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从未见过他哭过，只觉得这梦境撕裂般疼痛，令人动荡不安。泪水如雨，无声落在我脸，分不清，看不明。

    我对他说，“色，你哭了。”他只是抱紧了我，任那满天星空映照月牙铺下圣洁的月光。轻轻地，触不及防地，同那流下的泪珠，一同流淌至我额间心上，碎了一地的月光。我的心也大概碎了吧。

    我叹气，无奈，抱紧他。咿咿呀呀轻唱歌谣。我曾嗔怒老天不公，曾拼尽生命求一生厮守。曾自愿堕入畜牲道求一人。

    可最后只能绝望。两情相悦如何？足足一百年夫妻如何？彼此救赎又如何？抵不过这天道一声令下。挡不过这一纸荒唐婚约。

    可我明白我们不是彼此过客，我是小妖，丑陋，粗鄙，没钱。你是谁呢？是树妖，纵横我们村子的草医。你亦无钱，空有一身好相貌。是我看上了你，把你娶回家的，对不对？

    这是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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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妖。”他长长的头发顺着树枝而下，腰间的锁链捆了一圈又一圈，身子泛血，整个人漂亮的不可思议，亦虚弱的仿佛下一刻就要消失般，脸色苍白如纸。

    他望着我，眼里却满是欣喜。

    我凑近吻了他，哭了。呜呜厮磨着唇角不想流出破碎的哭声。

    压低了音，说“夏夏，我们回家了。”即使山的棱角渐渐逼近，即使未来可能会痛到无法呼吸。

    我不过是一只丑陋如斯的小妖。前半生遇你，欢喜，后半生思你，成疾。斯人如玉，我如墨。

    夏痕啊。你是我的白月光，藏于心底，温暖一生。无法提及未来，也没法说海枯石烂，但夏痕啊，我不悔。

    拉开纠缠的链条，我找准锁芯插入钥匙。

    我想带你走，即使未来无望，即使你是一个技巧不那么娴熟的骗子。

    秋日美好的阳光温和，应该再度照上你极白失血的脸颊，光与你同在，风与花同香。

    我们出去之后，寻一处能避开世间纷扰的林子定居，而事实的真相又哪里有你重要。

    正如我还是你的小妖，你也不必惊慌失措四处躲避近乎你近乎仇视憎恶的命运。从此以后归隐山林不问世事。

    我扶你走开牢笼，血蹭到我衣袖。

    只想离开以后，岁月艰辛，阳光与阴暗自此与我们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