且这明显不是地球好吗！”这回他学聪明了，将自言自语的声音，减小到只有自己能听到，为了不让刚才的尴尬情况再临。
周围的建筑物，像极了自己以前玩过的游戏《狂战士信条·枭雄》中的那些房子，只能说是白雾代替了黑烟，其他的几乎是一模一样，嗯...准确来说是风格一模一样。
其实他也不确定在地球上，这应该是什么年代的欧洲，只觉得应该不太可能有什么原子弹突然从天而降。
林越上辈子从未出过国，甚至连江西都没出过几回，如今见到这么有特色的风景，恨不得马上拿出前女友送给他的凯喜雅多m-16.70牌相机，然后创造出一些名垂青史的艺术作品。不过很可惜，它不再在身边了，就和她一样。
绅士们都穿得黑白交错，提携着的手杖多数泛着银光，林越怀疑里面会不会藏着一把把细剑；女声们的衣着华丽，像是要借着月华展现自己最美的一面，林越不知道其中的多少会在今晚遇见那个命中注定的人。
不过更多的是那些灰蒙蒙的平民身影，似乎被浓雾遮住了未来一般，眼中不安快要溢出来了。
但林越并不属于他们中的一员，他这么认为着，苍白之城和自己之间，有一层无形的壁垒。
他走过了大街小巷...等下，是否该用这个词？林越不知道答案，他现在只知道，他饿了。
“啊！我需要食物，虽然美景是很好的精神食粮，但是我的肉体已经饥渴难耐了！”六中车王可不是吹的。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发现自己好像没有任何能正常获取食物的方式，难道说...自己真的要重操旧业的了吗？
周围和自己一样面黄肌瘦的乞丐都在翻着垃圾，甚至为了某个贵妇人留下的新鲜垃圾的所有权而大打出手，离谱，实在是太离谱了。林越深刻地认为，苍白之城的民生，该好好整治一番了。
然后，他想起了自己裤裆里的铜臭，他有了想法。
于是，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孩，走到了一个脏兮兮的巷子里。
他将手伸进自己的隐私部位，果然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早知道在死人堆里就多检查检查那些人的尸体了，简直就是垃圾的回收利用，让他们再为自己这个轻小说的主角贡献一份力。不过很可惜，生活不是游戏，没有存档。
“啊！找到了，鸟真大！啊...不，这里没有鸟，是铜币，咳咳，铜币。”看着手中发着骚味的铜币，他忍不住思考起来为什么原主要把钱藏在这种地方，还让那美妙的铜臭味被其他难以启齿的味道给掩盖。林越觉得，他就是把自己的同行的皮扒了做成人皮钱袋都是更好的选择。
林越不知道铜币在苍白之城的购买力怎么样，但从原主把钱藏在裤裆里可以看出来，至少对于像林越这种乞丐来说，几个铜币还是挺重要的。
但是这不会影响他来挥霍！因为吃饱了才有力气！
“吼吼吼，我说谁在这里，原来是你啊，雅各布，好久不见啊！”正当林越准备去体验一下舌尖上的苍白之城，没想到一个身形魁梧的男性挡在了他出巷子的唯一路径上，其实这个“魁梧”也只是相对林越而言啦。
“咳咳，这位同行，请问我认识你吗？”待对方走进之后，林越看清了他的相貌，那是一个和他自己同样的乞儿，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麻布，同样是黑发，只不过更长，绿色的眼睛，透着戏谑的光。
“看样子来者不善啊...”林越浑身少得可怜的肌肉紧绷起来，为接下来的所有意外情况做好充足准备。
“别以为装傻就能逃掉保护费，而且这次，我要求你交双份！因为，我看你手里好像正有钱呢。”原来是个小霸王在抢劫，没想到异世界也有保护费这一说，不过这样也好，事情就简单多了。
朦胧月光能穿透这座城市的白雾，却无法穿透巷子两侧高耸的建筑物。
林越比对方早一步来到这里，眼前几乎还是一片漆黑，只能勉强看清对方的面部大致特征。所以他判断，对方视力受到的影响一定比自己大，如果自己下决心要动手，现在是先下手为强的最好时机！
暗夜之下，林越朝着乞儿狂奔，带起一路疾风喧嚣。
如果雅各布还没死，看到这副场景，一定会大呼过瘾吧，林越这家伙拿着自己的身体乱跑，终于是干了一件好事了。这个小霸王整天欺负这一块的乞儿，不过在今夜，他已经用完了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
林越的膝顶，作用在一个男人浑身上下最脆弱的地方，小霸王本能地弯下腰，痛苦地哀嚎起来。
趁人病要人命的道理，林越是明白的，并且，他更的明白的是——
停下攻击，失去了先手的优势，在体格与力量的差距之下，这场战斗，自己必败！
一套王八拳，虽然姿势不够帅气，但是每一拳都重重落在小霸王的身体上，他连任何一点闪避的动作都做不出来，只能勉强护住自己的重要部位，茫然的眼色象征着他至今都不明白，为什么一直习惯于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的雅各布，这次竟然这么狠。
“对方比自己想象中的不堪一击呢。”林越一边如此想到，一边抓住小霸王的右手，同时，自己的另一只手，五指微微弯曲，使从外往里数的第二个指关节靠前，然后林越牌的“指虎”就朝着小霸王的脖颈处呼啸而至了。
不不不，duck不必，自己要是杀了人，鬼知道会不会出事，说不定这白雾其实就是异世界的卫星天眼，时时刻刻监视着城里所有人的一举一动，收收保护费问题不大，但是一杀人就要出大事。
而且自己，留他还有妙用呢。
来到异世界，可不是为了发扬入狱小技巧的啊。
林越的手腕向上扬起，临时变招，改用关节击打喉结为用掌根推动下巴，吧嗒一声，也不知道某人的牙齿有没有断裂，只有对方被林越的擒拿扳倒在地这件事，是没有任何争议的。
想起自己六年级时，学校统一发给学生的防狼小技巧，虽然是专门给女生看的，但是男孩子用也是很方便的嘛。
“抱歉，你认错人了，雅各布他可能...已经死了哦。”林越整个身体坐在对方的背上，通过体重压制着小霸王的一举一动，他的星瞳散发出的中二气焰很是嚣张，但这却被小霸王误解成了是某种杀气，或许这才是正确答案呢，这又有谁知道呢？他只知道，自己因为对方贴在自己脖颈上的冰冷而不敢轻举妄动，或许那是刀子。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总之那是我很喜欢的一句话。”林越将贴在对方脖颈处的铜币放下，双手突然生出一股狠劲，那股狠劲折断了对方的小拇指，压迫着对方的脆弱神经。小霸王眼中的茫然，变成了恐惧。
“只要不被发现，杀人就不算犯法。”无视了小霸王的“悦耳”惨叫，林越将手搭在了对方另一只小拇指上。
“现在，让我们玩一个充满欢乐的游戏吧，我问，你答。”林越笑得很灿烂，他露出了一口的黄牙，这在小霸王的眼里，好像是野兽为了进食而露出的獠牙。
“你叫什么名字？”林越认为两个人可以重新认识一下。
“我叫罗姆，非常对不起，我刚才不应该...”罗姆的话被打断，被他自己的惨叫打断的。
“啊~啊~啊~啊~啊！”罗姆的叫声非常销魂，林越听了觉得很开心，这果然是个充满欢乐的游戏啊。
“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让你说多余的话了吗？”林越折断了罗姆第二根手指。“从现在开始，你的回答要是没有让我满意，我就折断你的一根手指，听明确了没？”
“我听明确了！”这次罗姆学乖了，连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敢说，某秋白听了都要感动得哭出来了。
“嗯，我很满意，所以第二个问题，小蜘蛛罗姆，猎杀之夜，是个什么玩意？”林越问出自己最想问的问题，自己从乱葬岗醒来就一直存在的疑惑。
“我...我有点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猎杀之夜是个比较复杂的东西。”罗姆喘着粗气说出这段话，林越认为他非常有游戏精神，就是内心再痛苦万分，也不忘有条不紊地将游戏进行下去，简直就是风灵月影战士们的楷模。
“哦？没事，我很通情达理的，我会给你十秒钟时间组织语言的。”林越打起了十二分的注意力，看来这所谓的猎杀之夜，果然不只是一个普通的十二小时，林越可以肯定，猎杀之夜不简单！
“对了，偷偷告诉你，如果你十秒钟还没有出声的话，我会给你一个惊喜哦。”林越俯下身子，靠近罗姆的耳朵，低声说出了这句话，而也正是这时，他明确地察觉到身下之人的颤抖。
“猎杀...猎杀之夜的出现，会代替原本的昼夜交替，让世界在所有的时间里，都被夜幕笼罩，被满月照耀。”
“有意思，所以这种情况会持续多久？”
“历史上的所有猎杀之夜的持续时间都完全不同，我们只能通过浅夜和深夜的转变来判断出猎杀之夜过半。”其实罗姆现在很疑惑，为什么对方连这种常识性知识都不知道，但是看雅各布...不，这人不一定是雅各布，总之他怀疑这家伙对什么都一无所知，所以自己还是做一个只知道回答问题的呆子吧，至少暂时这样。
“那么如何判断浅夜和深夜呢？”
“前者是银色满月，后者是血色满月。”
林越听罢，沉默了片刻，没想到这个世界还有如此神奇的自然现象，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日月是如何运转的。
然后，他抓住了那个关键。
“对了，为什么猎杀之夜要叫猎杀之夜，而不是被称作永夜什么的。”
“无尽的狩猎与杀戮，从自古不两立的人类和暗夜生物之中诞生，而猎杀之夜激化了这种矛盾。”
“很棒，我的问题已经问完了，很感谢你的配合。”林越的嘴角微微上扬，这次的收获丰富啊。
“所以现在，能否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呢？”他开始进行收尾工作，这是一个试探。
“我...我可以把我从其他乞儿那里搞过来的钱全部给你！而且你也会永远多一个打手！”罗姆开始打起了他的如意算盘，先让这小子放过自己，然后自己再找机会把他好好折磨一番，绝对不能让他轻易送命，最后拿去喂饥饿的老鼠，这是为了自己那两根可能永远不会康复的小拇指！
“钱我可以自己搞，架我也可以自己打，对不起了，这个理由我不满意。”确认了在这座城市杀了乞丐罗姆不会有什么大事之后，林越面无表情地抄起早已经准备好的一块石头，猛地朝对方的脑袋砸去。
阴暗的小巷里，传出石头和头骨互相碰撞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好像永远不会停止一般。
几分钟之后，林越从巷子的深处走了出来，手里还拎着一小袋的铜币，那是他在猎杀之后，得到的战利品。
说实话，杀人之后，林越觉得有些不适应，虽说这不会影响到自己的正常行动和思考，但是表情似乎是阴沉了许多，这是他最真实的想法，然后还有...估计自己短时间内犯不了中二了。
“俗话说得好，面包可以抚平一切创伤，所以，我需要食物！”本来就饿得不轻，还跟自己可爱的同行玩了场游戏，那消耗可不是吹的，你仔细听，咕噜声不正从林越的肚子里传出来吗？
“好的，我现在需要的只是找到一个可以把铜币换成食物的地方了，翻译成人话就是...”
