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老兵
“感谢您的关心，已经不影响行动。”
白幽将握在胸前的右手放下，敬完军礼的同时，用淡漠的语调回应。
很少有人知道，这是死神阁下特有的敷衍方式。
艾瑞尔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营房内的环境。
上次来还没发现，与他巡视过的营房相比，这位死神麾下的营房显然整洁许多。
在隶属军这种高强度作战的军队里，依旧能够重视这种小事的人，一定有一颗强大的心脏。
将指挥权交给这样的人，他并不讨厌。
“很抱歉，没有更多时间留给你养伤了，我们需要一场闪电战。”
“明白，大人。”
“不问问原因？”
少年愣了一下，似乎不明白骑士大人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就像上次见面时关于自由的话题一样。
见此，艾瑞尔稍稍放下心来。
大概是出于对上级命令的回应，少年回答道：
“大人，士兵只需要服从命令，这是我个人的浅见。”
少年淡漠的声音回荡在耳边，结合他的档案和以往的作战记录，艾瑞尔甚至能感觉到对方内心的死寂。
一件完美的杀人机器……
他在内心默默给出这样的评价。
作为一名合格的野心家，一柄自我意识淡薄的利刃正是他所需要的。
尤其是在手中的刀剑尽皆折断的情形下。
艾瑞尔低头俯视，看见一双幽幽的苍蓝瞳眸，蒙在看不清的雾里，干净又冷漠。
连他也不禁觉得，这样的眼神，或许才是一个合格的部下所该拥有的。
大骑士脸上的冷漠稍稍散去几分。
艾瑞尔找了张空床坐下，右腿轻轻搭在左腿上，动作流畅，带着贵族独有的优雅。
“坐。”
他指了指白幽身后的椅子，示意不用拘谨。
白幽当然会服从命令。
这位骑士大人，似乎比他预想的要单纯许多。
艾瑞尔掏出一份文件。
“这次来，两件事。”
“关于契约，想必史罗威阁下已经跟你说过。”
听闻契约，白幽的眼角微微动了动。
艾瑞尔观察到这一点后，心里最后一丝疑虑也放下。
虽然这个少年来历不明，但是三年的隶属军生涯，对他而言，还有什么是比自由更高的筹码？
“是，大人，军团长已经来过。”
艾瑞尔点点头，关于契约的话题却不再多说。
“第二件事，关于你的推荐书。”
艾瑞尔的食指和中指微微一动，手里的文件轻飘飘落在白幽身边的木桌上。
白幽为不可察的眯了眯眼。
这种程度的掌控力，绝不是一位养尊处优的贵族能有的。
帝国的骁骑，以武力著称的贵族，看来并非是徒有虚名。
眼前的大骑士与以前那些送来镀金的酒囊饭袋是完全不一样的贵族。
如果利用的好，或许……
“不看一看？”
艾瑞尔的声音打断了白幽的思绪，从对方舒缓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对白幽谨守命令的态度相当满意。
白幽再次行了个军礼，“是，大人。”
印有黑色暗纹的军部文书徐徐展开，最显眼的就是那张少年面孔。
印图下面则是方正的帝国文字，想来是姓名一类。
而在简短的文书之后，镌刻着金红色的军部烙印。
不久前艾米所说的，应该就是这个东西。
只不过，与其说这是一张推荐书，倒更像是一张任命书。
见眼前的少年兵沉默，艾瑞尔又掏出一物，黑色的军服下身材高大异常。
“此战过后，黑龙堡垒就应该死伤殆尽，像你这样优秀的军人，应该有更广阔的未来。”
他将手里的白色圆石抛给白幽。
“从现在起，我需要你一直带着它，那张推荐书，只是你应有未来的一部分。”
“不要让我失望。”
说这话时，他那璀璨如翡翠般的眸子里，透出莫名的光彩。
…
…
当天边最后一丝晨昏散去，全副武装的隶属军军卒已经集结完毕。
长官营内，作战会议也接近尾声。
文书官用指挥棒在议事桌尽头的军事图上比划，中队长以上的军官坐在两侧严阵以待。
军团长则站在一旁，似在闭目假寐。
“第一大队压制强攻，其中第一、四、七、十一中队负责尖刀突进，其余队伍掠阵补充！”
“攻坚组由杰德中队长麾下的‘白鹰小队’、‘镰刀小队’和‘猎狐小队’担任，有没有问题？”
