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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偏厅与偶遇

    “哼~”范仲淹的怒斥换来宋鉴一声轻蔑的冷哼。

    就在这时四周潮水般围拢了衙役,擅闯衙门可是重罪,宋鉴完全可以捉拿何墨这一伙人治罪,不过宋鉴并未让衙役们动手,只是挥挥手让衙役们退下,自己并未大碍。

    “国贼两个字,老朽可担当不起。”

    宋鉴朝自己对面的椅子伸出了手,示意请范仲淹落座,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上了一杯茶。

    “这可是‘雅安蒙顶’可是好宝贝,范大人尝尝看?”

    “宋大人,下官此行并非来品茶的。”

    宋鉴笑了,他并未并范仲淹的无礼举动给激怒,反而问范仲淹:“范大人觉得这江淮官场如何?”

    “贪墨横行,官官相护,腐水一片,朽木成林。”

    “那范大人觉得大宋官场如何?”

    宋鉴这个问题真把范仲淹给问住了,这天下官场似乎跟江淮官场差不太多,只不过江淮官场更为严重而已。

    “其实你我都明白……”宋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整个江淮,整个大宋都是如此,老朽还只是顺其自然罢了。”

    宋鉴又问范仲淹:“范大人可见过一方县令带着几个狗腿子,亲自下场逼迫农户卖田吗?”

    “可见过一介捕头随意进出牢房,将人带进带出?”

    “可见过乡里的里正当着全村人的面活活将拖欠粮税的人打死?”

    不等范仲淹回答,宋鉴摇着头替范仲淹回答:“老朽见过。”

    “这是一片腌臜之地,没人能干净,也没人能脱的了干系。”

    宋鉴之所以迟迟不去赈灾,正是因为只要他肯拖下去,就会有更多的人卖田卖地卖房卖儿卖女,把能卖的一切都卖了,换取那几斤在平日里寻常不过的粮食。

    而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活下去,可还是有人不希望他们活着,只要人死灯灭,那么土地、房产、田亩都是无主之地,要知道无主的东西可比有主的东西便宜多了。

    每当大灾年月,总有那么一些人发着国难财,他们囤积粮食,肆意低价兼并土地。而到最后,穷人们一无所有,只有烂命一条,而他们则被称为士绅,受人尊敬。

    “小友……”宋鉴缓和了一下口气:“你要知道在这世道,但凡官、商,没有一个是干净的。”

    “不!”何墨突然插话道:“至少你眼前的范大人,是干净的。”

    “有趣。”宋鉴对这突如其来的插嘴不慌不忙:“所以范大人现在才是七品官。”

    宋鉴特意看了一眼何墨,只觉得此人好生奇怪,一直举着黑色的铁疙瘩不知道在做什么。

    再看一眼范仲淹,从头看到脚,穿戴的非常一般,衣服是细麻织成的寻常货色;鞋子是又脏又旧,估计应该有些年头;裤子上还有一处浅色的补丁;就连腰间的玉佩也是烂大街的货色。

    穷鬼。

    宋鉴如此给范仲淹定义。

    “咱们的官家耳根子软的很。”宋鉴突然岔开了话题,说起了赵祯:“退一万步讲,就算官家知道了此事,可国朝不是还有不杀士大夫的祖训在吗?”

    这句话直接怼的范仲淹哑口无言,确实,国朝不杀士大夫。就算赵祯知道了宋鉴的所作所为,照朝廷的惯例,最多也就是流放千里罢了,他宋鉴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怕什么。

    “官家做了十多年的儿皇帝,初掌权柄又不知天下事,急功好利却无定策。”宋鉴叹息了一声:“官家是好人,可惜好人不是好官家啊。”

    在说完这么一句绕来绕去的话后,宋鉴撂下一句:“送客。”

    何墨四人除了听宋鉴说了一堆云山雾绕的话,竟然无功而返。

    …………

    “大人,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宋鉴摆手示意自己的手下心腹,不用去追拿范仲淹一行人。

    “如此之人,在大宋官场待不长的。”

    …………

    在回客栈的路上,范仲淹突然对何墨说了句:“多谢”。

    “老范你跟我客气啥。”何墨满不在乎的说道:“这官场世道是脏了点,但不还有你这样的人在嘛,值得相信。”

    范仲淹突然来了精气神,点头回应:“没错,我就不信满朝文武都是如此卑劣贪腐之徒。”

    鼓励完范仲淹,四个人又要面对一个难题,这些庐州城外的灾民到底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打道回府,反正何墨是不太甘心。

    不过实话实说,眼下何墨四人对庐州城的难民毫无办法,救一个两个或许可以,可城外少说也有一万多灾民,怎么救?拿什么救?