“雅各布，你竟然没死！”他丰富且有趣却不乏味的心理活动被一个同龄的少女打断了，看对方欣喜的模样，不管这么说肯定是因为看见自己活蹦乱跳而欣喜，但是哪有一见面就说什么“你竟然没死”的人啊...
“哼，哪跟你开玩笑？小爷我可没那么容易死，看我这不是精神百倍？”
“好啦，就你活力最旺盛。”对方一脸脏兮兮的样子，估计也是个同行喽，而且看上去好像和身体的原主关系还不错，不会是女朋友吧？女人可是这世界上最为麻烦的物种，在地球上他就深有体会。
“话说事情怎么样了？不对...你既然活下来了，那肯定是进展得很棒啦！到时候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分我一杯羹诶，毕竟你还欠我一个大人情嘛。”小麦发色的少女将双手放在身后，身体侧着微微向着林越的方向倾斜，脸上的灿烂笑容让人觉得好像照在她脸上的是阳光而不是月光，完美的挑不出一丝毛病。
“或许她不漂亮，但是气质绝对是点到max级别的女孩子。”
这是林越此刻，对于眼前这个少女最真实的想法。
“哈哈哈，那该死的实验一点都难不倒我，虽然是真的痛的要命，而且我一直都没吃东西，现在可真是饿死了的说。”说着，林越将手中从罗姆身上收出的钱袋举起，横在自己和少女之间。
“所以...当当当！”
“难道说...这一大袋的都是钱吗？”少女的左手遮住因惊讶而长大的嘴巴，样子在林越看来超级卡哇伊。
“把耳朵凑过来，我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林越勾了勾手指，神秘感拉满的同时，说出了这句话。然后，他就看见对方一脸期待地把脸凑了过来，上面镶嵌着的两颗绿宝石，有一种纯洁的美。
于是，林越轻声开口了。
“就那边那个巷子，我走进去之后，你猜我发现了什么？罗姆死在了里面，头部遭受重击，在不停地趟着血，我吓了一大跳，不过当我看见罗姆胸口微微有隆起之后，还是鼓起勇气去翻找起来。没想到竟然是一大袋铜币，嘻嘻，现在我也是有钱人了。”说罢，林越露出代表着喜悦的微笑，没有露出一口黄牙，女孩子面前得注意形象。
“哼，罗姆那家伙肯定是欺负其他乞儿才得到那么多的钱，我看他被杀了那是活该！”
“那是，我也这么觉得，不过以后他可就没法再干坏事了。对了，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卖东西吃的吗？我要拿这些铜币改善改善伙食，你要不要一起来？”赶紧把人情还了吧，而还乞儿人情的最好方法，就是让他吃个饱。
“谢谢你啊，不过我有点事，所以不能陪你了，如果你想改善伙食的话，我推荐你去那个方向的‘烘焙传奇’，差不多距离我们这里两百米远吧，很快就能到的。”少女指着道路延伸的一侧方向，给了林越自己的答复。
“那再见了，如果可以的话，下次我们见面我再请你吃饭喽。”
“嗯，拜拜~”少女朝着相反的方向开始快步走起，这让林越很好奇，到底什么事会那么急。
“不对啊，我为什么总感觉怪怪的呢...”望着女孩离去的背影，林越的瞳孔突然起了变化，那代表着眼睛的主人有了极强的情绪波动，简称：颅内高潮。
“我知道哪里奇怪了！罗姆和雅各布的身材虽然有差距，但也不是太大，只要像自己刚才做的那样，先下手为强，是可以打赢的，但是从罗姆初见见到我的反应来看，他并没有害怕我，而且还向我敲诈勒索，所以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身体的原主人雅各布，是一个胆小怕事的软弱之人！”
“而自己和少女的初次见面，自己大大咧咧的模样竟然没有引起对方的怀疑，这就和之前自己的推断不符合了啊。说不定那是少女在目睹了自己和罗姆的遭遇战之后，发现了自己占领了雅各布的身体，而真正的雅各布早已经死了，然后把恐惧强压下来，伪装，伪装，再伪装，不停地在试探我！”
更恐怖的是...说不定雅各布根本没有欠她任何人情，而自己当时的回答，就已经完全暴露了...
所以她急着走，是准备去寻求援助！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方法，林越已经知道该怎么做才能知道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了。
来自林越的，光脚踏地的声音响起，惊动了本就神经紧绷的女孩，她无法再伪装，撒开手脚狂奔了起来。
“害！我就说女人都是麻烦！”
穿过白夜中的雾都，林越和少女，像是正在参加奥运会的两位种子选手，为了加快脚步，连吃奶的劲都用上了。
“呼哧~呼哧~”林越和对方的距离越来越近了，近到能听清对方的喘息声。林越心生一股挫败感，没想到这具身体的运动能力竟然比前世的自己还要更差劲那么一点点，连追个女孩子都差点追不上，实在是令人无话可说。
而且林越发誓，他其实蛮希望自己和她在其他地方喘成这样的...呸呸呸，可别教坏了小朋友。
不过，现在有个坏消息，这小机灵鬼估计早就预料到自己跑不过林越，从一开始就往人潮翻涌地最汹涌的地方钻，这么做，让林越即使追上了她也不能做什么，鬼知道她到时候会说出什么让人误会的话来自救。
像是“啊~有人强暴我~”“救救我，这家伙想杀我！”之类的话，引起周围的愤青一人一口唾沫，都可以把林越淹死了，更别说，如果她当街把自己的秘密吐露出去...那结果只是想想，林越都一阵后怕。
“老板，失礼了！我拿这个有急用！”林越路过街边的一堆小摊，其中一家专门贩卖蔬菜水果等食物，这引起了他的主意，也让他心生妙计。所以也就有了现在的事，他顺手捎上了一个圆滚滚的洋葱，没有付钱。
林越用牙齿咬住钱袋，这是为了空出双手来撕裂洋葱。
“他妈的，林越我豁出去了！”犹豫了片刻之后，林越将两只手中各一半的洋葱，狠狠在双眼上一抹，一股火辣辣的感觉冲上了林越的脸颊，他流下了自己来到异世界之后了第一滴眼泪。
顺手将洋葱丢弃之后，留下一脸懵逼的卖菜大妈和众摊主。
“唉~现在的年轻人啊，越来越奇怪了，都怪这该死的猎杀之夜！”大妈并没有生气，而是一脸同情地自言自语起来，周围的人在听到之后，也是同样露出了差不多的表情，望着已经跑远的林越。
不过我们的主角林越可不知道这些事，他的目光全被那舞蹈着的发丝吸引了，那是某个麻烦女人的背影。
“现在还不到时候，等过了这条街自己再动手！”他得远离那一片摊位，这是为了竞争最佳男主角的金奖。
“就是现在！”林越像狩猎中的饿狼，猛地扑向对方的后背，触摸到猎物之后，侧了侧身子。
结果就是自己成为了对方人肉护具，二人一起摔倒之后，因为前冲的惯性，自己的后背还被供马车行动的大道和街边供行人行走的小道之间的台阶锋利处割伤了。虽然这让林越痛得发出嘶嘶声，不过这是必要的！
“救命啊！这家伙不是人，它一定是暗夜生物！它把雅各布杀了之后，占领了他的身体，救命啊！”现在的情况是，林越的双手紧紧拷住了对方，然后对方在挣扎的同时，不停地向四周的行人寻求着帮助。
但是林越知道，她已经输了。
“快放开我，你这个怪物！”见自己的挣扎没有什么实际作用之后，少女挥动肘部击打林越的身体，林越发现了，但是他没有躲开，反而是装作着自己吃痛，减少了手上的力道。
少女趁机挣脱了林越，迅速站起，准备躲进因好奇而聚拢过来的人群内部，寻求路人的庇护。
但是她没有得逞，她的右手被林越死死抓住，不论如何拉扯，林越都没有放开。
然后，他做出了令她意想不到的事。
林越的左手一发力，少女就倾倒在他怀里，而林越什么多余的事都没有干，只是给她了一个大大的拥抱。他一脸“我见犹怜”的伤痛，即使是双眼紧闭，也拦不住泪水夺眶而出。然后，他带着鼻音，颤抖地说出了那句话。
“已经没事了，哥哥会永远保护你的。”声音不大，但能让人群里面每一个认真在听的人听到。
“别相信他的话，他不是我哥哥，他想欺骗你们所有人！”少女不顾已经被对方紧紧抱在怀里，奋力挥动拳头，每一拳都砸在林越的背上，声音被周围所有人察觉。而林越，没有做任何事。
他无视了一切，只是温柔地抚摸着怀中之人的发丝，任由对方随意攻击自己。
“没事的，怪物已经走了哦。”察觉到人群中同情的目光汇聚在自己身上，少女睁大了眼睛，她有些难以置信，人群为什么只因为一个拥抱和几句话，就完全相信了林越，将自己当成了一个正在发病的病人。
突然，她找到了原因——她背上那逐渐湿润的衣物。
“难道...这个家伙在哭吗！”少女被自己的想法吓着了，不，她已经确定了，这就是事实！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暗夜生物，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恐怖！它们不仅会猎杀，还会欺诈！
少女放下了双手，停止了挣扎，咬牙切齿地在林越耳边，用只有他听得到的声音说出了一句话。
“总有一天，你会受到制裁的！”林越真的是醉了，这女人到底还脑补了多少东西？
“友友，你能不能冷静一点，我可对雅各布什么都没做，别误解我这个三好青年OK？”于是，他也用旁人听不见的声音答复，现在好不容易控制住对方，又是喜闻乐见的收尾工作时间了。
“你拿着我朋友的身体乱走，竟然还敢说你没对他做什么！”少女皱起的眉头，在林越看来，破坏了她的整体美感，虽然一脸漆黑本来就没有什么美感，但他还是想说“女孩子要笑起来才好看”之类的话。
“害，你要是愿意听我解释，现在就假装疯累了，然后昏倒，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好答卷的。再说了，你要是还不相信我，听完之后逃走告发我也不是不可能。”不过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时机，有更重要的事。
