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开明与变革
“晚上好，马丁先生。”卢米安微笑着，迎着目光走了过去。
“你认识我？”加德纳的声音醇厚而柔和，让人不由得心生亲近，他伸手拉开椅子，“请坐。”
“刚刚查理王子向我介绍过您。”卢米安心里想的是你是夏尔的老大。
“王子殿下怎么会记得我，你太高看我了。”加德纳自嘲地笑笑，“虽然这里在座的都是真正的大人物，但我只是恰好认识阿图瓦先生，才有幸被邀请。”
“我听说您拥有大半个里斯特码头，在我看来您已经算很大的人物了。”卢米安恭维道，等待对方提起邀请他的原因。
“码头工人大多是萨瓦地区的同乡，他们信任我，委托我处理他们的日常事务而已。”加德纳很是谦逊。
“一定是您的优秀品质令人信赖。”两人说着车轱辘话，卢米安打算找个借口开溜，这时于格走了过来。
加德纳和卢米安起身打招呼，这位候选人自行拉开椅子坐下，示意他们俩也坐下。
“没想到两位认识？”于格略显疲惫地，但依旧保持着微笑。
“李先生看着很亲切，让我想起一位小友。”加德纳随意地说，不知道是不是暗示他知道夏尔和卢米安的关系。
“马丁先生有很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卢米安继续吹。
于格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喝了一小口起泡酒，“二位对如今局势有什么看法？”
加德纳也抿了一口葡萄酒，看向卢米安。
这俩拿我当垫子啊，卢米安想着，故作沉吟后开口说道，“几年前的战争给我国带来的损失主要是在海外殖民地。鲁恩切断了我们和南大陆之间的安全航线，我们不得不选择更远且更危险的迷雾海边缘航线。这使得我们的运输成本飞涨，带动国内物价上升。”
这是为大多数人所接受的，关于近年来茵蒂斯国内困境原因的说法。
“值得庆幸的是，我们的军事力量并没有太大损失，国内的储备也足以支撑一场中等强度的海战，因此我们应当重整军队，夺回航线，让鲁恩的秃头们也尝尝物价飞涨的滋味。”卢米安按照马修一贯的言论，复读了一遍军备论。
“有一定的道理，但是战争离普通人还是太遥远，六年前的主战场在鲁恩境内。”于格转向加德纳，“马丁先生也认为我们需要备战吗？”
“保卫国土固然重要，但这并不是目前最首要的问题。”加德纳面带微笑，“罗塞尔废黜了贵族特权，让真正有能力的人掌握权力和资源，两百年前正是凭借这一点我们才成为横跨两大陆的霸主。”
听到这些话，附近的人纷纷点头。
“然而社会是在进步的，如今罗塞尔制定的《民法典》已经不再适应茵蒂斯的现状。例如，‘公司’的出现表明，社会活动已经不再是个人与个人，而是发生在一群人与一群人之间，《民法典》已经成为束缚社会进步的枷锁。想要打破当前困局，应当给予团体更多的空间。”
“听起来，您更支持变革党？”于格饶有趣味地对加德纳说，雅克的支持者们也悄悄投来目光。
“不，阿图瓦先生。”加德纳正色道，“我认为我们应当用开明的态度对待变化，而不是盲目地变革或者鲁莽地开战。”
变革党支持者纷纷发出不屑或者愤怒的嘘声。卢米安则面不改色，反正他是代表老板来的，挨批也是批老板。
“毕竟改革和打仗都是要花钱的，不是吗？”于格摊开双手，做了个和事佬。
“不打仗哪有你在这饶舌的资格！”雅克那边不知谁小声说了一句，当然只是恰好选择在气氛尴尬的安静时刻。
于格耸耸肩，没有理会。
雅克缓缓站起身，一边整理他有些稀疏的头发，一边慢条斯理地说，“每个人都有享受人生的权力，美好的生活来自于充足的食物、合体的服装、宽敞的住宅、干净的街道。”
