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人生在世，当工于心计
“老主人究竟是死是活......”
有妖物喉头发痒，颤声问道。
“这我从何而知，想必是...死了吧...”
虽是回答，但他也拿不定主意，说是回答，倒不如说是安慰自己的话。
这也是一众妖物的最大疑惑。
江道凡，究竟是死是活？
但众皆寂静，良久之后，再无异状。
众妖这才确定，江道凡的确是死了的。
可他们更为震恐。
一个已死之人，身处幽冥世界，居然还能影响到现世！
这是何等可怕的伟力，这简直是莫大的恐怖！
江道凡，真的死透了吗？
他们不敢深思下去。
江玉却已经见怪不怪，他早知老爷子的魂灵尚且还在幽冥天下逗留，未曾进入生死门，更有庙宇香火供奉，而在经历了太一仙祖逃离幽冥天下的事情后，如今幽冥天下，已并非铁桶一块，反而与现世越加接近，几近相通。老爷子的魂灵循着香火影响人间并不是不可能的事儿。
赵夏子对着棺材点了点头，道：“既然道友无事，在下便先行告退，无缘无故消失十几载，我也怕师长担忧。”
棺材没有回话，赵夏子却也不管，自顾自退后几步，捏个道揖行个礼，径直离开了。
一众妖物大眼瞪小眼，良久，有妖开口说话。
“他这是...离开了？”
“看起来是的。”
“这不对啊！我们身上的封镇还在，他是怎么离开的？”
“他是人族，兴许身上本就没有封镇，只不过是受太爷威慑，不敢离开罢了，如今太爷已死，他要走自然没人能留。”
妖物们沉默了，他们本就不美妙的心情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江玉目送赵夏子离开，不发一言。
等到目力所及，再也看不到赵夏子时，江玉才吩咐牛天罡朱屠户等一众身有蛮力的妖物抬棺，从小院出去，一路向西。
江家村四面环山，唯有一条小路可以进村。
那里是江家村村口，立着一座庙，而在庙后，是一处挖好了的空坟。
江道凡就葬在这里，待到他下葬妥帖了，妖物们更是争先恐后的上去填土。
活着不敢放肆，怎么着也要在你死后给你坟头添上一把土！
江玉扛着早就备好的石碑，插在了坟头，随后一身气血轰如雷鸣，以指为笔，书写：江家村里正江氏道凡——孙江玉立。
江道凡活着时，从来不准江玉叫他爷爷。
“你虽是孤儿，但命理一事，倒也是有迹可循，先说面相，乍一看平平无奇，可越是看来，就越觉得内蕴神光，颇为不凡，加之早已给你算了一卦，是个好卦，你命格很硬，硬到令人发指。但也正是因此，你不能叫我爷爷。若我真是你的爷爷倒还罢了，只因天道昭彰理应如此，不会于我不利，可我恰恰不是你的亲爷，若你叫我一声爷，折我阳寿损我阴德，得不偿失。”
江道凡如是说。
哪怕人数众多，但真干活的却没有几个，甚至因为填土一事还引发了不小的骚乱，用脚趾头思考习惯了的众妖甚至大打出手，打的头破血流。
想来也不会闹出性命大事，江玉见他们如此踊跃，也未曾阻止。
所以一直等到月上梢头，发丧一事才堪堪结束。
待到一切尘埃落定，妖物们明显能够感知到江玉的心情已是极差，便都告辞离开，没人愿意在这破地方多呆一刻，万一被抓了辫子给江玉当了出气筒，那才叫千古奇冤。
牛天罡自然想走，但被江玉拦下。
“你我算是老爷子最亲近的二人了，如今老爷子仙逝而去，你我该多陪陪他。”江玉呆坐坟前，声音有掩盖不住的悲切。
正蹑手蹑脚打算离去牛天罡身子一僵，停下脚步。
他回头叹道：“小主人，不瞒你说，太爷死了，整个村子表面上不发一言，实际上都是欢欣鼓舞的，我自然也不例外。”
“我知道，”江玉没有回头，依然是呆坐坟前，就连声线都没多大变化。“你们被老爷子镇封于此，想必对他都是恨之入骨，如今老爷子走了，你们若不欢欣鼓舞，那才是怪事，可越是这样，我便越觉得可悲。”
“老爷子是道门中人，而你们是妖，老爷子镇压你们是天经地义，被你们所杀也算是理所应当，这本是立场问题，与那些恩怨情仇无关。可你们却不曾想过，老爷子本可以杀了你们，安安静静的隐居此地。想来，老爷子手上万余妖物性命，不是作假，可他却没杀了你们，反而是以身镇压，留自己一人置身魔窟，孤独寂寥而死。身前打生打死，就连死了身边人都不为他的死亡而感到悲切，只觉欢欣鼓舞，可这样子，他就真的太孤单了。”