“我倒是要看看，你这个恶魔能说出什么话来替自己狡辩！”思索的神色在她脸上出现了片刻，随即她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其实，她心里已经隐隐感觉到事情可能不是自己所相信的那样，毕竟她可是个真正的小机灵鬼呢。
“尊敬的先生女士们，我为自己和自己妹妹的所作所为感到十分抱歉，希望这没有扰了你们的雅兴。”感受到怀里的少女传出均匀的呼吸，林越暗道：看来这家伙也蛮会演的嘛！
“哪有的事，倒是你们啊，真是不容易啊...”人群中的一位年轻俊朗，有着赤炎般的瞳孔和发色小哥听罢，露出了很让人觉得复杂的表情，其实他今天心情很不好，因为...一些家庭问题。
不过现在看来，比自己更可怜的人比比皆是，自己是时候该长大了呢。
“咳咳，那个...方便透露你妹妹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吗？”因为好奇和某些连说话者都不知道的原因，小哥向着抱着少女，端坐在地上的林越发问。
“父亲...和母亲，当着我和我妹妹的面，被暗夜生物撕成了碎片...”林越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但又让人群里面的每一个人都能听出其中的悲伤，或许这就是演员的自我修养吧！
“啊...这......对不起啊，勾起了你的伤心事。”小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脸上满是尴尬。
“没事的，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总之，坚强地活下去吧！”小哥露出灿烂的笑容，竖起大拇指，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我还有些事，先走了啊，我们有缘再见！”小哥说完这句话，带着微笑着的双眸转身离去。
他想通了一些事，做出了一些决定。
转过数个熟悉拐角，推开原本厌恶的那扇木门，撞击墙面的声音，惊动了正在洗衣做饭的父亲，吵醒了沉睡着的母亲。
“爸，妈，我要加入猎杀！”
他的脸上是自己以前从未拥有过的自信，他发自内心地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而且它们永远不会褪色。
与此同时，街角另一头的小巷，有一男一女正面对面靠着墙。女的表情严肃，浑身肌肉都处于紧绷状态，似乎是认为对方随时随刻都有可能做出威胁到自己的行为；男的玩世不恭，双手缠绕于胸前，右脚脚尖直刺地面，脚踝则是搭在了左腿相同的地方上。
“第一：我不是雅各布。第二：雅各布不是我杀的。第三：占领雅各布的身体这件事，完全不是出自我的本意。第四：这位美丽的小姐，请问您见过那个暗夜生物追个小姑娘会累成这样吗？”第一句话，林越把自认为最重要的事情说了出来，解开了自己和少女之间的许多误会。
“还有，不要再叫我什么怪物了，小爷我有名字，林越，森林的林，飞越的越。”第二句话，他告诉了对方自己的名字，刚才那句“怪物放开我”至今还盘旋在林越的脑海里，让他非常不爽。
“现在，我认为我们可以重新认识一下了，请问我该如何称呼你嘞？”
“锐娅，锐利的锐，娅姹的娅。”锐娅冷冷说完这句话，就没有再开口的意向了。
“嗯，不错，挺好的名字。所以，能否回答我的一些问题呢？我来到这个陌生的身体之后，一直都是一脸懵逼的状态，直到刚才那个叫罗姆的家伙来找茬我才知道身体的原主叫做雅各布。”
“告诉我，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我的？”林越语气冷了许多，企图向锐娅施压。
“当你走进巷子时我就注意到你了，正准备叫你，我就看见了罗姆，他好像也看见你了。雅各布是个比较怕事的孩子，从来学不会反抗，所以当时我就知道，罗姆肯定是准备去欺负你了，然后，再因为某些...特别的原因，我没有贸然向你搭话。”
“所以你一直在旁边偷看，对吗？”见锐娅只是沉默，林越继续自顾自地说出了下一句话。
“那你应该已经发现了，我对你们的世界一无所知，但是，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诶，想知道的话，你得先让我得到我想要的东西。”说完这句话，他就看见锐娅一脸警觉地盯着自己，虽然她之前也挺警觉的，但是林越还是可以很清晰地感受出来她现在好像是误解了什么。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对你这样的小屁孩没有任何想法，而且，我也不会让你做一些特别反人类的事，其实我只是需要你——”林越离开了自己靠着的墙，接近了锐娅，伸出右手在她耳边的墙面上摊开。
“暂时成为我的私人度娘罢了。”壁咚之后，林越说出了这样的话，锐娅顿时将呆萌二字发挥到了极致。
“度娘是什么？我怎么从来没听过这个词？”
“咳咳，就是让你陪我一段时间，因为我对苍白之城不太熟悉嘛。”
“也行，正好我可以监督你会不会做出什么暴露本性的恶行。”沉思片刻，锐娅如此说到。
“得了，你这种就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边走边说吧，我一觉醒来先是爬死人堆，然后就是忽悠守夜人，还跟同行干了一架，最后跟你这个小姑娘玩什么生死时速，再不吃点东西我会原地去世的。”这次锐娅没有询问林越话中一些从未听过的词汇，因为她并不在意这个家伙口中可以明显听出是在调侃的玩笑话，至少她自己在心里是这么认为的。
看着林越离开小巷的背影，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愣在了原地。
“快跟上啊，可爱的奶油面包在呼唤我们哦。”
从林越口中迸发出的话语，锐娅以前只在那些贵族家的子弟身上听到过，从雅各布微笑着和自己道别的那一刻起，锐娅其实就已经知道对方有很大概率回不来了。而如今，有另一个有趣灵魂驱使他的身体继续生活，或许这对于已死的雅各布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吧。
她的嘴角扬起一个不易被察觉的弧度，隐藏得很深，以至于她自己都没能察觉。
猎杀之夜的月光下，少女跟上了少年的步伐。
“对了，雅各布当时是去参加了什么和教会有关的...集体活动吗？”终于有人在旁边一起走苍城了，不用跟个贰货一样自言自语，这么看来，女人好像也是有点意思的嘛，吼吼吼。
“差不多，教会的传闻在乞儿之间流传，现在看来是他们故意传出来的。大致的意思就是说，只能挺过了某个试炼，不论你是谁，都能有可能成为有头有脸的人物，至少能脱离壹辈子都是新月的悲惨命运。”
“又是这个词，‘新月’，能替我说明一下吗？”现在就是度娘发挥作用的时候！
“看来你是真的对超凡一无所知啊，只好从最基础的开始替你解释说明了。”锐娅一脸无奈，但是还是准备耐心替林越解释一番，她可受不了和一个文盲整天跑动跑西。
“新月，残月，弦月，宵月，满月，这五个词是我们人类对于超凡的境界划分，在人类和暗夜生物上都适用。”
“这不就是地球上描绘月的阴晴圆缺的专业术语吗，原来是使用月相来代指境界，蛮新颖的嘛。”
“只有暗夜生物会在没有任何超凡因素的干预之下就是非新月存在。”无视了林越的自言自语，锐娅继续说到。
“差不多就是这么一回事了，现在说回有关试炼的事，这具身体的原主雅各布，就是争前恐后去参加这个试炼的乞丐之一，用他的原话来说，就是‘我知道以自己的水平，想要通过那个试炼的几率很小，但是为了我们的未来，即使只有千分之一的结局是我存活下来，我也一定要去。’。很傻，对吧？”
“等下，为什么是‘我们’，你跟雅各布是什么关系？”林越巧妙地抓住了对方话语中的关键信息。
“啊哈，其实是姐弟。”似乎是想起了很多事，锐娅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这不怎么符合她的风格。
“抱歉啊，没想到啊，实在是没想到...”
“得了，他的结局当时我就已经想到了，他那个半吊子怎么可能能通过试炼啊，只是他去意已决，即使我这个做姐姐的也拦不住了，泪水早就流光了。”看见林越一脸的欲言又止，锐娅已经猜到他想问什么了。
“我们的父母曾经是猎杀者中的一员，后来因为‘贤者’和‘野兽’之间的比例失调，被自身的兽性吞噬，在城里放纵自己猎杀的本能，一个被其他猎杀者砍成了肉块，一个被火矢烧成黑炭。”
虽然很好奇猎杀者是什么玩意，但是林越不敢开口问，任是多坚强的人，父母在自己年幼时以这种方式堕入虚无，都是难以避免伤心一生的吧。于是，他就这么看着锐娅，说出了一句很经典的话。
“你们好可怜呐...”它出现得非常不合时宜。
“类似的话我和雅各布已经听过不知道多少遍了，甚至刚才你...抱着我的时候，周围的人那同情的眼神，我也丝毫不陌生。”奇怪的是，锐娅并没有生气，而是提到了刚才发生的事。
“对了，那为什么你看见自己的弟弟受人欺负却只是在一旁偷看呢，你当时应该还不知道我不是你弟弟吧。”
“没错，我当时的确不知道，至于我不干预的理由，则是...”锐娅撩起了左手的袖子，露出一道摄人心神的长条状刀疤。“自从那次我为了保护他受伤之后，我们之间就有了这个约定。”
“好吧，我们再聊聊关于试炼的事吧，我是在城外的乱葬岗醒来的，根据我收集到的资料，雅各布似乎是因教会和野兽有关的人体试验而死亡的，而且和他同一批的人还很多，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真实性有待考量。”
“野兽？可是‘野兽’的路径已经被世人熟知了啊，为什么还要再进行人体试验？”
“野兽？额...我这边的原话是‘雅各布死亡这件事，出自某个对野兽痴迷的教会成员之手’。”
“算了吧，这种事情只是想想是不会得到真正可信的答案的，总有一天...”