文书官冷酷的视线朝着第一大队扫去。
“没问题！”
回应声整齐划一，文书官点点头，继续安排：
“第二大队迂回突袭，你们负责在前线部队交战后，从森林绕击，与第一大队合围，拔除地堡暗哨，不给对方传递消息的机会！”
“有没有问题？”
“明白。”
第二大队的大队长脸上拖着长长的疤痕，语气中透着一股嗜血的兴奋。
文书官冲着这位‘病人’点点头，却并不与他多说，而是看向他麾下的中队长。
疤蛇德莱尔，隶属军中有名的疯子，作战时很难保持精神正常，是除了某个死神外，唯一快要活到三年的老兵。
“对方修建的地堡暗哨不少，我需要几支精锐小队提前潜入，安克莱中队长麾下的‘女武神小队’以及其他几位中队长的称号小队全都交由温特中队长指挥。”
“有没有问题？”
在座军官中，一脸病态的青年军卒看了眼自家大队长，叹了口气，似乎很是无奈。
“只要他们听指挥，我就没问题。”
文书官没理会他，这家伙跟他大队长一样，也是个非正常人，看似是个病秧子，下手却比谁都黑。
但是只要他接下任务，就鲜有失手的时候。
文书官继续安排作战事宜：
“第三大队……”
…
…
与此同时，一身黑色轻甲的白幽将军刺插入腿部的刺鞘，一旁的后勤兵牵来一匹战马。
“我们什么时候有的战马？”
白幽稍有疑惑。
“大人，前一阵子就到了，只不过上头说保密。”
白幽心中了然。
看样子，这场战争早已谋划许久。
没一会儿，十几个同样轻甲全装的军卒牵着战马来到此处集结，背后背着的武器各式不一，想来这就是艾瑞尔精心挑选的护卫队。
其中一位卸掉面甲的少年看见白幽后眼前一亮，朝他招手。
他背上背着一张长弓。
“好久不见，老大，你还记得我吗？”
白幽想了想，略微有些印象。
第三大队第七小队的队长，与‘赤发女疯子’艾米同期入伍，称号为‘冷箭’，隶属军中少有的神射手——亚骨。
白幽向对方微微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少见啊，‘冷箭’居然还会叫别人老大，是不是抽烟草把脑子抽坏了？”
在少年旁边，一位体型比较高大的军卒朝他投去挑衅的目光。
两人是同一个队伍出身，彼此一直看不惯对方，但又势均力敌，拌嘴是常有的事。
只不过这次，亚骨罕见的没有反驳。
“嘿嘿，夜枭，信不信，等会儿你也得叫声老大。”
“哼，大家都是队长，谁怕谁！”
被称为夜枭的隶属军显然不信，手掌抚了抚背后的宽刀。
“夜枭，冷箭，安静一会儿。”
其中一位背着阔斧的瘦削军卒牵着马走到白幽身前，似乎在这群人中很有威望。
“阁下，身为指挥官，是否应该露个面认识一下？”
他虽然礼貌，但语气中却并没有太多尊重。
大家都是小队长级别的精锐，若非临时接到命令，此刻应该正在指挥部下部署作战。
其余人也并不多说话，但表达的意思显然跟瘦削青年相同。
毕竟他们实在想不出，除了大队长那一级别的军官，还有谁有资格指挥他们这些军中骨干。
白幽想了想，卸下了面甲。
在那双苍蓝色瞳眸出现的一刹那，原本抱着几分傲气的精锐小队成员立刻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去……”
“怎么是他！”
“死神……”
“居然是他带队！他不应该调到最前线的吗……”
“完了，这次十死无生！”
……
白幽的视线依次扫过在场所有人。
“第一大队第三小队队长，白幽，见过诸位。”
少年轻淡的嗓音回荡在空气中。
他右手握拳，轻轻碰了碰左胸，行了个同级军礼。
其余人见状立马同样握拳行礼，微微躬身，如同面见上级军官。
那名叫做夜枭的的军卒更是忍不住咽了咽喉咙。
没办法，在这所军营里，若说谁的地位最特殊，绝对是这位苍蓝死神！
在战场上活过了三年，身边的战友一一战死；明明握着海量的战功，却迟迟没有升迁，依旧活跃在最前线。
铁丘覆灭战役、前线反击战役、大突围战役……
战况最激烈的地方都会有他的身影，即便是联盟军组成了专门的狙击队伍，也依旧没能将他留在铁丘！
据说死在他手里的骑士已经超过了两位数！
他是一位活着的传说!
