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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

    他把有图片的那页递给我了,那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红缨枪。六张照片拍的很细,没有任何的特别。

    说实话,我不知道我此刻该有什么情绪,艾轻良手里还有两页,我了解过,还剩一页专家鉴定和一页树尚药业的免责声明。

    艾轻良把两张纸甩在地上,我盯着那两张纸直到它落到地上,我看到了专家的照片,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秃头男人,穿着白大褂,摆着成功人士的造型。

    分外刺眼。

    “搁哪儿呢?”

    “你为啥不在老树那干了?我告诉你啊,这班子人就是他妈的扯淡,说我是峨眉山上的猴子,我他妈一口纯真普通话,我告诉你,我严重怀疑他们搞鬼。”

    “证据?什么证据?我告诉你,老子还真有,之前我这有个兄弟,有其他妖怪说认识他,还是因为他才成了妖,说的那叫一个细,就说是认识他,结果呢,这b药业说他就是啥也不是的妖?”

    “行,我跟你说,那是个鱼···”艾轻良和我同时看到对方。

    鱼妹刚刚说什么来着?

    鱼老板不见了?????

    “撂了。”艾轻良挂了电话,看我还呆在原地,“呆着干什么,找鱼老板去。”

    他不忘拿了一包烟揣裤兜里,我捡起地上的纸追了出去。

    “我刚刚指哪个方向来着?”艾轻良站在门口有些无措的问我。

    我指了他刚刚指的方向,我俩飞奔去找鱼妹。

    只是艾轻良指的那个方向是一个城中湖,公园旁边一共两条路,我们都没有见到鱼妹的影子。

    湖中凉亭里,我们都奇怪的盯着湖面,期待着鱼妹能突然跃出来,告诉我他哥只是变回了鱼。

    只是我们等到了黄昏,湖面连个波动都没有,我俩往回走的时候,在路口终于见到了垂头丧气的鱼妹,她眼眶泛红的仰头看着对向的红绿灯,下班高峰人潮汹涌,她伫立在那,两个红绿灯我们来到她眼前,她都没有动过。

    她的视线突然被我挡住了,她愣了一刹那的功夫,眼泪已经夺眶而出,她望着我,强忍着泪,不想在人这么多的时候哭出来。

    她一把抱住了我,“黎老板。”

    她嗓门很大,旁边的人都看了我们几眼。

    不解,奇怪,还有嫌弃。

    大概是不知道为什么两个又土又丑的人站在这里演煽情戏码。

    就连艾轻良这么一个话唠,都一时没了声音。

    我们把半拖半拽的把没了力气的鱼妹拖回了艾轻良的店里,路上没少被关了门的市场商贩打听情况,还好有艾轻良这个社交达人,得以顺利的躲回了他的店里。

    鱼妹哭的低血糖了,嘴唇发紫,手脚发抖,看起来很恐怖。

    艾轻良赶紧从货架上拿了一个不知道什么保质期的面包,给鱼妹递了过去。

    鱼妹边吃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我两都坚决拒绝这种时候问话,因为半天说不明白,真的会急死人。

    等到鱼妹平静一些,艾轻良才问他。

    “你哥到底怎么回事?”

    “他两天前,两天前就没有回家,我拿家里座机给他打电话,也没有人接。”

    “两天前没的你现在说?”

    “我来过你这里,我来问过你,有没有见到我哥,你让我该上哪去上哪去。”

    “说正事,扯这些干什么。”

    “我等了两天,今天早上,就今天早上,突然座机响了一下,是我哥的号码,我打过去又死都没有人接,我哥肯定是有什么事了,他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没有回过家。”

    “上亲戚家了?”

    “不会吧,上亲戚家会留电话的。”我忍不住打断。

    鱼妹摇摇头,“我们没有亲戚。”

    “不是说吃过人肉的都成精了吗?”

    “啊?”鱼妹一脸不解的望向艾轻良,“什么人肉?”

    “卧槽,什么情况,你哥跟我们说当年有人偷了杨六郎的卢叶枪,结果中途死了,你们是吃了那人的人肉才成妖的。”

    鱼妹更迷茫了,“我们是满清覆灭才成的妖,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但是应该不近吧。”

    我不知道我怎么走回的家,将近满月,11月夜晚的凉让我走出艾轻良的屋子的时候,冻的一哆嗦。

    我走进我这万年不变的黑楼道。

    我们审问的后半程,艾轻良逼我给杨一打了一个电话,原因是他给昆子打电话,昆子和他都一致觉得,有可能这件事和集集福也有关系。

    我和艾轻良也觉得这件事情巧的让人不舒服。

    只是又没有非常不自然的事情发生。

    只可惜我们都是一群没什么后台的妖怪,突破口竟然只剩一个杨一。

    杨一接到电话,第一句话还带着一些期待,“接到回执了吗?”

    “接到了。”

    “怎么样?”

    “我和艾老板明天去找你吧,你方便在哪里见面?”我的问话异常的冰冷官方,事情永远不会如我所愿的这种心情,压的我喘不过气来。

    约好了见面地点,是他家,等他下课,这都11月了,不知道是他爸妈没回来,还是回来了没有走。

    打开家门,我把手机充上电。

    躺到了我发臭的床上,还好是冬天了,味道已经小了很多,我突然想洗洗我这个好像十多年没有洗过的床单,我起身,把它拆了下来,浴室里很干,很久不进来,我都感觉水泥墙面要干裂了。

    我最后也没有洗成床单,我把好久不用的塑料盆拿出来的时候,稍微一用力,它突然碎了。

    无措一时间席卷我。

    真是干什么都干不成啊,我捂眼靠响后面的墙,镜子里的我一定狼狈至极,难以宣泄的情绪被堵在身体里,猛的捏碎了手里已经不成的样子的塑料盆。

    更可笑了,我好歹是一个妖怪,竟然靠捏碎一个已经脆的不堪一击的塑料盆来发泄。

    我以前无所谓做一个废物,现在才恍然惊觉,普通这个词的恐怖程度。

    我存在千年无迹可寻。

    我留不住上元节的满街灯火,留不住塞外军营里围坐篝火把酒言欢的豪言壮志。

    我普通的找不到一句史书记载。

    我有点后悔了,我不应该这么摆烂至今,我应该带头去造反,去做出头鸟,让人记住我,让人想方设法的扒我身份,而不是现在这个无所适从,只知道和一个破水盆较劲的废妖怪。

    第二天和艾轻良精神不佳的被橘猫放进去到了杨一家的时候,我才实实在在的明白了贫富差距,我不看电视,我不知道现在的有钱人都过成什么样了。

    杨一家的冰箱都快有我厨房大了,他从里面拿出两瓶我叫不出名字,写满外文的水给我和杨一递了过来。

    “你爸妈呢?”

    艾轻良接过水,不善的问到。

    “怎么了吗?查清楚了吗?”

    艾轻良猛的拧开水灌了半瓶,那气势像喝酒一样,杯子往那张跟我床一样大的桌子上一放。

    “你给你爸打个电话,问他认不认识天成市场卖鱼的余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