“啊！我们好像到‘烘焙传奇’了！”锐娅还想继续进行谈话，不过这被林越的惊呼打断了。
闪烁着荧光的大字招牌“烘焙传奇”出现在二人的头顶。跨过两三个台阶，推开精致的玻璃门，为了防止盗贼的铃铛被林越摇响。穿戴着已经有些掉色的咖啡色围裙的前台小姐将目光投来，蝴蝶结扎起的金发之下，是才刚露出的标志性的职业笑容。却又因为二人不讨喜的外表，这笑容有些凝固在脸上的迹象了。
“这两位年轻的先生和女士，请问你们需要我的帮助吗？”同话语一同传递到林越和锐娅身边的是，充斥着整个面包店的热腾腾的麦田芬芳，他们情不自禁地猛吸了一大口店内的空气，连心情都高昂的几分。
“是的，我们需要一些营养丰富的，适合我妹妹这种可爱小姑娘的面包。”林越说着俏皮的话，眨了眨眼睛，即使浑身脏兮兮，也让年轻的前台小姐心里好感大增。
“诶，林越，你这辈分乱的啊？叫我姐好吧！”还没等前台回应，锐娅首先就坐不住了。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嘛，姐姐和妹妹只是叫法不同而已，本质上是无伤大雅的。”林越文绉绉的用词打动了前台小姐，她相信着，一个普通的乞丐应该是说不出这种她没听说过的话的。
“我们这里当然是有所有你们需要的，但是你们是否有我们所需要的呢？”害怕二位选好了食物却没有能力付钱，前台以非常幽默的口吻提醒着林越，他没有让她失望。
“sure~dear~”他用手指弹了弹钱袋，悦耳的金属撞击声响起。
“那么，这就是我的答案——”前台双手做出一个代表“请”的动作，目光所致是数个庞大的面包架。
面包架上琳琅满目的面包，几乎囊括了林越能想到的所有品种，二人目不暇接。
最左侧，也是最简陋的面包架上的面包，大体上的色调是暗夜的黑色，一看就知道肯定难以下咽。
“这一架的是最廉价的黯柴面包，仅仅是一种可以用作充饥的口粮，口感生硬，冬天吃这个可别小心磕到牙哦~它们几乎都带着浓厚的酸臭味，虽然不怎么讨喜，但是，总比辛苦翻出来的垃圾吃好。”说到这里的时候，前台小姐用别有深意的眼神看了看锐娅和林越，这甚至让他们有些不好意思。
中间面包架的面包都中规中矩，没什么可圈可点的地方，不难看出那些淡黄色在竭力散发出麦香。
“这一架的是原味面包，吃起来味道还算过得去，只是有些乏味罢了，因为并不是太甜，也不是太咸。但是，还是拥有能在基本上刺激味觉的麦香的，如果仅仅是想吃顿饱的话，我强烈推荐你们在这其中进行选择。”
最后一架吸引了锐娅和林越的目光，雪白的奶油在被烤得金光闪闪的表皮上流动，黄铜般的肉松，炽热的火腿，还有各式让人叫不上名字的酱料遍布其上，供人挑选。
“这一架的是添加了各种能让你体会到人世间美好的绝味，不像前两种一样有自己的名字，它们更加具有混乱性，如果硬要让我提它们取个名字，我愿意叫它们‘铜臭面包’，这可不是因为它们里面中的加了铜，而是因为它们都很贵~如果不是富裕的家庭，在这个艰难时期很少有人会餐餐都吃这种奢侈品。”
介绍完所有三架面包，前台陷入了沉默，她将接下来的那些选择任务，交给了面前的二人。
“钱在你哪儿，你来决定吧。”装作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但喉咙的因吞咽而出现的起伏暴露出了锐娅此刻的真实心情，林越看到之后，没有点破，某些东西在他心中酝酿，发酵。
没有花费多长时间，林越就为自己和锐娅做出了选择。
说实话，在生前他早就吃尽了地球上的山珍海味，看着仅仅是因几个面包就激动成这样的锐娅，林越真不知道摆一盘肯德基在她面前，她会作何感想。哈，虽说她曾想过隐藏，只是被林越识破了而已啦。
像是国际最高级别的友好手势里，那傲然挺立如同中指一般的两根法棍面包被林越在茫茫面包之洋中察觉，虽然两根都一样巨大无比，甚至可以用来击剑了，但是它们之间还是有区别的。
其中一根有着螺旋状的浅凹槽，只是里面空无一物，会被任何没有见过它兄弟的人，误解成这是它的独特装扮。
另一根散发出闭眼成画的美妙气息，上面的凹槽甚至被各种填充物给埋没了，垂涎欲滴的锐娅一脸向往地看着林越交出了钱袋里的“宝贝”，换来的这跟面包，她敢肯定，自己只要一口下去，绝对能忘记这猎杀之夜的哀伤。
可是她瞬间就反应过来了，因为他知道，这一根不是留给自己的，另一根才是。
以林越难以察觉的幅度微微鼓起嘴，她的神态转为一脸的羡慕...还有不爽。
“哪有如此差别对待我这个可爱的小姑娘的！”心中生气的想法如同泡影，眨眼间就被一种独特的触感打破。
看着抬起手的林越，半晌锐娅才反应过来，这是面包入嘴的罕见的温暖惬意。
而且是那根“铜臭面包”！
“贰货妹妹，还不赶紧自己动手，我可懒得喂你。”见对方半天没反应，林越松开拿着法棍的右手，随即双手合力握紧自己的那根法棍。顺着螺纹凹陷，一口咬下去，来到异世界的陌生感被驱散，被替换——
被替换成人类最原始的满足感，幸福感，那意味着食欲得到满足。
因为失去了外力支撑，只是被锐娅的牙齿攒在口里的法棍受重力驱使，为她的衣襟填了几道微不可见的油渍。
“为...什么？”用双手解放唇齿，锐娅手中的面包有着浅淡的牙印，可是并没有被她真正咬下。
“嘻嘻，这就是你不懂了。这个被称为人类社会学高阶技巧——‘放长线钓大鱼’，是通过让受惠方误以为自己受到对方的特别重视，来在精神层面控制受惠方的一种难以把握要领的高阶技巧。”
“啥？”锐娅似乎还没有达到那么高的层次，无法完全理解林越的话。
“害，没文化真可怕...得了，反正你吃就没错了，以后可别不一定有今天这种福利了。”林越忘店外走去，挥起的手，也不知道是在招呼锐娅快跟上，还是在和前台小姐告别，但是为人所知的是，它的反响很不错。
前台小姐微笑着同样挥手告别，说不定这是她这次接客从头到尾唯一一次发自真心的笑也说不准。
锐娅受宠若惊地沿着之前的那道牙印咬下面包的一角，一边细嚼慢咽，一边在小跑之后追上了林越。
“要领是鱼线够长。”默默在心中把余下的话，那最重要的话补齐，林越又啃了一口面包。
“wow！这只小白猫真可爱，而且它好像喜欢你哦~”小街的另一头，林越正在取笑因为手里美味面包而被陌生小猫缠上的锐娅，只能说这服场景在锐娅心中算是比较罕见的了，因为平时都是她缠着手里有食物的流浪猫的...
“不愧是你啊，真有爱心，我他喵就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孩子——如果你拿的不是我的面包的话！”小猫发出惹人喜爱的喵喵声，萌化了锐娅这个童心未泯的小姑娘，所以她将魔抓伸向了林越的面包。
“别叽叽歪歪了，我像那种不要脸的人吗？”没想到是林越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锐娅将林越面包的小分身给予小猫咪之后，从自己的法棍下方掰下了相同大小，甚至有可能是更大的一部分。
“啊这，啊这，我不争气的的眼眶又湿润了，妹妹终于长大懂事了，会为哥哥考虑了！”林越接下面包块，立马塞进嘴里。嗯...果然比自己的好吃，早知道就不玩什么人类社会学了。
“你这家伙，怎么总有说不完的话啊？”锐娅有些难以置信，这家伙竟那么自然熟，还真把自己当成他妹妹了。
“哼！刀子嘴，豆腐心！”听闻锐娅抱怨的话，林越识趣地闭上了嘴，但是在闭嘴前还是呛了她一句。
“有趣的兄妹啊，让我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二人的身后传出来林越熟悉的声音，他们一齐转身。
面前的年轻男子，有着林越印象中，中年男人才有的一脸胡渣。苍白之城最烂大街的那片暗夜绑成马尾，吊在脑后，英俊的脸上，唇部一张一合，最后露出一抹迷人的微笑。
林越的瞳孔微缩，这家伙，不是维奇还能是谁！
“大叔...你这样突然出现在我和我妹妹身后，会吓死人的...”林越在分毫之内就恢复了正常，用言语侧面透露出自己被维奇吓了一跳，借此来伪装自己本就不怎么明显的惊讶。还是那句话，保险起见嘛。
“哪有那么夸张啊，你妹妹都没说害怕，你这个男孩子怎么好意思说自己害怕了？而且，不要叫我大叔嘛，我可没那么老，我只是懒得打理自己脸上的毛发而已。”
“嗯...所以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先生？”
“其实，我来这里是为了看看这只可爱的凯蒂的。”维奇打了个响指，名为凯蒂的猫咪就吊着食物跑了过来。
“顺便给它带点什么好吃的食物，毕竟你们是知道，流浪猫咪要在苍城生活下来可不是一件容易事。”维奇双腿弯曲，高度改变，镶嵌有血色荆棘，雾白色的斯科教会外套，摩擦到了凯蒂的猫头，于是它奋力甩动头部。
在林越看来，这外套更像是带兜帽的风衣，而那雾白色的表层上有一些奇怪的纹路，定睛一看，好像是某种生物的鳞片，不过只是故意做成这样作为一种装饰罢了，要是真的是鳞片的话，也就不会是这种皮革质感了。
而风衣的主人，就这样在蹲伏状态下，抚摸起凯蒂的毛发。
这期间，随着维奇的动作，风衣总有一角能擦过地面，不愧是装逼专用的长风衣。
“可现在看来，它似乎不需要我的食物了，因为有一对好心的兄妹做了平时我做的事。”维奇重新呈现出站立状态，拍拍摸过猫咪的双手，这应该是为了抹去灰尘与细菌。
“嘻嘻，过奖喽！”林越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挠着头回应了维奇。
“那个...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和妹妹先走喽？”向着维奇礼貌询问，林越决定带锐娅离开。
“当然，只要你们愿意。”维奇将手探进衣领内部，掏出一根纯银的吊坠，形状大概是一个少女坐在月牙的弧弯处。少女的做工很精细，可以看清她一脸安详的表情和随风飞舞的裙摆，意境缥缈，画面唯美。
“对了，锐娅，在苍白之城杀人算违法的吗？”林越与锐娅，随意坐在凯蒂所在小巷出来之后的路边，毕竟乞儿是没有定居之所的。他们看马车呼啸地疾驰而过，如同奔流了江河，他想到了某些东西。
“杀人的确违法，但是杀没有身份的人没什么大问题，守夜人没有那么闲，当然没被发现就更没事了。”
“什么人才算得上是有身份的人？”
“像刚才那个教会小哥，他是有从属组织的人，你杀了他，即使守夜人不找你的麻烦，教会也肯定会把你玩死，更何况你只是一个没有身份的乞丐，说不定连杀了个贫民都会把他家人追着打几十条街。”
“猎杀之夜的存在，几乎淡化的法律的概念，我们会自己解决自己的事。”
“不过你可不用担心罗姆的朋友会找你麻烦，第一你没被任何人发现——除了我，第二他没有家人。”
“咳咳，这么看来我的想法很危险啊...我告诉你一件事啊，那个教会小哥叫维奇，算是我认识的人吧，我已经抓住了他的把柄，但是他还不知道，所以我现在决定和他正面接触，换取一些比较...嗯，对我们有帮助的东西。”
“哦？什么把柄？你确定是真正致命的把柄吗？可别偷鸡不成蚀把米！”
“好家伙，这家伙和另一个叫德林的家伙隔墙有耳，教会对外宣称是召集乞儿们参加试炼，其实是去做极其不人道的人体试验。这可是我亲耳听到的，德林说要是这被教会知道了，两人都得跟世界说再见！”
“那你就不怕他杀人灭口？我听说教会的正式成员，最次的也是残月，杀你这个新月肯定跟杀小鸡似的。”
“这就是需要我伟大的妹妹的时候，这也是为什么我告诉你这些。总之你现在可以暂避锋芒了，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或者是做你平时做的事，不论是乞讨还是翻垃圾还是睡觉，只要远离这个巷子就行。我有一个绝妙的计划，而且，我认为以维奇的性格应该会奏效，到时候我会带来好消息的。”
“祝你好运！需要时可以来苍城南门找我。”锐娅摆了摆手，转身向远方走去，途中还回头看了林越一眼，似乎有些担心。而林越，则是回了对方一个OK的手势，虽然锐娅看不懂，但这不影响他感知到林越的大致意思。
林越则是在心中暗自给自己打气，快速进入状态，接下来可是属于自己的个人战斗。