“这些很难吗？我们的农业产量北大陆第一，我们的工业起步最早，我们的城市规模令鲁恩的秃头狒狒们自愧不如。”
“可是为什么我们的人民如此穷苦？是因为生产不出足够的产品吗？并不是。”他开始整理上衣，似乎每一个皱褶都会要了他的命，“而是有人为了赚钱，故意抬高物价！”
身材较矮的雅克·桑松环视自己的支持者们，又用眼神示意他们和自己一起向于格这边投下不齿的目光。
“我想恳请各位大人物们，你们赚得够多了，松开你们踩着水闸的脚，让庄稼们喝点水吧！”
说完，雅克自上而下用力一抹自己的上衣，头也不回地向大门走去。
人群中几个一直低调躲藏的男人纷纷动身，在门前隐隐作包围状。
“尊敬的候选人先生，您这是要跟我火并？”感到出口被堵的雅克站住脚，后脑勺对着于格大声问道。
“当然不是，这是担心有人对您不利。”于格依旧温和地笑笑，挥手示意放行。
雅克的支持者们见状，一齐呼啦啦地离开了。当然也有几位不停回头张望，似乎打不定主意要不要跟着走。
很快，大厅重新安静下来，只有躲在深红色布帘后面的贵族们偶有窃窃私语。
“夜色美好，何不继续品尝美酒佳肴？”随着于格再次举杯，舞池内瞬间恢复了活力，仿佛刚刚只是路过了一群夜行的飞鸟。
“李先生好像没什么胃口啊？要不要尝尝我的私藏？”于格放下酒杯，召来侍者吩咐了几句。
“我有个不情之请，我之前在达列日的茵蒂斯银行存单弄丢了，您知不知道在特里尔能否补办？”卢米安之前去问过，回答是只认存单和密码，不认人。
“这算什么。”于格很随意地向附近一位年轻参会者招呼道，“纪尧姆！嘿！”
等那位纪尧姆走近，于格又拉过来一张凳子让他坐下才介绍道，“总监先生，这位李先生有些麻烦事，还请您帮个忙。”
“乐意至极！”纪尧姆总监和卢米安互相客套了几句，很快约好明天下午去补开存单。
沙龙持续到深夜，参与的绅士们才陆续离开。卢米安告别于格·阿图瓦，对他的邀请表示了感谢。他的侍者布朗为他叫来了马车，并在上车时交给他一个绒布包裹的瓶子，“阿图瓦先生说，随时欢迎您来这里。”
“替我感谢阿图瓦先生。”卢米安抽出五张100费尔金的钞票，接过包裹的同时塞给布朗。
卢米安敲敲车厢前壁，车夫拉开小窗口，“请去老实人市场大道，谢谢。”
马车缓缓开动，但车厢内一点颠簸和启动感都没有。卢米安靠在柔软的沙发座里，吐槽着有钱人在哪都忘不了享受。
行至半路，车厢内的提灯忽然一暗，玻璃车窗变得漆黑，一个模糊的影子飞快显现。没等影子凝聚完成，卢米安举起一个卷轴，“拜拜了您嘞。”
一阵星光闪烁，戴金边眼镜的卢米安消失了。漆黑的玻璃窗上，一位留着长而厚的金发，眼眸浅蓝，五官明艳，异常貌美的女士一脸惊奇，“人呢？”
卢米安借助门钥匙，分析了“传送”能力，制作了这种名为“回城卷轴”的道具。穿风衣戴礼帽的卢米安出现在“与众不同”歌舞厅门口，没等门外尬舞的阿蒙家族成员反应过来，他快速跑到对面的“独自一人”酒吧，再次掏出卷轴传送消失。
这次他出现在布朗热大楼附近，使用了隐藏身形的粉末，卢米安这才谨慎地步行回到金鸡旅店。
回到房间，奥萝尔已经睡了，确定她真的睡了以后，卢米安才打开绒布包裹。里面是一瓶“奥尔米尔”葡萄酒，可惜不是1282年产的。这个于格可真阔气啊！
想了一下，卢米安取出“权杖九”和纸笔，简单说明了目前收集到的各位参选人情况，连着葡萄酒一起发送出去。
很快回信来了，只有一个符号，“^_^”。好吧看起来“魔术师”女士挺满意。
忽然桌上的油灯也变得昏暗，奥萝尔小床旁的窗帘无风自动拉向两旁。透明的窗玻璃变得漆黑，一个身影从中浮现。
没必要吧？卢米安淡然地看着人影变得清晰，接着仿佛被敲了脑袋的地鼠一样抱着头沉了下去。
“哎呀！痛！”一个委屈的声音从窗台下传来。
