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这位客人，我们要店快到打烊时间了。”清冷的女声让林越从睡梦中惊醒，世界在他眼中由NESCAFE雀巢咖啡的红色蝴蝶杯逐渐开始扩散构成，他迷糊地看着眼前的女性员工，直到几秒钟之后也没能完全反应过来。

    他看出她年纪不小了，因为粉底也遮不住那些松垮，而且声音总在不经意间透露出疲惫与沧桑。

    “啊？啊...哦，对不起，我刚才睡熟了，我这就走。”林越慌张地起身，差点从高脚凳上摔下来，他清楚地感受到员工的笑意在脸上凝聚，之后又被对方扼杀在摇篮里，他做贼似地快步离开了咖啡店。

    街上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林越沿着一个个店家招牌行走起来，一方面是为了躲雨，一方面是为了找到家的方向，这条老路他在夜里走过很多回了，每一回都带给他不一样的感触，而这次当然也少不了那些感慨。

    “真是一个光怪陆离的长梦啊...”揉了揉发胀的脑袋，林越不知道梦中的时间流逝和现实的时间流逝是否有所区别，他感觉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了，但是华为9X强大的及时更新时间的功能还是告诉他，这个夜还很长。

    爬上出租公寓的楼梯，林越推开那扇合金防盗门，林越习惯性地观察家具的位置是否有所变化，答案是否定的，他当然也知道估计没几个小偷会钟情自己的家，但他还是不愿意改变这个他自认为不错的习惯。

    他至今忘不了每天扶持的那群大爷，一个个眼里都是对自己的蔑视，难道遇见几个能跟自己和气交谈的，却都是些和自己同甘共苦的人生败犬，不过啊，同时也得感谢这份工作，让他能租下这个最次的单人小屋。

    林越打开电视，不是准备观看，毕竟爱奇艺可比电视方便多——而是为自己的家增添一份人烟，孤独的感觉谁都不愿意去忍受，虽然这也只是某种形式的自我欺骗罢了，但是出奇的有效。

    按下黑色调，谈不上一丝温暖的笔记本的按钮，林越闭目去细细倾听窗外的杂音，有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的车辆行驶声，有夜宵食客在互相劝酒，有无忧无虑的孩童在互相打闹，有年轻情侣之间打情骂俏的嬉笑声。

    笔记本终于成功开机，林越新建立了一个TXT记事本，他有一个绝妙想法，他要将自己的梦境映射于文字之中。

    时钟滴答滴答地走，直到电视频道呈现出一片五彩，不再出声，林越知道这代表着时间真的不早了。他合上笔记本，比起今夜打开它，里面已经多出了大约5KB的文字信息，林越认为自己心里充满了某种代表满足的情绪。

    准备洗漱之后，林越来到镜子前，然而，他却看见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一个原本不应该存在于现实生活之中的人，他那双闪烁着群星之光的紫色眼眸，正直勾勾地审视着林越。

    世界的阴影处露出一小撮兽毛，林越很想逃离，但是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就和那些童年时光里一样。

    “苏醒吧，猎杀时刻！”镜中人的唇齿有所运动，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亦或者就是心底深处。

    林越无法辨别出到底是雅各布在说话，还是自己在说话，也有可能是某匹野兽在说话，谁也说不准。

    梦境像遭受撞击的镜面，它化作一块又一块的碎片，林越无法再将故事延续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