虽然林越在最后时刻有些懵逼，但是这不影响他接受进城原来是如此简单的一件事，或许自己一开始就该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哈哈哈，苍白之城，在我林越的注视下颤抖吧！”周围白色的迷雾不能藏住他的中二气息，他如此想到。
“又疯一个？”可是其他人，不一定是这么认为的，比如说苍白之城内侧的守夜人。
“所以才有城门，出去的，有很多都疯了，他还算轻微的呢，有人回来就不是讲罗兹语了。”
“妈呀，那我一定要在墙内当一辈子的守夜人。”
林越听得有些尴尬，也不去解释，只清了清嗓子，就将头骄傲地抬起，打量起周围。
“嗯，蛮不错的，难道是工业革命时期的雾都伦敦？不对啊，他们都在讲中文，而且这明显不是地球好吗！”这回他学聪明了，将自言自语的声音，减小到只有自己能听到，为了不让刚才的尴尬情况再临。
周围的建筑物，像极了自己以前玩过的游戏《狂战士信条·枭雄》中的那些房子，只能说是白雾代替了黑烟，其他的几乎是一模一样，嗯...准确来说是风格一模一样。
其实他也不确定在地球上，这应该是什么年代的欧洲，只觉得应该不太可能有什么原子弹突然从天而降。
林越上辈子从未出过国，甚至连江西都没出过几回，如今见到这么有特色的风景，恨不得马上拿出前女友送给他的凯喜雅多m-16.70牌相机，然后创造出一些名垂青史的艺术作品。不过很可惜，它不再在身边了，就和她一样。
绅士们都穿得黑白交错，提携着的手杖多数泛着银光，林越怀疑里面会不会藏着一把把细剑；女声们的衣着华丽，像是要借着月华展现自己最美的一面，林越不知道其中的多少会在今晚遇见那个命中注定的人。
不过更多的是那些灰蒙蒙的平民身影，似乎被浓雾遮住了未来一般，眼中不安快要溢出来了。
但林越并不属于他们中的一员，他这么认为着，苍白之城和自己之间，有一层无形的壁垒。
他走过了大街小巷...等下，是否该用这个词？林越不知道答案，他现在只知道，他饿了。
“啊！我需要食物，虽然美景是很好的精神食粮，但是我的肉体已经饥渴难耐了！”六中车王可不是吹的。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发现自己好像没有任何能正常获取食物的方式，难道说...自己真的要重操旧业的了吗？
周围和自己一样面黄肌瘦的乞丐都在翻着垃圾，甚至为了某个贵妇人留下的新鲜垃圾的所有权而大打出手，离谱，实在是太离谱了。林越深刻地认为，苍白之城的民生，该好好整治一番了。
然后，他想起了自己裤裆里的铜臭，他有了想法。
于是，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孩，走到了一个脏兮兮的巷子里。
他将手伸进自己的隐私部位，果然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早知道在死人堆里就多检查检查那些人的尸体了，简直就是垃圾的回收利用，让他们再为自己这个轻小说的主角贡献一份力。不过很可惜，生活不是游戏，没有存档。
“啊！找到了，鸟真大！啊...不，这里没有鸟，是铜币，咳咳，铜币。”看着手中发着骚味的铜币，他忍不住思考起来为什么原主要把钱藏在这种地方，还让那美妙的铜臭味被其他难以启齿的味道给掩盖。林越觉得，他就是把自己的同行的皮扒了做成人皮钱袋都是更好的选择。
林越不知道铜币在苍白之城的购买力怎么样，但从原主把钱藏在裤裆里可以看出来，至少对于像林越这种乞丐来说，几个铜币还是挺重要的。
但是这不会影响他来挥霍！因为吃饱了才有力气！
“吼吼吼，我说谁在这里，原来是你啊，雅各布，好久不见啊！”正当林越准备去体验一下舌尖上的苍白之城，没想到一个身形魁梧的男性挡在了他出巷子的唯一路径上，其实这个“魁梧”也只是相对林越而言啦。
“咳咳，这位同行，请问我认识你吗？”待对方走进之后，林越看清了他的相貌，那是一个和他自己同样的乞儿，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麻布，同样是黑发，只不过更长，绿色的眼睛，透着戏谑的光。
“看样子来者不善啊...”林越浑身少得可怜的肌肉紧绷起来，为接下来的所有意外情况做好充足准备。
“别以为装傻就能逃掉保护费，而且这次，我要求你交双份！因为，我看你手里好像正有钱呢。”原来是个小霸王在抢劫，没想到异世界也有保护费这一说，不过这样也好，事情就简单多了。
朦胧月光能穿透这座城市的白雾，却无法穿透巷子两侧高耸的建筑物。
林越比对方早一步来到这里，眼前几乎还是一片漆黑，只能勉强看清对方的面部大致特征。所以他判断，对方视力受到的影响一定比自己大，如果自己下决心要动手，现在是先下手为强的最好时机！
暗夜之下，林越朝着乞儿狂奔，带起一路疾风喧嚣。
如果雅各布还没死，看到这副场景，一定会大呼过瘾吧，林越这家伙拿着自己的身体乱跑，终于是干了一件好事了。这个小霸王整天欺负这一块的乞儿，不过在今夜，他已经用完了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
林越的膝顶，作用在一个男人浑身上下最脆弱的地方，小霸王本能地弯下腰，痛苦地哀嚎起来。
趁人病要人命的道理，林越是明白的，并且，他更的明白的是——
停下攻击，失去了先手的优势，在体格与力量的差距之下，这场战斗，自己必败！
一套王八拳，虽然姿势不够帅气，但是每一拳都重重落在小霸王的身体上，他连任何一点闪避的动作都做不出来，只能勉强护住自己的重要部位，茫然的眼色象征着他至今都不明白，为什么一直习惯于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的雅各布，这次竟然这么狠。
“对方比自己想象中的不堪一击呢。”林越一边如此想到，一边抓住小霸王的右手，同时，自己的另一只手，五指微微弯曲，使从外往里数的第二个指关节靠前，然后林越牌的“指虎”就朝着小霸王的脖颈处呼啸而至了。
不不不，duck不必，自己要是杀了人，鬼知道会不会出事，说不定这白雾其实就是异世界的卫星天眼，时时刻刻监视着城里所有人的一举一动，收收保护费问题不大，但是一杀人就要出大事。
而且自己，留他还有妙用呢。
来到异世界，可不是为了发扬入狱小技巧的啊。
林越的手腕向上扬起，临时变招，改用关节击打喉结为用掌根推动下巴，吧嗒一声，也不知道某人的牙齿有没有断裂，只有对方被林越的擒拿扳倒在地这件事，是没有任何争议的。
想起自己六年级时，学校统一发给学生的防狼小技巧，虽然是专门给女生看的，但是男孩子用也是很方便的嘛。
“抱歉，你认错人了，雅各布他可能...已经死了哦。”林越整个身体坐在对方的背上，通过体重压制着小霸王的一举一动，他的星瞳散发出的中二气焰很是嚣张，但这却被小霸王误解成了是某种杀气，或许这才是正确答案呢，这又有谁知道呢？他只知道，自己因为对方贴在自己脖颈上的冰冷而不敢轻举妄动，或许那是刀子。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总之那是我很喜欢的一句话。”林越将贴在对方脖颈处的铜币放下，双手突然生出一股狠劲，那股狠劲折断了对方的小拇指，压迫着对方的脆弱神经。小霸王眼中的茫然，变成了恐惧。
“只要不被发现，杀人就不算犯法。”无视了小霸王的“悦耳”惨叫，林越将手搭在了对方另一只小拇指上。
“现在，让我们玩一个充满欢乐的游戏吧，我问，你答。”林越笑得很灿烂，他露出了一口的黄牙，这在小霸王的眼里，好像是野兽为了进食而露出的獠牙。
“你叫什么名字？”林越认为两个人可以重新认识一下。
“我叫罗姆，非常对不起，我刚才不应该...”罗姆的话被打断，被他自己的惨叫打断的。
“啊~啊~啊~啊~啊！”罗姆的叫声非常销魂，林越听了觉得很开心，这果然是个充满欢乐的游戏啊。
“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让你说多余的话了吗？”林越折断了罗姆第二根手指。“从现在开始，你的回答要是没有让我满意，我就折断你的一根手指，听明确了没？”
“我听明确了！”这次罗姆学乖了，连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敢说，某秋白听了都要感动得哭出来了。
“嗯，我很满意，所以第二个问题，小蜘蛛罗姆，猎杀之夜，是个什么玩意？”林越问出自己最想问的问题，自己从乱葬岗醒来就一直存在的疑惑。
“我...我有点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猎杀之夜是个比较复杂的东西。”罗姆喘着粗气说出这段话，林越认为他非常有游戏精神，就是内心再痛苦万分，也不忘有条不紊地将游戏进行下去，简直就是风灵月影战士们的楷模。
“哦？没事，我很通情达理的，我会给你十秒钟时间组织语言的。”林越打起了十二分的注意力，看来这所谓的猎杀之夜，果然不只是一个普通的十二小时，林越可以肯定，猎杀之夜不简单！
“对了，偷偷告诉你，如果你十秒钟还没有出声的话，我会给你一个惊喜哦。”林越俯下身子，靠近罗姆的耳朵，低声说出了这句话，而也正是这时，他明确地察觉到身下之人的颤抖。
“猎杀...猎杀之夜的出现，会代替原本的昼夜交替，让世界在所有的时间里，都被夜幕笼罩，被满月照耀。”
“有意思，所以这种情况会持续多久？”
“历史上的所有猎杀之夜的持续时间都完全不同，我们只能通过浅夜和深夜的转变来判断出猎杀之夜过半。”其实罗姆现在很疑惑，为什么对方连这种常识性知识都不知道，但是看雅各布...不，这人不一定是雅各布，总之他怀疑这家伙对什么都一无所知，所以自己还是做一个只知道回答问题的呆子吧，至少暂时这样。
“那么如何判断浅夜和深夜呢？”
“前者是银色满月，后者是血色满月。”
林越听罢，沉默了片刻，没想到这个世界还有如此神奇的自然现象，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日月是如何运转的。
然后，他抓住了那个关键。
“对了，为什么猎杀之夜要叫猎杀之夜，而不是被称作永夜什么的。”
“无尽的狩猎与杀戮，从自古不两立的人类和暗夜生物之中诞生，而猎杀之夜激化了这种矛盾。”
“很棒，我的问题已经问完了，很感谢你的配合。”林越的嘴角微微上扬，这次的收获丰富啊。
“所以现在，能否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呢？”他开始进行收尾工作，这是一个试探。
“我...我可以把我从其他乞儿那里搞过来的钱全部给你！而且你也会永远多一个打手！”罗姆开始打起了他的如意算盘，先让这小子放过自己，然后自己再找机会把他好好折磨一番，绝对不能让他轻易送命，最后拿去喂饥饿的老鼠，这是为了自己那两根可能永远不会康复的小拇指！
“钱我可以自己搞，架我也可以自己打，对不起了，这个理由我不满意。”确认了在这座城市杀了乞丐罗姆不会有什么大事之后，林越面无表情地抄起早已经准备好的一块石头，猛地朝对方的脑袋砸去。
阴暗的小巷里，传出石头和头骨互相碰撞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好像永远不会停止一般。
几分钟之后，林越从巷子的深处走了出来，手里还拎着一小袋的铜币，那是他在猎杀之后，得到的战利品。
说实话，杀人之后，林越觉得有些不适应，虽说这不会影响到自己的正常行动和思考，但是表情似乎是阴沉了许多，这是他最真实的想法，然后还有...估计自己短时间内犯不了中二了。
“俗话说得好，面包可以抚平一切创伤，所以，我需要食物！”本来就饿得不轻，还跟自己可爱的同行玩了场游戏，那消耗可不是吹的，你仔细听，咕噜声不正从林越的肚子里传出来吗？
“好的，我现在需要的只是找到一个可以把铜币换成食物的地方了，翻译成人话就是...”
