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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妾身受教了

    “不过,”江玉皱眉问道:“跟我一起的那头老牛哪去了?当时我与猛虎激斗,不曾注意他的去向,只记得他与你战作一处,远远离了战场,此刻你在,他却不见了,是被你擒拿?”

    书生神灵晃神。

    “他虽与我战作一处,但早已走脱,我也不曾强留。”

    江玉一愣,随即想通了什么,看向了村子之外,来时开辟出的那条道路上。

    远远地,有一个黄色的小点。

    他微微笑了一笑。

    “终究是感情不够深。”

    书生神灵不置可否,道:“世上人,总归以自身安危为先是没错的,正所谓君子不立危墙。”

    江玉回头,指着村子中央地面道:“这猛虎留给你,看顾着些,不要让他跑脱了封印。”

    书生神灵笑道:“哪有这种可能,金丹真人的紫金符箓,封印一个沧海境,若无其他意外,可谓永固,用不得我操心,倒是......”

    书生神灵顿了一下,缓缓道:“用一张紫金符箓封印一只沧海境妖王,你不觉得可惜?”

    江玉看了眼破败的村子,嘴角撇了撇。

    “有杀他的符箓,也有其他封印的符箓,但想了想,能够让他在被封印的状况下继续保持清明感受自身生命流逝的,仅有刚刚那一张转圜封印最为合适。”

    书生深深的看了眼江玉,说道:“你我之道,稍有不同。”

    江玉不置可否。

    “先生之道,在于天道,秉承天道不仁之意,以万物为刍狗,甚至先生之无情,就连自身都算在内。我之道,在于人道,有情有意,不割舍个人情感,爱憎分明。做错了事,就要为自己的错误留下些后果代价。”

    书生以手为引,引着江玉到了自己的庙中,扯出两三张蒲团。

    二人坐而论道。

    “此行前来,必有要事,可与我说说,兴许我这里会有答案。”

    江玉也不隐瞒,笑道:“此前曾与一神灵交战,不曾得胜,找一历练之所。”

    话到这里,书生神灵也就明白了江玉话中的意思。

    他道:“这地魔窟不是个历练的好去所,杀人无数的魔地,真要去历练,需经历生死,打探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就显得多余。”

    江玉思贮,想一想确实也是这个道理。

    真要去地魔窟历练,那就是走生死关,干嘛还要提前打探其中的凶险?

    不落入险地,那岂不是白来一趟?

    江玉点点头,道:“先生说的有理。”

    书生看着江玉,没来由的说起另一件事。

    “你此前使用的那张符箓,上面的气息很熟悉,如今细细想来,多年前我曾见过画出那张符箓的真人。”

    江玉心头一颤,这些符箓都是老爷子留下的,难不成面前这书生神灵见过老爷子?

    十四年前扫荡群魔时,老爷子也曾来过这里?

    他急忙追问道:“十四年前?”

    书生神灵回首,他道:“的确是十四年前,你是那位老先生的后人?”

    他颇有些意外。

    那老先生当年来时就已是古稀之年,怎么凭空冒出来个半大小子的后辈。

    徒弟?

    儿子?

    若真是老蚌怀珠,老先生体力还真是不错。

    果真是修行有成之人啊。

    江玉面上欣喜,点了点头。

    书生神灵又道:“要是果真如此的话,我这里有一些东西,是当初的老先生留下的,说是未来兴许会有他的后辈来我这里,让我代他转交,你等等,我去给你取来。”

    小庙不大,书生神灵转到后堂,不过片刻便捧着一口木盒前来。

    他将木盒置于桌上,推到江玉面前。

    “就是这个盒子,盒子中是什么东西我不知道,荒山君曾研究过这木盒,但三天后乖乖将木盒奉还回来,他说这木盒阴损的很,上面有一道封印,他打不开,反被这木盒上的后手伤了。”

    江玉仔细端详木盒,这木盒通体黑色,只有铜黄色的把手,挂着小小的一个铜锁。

    江玉抬起铜锁,问道:“没有钥匙么?”

    书生神灵摇头,他道:“当初那位老先生本想将整个避祸村荡平,但见我是神灵之躯,不愿开罪神灵,便饶了那猛虎。一来是因我们不曾出去作恶,二来是因老先生有事相托。但这木盒,钥匙确实没有给我,只说静待有缘人,他自会打开这木盒。”

    江玉伸手抚摸木盒,手腕上的春江花月夜不经意碰到这木盒。

    “吧嗒。”

    铜锁应声而落。

    江玉与书生神灵对视一眼,二人都有些惊讶。

    书生神灵道:“想来你没有哄骗我,你果真是老先生的后人。”

    江玉打开木盒,其中是一枚玉扳指,扳指通体碧绿,无一丝杂色。

    “咔哒。”

    江玉刚刚取出扳指,木盒内就有机扩声传来。

    整个木盒散落成块,其中一块木盒的夹层中,有一张泛黄的书纸。

    江玉取出这折叠的书纸,慢慢摊开。

    “见字如面,扫荡地魔窟,中央镇魔旗上,铭刻镇魔符文,可细细观详。”

    短短的几句话,江玉却如遭雷击。

    他不由得想到了更多。

    若这木盒当真是十四年前老爷子留下,那么为什么会留下这手后手?

    十四年前扫荡群魔之后,自己才在破庙中被捡到,那么?

    老爷子如何知道自己一定会有后人前来取走这木盒,又为何可以确定后来者可以寻到此地打开木盒,看到这封信?

    老爷子究竟在算计什么?

    他算计究竟有多深。

    江玉目光深邃。

    老爷子或许并非自己想的那样朴素,他或许有潜藏的算计。

    书生神灵见江玉看到书信之后便一直沉默,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但想来想去,尘世俗事已经全数了结,便以手为引道:“就不送了,自今日始,我将以经天纬地神通将这村子隐于世间,潜心修行。”

    江玉魂不守舍,起身离了村子。

    老妪一路相送,书生神灵本想相送,但身上有伤,经不住老妪劝解,故此留在庙中,未曾远送。

    江玉站在高大的门楼前,立于牌匾下,微微回神,老妪微微躬身,取出一方纸镇道:“这是夫君赠给仙人的,此后避祸村将不显于世间,凭借这方纸镇,可在此敲门,进入避祸村。”

    江玉接过纸镇,发觉这是一件文脉的灵物。

    其中蕴藏着稀薄的文人清气,其中文人清气虽然稀薄,但却菁纯,可定神安眠,辅助修行入定,算是一点妙用的灵物。

    江玉将纸镇揣进怀中,微微点了点头。

    避祸村中,小庙里射出一道流光,在村子中央炸散,散落的流光将整个村子包裹。

    而在下一刻,整个避祸村都渐渐消失,老妪的身形也变得模糊。

    江玉对着老妪做个道揖,笑道:“不妨展露自身模样,你夫君知道你的跟脚。”

    老妪顿了一顿,“我夫君看破皮相,他不在乎我的模样,想来生活那么久,我们早已习惯。”

    “不然,”江玉笑了笑。“世上人皆是爱美恶丑,所谓看破皮相,并非是不在乎,而是在乎而不点破。你有更美好的一面,应当展现,而不是认为你夫君可以接受你丑恶的一面。别人的不在乎不应该是你接受自身丑恶的借口。”

    “你说你夫君看破皮相,可你却执着于此,他也在等你顿悟。”

    老妪身躯摇晃,迷蒙之后,再现身姿,是一年方二八的妙龄妇人,面容姣好。

    她对着江玉盈盈一拜,微微欠身道:“妾身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