“寒暄完毕，诸位都是老兵，该做什么不用我多说，等待出击命令前，自由活动。”
白幽将最后一根军刺插进刺鞘，淡淡道。
“是！”
众人齐声答道。
白幽点点头，合上面甲，自顾自找了个角落靠墙闭目假寐。
他向来没有在出战前训话的习惯。
昨夜，大骑士临走时，告知他拥有调配物资的权限后，他在黎明前就敲开了老军需官的房门，在老人家的嘟囔中，又多拿了两根军刺和两把炼金战刀。
因为按照他的预估，接下来会是一场死战。
白幽回忆着那份堪称送死的作战计划，无形的杀气渐渐从他身上聚拢起来。
孤军深入敌营，真亏那位大骑士想得出来……
不过，事到如今，也只能相信‘帝国骁骑’之名。
刚刚牵来的战马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乖乖的跟在他身边，用头蹭了蹭死神阁下的肩膀，轻轻打了个响鼻。
小队长们在旁边窃窃私语。
“真没想到，这次居然会是他带队。”
“没错，我原来以为可能是‘病鬼’温特，结果这位更狠……”
“这次任务恐怕不简单。”
“废话，全队都是精锐老兵，死神带队，就算说是去前线基地斩首对方军官我都信！”
“也不是没可能，炼金武装和战马，这明显是正规军的配置，即便遇上骑士，我觉得都可以对上几回合。”
“真不愧是自由之战。”
“说的我都兴奋起来了。”
“话说回来，‘冷箭’你是怎么认出他的？”
“嘛，通过站姿判断目标是一个神射手的基本素养，更何况我对老大其实还挺熟。”
“是吗？可他似乎没怎么搭理你啊？”
“你对我刚才的话有误解，我对老大很熟，可老大对我不熟啊……”
“……”
虽然这些人在闲聊，可手上的动作却一直没停下，检查武器、盔甲、战马铁蹄，即便将要面临一场未知的惨烈战斗，他们依旧像是没事人一样。
此刻的他们并不在乎什么自由和契约，所有的行动，都只是为了活下来。
那些激励人心的热血与功勋，早已无法动摇他们的心神。
在死亡的深渊面前，一切都只不过是过眼云烟，一但被它们迷住眼睛肆意冲撞，就很容易万劫不复。
这是合格的老兵都明白的道理。
白幽将握在胸前的右手放下，敬完军礼的同时，用淡漠的语调回应。
很少有人知道，这是死神阁下特有的敷衍方式。
艾瑞尔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营房内的环境。
上次来还没发现，与他巡视过的营房相比，这位死神麾下的营房显然整洁许多。
在隶属军这种高强度作战的军队里，依旧能够重视这种小事的人，一定有一颗强大的心脏。
将指挥权交给这样的人，他并不讨厌。
“很抱歉，没有更多时间留给你养伤了，我们需要一场闪电战。”
“明白，大人。”
“不问问原因？”
少年愣了一下，似乎不明白骑士大人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就像上次见面时关于自由的话题一样。
见此，艾瑞尔稍稍放下心来。
大概是出于对上级命令的回应，少年回答道：
“大人，士兵只需要服从命令，这是我个人的浅见。”
少年淡漠的声音回荡在耳边，结合他的档案和以往的作战记录，艾瑞尔甚至能感觉到对方内心的死寂。
一件完美的杀人机器……
他在内心默默给出这样的评价。
作为一名合格的野心家，一柄自我意识淡薄的利刃正是他所需要的。
尤其是在手中的刀剑尽皆折断的情形下。
艾瑞尔低头俯视，看见一双幽幽的苍蓝瞳眸，蒙在看不清的雾里，干净又冷漠。
连他也不禁觉得，这样的眼神，或许才是一个合格的部下所该拥有的。
大骑士脸上的冷漠稍稍散去几分。
艾瑞尔找了张空床坐下，右腿轻轻搭在左腿上，动作流畅，带着贵族独有的优雅。
“坐。”
他指了指白幽身后的椅子，示意不用拘谨。
白幽当然会服从命令。
这位骑士大人，似乎比他预想的要单纯许多。
艾瑞尔掏出一份文件。
“这次来，两件事。”
“关于契约，想必史罗威阁下已经跟你说过。”
听闻契约，白幽的眼角微微动了动。
艾瑞尔观察到这一点后，心里最后一丝疑虑也放下。
虽然这个少年来历不明，但是三年的隶属军生涯，对他而言，还有什么是比自由更高的筹码？