“雅各布，你竟然没死！”他丰富且有趣却不乏味的心理活动被一个同龄的少女打断了，看对方欣喜的模样，不管这么说肯定是因为看见自己活蹦乱跳而欣喜，但是哪有一见面就说什么“你竟然没死”的人啊...
“哼，哪跟你开玩笑？小爷我可没那么容易死，看我这不是精神百倍？”
“好啦，就你活力最旺盛。”对方一脸脏兮兮的样子，估计也是个同行喽，而且看上去好像和身体的原主关系还不错，不会是女朋友吧？女人可是这世界上最为麻烦的物种，在地球上他就深有体会。
“话说事情怎么样了？不对...你既然活下来了，那肯定是进展得很棒啦！到时候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分我一杯羹诶，毕竟你还欠我一个大人情嘛。”小麦发色的少女将双手放在身后，身体侧着微微向着林越的方向倾斜，脸上的灿烂笑容让人觉得好像照在她脸上的是阳光而不是月光，完美的挑不出一丝毛病。
“或许她不漂亮，但是气质绝对是点到max级别的女孩子。”
这是林越此刻，对于眼前这个少女最真实的想法。
“哈哈哈，那该死的实验一点都难不倒我，虽然是真的痛的要命，而且我一直都没吃东西，现在可真是饿死了的说。”说着，林越将手中从罗姆身上收出的钱袋举起，横在自己和少女之间。
“所以...当当当！”
“难道说...这一大袋的都是钱吗？”少女的左手遮住因惊讶而长大的嘴巴，样子在林越看来超级卡哇伊。
“把耳朵凑过来，我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林越勾了勾手指，神秘感拉满的同时，说出了这句话。然后，他就看见对方一脸期待地把脸凑了过来，上面镶嵌着的两颗绿宝石，有一种纯洁的美。
于是，林越轻声开口了。
“就那边那个巷子，我走进去之后，你猜我发现了什么？罗姆死在了里面，头部遭受重击，在不停地趟着血，我吓了一大跳，不过当我看见罗姆胸口微微有隆起之后，还是鼓起勇气去翻找起来。没想到竟然是一大袋铜币，嘻嘻，现在我也是有钱人了。”说罢，林越露出代表着喜悦的微笑，没有露出一口黄牙，女孩子面前得注意形象。
“哼，罗姆那家伙肯定是欺负其他乞儿才得到那么多的钱，我看他被杀了那是活该！”
“那是，我也这么觉得，不过以后他可就没法再干坏事了。对了，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卖东西吃的吗？我要拿这些铜币改善改善伙食，你要不要一起来？”赶紧把人情还了吧，而还乞儿人情的最好方法，就是让他吃个饱。
“谢谢你啊，不过我有点事，所以不能陪你了，如果你想改善伙食的话，我推荐你去那个方向的‘烘焙传奇’，差不多距离我们这里两百米远吧，很快就能到的。”少女指着道路延伸的一侧方向，给了林越自己的答复。
“那再见了，如果可以的话，下次我们见面我再请你吃饭喽。”
“嗯，拜拜~”少女朝着相反的方向开始快步走起，这让林越很好奇，到底什么事会那么急。
“不对啊，我为什么总感觉怪怪的呢...”望着女孩离去的背影，林越的瞳孔突然起了变化，那代表着眼睛的主人有了极强的情绪波动，简称：颅内高潮。
“我知道哪里奇怪了！罗姆和雅各布的身材虽然有差距，但也不是太大，只要像自己刚才做的那样，先下手为强，是可以打赢的，但是从罗姆初见见到我的反应来看，他并没有害怕我，而且还向我敲诈勒索，所以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身体的原主人雅各布，是一个胆小怕事的软弱之人！”
“而自己和少女的初次见面，自己大大咧咧的模样竟然没有引起对方的怀疑，这就和之前自己的推断不符合了啊。说不定那是少女在目睹了自己和罗姆的遭遇战之后，发现了自己占领了雅各布的身体，而真正的雅各布早已经死了，然后把恐惧强压下来，伪装，伪装，再伪装，不停地在试探我！”
更恐怖的是...说不定雅各布根本没有欠她任何人情，而自己当时的回答，就已经完全暴露了...
所以她急着走，是准备去寻求援助！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方法，林越已经知道该怎么做才能知道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了。
来自林越的，光脚踏地的声音响起，惊动了本就神经紧绷的女孩，她无法再伪装，撒开手脚狂奔了起来。
“害！我就说女人都是麻烦！”
穿过白夜中的雾都，林越和少女，像是正在参加奥运会的两位种子选手，为了加快脚步，连吃奶的劲都用上了。
“呼哧~呼哧~”林越和对方的距离越来越近了，近到能听清对方的喘息声。林越心生一股挫败感，没想到这具身体的运动能力竟然比前世的自己还要更差劲那么一点点，连追个女孩子都差点追不上，实在是令人无话可说。
而且林越发誓，他其实蛮希望自己和她在其他地方喘成这样的...呸呸呸，可别教坏了小朋友。
不过，现在有个坏消息，这小机灵鬼估计早就预料到自己跑不过林越，从一开始就往人潮翻涌地最汹涌的地方钻，这么做，让林越即使追上了她也不能做什么，鬼知道她到时候会说出什么让人误会的话来自救。
像是“啊~有人强暴我~”“救救我，这家伙想杀我！”之类的话，引起周围的愤青一人一口唾沫，都可以把林越淹死了，更别说，如果她当街把自己的秘密吐露出去...那结果只是想想，林越都一阵后怕。
“老板，失礼了！我拿这个有急用！”林越路过街边的一堆小摊，其中一家专门贩卖蔬菜水果等食物，这引起了他的主意，也让他心生妙计。所以也就有了现在的事，他顺手捎上了一个圆滚滚的洋葱，没有付钱。
林越用牙齿咬住钱袋，这是为了空出双手来撕裂洋葱。
“他妈的，林越我豁出去了！”犹豫了片刻之后，林越将两只手中各一半的洋葱，狠狠在双眼上一抹，一股火辣辣的感觉冲上了林越的脸颊，他流下了自己来到异世界之后了第一滴眼泪。
顺手将洋葱丢弃之后，留下一脸懵逼的卖菜大妈和众摊主。
“唉~现在的年轻人啊，越来越奇怪了，都怪这该死的猎杀之夜！”大妈并没有生气，而是一脸同情地自言自语起来，周围的人在听到之后，也是同样露出了差不多的表情，望着已经跑远的林越。
不过我们的主角林越可不知道这些事，他的目光全被那舞蹈着的发丝吸引了，那是某个麻烦女人的背影。
“现在还不到时候，等过了这条街自己再动手！”他得远离那一片摊位，这是为了竞争最佳男主角的金奖。
“就是现在！”林越像狩猎中的饿狼，猛地扑向对方的后背，触摸到猎物之后，侧了侧身子。
结果就是自己成为了对方人肉护具，二人一起摔倒之后，因为前冲的惯性，自己的后背还被供马车行动的大道和街边供行人行走的小道之间的台阶锋利处割伤了。虽然这让林越痛得发出嘶嘶声，不过这是必要的！
“救命啊！这家伙不是人，它一定是暗夜生物！它把雅各布杀了之后，占领了他的身体，救命啊！”现在的情况是，林越的双手紧紧拷住了对方，然后对方在挣扎的同时，不停地向四周的行人寻求着帮助。
但是林越知道，她已经输了。
“快放开我，你这个怪物！”见自己的挣扎没有什么实际作用之后，少女挥动肘部击打林越的身体，林越发现了，但是他没有躲开，反而是装作着自己吃痛，减少了手上的力道。
少女趁机挣脱了林越，迅速站起，准备躲进因好奇而聚拢过来的人群内部，寻求路人的庇护。
但是她没有得逞，她的右手被林越死死抓住，不论如何拉扯，林越都没有放开。
然后，他做出了令她意想不到的事。
林越的左手一发力，少女就倾倒在他怀里，而林越什么多余的事都没有干，只是给她了一个大大的拥抱。他一脸“我见犹怜”的伤痛，即使是双眼紧闭，也拦不住泪水夺眶而出。然后，他带着鼻音，颤抖地说出了那句话。
“已经没事了，哥哥会永远保护你的。”声音不大，但能让人群里面每一个认真在听的人听到。
“别相信他的话，他不是我哥哥，他想欺骗你们所有人！”少女不顾已经被对方紧紧抱在怀里，奋力挥动拳头，每一拳都砸在林越的背上，声音被周围所有人察觉。而林越，没有做任何事。
他无视了一切，只是温柔地抚摸着怀中之人的发丝，任由对方随意攻击自己。
“没事的，怪物已经走了哦。”察觉到人群中同情的目光汇聚在自己身上，少女睁大了眼睛，她有些难以置信，人群为什么只因为一个拥抱和几句话，就完全相信了林越，将自己当成了一个正在发病的病人。
突然，她找到了原因——她背上那逐渐湿润的衣物。
“难道...这个家伙在哭吗！”少女被自己的想法吓着了，不，她已经确定了，这就是事实！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暗夜生物，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恐怖！它们不仅会猎杀，还会欺诈！
少女放下了双手，停止了挣扎，咬牙切齿地在林越耳边，用只有他听得到的声音说出了一句话。
“总有一天，你会受到制裁的！”林越真的是醉了，这女人到底还脑补了多少东西？
“友友，你能不能冷静一点，我可对雅各布什么都没做，别误解我这个三好青年OK？”于是，他也用旁人听不见的声音答复，现在好不容易控制住对方，又是喜闻乐见的收尾工作时间了。
“你拿着我朋友的身体乱走，竟然还敢说你没对他做什么！”少女皱起的眉头，在林越看来，破坏了她的整体美感，虽然一脸漆黑本来就没有什么美感，但他还是想说“女孩子要笑起来才好看”之类的话。
“害，你要是愿意听我解释，现在就假装疯累了，然后昏倒，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好答卷的。再说了，你要是还不相信我，听完之后逃走告发我也不是不可能。”不过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时机，有更重要的事。