“你认识我？”加德纳的声音醇厚而柔和，让人不由得心生亲近，他伸手拉开椅子，“请坐。”
“刚刚查理王子向我介绍过您。”卢米安心里想的是你是夏尔的老大。
“王子殿下怎么会记得我，你太高看我了。”加德纳自嘲地笑笑，“虽然这里在座的都是真正的大人物，但我只是恰好认识阿图瓦先生，才有幸被邀请。”
“我听说您拥有大半个里斯特码头，在我看来您已经算很大的人物了。”卢米安恭维道，等待对方提起邀请他的原因。
“码头工人大多是萨瓦地区的同乡，他们信任我，委托我处理他们的日常事务而已。”加德纳很是谦逊。
“一定是您的优秀品质令人信赖。”两人说着车轱辘话，卢米安打算找个借口开溜，这时于格走了过来。
加德纳和卢米安起身打招呼，这位候选人自行拉开椅子坐下，示意他们俩也坐下。
“没想到两位认识？”于格略显疲惫地，但依旧保持着微笑。
“李先生看着很亲切，让我想起一位小友。”加德纳随意地说，不知道是不是暗示他知道夏尔和卢米安的关系。
“马丁先生有很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卢米安继续吹。
于格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喝了一小口起泡酒，“二位对如今局势有什么看法？”
加德纳也抿了一口葡萄酒，看向卢米安。
这俩拿我当垫子啊，卢米安想着，故作沉吟后开口说道，“几年前的战争给我国带来的损失主要是在海外殖民地。鲁恩切断了我们和南大陆之间的安全航线，我们不得不选择更远且更危险的迷雾海边缘航线。这使得我们的运输成本飞涨，带动国内物价上升。”
这是为大多数人所接受的，关于近年来茵蒂斯国内困境原因的说法。
“值得庆幸的是，我们的军事力量并没有太大损失，国内的储备也足以支撑一场中等强度的海战，因此我们应当重整军队，夺回航线，让鲁恩的秃头们也尝尝物价飞涨的滋味。”卢米安按照马修一贯的言论，复读了一遍军备论。
“有一定的道理，但是战争离普通人还是太遥远，六年前的主战场在鲁恩境内。”于格转向加德纳，“马丁先生也认为我们需要备战吗？”
“保卫国土固然重要，但这并不是目前最首要的问题。”加德纳面带微笑，“罗塞尔废黜了贵族特权，让真正有能力的人掌握权力和资源，两百年前正是凭借这一点我们才成为横跨两大陆的霸主。”
听到这些话，附近的人纷纷点头。
“然而社会是在进步的，如今罗塞尔制定的《民法典》已经不再适应茵蒂斯的现状。例如，‘公司’的出现表明，社会活动已经不再是个人与个人，而是发生在一群人与一群人之间，《民法典》已经成为束缚社会进步的枷锁。想要打破当前困局，应当给予团体更多的空间。”
“听起来，您更支持变革党？”于格饶有趣味地对加德纳说，雅克的支持者们也悄悄投来目光。
“不，阿图瓦先生。”加德纳正色道，“我认为我们应当用开明的态度对待变化，而不是盲目地变革或者鲁莽地开战。”
变革党支持者纷纷发出不屑或者愤怒的嘘声。卢米安则面不改色，反正他是代表老板来的，挨批也是批老板。
“毕竟改革和打仗都是要花钱的，不是吗？”于格摊开双手，做了个和事佬。
“不打仗哪有你在这饶舌的资格！”雅克那边不知谁小声说了一句，当然只是恰好选择在气氛尴尬的安静时刻。
于格耸耸肩，没有理会。
雅克缓缓站起身，一边整理他有些稀疏的头发，一边慢条斯理地说，“每个人都有享受人生的权力，美好的生活来自于充足的食物、合体的服装、宽敞的住宅、干净的街道。”
“这些很难吗？我们的农业产量北大陆第一，我们的工业起步最早，我们的城市规模令鲁恩的秃头狒狒们自愧不如。”
“可是为什么我们的人民如此穷苦？是因为生产不出足够的产品吗？并不是。”他开始整理上衣，似乎每一个皱褶都会要了他的命，“而是有人为了赚钱，故意抬高物价！”