牛天罡愣住，他仔细回想，当初江道凡出山扫荡群魔之时，毫无风声，只因所有敌手都没有传出消息的机会便被直接镇压生擒，如此说来，江道凡从未失手，生擒尚且如此容易，何况打杀。
况且在生擒队伍越发壮大之后，随身跟着如此之多的妖魔，居然未曾跑脱一个！
仔细思虑之后，牛天罡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乖乖，如此人物出马，牛爷我居然没死，真是福大命大。”
江玉摩挲墓碑，道：“我本想带着你离开村子，可如今想来，老爷子需要一个守墓人，就不能带你离开了，否则老爷子孤零零的一个人在村子里，那就真的太寂寞了。”
一提到可以离开村子，牛天罡身子禁不住一颤。
他走到江玉面前，恭恭敬敬的跪下道：“想来以太爷可以贯通阴阳的本事，也可以护住江家村，小主人大可以放心带我离开。”
江玉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反问道：“事到如今，你还不放弃摆脱封镇吗。”
牛天罡沉默许久，才道：“追逐自由本就是生灵天性，人不例外，妖自然也不例外，就如太一仙祖，为了追逐自由，不惜放弃亲情爱情和财富，我自然也没什么割舍不下的。”
江玉点了点头，算是默许此事。
而后，江玉吩咐牛天罡先回家去收拾一下行礼，明天就出发。
牛天罡自无不可，虽表面沉稳，但脚下虚浮，看得出心情欢快，离了此地。
江玉在牛天罡走后，自知已经安排好了此处的一切。
此间事项，牛天罡自会与众妖言说，如此一来，众妖不再对老爷子恨之入骨，虽说还有怨怼，但也不至于会在离开村子之后因无人镇压而解放天性，将老爷子刨坟戮尸，摧碑毁庙了。
而牛天罡也自愿跟随，这是最好不过的结果。
老爷子在世时时常劝导，为人在世，当工于心计。
有妖物喉头发痒，颤声问道。
“这我从何而知，想必是...死了吧...”
虽是回答，但他也拿不定主意，说是回答，倒不如说是安慰自己的话。
这也是一众妖物的最大疑惑。
江道凡，究竟是死是活？
但众皆寂静，良久之后，再无异状。
众妖这才确定，江道凡的确是死了的。
可他们更为震恐。
一个已死之人，身处幽冥世界，居然还能影响到现世！
这是何等可怕的伟力，这简直是莫大的恐怖！
江道凡，真的死透了吗？
他们不敢深思下去。
江玉却已经见怪不怪，他早知老爷子的魂灵尚且还在幽冥天下逗留，未曾进入生死门，更有庙宇香火供奉，而在经历了太一仙祖逃离幽冥天下的事情后，如今幽冥天下，已并非铁桶一块，反而与现世越加接近，几近相通。老爷子的魂灵循着香火影响人间并不是不可能的事儿。
赵夏子对着棺材点了点头，道：“既然道友无事，在下便先行告退，无缘无故消失十几载，我也怕师长担忧。”
棺材没有回话，赵夏子却也不管，自顾自退后几步，捏个道揖行个礼，径直离开了。
一众妖物大眼瞪小眼，良久，有妖开口说话。
“他这是...离开了？”
“看起来是的。”
“这不对啊！我们身上的封镇还在，他是怎么离开的？”
“他是人族，兴许身上本就没有封镇，只不过是受太爷威慑，不敢离开罢了，如今太爷已死，他要走自然没人能留。”
妖物们沉默了，他们本就不美妙的心情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江玉目送赵夏子离开，不发一言。
等到目力所及，再也看不到赵夏子时，江玉才吩咐牛天罡朱屠户等一众身有蛮力的妖物抬棺，从小院出去，一路向西。
江家村四面环山，唯有一条小路可以进村。
那里是江家村村口，立着一座庙，而在庙后，是一处挖好了的空坟。
江道凡就葬在这里，待到他下葬妥帖了，妖物们更是争先恐后的上去填土。
活着不敢放肆，怎么着也要在你死后给你坟头添上一把土！
江玉扛着早就备好的石碑，插在了坟头，随后一身气血轰如雷鸣，以指为笔，书写：江家村里正江氏道凡——孙江玉立。
