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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郎艳独绝 世无其二

    那瘦削身影就是元恪,我绝不会认错,虽然我没瞧见他的模样。

    我念了他无数次,想了他无数次,这一刻,他终于出现在我面前。

    在梦里我一次次喊他名字,看山是他,看水是他,看的我一颗心从满满的欢喜变成满满的悲伤。

    看官你莫要笑我太痴,为何会爱上一个虚无缥缈的梦中人。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这世间生生死死为情多,我又奈情何。

    我为他死过一次,死的那样痛苦无助,可能再见到他,那些伤心都是值得的。

    那梦中人真真切切到了眼前。

    他予我的欢喜是真的,予我的期盼也是真的。

    他说他在梨花树下埋了正元酒,邀我同饮,他还说他宫中有一方小池,可同时见七轮明月。

    我太想念他了。

    比起灵璧怀瑾,我算不得坚强的女子,眼泪格外多,这一刻我瞧着他背影,眼泪掉下来。

    他正在一处小摊停下,漂亮修长的手指捏起那朱色锦布上一只镯子,定神细看。

    那镯子做的不甚精致,却有几分别致,难为匠人的玲珑心思,将银锻成一枝海棠的样式,镯身尚有枝叶纹理,两三朵海棠花欲放未放。

    他似乎被吸引住,反反复复打量好久。

    从这个角度我只能瞧见他模糊侧脸,我不敢细看。

    那小摊贩满面堆笑,似乎在劝他买下。

    他从袖中摸出一块银子丢在摊位上,将镯子笼袖中,在那商人惊喜的眼神里转身。

    他转身那一刻,我后退一步,落荒而逃。

    可是刚疾走了几步,肩头就被人按住。

    不必回头,我知道是他。

    我不敢回头,定在原地。

    那手似乎颤抖了下,隔着衣衫我都能感觉到那冰凉透骨。

    “萧碧落。”

    是确信的口吻。

    他没见过我,又怎么能认出我?

    来不及细想,他已走到我面前。

    在我还未开口,他拉了我手便走。

    青年恋人在街道携手并肩不是什么稀罕事,他拉起我的手,我第一反应是我应该挣脱。

    可我舍不得挣脱。

    这是我喜欢的人,朝思暮想的人,有什么理由能让我拒绝呢。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他七拐八拐,我任由他拉着。

    他的背影可真好看啊。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这世上再没有比他更好看的人了。

    我握紧了他的手。

    他身影顿了下,步履如仙,并未停留,只是用力握紧了我的手。

    他握的那样紧,冰凉的手心已经温热,再过片刻恐怕都要有微微湿气。

    这段苇堤路无行人,河边芦苇茫茫,绿的深沉,烟柳如幂,将天也遮的严实。

    常见文人墨客称赞江陵的满城烟柳,满城风絮,及至今日,才知所言不虚。

    似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酸酸楚楚无人怨。

    他放慢了脚步,渐渐停了下来,并没有回头。

    我也停下来,眼神却无处安放。

    良久,耳边传来他略微有些沙哑的嗓音,“萧碧落。”

    我轻轻嗯了声,已带了哭腔。

    他又轻轻喊了声,“萧碧落。”

    我说,是我。

    他回身,我低下头,觉得特别伤心。

    我最难过的时候他不在身边,我最伤心的时候他并不知道。

    他又怎么会知道呢。

    又怎么能让他知道呢。

    一个女子的悲喜如果全传达给一个男子,那他们离渐行渐远也不远了。

    他伸出手,略微粗糙的指腹抹去我眼角泪水,想要摘掉我面纱,却生生打住。

    “抬起头来。”

    我哭的这样惨淡,如何抬起头来?

    他勾起我下巴,我抬头看见了他的脸。

    一张平淡无奇的脸,深邃漂亮的眼睛却神采灿然,目射寒星,深深地凝视着我,似悲似喜。

    (明天再写)

    元恪的相貌是描画不出的绝妙,形容不出的风流,倘若顶着那张脸出门,定要万人空巷。

    我在梦中时候,不免听到人讨论谢昭容相貌如何绝色,如何倾城,初初见到的人似乎都不免惊艳一下,我瞧着我这张脸,却并未觉得如何美,不过眉眼端正,中人之姿。

    灵璧谢太妃等皆是容光绝艳之人,我又如何及得上?

    古之四大美人,难道真没有美过她们的?萧越在梦里倒是说过,美人在骨,四大美人,不过是因为她们本身传奇。

    他说的倒很在理,美人天下,总会被文人墨客津津乐道,附会传奇。

    天子喜欢的自然是最好的,天子偏爱的自然是众人趋之若鹜的,无形加了光环,竟生生将谢昭容相貌传成绝世无双。

    就算没有谢昭容这个绝世无双,也会有王昭容李昭容这样的绝世无双。

    谁敢说自己的小老婆比天子的更美呢?

    谢昭容必须坐稳绝世无双这个位置,直到天子另有所爱。

    梦中也免不了另一个俗世。

    他们说谢昭容绝世无双,不过未见过元恪罢了。

    我在梦中第一次见元恪是在南苑,作为女子,与其说惊艳,不如说惊叹。

    不止女子,连萧越都忍不住称赞。

    此时我面前这张脸,应该是覆了层十分妥帖的面皮,竟看不出丝毫痕迹,这张脸说不上丑也说不上俊,不过芸芸众生中一粒芥子,转身便会泯然众人。

    你看,我和他遇见是必然。

    我躲过了一场遇见,躲不过另一场遇见。

    我和他不在此处,也会在他处遇见。

    命运必定要让我们遇见,要让我们按着预设的道路走,要看着我们鲜血淋漓痛苦挣扎才觉心满意足。

    他眼睛有隐晦不明的情绪,似乎觉得遇见我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又似乎在斟酌什么。

    良久,他开口道,“你知道朕为何会在这里。”

    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