“是，大人，军团长已经来过。”
艾瑞尔点点头，关于契约的话题却不再多说。
“第二件事，关于你的推荐书。”
艾瑞尔的食指和中指微微一动，手里的文件轻飘飘落在白幽身边的木桌上。
白幽为不可察的眯了眯眼。
这种程度的掌控力，绝不是一位养尊处优的贵族能有的。
帝国的骁骑，以武力著称的贵族，看来并非是徒有虚名。
眼前的大骑士与以前那些送来镀金的酒囊饭袋是完全不一样的贵族。
如果利用的好，或许……
“不看一看？”
艾瑞尔的声音打断了白幽的思绪，从对方舒缓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对白幽谨守命令的态度相当满意。
白幽再次行了个军礼，“是，大人。”
印有黑色暗纹的军部文书徐徐展开，最显眼的就是那张少年面孔。
印图下面则是方正的帝国文字，想来是姓名一类。
而在简短的文书之后，镌刻着金红色的军部烙印。
不久前艾米所说的，应该就是这个东西。
只不过，与其说这是一张推荐书，倒更像是一张任命书。
见眼前的少年兵沉默，艾瑞尔又掏出一物，黑色的军服下身材高大异常。
“此战过后，黑龙堡垒就应该死伤殆尽，像你这样优秀的军人，应该有更广阔的未来。”
他将手里的白色圆石抛给白幽。
“从现在起，我需要你一直带着它，那张推荐书，只是你应有未来的一部分。”
“不要让我失望。”
说这话时，他那璀璨如翡翠般的眸子里，透出莫名的光彩。
…
…
当天边最后一丝晨昏散去，全副武装的隶属军军卒已经集结完毕。
长官营内，作战会议也接近尾声。
文书官用指挥棒在议事桌尽头的军事图上比划，中队长以上的军官坐在两侧严阵以待。
军团长则站在一旁，似在闭目假寐。
“第一大队压制强攻，其中第一、四、七、十一中队负责尖刀突进，其余队伍掠阵补充！”
“攻坚组由杰德中队长麾下的‘白鹰小队’、‘镰刀小队’和‘猎狐小队’担任，有没有问题？”
文书官冷酷的视线朝着第一大队扫去。
“没问题！”
回应声整齐划一，文书官点点头，继续安排：
“第二大队迂回突袭，你们负责在前线部队交战后，从森林绕击，与第一大队合围，拔除地堡暗哨，不给对方传递消息的机会！”
“有没有问题？”
“明白。”
第二大队的大队长脸上拖着长长的疤痕，语气中透着一股嗜血的兴奋。
文书官冲着这位‘病人’点点头，却并不与他多说，而是看向他麾下的中队长。
疤蛇德莱尔，隶属军中有名的疯子，作战时很难保持精神正常，是除了某个死神外，唯一快要活到三年的老兵。
“对方修建的地堡暗哨不少，我需要几支精锐小队提前潜入，安克莱中队长麾下的‘女武神小队’以及其他几位中队长的称号小队全都交由温特中队长指挥。”
“有没有问题？”
在座军官中，一脸病态的青年军卒看了眼自家大队长，叹了口气，似乎很是无奈。
“只要他们听指挥，我就没问题。”
文书官没理会他，这家伙跟他大队长一样，也是个非正常人，看似是个病秧子，下手却比谁都黑。
但是只要他接下任务，就鲜有失手的时候。
文书官继续安排作战事宜：
“第三大队……”
…
…
与此同时，一身黑色轻甲的白幽将军刺插入腿部的刺鞘，一旁的后勤兵牵来一匹战马。
“我们什么时候有的战马？”
白幽稍有疑惑。
“大人，前一阵子就到了，只不过上头说保密。”
白幽心中了然。
看样子，这场战争早已谋划许久。
没一会儿，十几个同样轻甲全装的军卒牵着战马来到此处集结，背后背着的武器各式不一，想来这就是艾瑞尔精心挑选的护卫队。
其中一位卸掉面甲的少年看见白幽后眼前一亮，朝他招手。
他背上背着一张长弓。
“好久不见，老大，你还记得我吗？”
白幽想了想，略微有些印象。
第三大队第七小队的队长，与‘赤发女疯子’艾米同期入伍，称号为‘冷箭’，隶属军中少有的神射手——亚骨。
白幽向对方微微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少见啊，‘冷箭’居然还会叫别人老大，是不是抽烟草把脑子抽坏了？”
在少年旁边，一位体型比较高大的军卒朝他投去挑衅的目光。
两人是同一个队伍出身，彼此一直看不惯对方，但又势均力敌，拌嘴是常有的事。