“我倒是要看看，你这个恶魔能说出什么话来替自己狡辩！”思索的神色在她脸上出现了片刻，随即她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其实，她心里已经隐隐感觉到事情可能不是自己所相信的那样，毕竟她可是个真正的小机灵鬼呢。
“尊敬的先生女士们，我为自己和自己妹妹的所作所为感到十分抱歉，希望这没有扰了你们的雅兴。”感受到怀里的少女传出均匀的呼吸，林越暗道：看来这家伙也蛮会演的嘛！
“哪有的事，倒是你们啊，真是不容易啊...”人群中的一位年轻俊朗，有着赤炎般的瞳孔和发色小哥听罢，露出了很让人觉得复杂的表情，其实他今天心情很不好，因为...一些家庭问题。
不过现在看来，比自己更可怜的人比比皆是，自己是时候该长大了呢。
“咳咳，那个...方便透露你妹妹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吗？”因为好奇和某些连说话者都不知道的原因，小哥向着抱着少女，端坐在地上的林越发问。
“父亲...和母亲，当着我和我妹妹的面，被暗夜生物撕成了碎片...”林越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但又让人群里面的每一个人都能听出其中的悲伤，或许这就是演员的自我修养吧！
“啊...这......对不起啊，勾起了你的伤心事。”小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脸上满是尴尬。
“没事的，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总之，坚强地活下去吧！”小哥露出灿烂的笑容，竖起大拇指，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我还有些事，先走了啊，我们有缘再见！”小哥说完这句话，带着微笑着的双眸转身离去。
他想通了一些事，做出了一些决定。
转过数个熟悉拐角，推开原本厌恶的那扇木门，撞击墙面的声音，惊动了正在洗衣做饭的父亲，吵醒了沉睡着的母亲。
“爸，妈，我要加入猎杀！”
他的脸上是自己以前从未拥有过的自信，他发自内心地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而且它们永远不会褪色。
与此同时，街角另一头的小巷，有一男一女正面对面靠着墙。女的表情严肃，浑身肌肉都处于紧绷状态，似乎是认为对方随时随刻都有可能做出威胁到自己的行为；男的玩世不恭，双手缠绕于胸前，右脚脚尖直刺地面，脚踝则是搭在了左腿相同的地方上。
“第一：我不是雅各布。第二：雅各布不是我杀的。第三：占领雅各布的身体这件事，完全不是出自我的本意。第四：这位美丽的小姐，请问您见过那个暗夜生物追个小姑娘会累成这样吗？”第一句话，林越把自认为最重要的事情说了出来，解开了自己和少女之间的许多误会。
“还有，不要再叫我什么怪物了，小爷我有名字，林越，森林的林，飞越的越。”第二句话，他告诉了对方自己的名字，刚才那句“怪物放开我”至今还盘旋在林越的脑海里，让他非常不爽。
“现在，我认为我们可以重新认识一下了，请问我该如何称呼你嘞？”
“锐娅，锐利的锐，娅姹的娅。”锐娅冷冷说完这句话，就没有再开口的意向了。
“嗯，不错，挺好的名字。所以，能否回答我的一些问题呢？我来到这个陌生的身体之后，一直都是一脸懵逼的状态，直到刚才那个叫罗姆的家伙来找茬我才知道身体的原主叫做雅各布。”
“告诉我，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我的？”林越语气冷了许多，企图向锐娅施压。
“当你走进巷子时我就注意到你了，正准备叫你，我就看见了罗姆，他好像也看见你了。雅各布是个比较怕事的孩子，从来学不会反抗，所以当时我就知道，罗姆肯定是准备去欺负你了，然后，再因为某些...特别的原因，我没有贸然向你搭话。”
“所以你一直在旁边偷看，对吗？”见锐娅只是沉默，林越继续自顾自地说出了下一句话。
“那你应该已经发现了，我对你们的世界一无所知，但是，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诶，想知道的话，你得先让我得到我想要的东西。”说完这句话，他就看见锐娅一脸警觉地盯着自己，虽然她之前也挺警觉的，但是林越还是可以很清晰地感受出来她现在好像是误解了什么。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对你这样的小屁孩没有任何想法，而且，我也不会让你做一些特别反人类的事，其实我只是需要你——”林越离开了自己靠着的墙，接近了锐娅，伸出右手在她耳边的墙面上摊开。
“暂时成为我的私人度娘罢了。”壁咚之后，林越说出了这样的话，锐娅顿时将呆萌二字发挥到了极致。
“度娘是什么？我怎么从来没听过这个词？”
“咳咳，就是让你陪我一段时间，因为我对苍白之城不太熟悉嘛。”
“也行，正好我可以监督你会不会做出什么暴露本性的恶行。”沉思片刻，锐娅如此说到。
“得了，你这种就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边走边说吧，我一觉醒来先是爬死人堆，然后就是忽悠守夜人，还跟同行干了一架，最后跟你这个小姑娘玩什么生死时速，再不吃点东西我会原地去世的。”这次锐娅没有询问林越话中一些从未听过的词汇，因为她并不在意这个家伙口中可以明显听出是在调侃的玩笑话，至少她自己在心里是这么认为的。
看着林越离开小巷的背影，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愣在了原地。
“快跟上啊，可爱的奶油面包在呼唤我们哦。”
从林越口中迸发出的话语，锐娅以前只在那些贵族家的子弟身上听到过，从雅各布微笑着和自己道别的那一刻起，锐娅其实就已经知道对方有很大概率回不来了。而如今，有另一个有趣灵魂驱使他的身体继续生活，或许这对于已死的雅各布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吧。
她的嘴角扬起一个不易被察觉的弧度，隐藏得很深，以至于她自己都没能察觉。
猎杀之夜的月光下，少女跟上了少年的步伐。
“对了，雅各布当时是去参加了什么和教会有关的...集体活动吗？”终于有人在旁边一起走苍城了，不用跟个贰货一样自言自语，这么看来，女人好像也是有点意思的嘛，吼吼吼。
“差不多，教会的传闻在乞儿之间流传，现在看来是他们故意传出来的。大致的意思就是说，只能挺过了某个试炼，不论你是谁，都能有可能成为有头有脸的人物，至少能脱离壹辈子都是新月的悲惨命运。”
“又是这个词，‘新月’，能替我说明一下吗？”现在就是度娘发挥作用的时候！
“看来你是真的对超凡一无所知啊，只好从最基础的开始替你解释说明了。”锐娅一脸无奈，但是还是准备耐心替林越解释一番，她可受不了和一个文盲整天跑动跑西。
“新月，残月，弦月，宵月，满月，这五个词是我们人类对于超凡的境界划分，在人类和暗夜生物上都适用。”
“这不就是地球上描绘月的阴晴圆缺的专业术语吗，原来是使用月相来代指境界，蛮新颖的嘛。”
“只有暗夜生物会在没有任何超凡因素的干预之下就是非新月存在。”无视了林越的自言自语，锐娅继续说到。
“差不多就是这么一回事了，现在说回有关试炼的事，这具身体的原主雅各布，就是争前恐后去参加这个试炼的乞丐之一，用他的原话来说，就是‘我知道以自己的水平，想要通过那个试炼的几率很小，但是为了我们的未来，即使只有千分之一的结局是我存活下来，我也一定要去。’。很傻，对吧？”
“等下，为什么是‘我们’，你跟雅各布是什么关系？”林越巧妙地抓住了对方话语中的关键信息。
“啊哈，其实是姐弟。”似乎是想起了很多事，锐娅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这不怎么符合她的风格。
“抱歉啊，没想到啊，实在是没想到...”
“得了，他的结局当时我就已经想到了，他那个半吊子怎么可能能通过试炼啊，只是他去意已决，即使我这个做姐姐的也拦不住了，泪水早就流光了。”看见林越一脸的欲言又止，锐娅已经猜到他想问什么了。
“我们的父母曾经是猎杀者中的一员，后来因为‘贤者’和‘野兽’之间的比例失调，被自身的兽性吞噬，在城里放纵自己猎杀的本能，一个被其他猎杀者砍成了肉块，一个被火矢烧成黑炭。”
虽然很好奇猎杀者是什么玩意，但是林越不敢开口问，任是多坚强的人，父母在自己年幼时以这种方式堕入虚无，都是难以避免伤心一生的吧。于是，他就这么看着锐娅，说出了一句很经典的话。
“你们好可怜呐...”它出现得非常不合时宜。
“类似的话我和雅各布已经听过不知道多少遍了，甚至刚才你...抱着我的时候，周围的人那同情的眼神，我也丝毫不陌生。”奇怪的是，锐娅并没有生气，而是提到了刚才发生的事。
“对了，那为什么你看见自己的弟弟受人欺负却只是在一旁偷看呢，你当时应该还不知道我不是你弟弟吧。”
“没错，我当时的确不知道，至于我不干预的理由，则是...”锐娅撩起了左手的袖子，露出一道摄人心神的长条状刀疤。“自从那次我为了保护他受伤之后，我们之间就有了这个约定。”
“好吧，我们再聊聊关于试炼的事吧，我是在城外的乱葬岗醒来的，根据我收集到的资料，雅各布似乎是因教会和野兽有关的人体试验而死亡的，而且和他同一批的人还很多，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真实性有待考量。”
“野兽？可是‘野兽’的路径已经被世人熟知了啊，为什么还要再进行人体试验？”
“野兽？额...我这边的原话是‘雅各布死亡这件事，出自某个对野兽痴迷的教会成员之手’。”
“算了吧，这种事情只是想想是不会得到真正可信的答案的，总有一天...”