    第二天,天刚刚亮起,何墨就打算去拍摄,不过这一次何墨打算拍点不一样的东西,去拍拍那些高门大户的富人。

    只见艳曲醉歌,朱门铜环,中天楼观共跻攀;飞絮落花,低映绿阴朱户,素练沧湾;银钩华榜,奕奕蛟龙字绾。

    这富贵人家张灯结彩、普天同庆的样子倒是提醒了四人,如今已是腊月二十三了。

    “去年这个时候,我还在汴京跟洪九那妮子挂红灯笼贴对联呢。”何墨有所感叹的说道:“真的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今天怕是不好过了。”公孙一分别朝着两户人家指了指:“就隔着一条街的两户人家,一户挂满了红灯笼还贴上对联。一户却什么都没有,门窗上还落了好多灰。”

    何墨特意往后退,将整个镜头拉远,让两户人家同处在一个镜头之下。一户光鲜,一户破败,无声肃穆。

    这条街道就像是对称轴中的分割线,一边是花团锦簇的生活,一边是黯淡无光的绝望。

    四个人就这么一路走,一路拍,在一个拐角过后,看见了两个人好像是在争吵些什么…………

    “包黑子,你就听我一句劝,一起去吧。”

    “我不去,爱去你去。”

    “你怎么那么倔呢?听我一句劝不行吗?”

    “不听就是不听。”

    何墨一听见‘包黑子’三个字就走不动了,难不成自己在庐州遇上了包拯?可转头一看,两个争吵的人都白净干整,没有一个像是黑炭的样子。

    “包黑子,王员外请了你多少回了,哪怕就去一次也成啊。”

    其中一个男人还在苦口婆心的劝着,丝毫没注意何墨一行人走上来。

    “张仲野,你别劝了,我是不会去的。”

    “包黑子,咱俩这么多年兄弟我还能害你不成,你看看你都饿成什么样了。”

    “自家还有些粮食,饿不死。”

    “饿不死个球,你家还有个鬼的粮食,还不是从我那里拿去的。”

    “不论如何,我是绝不会去的。”

    …………

    “两位,两位。”何墨开口说道:“你们这是在吵些什么?”

    这当街争吵的两人见有外人插话,都停了下来看向何墨。

    “打扰二位了,我只是见二位在当街争吵,所以来劝一劝。”

    其中一个矮一点的叹了口气道:“唉,让兄台见笑了,我这兄弟性子倔死不听劝。”

    还有一个高高瘦瘦的当即回嘴道:“你那不是劝人。”

    “不是劝人是什么?我还能害你不成?”

    眼见这两人又要吵起来,何墨赶紧当了一回和事佬。

    “别吵了,别吵了,有什么不能好好说嘛?”何墨挡在两人中央,自顾自的说:“在下何墨,不知两位大名?”

    “在下张奎,字仲野。”

    “在下包拯。”

    卧槽,果然是包拯,不过这包拯怎么高高瘦瘦的,全然一副白面书生的模样。

    “你就是包拯。”何墨两眼发光,可算是又见到一个鼎鼎有名的人物了:“不过你怎么这么白啊。”

    包拯被何墨问迷糊了:“为什么我不能白?”

    “他不是叫你包黑子嘛?你不应该是黑黑的,额头上有一个月牙……”何墨边说边在自己额头上比划。

    “哦”张奎忍着笑解释道:“我叫他包黑子是因为他脾气又臭又硬,常常黑着一张脸,所以才叫他包黑子。”

    原来包黑子是这个意思啊,看来电视剧里的故事还真的不能信。

    “二位到底是为了什么事争吵,方便的话说出来让大伙听听。”

    既然何墨发问了,张奎便接着话茬说道:“这事吧,说来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