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 冬月情08
【丁酉十月十八，余越，灾难前】
那时候，余越还没有被曾铭伟“出卖”，他们还是属于同一个团队，那个每天上课写作业的团队。
数学课，余越实在不愿意听讲，也懒得再写桌上的数学练习册。偶尔回过头，看着站在后面罚站的苗可欣，以及站在她旁边的周文杰，偷偷地笑两下。周文杰看见了，装作严肃，其实嘴角早就已经不自觉地上扬了。
离下课还剩下二十分钟的时间。余越依然无聊，只能再次将眼神锁定在了练习册上，可是已经再也没有写作业的情绪了。听课是不可能听课的，他看向了斜前方，和他相隔一个过道的曾铭伟，他已经写到了最后一题了。
瞄了一眼严老师，她正很认真地在黑板上画图。余越迅速拿起桌上的书，拍向了曾铭伟，曾铭伟先看向了讲台，然后皱起眉头看向了余越。
“写完给我抄下。”余越轻声说。
曾铭伟正要回话，严老师已经画完了图，所以只能作罢，继续低下头写数学作业。
余越又一次百无聊赖了，他看着黑板发呆，突然有了睡意，果然，听老师讲课比数羊有用多了。
眼看着头越来越低，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朦胧了，消失了它原有的色彩，混在了一起，变得五彩斑斓，这是梦的颜色。这五颜六色间开了一道口子，他感觉自己站在了门口，只需要一步便可以走进去，然后就是看命的时候了——不知道严老师会在多久之后发现。
他刚刚迈出了那重要的一步，突然之间，一阵剧烈的振动把他拉了出来，眼前也不再是五彩斑斓，只剩下单调的校服和墨绿色的黑板。他知道，那个将他惊醒的振动来自背后的周文杰。
正准备回头，周文杰的声音却传到了耳中：“老曹。”
一身冷汗，余越这才知道刚才有多刺激。他坐直了身子，眼睛向着窗户边瞟了一眼，果然是老曹，那半个几乎秃顶的脑袋就是最好的证明。那双眼睛，真可谓是炯炯有神，却又杀机四伏。在学生时代，还有什么比班主任的死亡凝视更加恐怖的呢？
余越再一次看向了曾铭伟，他还在写作业，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窗口老曹的脑袋已经消失了，他一定在拿钥匙开后门。
只剩下最多十秒钟的时间，讲台上的严老师依然看着台下是学生，津津有味地讲课，这不是讲话的好时机。
一定得想个办法，他已经隐约可以听见钥匙的声音了。
故意将笔扔在了地上，在他弯下腰的瞬间说了一句：“老曹来了。”
果然还是作案的好搭档，曾铭伟没有多问一句，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迅速将练习册翻到了老师讲的那一页，拿起红笔，胡乱地填了几条辅助线。
门开了，老曹走了进来，没有逮到曾铭伟，真是“遗憾”。却很快找到了其他的出气口，他走到了周文杰面前，问：“你们为什么罚站？”
周文杰支支吾吾地说：“我们，上课讲话了。”
老曹只留下了一句话：“下课来我办公室。”
就因为这一句话，周文杰刚才对苗可欣的道歉彻底白费了。
下课了，又到了众人所期待的放学的环节。余越站起身，拿起了手上的英语作业和笔，准备离开。
“上课的时候，挺不错的嘛。”曾铭伟出现了，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
余越也以微笑回敬他：“那当然呢，这不得用数学作业报答一下我吗？”说完，挑了挑眉毛，将手伸到了曾铭伟面前。
曾铭伟丝毫没有犹豫，拿出了自己的数学练习册，顺便带来的还有英语练习册：“买一送一，划算吧？”
余越点了点头，重新坐了下来：“既然这样的话，那就等抄完了再走吧。”
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见没有危险，很快开始了自己的疯狂之路。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少，很快只剩下不到十个同学。
“老曹和你们说了什么？”林梦的声音从前面传了过来，余越抬起头，发现周文杰和苗可欣已经从办公室回来了。林梦正站在他们桌前询问。
苗可欣一副愁眉苦脸是样子：“倒是没什么大事，不过，以后要是我再多管这个孬种一次，我就是孙子。”
林梦问：“说这么严重，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周文杰说话了，他站起身，“本来就是我的错。”