江道凡活着时，从来不准江玉叫他爷爷。
“你虽是孤儿，但命理一事，倒也是有迹可循，先说面相，乍一看平平无奇，可越是看来，就越觉得内蕴神光，颇为不凡，加之早已给你算了一卦，是个好卦，你命格很硬，硬到令人发指。但也正是因此，你不能叫我爷爷。若我真是你的爷爷倒还罢了，只因天道昭彰理应如此，不会于我不利，可我恰恰不是你的亲爷，若你叫我一声爷，折我阳寿损我阴德，得不偿失。”
江道凡如是说。
哪怕人数众多，但真干活的却没有几个，甚至因为填土一事还引发了不小的骚乱，用脚趾头思考习惯了的众妖甚至大打出手，打的头破血流。
想来也不会闹出性命大事，江玉见他们如此踊跃，也未曾阻止。
所以一直等到月上梢头，发丧一事才堪堪结束。
待到一切尘埃落定，妖物们明显能够感知到江玉的心情已是极差，便都告辞离开，没人愿意在这破地方多呆一刻，万一被抓了辫子给江玉当了出气筒，那才叫千古奇冤。
牛天罡自然想走，但被江玉拦下。
“你我算是老爷子最亲近的二人了，如今老爷子仙逝而去，你我该多陪陪他。”江玉呆坐坟前，声音有掩盖不住的悲切。
正蹑手蹑脚打算离去牛天罡身子一僵，停下脚步。
他回头叹道：“小主人，不瞒你说，太爷死了，整个村子表面上不发一言，实际上都是欢欣鼓舞的，我自然也不例外。”
“我知道，”江玉没有回头，依然是呆坐坟前，就连声线都没多大变化。“你们被老爷子镇封于此，想必对他都是恨之入骨，如今老爷子走了，你们若不欢欣鼓舞，那才是怪事，可越是这样，我便越觉得可悲。”
“老爷子是道门中人，而你们是妖，老爷子镇压你们是天经地义，被你们所杀也算是理所应当，这本是立场问题，与那些恩怨情仇无关。可你们却不曾想过，老爷子本可以杀了你们，安安静静的隐居此地。想来，老爷子手上万余妖物性命，不是作假，可他却没杀了你们，反而是以身镇压，留自己一人置身魔窟，孤独寂寥而死。身前打生打死，就连死了身边人都不为他的死亡而感到悲切，只觉欢欣鼓舞，可这样子，他就真的太孤单了。”
牛天罡愣住，他仔细回想，当初江道凡出山扫荡群魔之时，毫无风声，只因所有敌手都没有传出消息的机会便被直接镇压生擒，如此说来，江道凡从未失手，生擒尚且如此容易，何况打杀。
况且在生擒队伍越发壮大之后，随身跟着如此之多的妖魔，居然未曾跑脱一个！
仔细思虑之后，牛天罡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乖乖，如此人物出马，牛爷我居然没死，真是福大命大。”
江玉摩挲墓碑，道：“我本想带着你离开村子，可如今想来，老爷子需要一个守墓人，就不能带你离开了，否则老爷子孤零零的一个人在村子里，那就真的太寂寞了。”
一提到可以离开村子，牛天罡身子禁不住一颤。
他走到江玉面前，恭恭敬敬的跪下道：“想来以太爷可以贯通阴阳的本事，也可以护住江家村，小主人大可以放心带我离开。”
江玉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反问道：“事到如今，你还不放弃摆脱封镇吗。”
牛天罡沉默许久，才道：“追逐自由本就是生灵天性，人不例外，妖自然也不例外，就如太一仙祖，为了追逐自由，不惜放弃亲情爱情和财富，我自然也没什么割舍不下的。”
江玉点了点头，算是默许此事。
而后，江玉吩咐牛天罡先回家去收拾一下行礼，明天就出发。
牛天罡自无不可，虽表面沉稳，但脚下虚浮，看得出心情欢快，离了此地。
江玉在牛天罡走后，自知已经安排好了此处的一切。
此间事项，牛天罡自会与众妖言说，如此一来，众妖不再对老爷子恨之入骨，虽说还有怨怼，但也不至于会在离开村子之后因无人镇压而解放天性，将老爷子刨坟戮尸，摧碑毁庙了。
而牛天罡也自愿跟随，这是最好不过的结果。
老爷子在世时时常劝导，为人在世，当工于心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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