“啊！我们好像到‘烘焙传奇’了！”锐娅还想继续进行谈话，不过这被林越的惊呼打断了。
闪烁着荧光的大字招牌“烘焙传奇”出现在二人的头顶。跨过两三个台阶，推开精致的玻璃门，为了防止盗贼的铃铛被林越摇响。穿戴着已经有些掉色的咖啡色围裙的前台小姐将目光投来，蝴蝶结扎起的金发之下，是才刚露出的标志性的职业笑容。却又因为二人不讨喜的外表，这笑容有些凝固在脸上的迹象了。
“这两位年轻的先生和女士，请问你们需要我的帮助吗？”同话语一同传递到林越和锐娅身边的是，充斥着整个面包店的热腾腾的麦田芬芳，他们情不自禁地猛吸了一大口店内的空气，连心情都高昂的几分。
“是的，我们需要一些营养丰富的，适合我妹妹这种可爱小姑娘的面包。”林越说着俏皮的话，眨了眨眼睛，即使浑身脏兮兮，也让年轻的前台小姐心里好感大增。
“诶，林越，你这辈分乱的啊？叫我姐好吧！”还没等前台回应，锐娅首先就坐不住了。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嘛，姐姐和妹妹只是叫法不同而已，本质上是无伤大雅的。”林越文绉绉的用词打动了前台小姐，她相信着，一个普通的乞丐应该是说不出这种她没听说过的话的。
“我们这里当然是有所有你们需要的，但是你们是否有我们所需要的呢？”害怕二位选好了食物却没有能力付钱，前台以非常幽默的口吻提醒着林越，他没有让她失望。
“sure~dear~”他用手指弹了弹钱袋，悦耳的金属撞击声响起。
“那么，这就是我的答案——”前台双手做出一个代表“请”的动作，目光所致是数个庞大的面包架。
面包架上琳琅满目的面包，几乎囊括了林越能想到的所有品种，二人目不暇接。
最左侧，也是最简陋的面包架上的面包，大体上的色调是暗夜的黑色，一看就知道肯定难以下咽。
“这一架的是最廉价的黯柴面包，仅仅是一种可以用作充饥的口粮，口感生硬，冬天吃这个可别小心磕到牙哦~它们几乎都带着浓厚的酸臭味，虽然不怎么讨喜，但是，总比辛苦翻出来的垃圾吃好。”说到这里的时候，前台小姐用别有深意的眼神看了看锐娅和林越，这甚至让他们有些不好意思。
中间面包架的面包都中规中矩，没什么可圈可点的地方，不难看出那些淡黄色在竭力散发出麦香。
“这一架的是原味面包，吃起来味道还算过得去，只是有些乏味罢了，因为并不是太甜，也不是太咸。但是，还是拥有能在基本上刺激味觉的麦香的，如果仅仅是想吃顿饱的话，我强烈推荐你们在这其中进行选择。”
最后一架吸引了锐娅和林越的目光，雪白的奶油在被烤得金光闪闪的表皮上流动，黄铜般的肉松，炽热的火腿，还有各式让人叫不上名字的酱料遍布其上，供人挑选。
“这一架的是添加了各种能让你体会到人世间美好的绝味，不像前两种一样有自己的名字，它们更加具有混乱性，如果硬要让我提它们取个名字，我愿意叫它们‘铜臭面包’，这可不是因为它们里面中的加了铜，而是因为它们都很贵~如果不是富裕的家庭，在这个艰难时期很少有人会餐餐都吃这种奢侈品。”
介绍完所有三架面包，前台陷入了沉默，她将接下来的那些选择任务，交给了面前的二人。
“钱在你哪儿，你来决定吧。”装作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但喉咙的因吞咽而出现的起伏暴露出了锐娅此刻的真实心情，林越看到之后，没有点破，某些东西在他心中酝酿，发酵。
没有花费多长时间，林越就为自己和锐娅做出了选择。
说实话，在生前他早就吃尽了地球上的山珍海味，看着仅仅是因几个面包就激动成这样的锐娅，林越真不知道摆一盘肯德基在她面前，她会作何感想。哈，虽说她曾想过隐藏，只是被林越识破了而已啦。
像是国际最高级别的友好手势里，那傲然挺立如同中指一般的两根法棍面包被林越在茫茫面包之洋中察觉，虽然两根都一样巨大无比，甚至可以用来击剑了，但是它们之间还是有区别的。
其中一根有着螺旋状的浅凹槽，只是里面空无一物，会被任何没有见过它兄弟的人，误解成这是它的独特装扮。
另一根散发出闭眼成画的美妙气息，上面的凹槽甚至被各种填充物给埋没了，垂涎欲滴的锐娅一脸向往地看着林越交出了钱袋里的“宝贝”，换来的这跟面包，她敢肯定，自己只要一口下去，绝对能忘记这猎杀之夜的哀伤。
可是她瞬间就反应过来了，因为他知道，这一根不是留给自己的，另一根才是。
以林越难以察觉的幅度微微鼓起嘴，她的神态转为一脸的羡慕...还有不爽。
“哪有如此差别对待我这个可爱的小姑娘的！”心中生气的想法如同泡影，眨眼间就被一种独特的触感打破。
看着抬起手的林越，半晌锐娅才反应过来，这是面包入嘴的罕见的温暖惬意。
而且是那根“铜臭面包”！
“贰货妹妹，还不赶紧自己动手，我可懒得喂你。”见对方半天没反应，林越松开拿着法棍的右手，随即双手合力握紧自己的那根法棍。顺着螺纹凹陷，一口咬下去，来到异世界的陌生感被驱散，被替换——
被替换成人类最原始的满足感，幸福感，那意味着食欲得到满足。
因为失去了外力支撑，只是被锐娅的牙齿攒在口里的法棍受重力驱使，为她的衣襟填了几道微不可见的油渍。
“为...什么？”用双手解放唇齿，锐娅手中的面包有着浅淡的牙印，可是并没有被她真正咬下。
“嘻嘻，这就是你不懂了。这个被称为人类社会学高阶技巧——‘放长线钓大鱼’，是通过让受惠方误以为自己受到对方的特别重视，来在精神层面控制受惠方的一种难以把握要领的高阶技巧。”
“啥？”锐娅似乎还没有达到那么高的层次，无法完全理解林越的话。
“害，没文化真可怕...得了，反正你吃就没错了，以后可别不一定有今天这种福利了。”林越忘店外走去，挥起的手，也不知道是在招呼锐娅快跟上，还是在和前台小姐告别，但是为人所知的是，它的反响很不错。
前台小姐微笑着同样挥手告别，说不定这是她这次接客从头到尾唯一一次发自真心的笑也说不准。
锐娅受宠若惊地沿着之前的那道牙印咬下面包的一角，一边细嚼慢咽，一边在小跑之后追上了林越。
“要领是鱼线够长。”默默在心中把余下的话，那最重要的话补齐，林越又啃了一口面包。
“wow！这只小白猫真可爱，而且它好像喜欢你哦~”小街的另一头，林越正在取笑因为手里美味面包而被陌生小猫缠上的锐娅，只能说这服场景在锐娅心中算是比较罕见的了，因为平时都是她缠着手里有食物的流浪猫的...
“不愧是你啊，真有爱心，我他喵就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孩子——如果你拿的不是我的面包的话！”小猫发出惹人喜爱的喵喵声，萌化了锐娅这个童心未泯的小姑娘，所以她将魔抓伸向了林越的面包。
“别叽叽歪歪了，我像那种不要脸的人吗？”没想到是林越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锐娅将林越面包的小分身给予小猫咪之后，从自己的法棍下方掰下了相同大小，甚至有可能是更大的一部分。
“啊这，啊这，我不争气的的眼眶又湿润了，妹妹终于长大懂事了，会为哥哥考虑了！”林越接下面包块，立马塞进嘴里。嗯...果然比自己的好吃，早知道就不玩什么人类社会学了。
“你这家伙，怎么总有说不完的话啊？”锐娅有些难以置信，这家伙竟那么自然熟，还真把自己当成他妹妹了。
“哼！刀子嘴，豆腐心！”听闻锐娅抱怨的话，林越识趣地闭上了嘴，但是在闭嘴前还是呛了她一句。
“有趣的兄妹啊，让我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二人的身后传出来林越熟悉的声音，他们一齐转身。
面前的年轻男子，有着林越印象中，中年男人才有的一脸胡渣。苍白之城最烂大街的那片暗夜绑成马尾，吊在脑后，英俊的脸上，唇部一张一合，最后露出一抹迷人的微笑。
林越的瞳孔微缩，这家伙，不是维奇还能是谁！
“大叔...你这样突然出现在我和我妹妹身后，会吓死人的...”林越在分毫之内就恢复了正常，用言语侧面透露出自己被维奇吓了一跳，借此来伪装自己本就不怎么明显的惊讶。还是那句话，保险起见嘛。
“哪有那么夸张啊，你妹妹都没说害怕，你这个男孩子怎么好意思说自己害怕了？而且，不要叫我大叔嘛，我可没那么老，我只是懒得打理自己脸上的毛发而已。”
“嗯...所以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先生？”
“其实，我来这里是为了看看这只可爱的凯蒂的。”维奇打了个响指，名为凯蒂的猫咪就吊着食物跑了过来。
“顺便给它带点什么好吃的食物，毕竟你们是知道，流浪猫咪要在苍城生活下来可不是一件容易事。”维奇双腿弯曲，高度改变，镶嵌有血色荆棘，雾白色的斯科教会外套，摩擦到了凯蒂的猫头，于是它奋力甩动头部。
在林越看来，这外套更像是带兜帽的风衣，而那雾白色的表层上有一些奇怪的纹路，定睛一看，好像是某种生物的鳞片，不过只是故意做成这样作为一种装饰罢了，要是真的是鳞片的话，也就不会是这种皮革质感了。
而风衣的主人，就这样在蹲伏状态下，抚摸起凯蒂的毛发。
这期间，随着维奇的动作，风衣总有一角能擦过地面，不愧是装逼专用的长风衣。
“可现在看来，它似乎不需要我的食物了，因为有一对好心的兄妹做了平时我做的事。”维奇重新呈现出站立状态，拍拍摸过猫咪的双手，这应该是为了抹去灰尘与细菌。
“嘻嘻，过奖喽！”林越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挠着头回应了维奇。
“那个...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和妹妹先走喽？”向着维奇礼貌询问，林越决定带锐娅离开。
“当然，只要你们愿意。”维奇将手探进衣领内部，掏出一根纯银的吊坠，形状大概是一个少女坐在月牙的弧弯处。少女的做工很精细，可以看清她一脸安详的表情和随风飞舞的裙摆，意境缥缈，画面唯美。
“对了，锐娅，在苍白之城杀人算违法的吗？”林越与锐娅，随意坐在凯蒂所在小巷出来之后的路边，毕竟乞儿是没有定居之所的。他们看马车呼啸地疾驰而过，如同奔流了江河，他想到了某些东西。
“杀人的确违法，但是杀没有身份的人没什么大问题，守夜人没有那么闲，当然没被发现就更没事了。”
“什么人才算得上是有身份的人？”
“像刚才那个教会小哥，他是有从属组织的人，你杀了他，即使守夜人不找你的麻烦，教会也肯定会把你玩死，更何况你只是一个没有身份的乞丐，说不定连杀了个贫民都会把他家人追着打几十条街。”
“猎杀之夜的存在，几乎淡化的法律的概念，我们会自己解决自己的事。”
“不过你可不用担心罗姆的朋友会找你麻烦，第一你没被任何人发现——除了我，第二他没有家人。”
“咳咳，这么看来我的想法很危险啊...我告诉你一件事啊，那个教会小哥叫维奇，算是我认识的人吧，我已经抓住了他的把柄，但是他还不知道，所以我现在决定和他正面接触，换取一些比较...嗯，对我们有帮助的东西。”
“哦？什么把柄？你确定是真正致命的把柄吗？可别偷鸡不成蚀把米！”
“好家伙，这家伙和另一个叫德林的家伙隔墙有耳，教会对外宣称是召集乞儿们参加试炼，其实是去做极其不人道的人体试验。这可是我亲耳听到的，德林说要是这被教会知道了，两人都得跟世界说再见！”
“那你就不怕他杀人灭口？我听说教会的正式成员，最次的也是残月，杀你这个新月肯定跟杀小鸡似的。”
“这就是需要我伟大的妹妹的时候，这也是为什么我告诉你这些。总之你现在可以暂避锋芒了，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或者是做你平时做的事，不论是乞讨还是翻垃圾还是睡觉，只要远离这个巷子就行。我有一个绝妙的计划，而且，我认为以维奇的性格应该会奏效，到时候我会带来好消息的。”
“祝你好运！需要时可以来苍城南门找我。”锐娅摆了摆手，转身向远方走去，途中还回头看了林越一眼，似乎有些担心。而林越，则是回了对方一个OK的手势，虽然锐娅看不懂，但这不影响他感知到林越的大致意思。
林越则是在心中暗自给自己打气，快速进入状态，接下来可是属于自己的个人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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