苗可欣看着他，嘴巴稍微动了一下，却没有发出声音，不知道憋回去了哪一句话。
“真有这么恩爱吗？林梦，你就别打扰他们俩了呀。”余越抄完了手中的作业，正准备将英语练习册还给曾铭伟，李明楷却半路截胡了，露出嬉皮笑脸。
周文杰和苗可欣都没有反驳，倒是林梦翻了个白眼。她没有再管余越，而是将脸转向了苗可欣：“其实，我的目的就是，能不能再借一点钱。”
“又借钱？”没想到周文杰比苗可欣先回话，“上次不是借过一次吗？”
“人家想找借口接近你啊。”余越又一次强行加入对话。
“你就不可以少说两句吗？”林梦回过头，一脸无语地看着他。
苗可欣将手伸进书包，这一次，她带了钱。
“可是，这次，我要二十。”林梦看着苗可欣手中的十块钱，尴尬地笑了笑。
周文杰也笑了，刚走到他身边的余越同样笑出了声，一边笑一边说：“想接近杰哥你就直说！”
“没有，我真的要二十。”林梦说对余越说，“你有钱的话，我也可以向你借啊。”
余越摆了摆手，周文杰已经从口袋中拿出了十块钱：“下次，别再说三十咯。”
林梦接过钱，说了声谢谢，快步离开了教室。
“最近她好缺钱哦。”周文杰对苗可欣说。
苗可欣点了点头：“确实。不过，其实我有二十。”
周文杰惊讶地看着她：“哇，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人才的同桌呢？”
分开了，余越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李明楷早就带着曾铭伟的英语练习册不知去向了。这一次，他选择了小路，虽然这条路确实近一些，但他很少走，也许是因为过于人烟稀少吧。
慢慢向前走，偶尔可以听见的锅碗瓢盆的声音，也会有几声狗吠打破沉寂，依稀听见了人声，这是这条路上很少听到的。
人声越来越近了，反倒让他有一点点紧张，因为他知道，这不是一条太平的路。很快，左边出现了一个交叉路口，他确定了，人声就是从这里传过来的。他决定快步走过去，不想惹是生非。
走过去的那一瞬间，无意间转了脸，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和那熟悉的二十块钱。
那时候，余越还没有被曾铭伟“出卖”，他们还是属于同一个团队，那个每天上课写作业的团队。
数学课，余越实在不愿意听讲，也懒得再写桌上的数学练习册。偶尔回过头，看着站在后面罚站的苗可欣，以及站在她旁边的周文杰，偷偷地笑两下。周文杰看见了，装作严肃，其实嘴角早就已经不自觉地上扬了。
离下课还剩下二十分钟的时间。余越依然无聊，只能再次将眼神锁定在了练习册上，可是已经再也没有写作业的情绪了。听课是不可能听课的，他看向了斜前方，和他相隔一个过道的曾铭伟，他已经写到了最后一题了。
瞄了一眼严老师，她正很认真地在黑板上画图。余越迅速拿起桌上的书，拍向了曾铭伟，曾铭伟先看向了讲台，然后皱起眉头看向了余越。
“写完给我抄下。”余越轻声说。
曾铭伟正要回话，严老师已经画完了图，所以只能作罢，继续低下头写数学作业。
余越又一次百无聊赖了，他看着黑板发呆，突然有了睡意，果然，听老师讲课比数羊有用多了。
眼看着头越来越低，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朦胧了，消失了它原有的色彩，混在了一起，变得五彩斑斓，这是梦的颜色。这五颜六色间开了一道口子，他感觉自己站在了门口，只需要一步便可以走进去，然后就是看命的时候了——不知道严老师会在多久之后发现。
他刚刚迈出了那重要的一步，突然之间，一阵剧烈的振动把他拉了出来，眼前也不再是五彩斑斓，只剩下单调的校服和墨绿色的黑板。他知道，那个将他惊醒的振动来自背后的周文杰。
正准备回头，周文杰的声音却传到了耳中：“老曹。”
一身冷汗，余越这才知道刚才有多刺激。他坐直了身子，眼睛向着窗户边瞟了一眼，果然是老曹，那半个几乎秃顶的脑袋就是最好的证明。那双眼睛，真可谓是炯炯有神，却又杀机四伏。在学生时代，还有什么比班主任的死亡凝视更加恐怖的呢？
余越再一次看向了曾铭伟，他还在写作业，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窗口老曹的脑袋已经消失了，他一定在拿钥匙开后门。
只剩下最多十秒钟的时间，讲台上的严老师依然看着台下是学生，津津有味地讲课，这不是讲话的好时机。
一定得想个办法，他已经隐约可以听见钥匙的声音了。