只不过这次，亚骨罕见的没有反驳。
“嘿嘿，夜枭，信不信，等会儿你也得叫声老大。”
“哼，大家都是队长，谁怕谁！”
被称为夜枭的隶属军显然不信，手掌抚了抚背后的宽刀。
“夜枭，冷箭，安静一会儿。”
其中一位背着阔斧的瘦削军卒牵着马走到白幽身前，似乎在这群人中很有威望。
“阁下，身为指挥官，是否应该露个面认识一下？”
他虽然礼貌，但语气中却并没有太多尊重。
大家都是小队长级别的精锐，若非临时接到命令，此刻应该正在指挥部下部署作战。
其余人也并不多说话，但表达的意思显然跟瘦削青年相同。
毕竟他们实在想不出，除了大队长那一级别的军官，还有谁有资格指挥他们这些军中骨干。
白幽想了想，卸下了面甲。
在那双苍蓝色瞳眸出现的一刹那，原本抱着几分傲气的精锐小队成员立刻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去……”
“怎么是他！”
“死神……”
“居然是他带队！他不应该调到最前线的吗……”
“完了，这次十死无生！”
……
白幽的视线依次扫过在场所有人。
“第一大队第三小队队长，白幽，见过诸位。”
少年轻淡的嗓音回荡在空气中。
他右手握拳，轻轻碰了碰左胸，行了个同级军礼。
其余人见状立马同样握拳行礼，微微躬身，如同面见上级军官。
那名叫做夜枭的的军卒更是忍不住咽了咽喉咙。
没办法，在这所军营里，若说谁的地位最特殊，绝对是这位苍蓝死神！
在战场上活过了三年，身边的战友一一战死；明明握着海量的战功，却迟迟没有升迁，依旧活跃在最前线。
铁丘覆灭战役、前线反击战役、大突围战役……
战况最激烈的地方都会有他的身影，即便是联盟军组成了专门的狙击队伍，也依旧没能将他留在铁丘！
据说死在他手里的骑士已经超过了两位数！
他是一位活着的传说!
“寒暄完毕，诸位都是老兵，该做什么不用我多说，等待出击命令前，自由活动。”
白幽将最后一根军刺插进刺鞘，淡淡道。
“是！”
众人齐声答道。
白幽点点头，合上面甲，自顾自找了个角落靠墙闭目假寐。
他向来没有在出战前训话的习惯。
昨夜，大骑士临走时，告知他拥有调配物资的权限后，他在黎明前就敲开了老军需官的房门，在老人家的嘟囔中，又多拿了两根军刺和两把炼金战刀。
因为按照他的预估，接下来会是一场死战。
白幽回忆着那份堪称送死的作战计划，无形的杀气渐渐从他身上聚拢起来。
孤军深入敌营，真亏那位大骑士想得出来……
不过，事到如今，也只能相信‘帝国骁骑’之名。
刚刚牵来的战马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乖乖的跟在他身边，用头蹭了蹭死神阁下的肩膀，轻轻打了个响鼻。
小队长们在旁边窃窃私语。
“真没想到，这次居然会是他带队。”
“没错，我原来以为可能是‘病鬼’温特，结果这位更狠……”
“这次任务恐怕不简单。”
“废话，全队都是精锐老兵，死神带队，就算说是去前线基地斩首对方军官我都信！”
“也不是没可能，炼金武装和战马，这明显是正规军的配置，即便遇上骑士，我觉得都可以对上几回合。”
“真不愧是自由之战。”
“说的我都兴奋起来了。”
“话说回来，‘冷箭’你是怎么认出他的？”
“嘛，通过站姿判断目标是一个神射手的基本素养，更何况我对老大其实还挺熟。”
“是吗？可他似乎没怎么搭理你啊？”
“你对我刚才的话有误解，我对老大很熟，可老大对我不熟啊……”
“……”
虽然这些人在闲聊，可手上的动作却一直没停下，检查武器、盔甲、战马铁蹄，即便将要面临一场未知的惨烈战斗，他们依旧像是没事人一样。
此刻的他们并不在乎什么自由和契约，所有的行动，都只是为了活下来。
那些激励人心的热血与功勋，早已无法动摇他们的心神。
在死亡的深渊面前，一切都只不过是过眼云烟，一但被它们迷住眼睛肆意冲撞，就很容易万劫不复。
这是合格的老兵都明白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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