身材较矮的雅克·桑松环视自己的支持者们，又用眼神示意他们和自己一起向于格这边投下不齿的目光。
“我想恳请各位大人物们，你们赚得够多了，松开你们踩着水闸的脚，让庄稼们喝点水吧！”
说完，雅克自上而下用力一抹自己的上衣，头也不回地向大门走去。
人群中几个一直低调躲藏的男人纷纷动身，在门前隐隐作包围状。
“尊敬的候选人先生，您这是要跟我火并？”感到出口被堵的雅克站住脚，后脑勺对着于格大声问道。
“当然不是，这是担心有人对您不利。”于格依旧温和地笑笑，挥手示意放行。
雅克的支持者们见状，一齐呼啦啦地离开了。当然也有几位不停回头张望，似乎打不定主意要不要跟着走。
很快，大厅重新安静下来，只有躲在深红色布帘后面的贵族们偶有窃窃私语。
“夜色美好，何不继续品尝美酒佳肴？”随着于格再次举杯，舞池内瞬间恢复了活力，仿佛刚刚只是路过了一群夜行的飞鸟。
“李先生好像没什么胃口啊？要不要尝尝我的私藏？”于格放下酒杯，召来侍者吩咐了几句。
“我有个不情之请，我之前在达列日的茵蒂斯银行存单弄丢了，您知不知道在特里尔能否补办？”卢米安之前去问过，回答是只认存单和密码，不认人。
“这算什么。”于格很随意地向附近一位年轻参会者招呼道，“纪尧姆！嘿！”
等那位纪尧姆走近，于格又拉过来一张凳子让他坐下才介绍道，“总监先生，这位李先生有些麻烦事，还请您帮个忙。”
“乐意至极！”纪尧姆总监和卢米安互相客套了几句，很快约好明天下午去补开存单。
沙龙持续到深夜，参与的绅士们才陆续离开。卢米安告别于格·阿图瓦，对他的邀请表示了感谢。他的侍者布朗为他叫来了马车，并在上车时交给他一个绒布包裹的瓶子，“阿图瓦先生说，随时欢迎您来这里。”
“替我感谢阿图瓦先生。”卢米安抽出五张100费尔金的钞票，接过包裹的同时塞给布朗。
卢米安敲敲车厢前壁，车夫拉开小窗口，“请去老实人市场大道，谢谢。”
马车缓缓开动，但车厢内一点颠簸和启动感都没有。卢米安靠在柔软的沙发座里，吐槽着有钱人在哪都忘不了享受。
行至半路，车厢内的提灯忽然一暗，玻璃车窗变得漆黑，一个模糊的影子飞快显现。没等影子凝聚完成，卢米安举起一个卷轴，“拜拜了您嘞。”
一阵星光闪烁，戴金边眼镜的卢米安消失了。漆黑的玻璃窗上，一位留着长而厚的金发，眼眸浅蓝，五官明艳，异常貌美的女士一脸惊奇，“人呢？”
卢米安借助门钥匙，分析了“传送”能力，制作了这种名为“回城卷轴”的道具。穿风衣戴礼帽的卢米安出现在“与众不同”歌舞厅门口，没等门外尬舞的阿蒙家族成员反应过来，他快速跑到对面的“独自一人”酒吧，再次掏出卷轴传送消失。
这次他出现在布朗热大楼附近，使用了隐藏身形的粉末，卢米安这才谨慎地步行回到金鸡旅店。
回到房间，奥萝尔已经睡了，确定她真的睡了以后，卢米安才打开绒布包裹。里面是一瓶“奥尔米尔”葡萄酒，可惜不是1282年产的。这个于格可真阔气啊！
想了一下，卢米安取出“权杖九”和纸笔，简单说明了目前收集到的各位参选人情况，连着葡萄酒一起发送出去。
很快回信来了，只有一个符号，“^_^”。好吧看起来“魔术师”女士挺满意。
忽然桌上的油灯也变得昏暗，奥萝尔小床旁的窗帘无风自动拉向两旁。透明的窗玻璃变得漆黑，一个身影从中浮现。
没必要吧？卢米安淡然地看着人影变得清晰，接着仿佛被敲了脑袋的地鼠一样抱着头沉了下去。
“哎呀！痛！”一个委屈的声音从窗台下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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