故意将笔扔在了地上，在他弯下腰的瞬间说了一句：“老曹来了。”
果然还是作案的好搭档，曾铭伟没有多问一句，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迅速将练习册翻到了老师讲的那一页，拿起红笔，胡乱地填了几条辅助线。
门开了，老曹走了进来，没有逮到曾铭伟，真是“遗憾”。却很快找到了其他的出气口，他走到了周文杰面前，问：“你们为什么罚站？”
周文杰支支吾吾地说：“我们，上课讲话了。”
老曹只留下了一句话：“下课来我办公室。”
就因为这一句话，周文杰刚才对苗可欣的道歉彻底白费了。
下课了，又到了众人所期待的放学的环节。余越站起身，拿起了手上的英语作业和笔，准备离开。
“上课的时候，挺不错的嘛。”曾铭伟出现了，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
余越也以微笑回敬他：“那当然呢，这不得用数学作业报答一下我吗？”说完，挑了挑眉毛，将手伸到了曾铭伟面前。
曾铭伟丝毫没有犹豫，拿出了自己的数学练习册，顺便带来的还有英语练习册：“买一送一，划算吧？”
余越点了点头，重新坐了下来：“既然这样的话，那就等抄完了再走吧。”
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见没有危险，很快开始了自己的疯狂之路。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少，很快只剩下不到十个同学。
“老曹和你们说了什么？”林梦的声音从前面传了过来，余越抬起头，发现周文杰和苗可欣已经从办公室回来了。林梦正站在他们桌前询问。
苗可欣一副愁眉苦脸是样子：“倒是没什么大事，不过，以后要是我再多管这个孬种一次，我就是孙子。”
林梦问：“说这么严重，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周文杰说话了，他站起身，“本来就是我的错。”
苗可欣看着他，嘴巴稍微动了一下，却没有发出声音，不知道憋回去了哪一句话。
“真有这么恩爱吗？林梦，你就别打扰他们俩了呀。”余越抄完了手中的作业，正准备将英语练习册还给曾铭伟，李明楷却半路截胡了，露出嬉皮笑脸。
周文杰和苗可欣都没有反驳，倒是林梦翻了个白眼。她没有再管余越，而是将脸转向了苗可欣：“其实，我的目的就是，能不能再借一点钱。”
“又借钱？”没想到周文杰比苗可欣先回话，“上次不是借过一次吗？”
“人家想找借口接近你啊。”余越又一次强行加入对话。
“你就不可以少说两句吗？”林梦回过头，一脸无语地看着他。
苗可欣将手伸进书包，这一次，她带了钱。
“可是，这次，我要二十。”林梦看着苗可欣手中的十块钱，尴尬地笑了笑。
周文杰也笑了，刚走到他身边的余越同样笑出了声，一边笑一边说：“想接近杰哥你就直说！”
“没有，我真的要二十。”林梦说对余越说，“你有钱的话，我也可以向你借啊。”
余越摆了摆手，周文杰已经从口袋中拿出了十块钱：“下次，别再说三十咯。”
林梦接过钱，说了声谢谢，快步离开了教室。
“最近她好缺钱哦。”周文杰对苗可欣说。
苗可欣点了点头：“确实。不过，其实我有二十。”
周文杰惊讶地看着她：“哇，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人才的同桌呢？”
分开了，余越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李明楷早就带着曾铭伟的英语练习册不知去向了。这一次，他选择了小路，虽然这条路确实近一些，但他很少走，也许是因为过于人烟稀少吧。
慢慢向前走，偶尔可以听见的锅碗瓢盆的声音，也会有几声狗吠打破沉寂，依稀听见了人声，这是这条路上很少听到的。
人声越来越近了，反倒让他有一点点紧张，因为他知道，这不是一条太平的路。很快，左边出现了一个交叉路口，他确定了，人声就是从这里传过来的。他决定快步走过去，不想惹是生非。
走过去的那一瞬间，无意间转了脸，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和那熟悉的二十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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